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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1)

從監獄出來, 林岑在夏夜中,感覺有些冷,攥緊手心, 小跑進入路邊停着的車上。

姜煙在補口紅,一會還要上班, 擡眸看眼後面的林岑, 還沒問出口, 就聽到林岑說。

“好可惜。”

三個字仿佛密密麻麻細小的針, 在她心口紮着, 她喉嚨瞬間幹澀, 身上的血都仿佛倒流, 正在想如何回答時。

林岑又說:“暑假沒來得及考駕照, 過兩月還能帶許慕鹽出去玩。”

姜煙:……

她的便宜兒子不需要同情,只需要愛情。

姜煙白了他一眼,發動車子, 加上油門, 朝盤旋山路往下走,忍不住吐槽道:“你呀,現在滿腦子都是許同學,其他事情都不帶搭理的,還真給自己安上早戀的名頭了?人家許同學還沒跟你談呢。”

“遲早的事。”林岑靠着椅子,自信的笑容展開, 看着路邊的夜景。

許慕鹽沒給林岑發消息, 索性洗漱去睡覺, 不知道睡了幾個點, 忽然被手機的聲音吵醒。

她迷迷糊糊看着手機上的來電顯示, 是林岑。

幾乎是下意識, 她便看向窗外,懷疑他是不是在門口,這麽想着,她便要去證實一下,接通電話,走到窗邊,外面路燈亮着,居然也有行人,夏天的白天格外漫長,夜晚也是。

她靠着浮雕圍欄,看着夜色,聽到林岑說:“沒睡?”

“睡了。”她看眼時間,十一點多了。

林岑失笑,繼續說:“要不要吃消夜?”

許慕鹽還沒找到他在哪,只知道他就在月色中,便說:“我媽還在呢,不方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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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便看到樓下跑過一個人影,蔣曦頂着雞窩頭穿過花園,打開小門出去,許慕鹽随着蔣曦的身影,順利看到了林岑,林岑站在觀賞樹下,看不清神色,但耳邊能清晰聽到林岑說:“我讓人給你送上來。”

跑腿小弟似乎罵罵咧咧:“你大爺的,傻逼吧?我他媽給你送消夜,全給你吃了。”

許慕鹽笑出聲,看着蔣曦似乎推搡了一把林岑,拎着一袋子東西,跟個倉鼠似的,噠噠噠跑回來了。

林岑擡手朝她揮了揮,許慕鹽彎唇看着他,聽到他說:“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許慕鹽看着手機通話,直到挂斷。

蔣曦很快過來敲門,許慕鹽開門時候,還能看到蔣曦一臉剛幹架完的模樣,他不爽道:“以後你自己去拿,自己拿不了,別吃。”

“那我分你一點。”許慕鹽扒拉袋子,試圖給蔣曦一點,一看,是壽司,蔣曦立馬後退幾步,嫌棄道:“我可不吃這玩意。”

說完,蔣曦回自己房間了,許慕鹽只好關上門,将壽司從袋子裏拿出來。

不是很多,但看起來就很好吃,許慕鹽睡過一覺,也覺得有些餓,看着時間點,不知道林岑在監獄看望誰,這麽晚才回來。

翌日一早,就是七中高三生開學的時間,其他學生還在睡夢中,距離暑假結束還有半個月,但高三生不行。

“我跟老陳說了下住校的事情,要到九月份才能正式住宿舍,所以這幾天還是先在家裏住吧。”蔣葛吃早飯的時候,說這事。

許慕鹽點頭,看向蔣曦,蔣曦打着哈欠,沒什麽精神,只說:“我無所謂。”

蔣葛對他嘆氣,也不指望他這高三一年能出個什麽奇跡了。

“算了,我還是争取再要一個吧。”蔣葛嘆息着,一旁的裴燕過來揍他,呵斥道:“說什麽呢?”

