第67章 ☆、68勢不可擋
只不過,**毛毽子的雞毛挺有講究,要從活的大公雞尾巴上拔下來,做出的毽子踢起來才活泛,靈敏潇灑,優美飄逸。
若是死雞的雞毛做成的毽子,踢起來會比較僵硬,很難與身體的動作協調在一起。
雞毛是否是從活雞身上拔下來的,是能夠檢測的:将一根雞毛貼在牆上,順着雞毛生長的方向撫摸雞毛,若是能夠粘在牆上,便是活雞的毛;反之,就是死雞的毛。
來到後院後,李明珠指使張小寶将一只活的大公雞從雞舍中捉出來,又從公雞尾巴上拔了幾根雞毛。
緊接着,張小寶開始替李明珠做毽子。
先将兩枚銅錢用布頭包裹起來,用針線縫成圓形的毽底,再在毽子底部固定一截雞翎管,最後将幾根雞毛插/進雞翎管裏,整只雞毛毽子就大功告成。
毽子做好後,李明珠興沖沖地去找大丫和二丫。
夕陽漫天,農家小院裏,李明珠、大丫和二丫圍成一個圈兒,有說有笑地結伴踢毽子,毽子在她們之間靈活地傳遞着。
原本是寒冷的冬季,踢了一下午毽子,她們竟也不覺得冷了,甚至還熱出滿身大汗。
這時,大丫和二丫都踢累了,停在一旁歇息;唯有李明珠意猶未盡,笑嘻嘻地獨自繼續踢毽子。
當沈富貴無意中從鐘家院子經過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和美的畫面:
溫暖的冬日陽光,穿過紅梅樹的枝丫,淩亂地傾灑到院子中。
滿樹的紅梅花開得正豔,繁複熱烈,好像一簇簇耀眼的紅寶石,散發出陣陣濃郁的香氣。
李明珠紮着兩條麻花辮,身着一襲芙蓉粉的襦裙,正在紅梅樹下踢毽子。她快樂地笑着,眼神随着毽子上下移動,嬌柔的身體靈活地扭動着。
小小的毽子,在她的繡花鞋上,恍若蝴蝶般上下翻飛,起起落落。毽子上的那幾根雞毛,頂端七彩亮麗,在陽光下閃爍着迷人的金光。
沈富貴站在籬笆牆外面,沉默地看着李明珠,同時從懷中取出一根長長的旱煙槍,點燃後放在唇邊。
Advertisement
大丫和二丫在一旁為李明珠喝彩,因為李明珠踢出了好幾種她們不知道的花樣。
“你們看,這是喜上眉梢,踏雪尋梅,千裏走單騎……”李明珠一邊踢一邊講解,告訴大丫和二丫這些花樣的名稱。
“還有這個,倒踢紫金冠!”李明珠笑盈盈地說着,猛地跳起,從自己身後飛起一腳,将毽子高高踢起來。
毽子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啪嗒一聲,被踢上附近的房頂。
“……”李明珠傻眼了,大丫和二丫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李明珠不經意間看到了沈富貴,他和湯管家都站在籬笆牆邊,遠遠地看着她們的方向。
“沈老爺,”李明珠欣喜地跑過去,指了指房頂上的雞毛毽子,“你武功這麽高,你能不能幫我把毽子取下來?”
沈富貴注視着李明珠,陽光灑在她烏亮的長辮子上,微風拂起她耳畔的發絲。她的小臉紅撲撲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亮晶晶的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在她純淨清澈的目光中,他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半晌,他才低聲說道:“好。”
話音一落,縱身飛上屋頂,拾起雞毛毽子,再飄然落下。
“給你。”他把毽子放到她的手心中。
她低頭接過毽子,擡頭時冷不丁撞進他的眼眸中。他的眼眸是琥珀色的,幽深如夜晚的海洋,好像帶有魔力一般,要将她深深地吸進去。
安靜的黃昏小院,一陣清風,從他和她之間輕輕回旋而過,卷來紅梅清冽的芳香,以及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忽然間,她的心猛地一跳,回想起他送她的那塊玉佩,再回想起他說自己活不久了,她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慌和無助,好像有什麽情緒,正掙紮着從她心間破土而出,勢不可擋。
“我還有事,先走了。”沈富貴淡然地笑笑,轉身和湯管家一同離去。
李明珠咬着下嘴唇,望着沈富貴遠去的高大背影,心髒好像瞬間被挖空一塊,澀澀地痛起來。
不知為何,她恍恍惚惚地想起一句話:不是風動,不是幡動,而是我的心在動,你可曾聽見?