許慕鹽覺得好笑,裴燕看着她說:“你住校還是住家裏,考慮清楚沒有?住校你就輕松了,我都管不着你了。”

“放心,老陳說了,去年高三那事之後,他們住校的宿舍連夜加了鐵絲網,絕對不會出現以前的情況。”蔣葛認真又調侃說着。

許慕鹽微微臉紅,懷疑他們在點誰。

一頓早餐,沒說林岑,但處處都有林岑的影子。

蔣曦騎上小電動,蔣葛上車後,降下車窗說:“你騎慢點,帶着許慕鹽別那麽快騎車。”

“知道了知道了。”蔣曦看着戴頭盔的許慕鹽,催促道:“快點。”

許慕鹽猶猶豫豫,看向在臺階上,門前盯着他們的表姐,那眼睛都要滴血了,聽說為了這輛小電動,蔣曦暑假帶表姐打游戲泡帥哥,結果帥哥發現蔣曦是個男的,居然同意了,現在嚷嚷着要奔現,給蔣曦吓得連夜銷號跑路,最慘的還是表姐。

小電動沒了,帥哥成姐妹。

許慕鹽心虛,對蔣曦說:“要不給點錢給表姐?”

“我花錢買她個舊車幹嘛?我辛辛苦苦打游戲,差點失去清白才拿到的車,幹嘛花錢?”蔣曦哼聲。

許慕鹽坐上車,回頭看到表姐幾乎暈厥。

這小電動車還挺能跑的,就是比不上四個輪子能上高架,不過地上的路七繞八繞還是挺快的,從胡同口出去,便看到前面的七中大門,許慕鹽都沒記清楚路。

老曾拿着茶杯,守株待兔,看着他們,許慕鹽下了車,老曾盯着蔣曦說:“誰讓你騎車的?”

“我又沒騎到學校裏面。”蔣曦将車停在門口的便利店棚子下,被老曾踹了下屁股,拉過去直接站隊教訓。

依舊是熟悉的吼聲,許慕鹽都習慣了,她看着七中的大門,微微笑着,差點就沒機會進啦了。

剛進了門,頭就被人從後面按了一下,她倏地回頭看過去,林岑迎着陽光對她笑:“兩個輪子跑的還挺快,我坐車都沒跟上你們。”

許慕鹽沖他也笑了,摸了摸頭,得意道:“那是,蔣曦花了清白拿的車。”

“清白buff果然不值錢。”林岑哼笑,許慕鹽看眼在門口被老曾拉着的蔣曦,忍不住憐憫他一瞬。

教室裏還是一如既往,何恬趴在桌子上睡覺,陳妍正在看書,劉銘照例找林岑看暑假作業,許慕鹽回到位置上,江越正在她的位置上,找陳妍一起看小說。

看到許慕鹽過來,江越起身沖她打了個招呼,許慕鹽回到座位上,陳妍問她:“一整個暑假,你都去幹嘛了?怎麽不聯系我們一起玩?”

“暑假作業那麽多,你怎麽寫得完?”許慕鹽驚訝問,陳妍洩氣道:“反正都寫不完,還不如不寫,都是要等這個學期補的,你難道都寫完了?”

“新發的試卷沒寫完,其他的都寫完了。”許慕鹽随意說完。

陳妍倏地瞪大眼睛,震驚道:“許慕鹽,你瘋了?就算是班長估計都有很多沒寫完呢,你居然寫完了?不是,你這是打算高三沖刺了?”

劉銘就在林岑的桌上補作業,聽到這話,連忙擡頭看向許慕鹽,暗恨道:“她居然卷我。”

“是你自己不行。”林岑轉着筆,說着風涼話,劉銘咬牙繼續看題。

等蔣曦進來後,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老陳戴了頂帽子,看起來年輕不少,攜帶朝陽進入教室,掃視一圈後,說:“高三了,你們這些性子收一收,什麽事等畢業再說。”

許慕鹽看着課本,恍惚間,擡頭看眼窗外,蟬鳴不絕,夕陽和朝陽真的很像。

小電動騎了半個月,蔣曦和許慕鹽得住校了,表姐拿到小電動的那天,仿佛這輩子都沒這麽開心過,蔣曦站在邊上,盯着車,眼裏是止不住的可惜,不知道是哀傷他的車,還是哀傷他的清白。

安排住校是七中開學的前一天,只有高三生,但是來的家長們一起,卻将學校弄出了一種比所有學生都在還要熱鬧的氛圍。

蔣葛幫他們拿東西,裴燕早就在宿舍看了一圈,很老舊,看條件遠沒附中好,七中花錢搞在學習上,環境和生活真的算是節約,裴燕蹙眉看着,本來不滿,但看許慕鹽開開心心在門口試水卡,便沒說什麽。

直到許慕鹽裝出一杯橙黃的水,跟管道生鏽過的一樣,裴燕再也憋不住了。

當天下午開家長會,蔣葛攔都攔不住,就看着裴燕一個人舌戰群儒,把校長和副校長說的不敢吭聲,最後只能保證會改。

裴燕煩的不行,看着學校哪哪都不順眼,蔣葛只能在一邊安撫,說:“好歹七中飯菜是不錯的,學校是摳門,但沒餓着孩子,你看附中是啥,天天說菜裏有蟲,味道不好。”

“這也太摳了。”裴燕看着學校,老陳還在旁邊,只能賠着笑。

正好是晚飯時間,各個家長囑咐完都出門走了,裴燕和蔣葛比較晚,還沒走,林岑走在前頭,跟着劉銘他們去食堂,裴燕一眼就看到他,在教學樓下喊住他:“林岑。”

老陳奇怪看向林岑,又奇怪看眼蔣葛,蔣葛沖他笑着。

林岑走了過來,對裴燕笑着說:“阿姨。”

“你也住宿舍?”裴燕語氣硬邦邦的,說不上來的怪,老陳是這麽聽着的,表面像是對認識的小孩,就是裏面透着一絲生疏。

林岑點頭:“恩,男生宿舍。”

“不然還能是女生宿舍?”裴燕氣笑了,語氣更怪了,卻也沒說什麽,臨了來一句:“都高三了,注意點。”

“我知道。”林岑繼續點頭,明明人家什麽都說,卻好像能聽懂其中意思。

裴燕看林岑走了,這才對老陳說幾句客套話要走,老陳應付着,看着他們夫妻兩個離開。

忽然琢磨出來那個味了,他沒次去老丈人家,都能聽到老丈人這個語氣,熟稔中透着的那股子不樂意啊,太對了。

老陳卻更奇怪了,林岑招惹許慕鹽媽媽幹嘛?

蔣葛一邊走一邊拉着裴燕說:“你沒事找林岑幹嘛,一會被他們老師誤會了。”

“誤會什麽?我巴不得老師盯着林岑呢。”裴燕哼聲,語氣裏倒是很解氣。

蔣葛嘆息一聲,拿她沒辦法,“是,盯着林岑,讓他從第一到第二名,萬一盯得是鹽鹽,鹽鹽可不是第一名。”

“那也得怪林岑。”

蔣葛逗笑了,感覺裴燕有些無理取鬧,明顯針對林岑。

住了校之後,許慕鹽并沒有覺得比高二輕松,雖然上學的路程幾乎等于沒有,但高三起得更早,清晨天沒亮就要練體育,然後是早讀,晚上還得上晚自習,好幾次她都困得不行。

整整算下來,晚上十點放學,十點半睡覺,早上五點半起床,也就睡七個小時。

陳妍都熬不住,她躺在桌上午睡,一邊嘀咕說:“你說這都這麽累了,以前高三的那個事是怎麽出來的?他們都不睡覺的嗎?”

“不睡覺,怎麽懷孕?”何恬坐在一邊笑,她就是這個性子,沒正形,許慕鹽無奈看她一眼,“調侃別人不好。”

“我說的是正常的生理知識。”何恬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問題。

許慕鹽看着早上還沒做完的習題,再一看教室裏,已經睡了一大片了,林岑也趴着了,許慕鹽無奈,将書本合上,先睡覺吧,萬一熬死了可不行。

何恬見沒樂子了,也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許慕鹽連黑眼圈都熬出來了,在操場上頂着太陽的苗頭跑步的時候,聽到有人讨論說:“三班的沈一遠病了,今天早上去醫院了。”

“怎麽了?”有人問就。

“聽說他晚上十二點還在背書,然後夢游從臺階上摔了,幸好人沒事,但是看精神狀态不好。”那人唏噓說着。

接腔的人驚呼道:“瘋了吧?這每天都不夠睡覺的,還半夜背書?”

“他上學期期末成績不好,估計是想努力一把吧。”

“成績再好有什麽用?全校第一就是林岑,這次月考看着吧,林岑還是第一。”

“你還真別說,沈一遠不是一直跟林岑較勁嗎?化學課上的人都知道,他們不對付,說不定就是為了贏林岑呢。”

“蛤?那林岑這腦子也不用半夜背書吧?”