想到這裏,李明珠再也沒有了踢毽子的心思,于是告別了大丫和二丫,沒精打采地回到張家院子中。
冬天天色黑得早,李明珠回到家,剛吃過晚飯,夜幕就降臨了。寒風呼呼地刮來,吹在臉上就像刀割一樣疼。
張小寶照例去洗廚房洗碗,張虎在堂屋內打造木制浴缸,張文和張有財就着油燈光芒,在燈光中争分奪秒地看書。
李明珠穿着厚厚的兔皮襖,坐在火盆旁,不停地往自己的手上呵氣,但還是冷得直打哆嗦。
我的媽呀,這是什麽鬼天氣,冷死人了!
雖然炕上比較暖和,但現在剛吃過晚飯,不可能就上炕睡覺吧?李明珠越想越郁悶,眉頭擰成一個結。
就在這時,木門被推開,從木匠鋪趕回來的張武,手拎一只大麻袋,風塵仆仆地走進屋內。
“我回來了,”張武将麻袋放到案幾上,并解開袋口的繩子,“我買了六只手爐,可以用來取暖。”
“真的呀?”李明珠立刻從太師椅上蹦起來,興奮地跑過去,從張武手中接過兩只雕花銅質小手爐,又把它們分別遞給張文和張有財。
張文一手捧暖爐,一手繼續翻書,笑道:“小武,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家了?”
張武嘆氣道:“天氣太冷,集市上根本沒幾個人,我估計不會有買主來木匠鋪,就把鋪子關了,也好回來和小虎一起做浴缸。”
張有財喝了一口熱茶,皺眉道:“這麽冷的天,估計大夥兒誰也不想出門。我們屋裏已經放了四個火盆,可還是一點兒也不暖和,我都快凍成冰塊了。”
說罷,放下手爐,從桌前起身:“我不想看書了,去做一會兒浴缸,也免得那麽冷。”
張文叫住張有財道:“有財,後天我們就要參加縣試,你有把握嗎?”
“應該沒問題,”張有財一邊說,一邊走向堂屋,“虎哥,你歇着,我來換你。”
“好的。”張虎笑笑,放下手中的鋸子,轉身去廚房洗手。
走到門邊,恰好碰到張小寶洗完碗回屋。
“文哥,我長凍瘡了!”張小寶嘟着嘴,一臉委屈地撲到張文懷裏,又把凍得通紅腫脹的手指舉到他面前給他看,“好癢,以後我不想洗碗了。”
“讓我看看,”張文心疼地抓過張小寶的手,細細端詳一番,又對張虎道,“小虎,你把抽屜裏的凍瘡藥拿來。”
張虎很快拿來凍瘡藥,張文便輕輕地替張小寶塗藥,一邊塗一邊道:“從明天起,你去守木匠鋪,讓小武做飯洗碗。等縣試結束後,就由我來做飯洗碗。”
“文哥你最好了,”張小寶笑嘻嘻地說,“今晚你和有財哥早點睡吧,明天早晨早點起床,我用牛車送你們去縣城。我們早點出發,你們也好在客棧中尋間上房。”
張虎捧着暖融融的手爐,笑道:“還是我去送文哥和有財吧,小寶你都長凍瘡了,應該多呆在屋裏,少出門。”
五兄弟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笑起來,唯有李明珠一聲不吭,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古代沒有空調,怎樣才能取暖呢?
僅靠小小的火盆和手爐,顯然是不夠的,若是能制作出一種有效的取暖器具,想必定能大賣特賣!
李明珠柳眉微蹙,腦筋快速地轉動着,把她所知的取暖器具,在腦海中通通過濾了一遍,最後,她敲定了火桶。
穿越前,李明珠去鄉下的外婆家玩時,曾見過外婆用火桶取暖。
所謂火桶,就是一種用木板加工制作出來的取暖設備,它操作簡單,在冬季的鄉下,是較為理想的取暖器件,能夠溫暖全家人。
具體說來,火桶是一只圓錐形或方形的木桶,高約半米,內部中空,中下位裝置有隔火和負重用的镂空木栅,底面放置炭火盆。
寒冬臘月時,人們坐在火桶裏的木栅上取暖,若還是覺得冷,就可以用棉被蓋住膝部和桶的外緣。
只是,由于棉被等遮蔽物的擺放不當,很容易因此引起火災,所以使用火桶時必須非常小心,時刻保持警惕。
方才說的那種高約半米的火桶,乃是大火桶,根據面積大小不同,可容納4到9人;
還有一種是小火桶,跟大火桶的原理一樣。
它的外觀很像泡腳的木桶,桶的高度和椅子差不多。人們讀書寫字時,坐在椅子上,将雙腿放進小火桶裏,小火桶下面也有炭火盆,能夠暖腳。
俗話說,“寒從腳下起”,只要雙腳被小火桶一暖和,全身也就跟着暖和了;如果手上再抱着手爐,屋裏再燃着火盆,那這個冬天,可就真的不太冷了,輕輕松松就能度過!
思及此,李明珠不禁興奮不已,連忙放下小手爐,從抽屜裏翻出文房四寶,大筆一揮,洋洋灑灑地勾勒起火桶的圖樣來。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下圖中是大火桶:
下圖中是小火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