“我倒是聽說林岑這幾天都在熬夜,不知道幹嘛呢,在被窩裏打手電筒。”

“卧槽,學神也拼命?太卷了太卷了。”

許慕鹽落後他們幾步,聽着他們跑遠,有些跑不動,停下來,撐着膝蓋休息,混沌的腦子想着:“林岑為什麽熬夜啊?學習?不是吧?”

老陳在旁邊喊:“不要停,繼續跑起來。”

說完,又沒影了,許慕鹽看着,有些累,正要再次起步跑,衣服被人拉了一下,她又退了回來,轉頭便看到林岑,林岑說:“走,去上廁所。”

一個男生對一個女生這麽說,可能是耍流氓,許慕鹽卻覺得不是。

因為晨跑大家躲開都有一個借口,就是上廁所,這樣能正好避開這二十分鐘。

所以林岑的意思是讓她跟自己一塊開溜。

許慕鹽同意了,趁着老陳跑遠,連忙跟着林岑溜出人群,上了教學樓。

許慕鹽才問:“你找我幹嘛?”

“今天不是你生日嘛。”林岑說,許慕鹽恍惚看着他,根本不記得了,“是嗎?”

“是,十八歲生日快樂。”林岑小聲說着,許慕鹽忍不住笑了起來,昏暗的樓道沒有開燈,只有清晨稀薄的陽光照進來,依舊很暗,他們在這對視,仿佛給氣氛中增加了一縷看不見的光彩。

許慕鹽過的是農歷生日,每年的陽歷都會晚一點,林岑卻記得。

“你不會是有什麽生日禮物送給我吧?”許慕鹽問。

林岑點頭,在口袋裏掏了掏,然後拿出一個信封包裝的東西出來,許慕鹽看着,狐疑擡頭看他。

他拉過她的手,放在她手心,“拆開看看。”

許慕鹽心跳加速,抿唇忍着笑,将上面的膠水粘住的信封撕開,裏面是一個硬硬的東西,不是很大。

她看着出現在眼前的項鏈,微微奇怪,擡頭問:“這是什麽?”

“吊墜是我暑假時候就選好的,鏈子是我做的。”林岑解釋。

許慕鹽拿起來,看着垂在半空的吊墜,是一個黃金小狗,指甲蓋大小,她皺起鼻子問:“我已經到了戴黃金的年齡嗎?”

“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個黃金,你的第一個金子是我送的,對不對。”林岑固執說着。

其實不是,小時候也有人送過。

不過看林岑的樣子,許慕鹽無奈道:“對,成年後的第一個金子是你送的。”

“以後你的每一個金子都是我送的。”林岑還說。

許慕鹽又說:“那你還不準別人送我金子了?”

“不準。”他霸道說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雙頰,許慕鹽無奈拍開,幼稚哎。

她再去看看鏈子,好像是用銀絲編織的,形狀算是很簡單,但無數銀絲柔軟編織成形,還是很好看的。

許慕鹽好笑道:“你還會編這個啊。”

“不難。”林岑逞強了,許慕鹽看出來了。

正看着項鏈,許慕鹽突然擡頭,上了一個臺階,仔細盯着他,林岑眼神閃躲。

許慕鹽問:“傳聞學神同學半夜挑燈被窩複習。”

林岑說:“沒有的事。”

許慕鹽不管他回答什麽,繼續問:“不會是弄這個吧?”

林岑伸手揉了揉眼角,确實好辛苦。

過了幾秒,許慕鹽被逗笑了,她哭笑不得問林岑:“你是不是傻?別人都以為你在刻苦學習呢。”

“我也沒必要這麽刻苦吧?”林岑蹙眉,學習有什麽難的,編這個玩意是真挺難的。

許慕鹽還問:“你知道不知道你給沈一遠造出了很大的壓力,他都熬夜夢游了。”

“他就算是通宵讀書都趕不上我。”林岑不屑一顧。

許慕鹽無奈,将項鏈放在口袋裏,長嘆一聲,“以後不許這樣了,我……”

“你心疼了?”林岑倏地看向她,眼神裏帶着些邪氣,輕慢看着她,許慕鹽頓時臉一紅,推搡他一下,“才沒有。”

“真沒有?”林岑往前走了一步,語氣委屈道:“我為你挑燈做禮物,你都不心疼,看起來也不喜歡,終究是我錯付了。”

什麽茶言茶語?

許慕鹽好笑道:“對,你錯付了。”

林岑啧一聲,許慕鹽還真不吃這一套,只能無奈看她,樓下有聲音傳來,估計是大家跑完步,準備上樓了,許慕鹽連忙丢下他,兩步一階上了樓,真是無情,大有當初在餐廳說換一個玩玩的姿态。

開學的一個月很快就過去,接下來就是長假,剛開始的高三還沒有那麽多罪惡感,黑板上的倒計時三位數,還是很充實的。

許慕鹽跟陳妍去便利店買個飯團,拿上書包準備出校門,倒是看到了沈一遠,沈一遠朝她笑着:“回家?”

“不然呢?”許慕鹽咬着飯團,開口就帶着嗆人的意思。

沈一遠也見怪不怪,“住校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總比你好,你還住校住進醫院了呢。”許慕鹽撕開最後的包裝,一口将飯團塞進嘴裏,有點撐,早知道不一口悶,看着沈一遠,鼓着腮幫子,又不好意思吐出來,只能慢吞吞咀嚼。

沈一遠好笑道:“一會噎着你。”

許慕鹽沒嘴回,白他一眼,沈一遠咳嗽一聲,正色道:“你最近碰到莊慧了嗎?”

許慕鹽搖頭。

沈一遠自顧自道:“她最近跟我說,不想參加高考了,想讀專科。”

許慕鹽瞅了他一眼,眼神無奈,她是挺讨厭莊慧的,但不想詛咒她,所以知道莊慧不好,也沒有任何快感。

以前莊慧成績還是很可以的,在她之上,跟沈一遠差不多。

“我是希望她能高考,試一試。”沈一遠嘆着氣,又說:“可能是那個事情之後,她就不敢面對了,其實她一直都在欺負你,對吧?”

你不也是?許慕鹽很想回他,但嘴巴不允許,只能一個勁白眼怼死他。

沈一遠還在說:“要是我們沒有那個事情就好了,說不定我們三個還能上一個大學,還能一起見面,可以的話,我們……”

“許慕鹽!”突然,一聲大吼,給許慕鹽吓得一嗆,和沈一遠齊齊回頭看過去。

林岑站在校門口,攥緊雙拳,背着書包,跟劍拔弩張的相撲選手一樣,重重走過來,可惜林岑很瘦,但氣勢絲毫不輸。

許慕鹽連忙朝他搖頭,示意她跟沈一遠純粹是碰上了。

林岑眯着眼睛,不管,越來越近,指了指沈一遠,沈一遠耷拉眉眼,盯着林岑說:“你有事?”

三兩步,林岑就到了跟前,一個轉身,書包将沈一遠砸到一邊,沈一遠看着林岑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無語看他。

“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走?”林岑開口就是責問,然後嫌棄看眼沈一遠,“你跟他站一起幹嘛?一會被人誤會了。”

“誰誤會?老曾?還是你們班主任啊?”沈一遠不滿,看着兩個人,立馬道:“你們才是,站在一起,之前的八卦還沒結束呢?”

“也是,不是什麽人都配跟你傳緋聞的。”林岑不屑看着沈一遠,沈一遠氣得不行。

許慕鹽跟個羊駝一樣,慢慢吃着嘴裏的飯,她真該死,為什麽要一口吞!

“你就行?你最配?”沈一遠指着林岑。

林岑絲毫不示弱:“比你配,你也不看你自己,家裏沒有鏡子也有尿吧?”

兩個人跟小學雞一樣,許慕鹽伸手拉過林岑,不管他們怎麽吵,強制物理分離兩個人,林岑又得意朝沈一遠看一眼。

等到了公交車站,許慕鹽對林岑說:“你無不無聊?跟他吵架,贏了很開心?”

“那當然,我就不可能輸。”林岑還挺有成就感。

許慕鹽嘆息,拿過書包,從裏面找出物理書,林岑靠着椅子,伸頭看她的書本,問:“哪題不會?”

許慕鹽把上次月考的題目都抄下來了,成績還沒出來,只要是不會的,先找林岑問一遍,到時候老師們一講,她還能更加鞏固一遍。

許慕鹽問題的時候,林岑只是掃了一遍,就大概知道什麽題型,便分心去看她的臉,小小一個,然後看她的頭發,無聊時候還會上手。

公交車上都是學生,大多困頓,只有他們拿着書本,一個問一個解,深藍色的校服仿佛浸染了天空和雲彩,将他們籠罩在這一方世界。

可也告訴了所有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毋庸置疑。

車上人少了,林岑捏着許慕鹽的頭發,忽然說:“明天我給你出套卷子,你要是九十分,我就給你紮辮子。”

許慕鹽頓時來了精神,将書本一關,看着他說:“你認真的?”

“還能有假?”林岑靠着椅子,一臉拿捏。

許慕鹽又狐疑了,“你會?”

林岑氣不過,目光落在她鎖骨上,伸手戳了下她的項鏈,項鏈貼着肌膚,卻仿佛将他指尖的溫度也印了上去,許慕鹽被燙的往後縮了下,拉上拉鏈。

“這個不就是我編的。”

許慕鹽覺得也是,但還是在按捺住期待,林岑認真又帶着誘惑的語氣問:“你确定不試試?說不定有驚喜呢。”

林岑給她紮辮子,聽起來就很不錯,她心癢癢,可是……

許慕鹽又犯難:“你出一百分的卷子,我考九十分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能出個簡單的嗎?或者我做過的?”

林岑聽到這話,立馬離遠一點,一臉矜持又分寸感十足的模樣,一本正經說:“那不行,我林老師可是極有涵養,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我可是很德高望重的。”

許慕鹽抿唇看他,半帶威脅問:“你确定不放水?”

林岑慢吞吞搖頭,許慕鹽深呼吸一口,重複問:“你确定不?”

“當然。”林岑翹起腿。

許慕鹽偷瞄一眼四周,湊近林岑說:“我要是考了九十分,說不定你也有獎勵。”

林岑垂眸看她,笑容微微含着深意,他不說話,就這麽看着,仿佛她是獵物,他能看清她的想法。

“放心,你那點獎勵,我可不夠看。”林岑微微低頭,在她耳邊慢吞吞撓着她,讓許慕鹽下意識縮了下脖子,她立馬裝傻說:“我沒說是什麽獎勵,你想歪了。”

“就當我想歪,我可不要獎勵,我喜歡你考八十九分的懲罰。”林岑勢在必得的神色,透着一股子危險,讓許慕鹽很好奇。

但林岑肯定是不會說的,許慕鹽便打起退堂鼓:“那我不考了。”

“棄考也有懲罰。”林岑蹙眉,許慕鹽洩了氣,根本擺脫不了。

到了附中門口,董磊和張漾上了公交車,徑直朝他們走過去,張漾看着兩個人,啧啧道:“七中就是七中,看把你們熬得黑眼圈都出來了。”

“可不是。”董磊一屁股坐在前面,帶來吱呀的聲音,張漾問林岑:“明天放假出去玩?”

“我在家裏玩。”林岑似笑非笑說着,許慕鹽捧着書,微微擡眸。

張漾立馬道:“那我去你家裏玩。”

“那不行。”林岑立馬拒絕,董磊回頭笑得猥瑣:“難道是那個……”

“行了,收收你變态的本性,還有女同學呢。”張漾白了他一眼。

董磊瞬間變乖:“我說的是最近很火的那個雙人游戲,與你同行,岑哥家裏電視大,玩起來很爽的。”

不知道為什麽,董磊明明說的是游戲,可能他本質就挺猥瑣的,許慕鹽聽着還是有些古怪。

林岑忽的看向許慕鹽,許慕鹽連忙偏頭看窗外,林岑湊過去低聲說:“我家電視很大,玩起來确實很爽,要不要試試?”

許慕鹽深呼吸一口,董磊是不是有歧義,她不知道,但林岑肯定在搞心态,是真的!

玩個屁的游戲,隔天,林岑就來蔣家給許慕鹽監考,裴燕重新上班後,依舊很忙,蔣葛也沒人影。

蔣曦忙着補覺,壓根沒有心思去看他們學習。

許慕鹽也很困,不知道是不是學校嚴格控制的緣故,她竟然有些習慣了,早上也起得很早,後面補覺也睡不着。

林岑拿着書包過來,給許慕鹽遞了一沓卷子,許慕鹽趴在桌上,沒什麽精神。

“怎麽了?”林岑問,許慕鹽說:“我沒睡好。”

“去我家裏睡,我家不光電視大,床也大。”林岑說着,拿出一個漂亮的收納盒。

聽到這話,許慕鹽立馬精神了,瞪他一眼,用力摔着書本,拿出筆寫卷子,林岑玩味笑一聲,按下計時器。

打開收納盒,都是嶄新的發夾和發繩,許慕鹽被吸引注意力,還沒看兩眼就被林岑敲了下腦門,他說:“考試呢,專心點。”

明明是他拿出來的東西,到頭來還怪她不專心了。

許慕鹽直接趴在桌上寫試卷,也不想認真寫,然後就看到林岑抓着她的頭發開始搗鼓,許慕鹽立馬問:“你幹嘛?”

“給你紮辮子啊。”林岑一臉坦然,許慕鹽卻說:“我還沒考到九十分呢。”

“放心。”林岑語氣平淡,極有信服力,“你考不到九十分的,就當我練手。”

許慕鹽鼓着腮幫子說:“我肯定能考到九十分的。”

換來林岑一聲笑意。

等數學做完,許慕鹽便心道壞了,林岑出的也不是什麽很難的題目,都是常考題型,但她就是寫不出來,算不會,她糾結抓了抓頭發,被紮辮子的林岑拍了下。

頭發也不能抓,只能看着試卷幹瞪眼,然後林岑說:“時間到了。”

将她的試卷撤走,開始下一張。

林岑拆了又重新編,東西倒是越來越熟練了,甚至還越玩越起勁了。

蔣曦過來送午飯,看着兩個人,好笑道:“林岑,你家打算開理發店了?”

“也不是不行,但沒有經驗,要不你去我們店做首席?”林岑頭也不擡,蔣曦罵了句滾,然後出去了。

等最後一張試卷做完,許慕鹽瞥了眼林岑,林岑也不玩了,收工,将發夾和發繩都放進收納盒,然後直接丢進書包,不給許慕鹽把玩的機會,給許慕鹽氣壞了。

她抱着胸,惡狠狠盯着林岑,林岑渾然不覺,拿過試卷開始批閱。

“可別怪我給你出難題,這些題都是比較簡單的,我還跟你講過。”林岑慢悠悠說着。

許慕鹽不理他,他屈指敲了敲桌子,說:“給我加點水。”

“自己倒。”許慕鹽不肯。

林岑擡眸看她:“現在就開始懲罰?”

許慕鹽起身,慢吞吞拿過水壺,不甘心還想揍人,出了書房,許慕鹽看着小客廳旁邊挂着的小沙發,擡手一拳走過去。

林岑聽着聲音笑。

燒水的功夫,許慕鹽溜去洗手,剛到了鏡子前,她忽的一怔,擡頭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尤其是自己的頭。

紮了兩個發辮在身後,辮子上還有好幾個發夾,怎麽看都像……幼兒園小朋友。

她伸手拉過頭發,又好氣又好笑,林岑全程都沒扯到她一根頭發絲,所以她根本不指望林岑有什麽成果。

沒想到是意外的幼稚和嚴謹。

回到書房,許慕鹽心情明顯好多了,乖巧坐在他旁邊,林岑已經改完一張卷子了,上面顯示七十,許慕鹽連忙收回眼。

看着林岑在改卷子,許慕鹽托腮盯着他,忽的想起喬雨說的那些話,一直還沒找機會搞清楚林岑為什麽來七中。

他們都已經發展到現在了,好像這個緣由也沒那麽重要了,畢竟許慕鹽一直沒覺得在高一的時候,有誰把自己看得很重要,也許是喬雨分析錯了。

“林岑,你的夢游都好了嗎?”許慕鹽悄悄問,林岑果然放下筆,轉頭看她,陽光從兩個人身後的窗戶露出來,偷偷輕吻他們的臉頰。

“早就好了。”林岑還是輕聲細語,仿佛很溫柔,又仿佛是在克制,讓情緒沒有外放。

許慕鹽看着他,林岑見她沒有繼續問,才說:“喬雨跟你說的?你之前怎麽沒問我?”

“跟喬雨沒關系,我不能知道嗎?”許慕鹽問,林岑嘆一聲,“當然可以,我的一切你都能知道,因為你是許慕鹽。”

他拿起筆,在她臉上戳出一個凹陷,許慕鹽伸手打掉。

“還有什麽要問的?”

“你為什麽要來七中?”許慕鹽直接問,又補充:“為什麽要為了我來七中?”

“因為見過,在胡同口小區。”林岑果然不肯說,偏頭繼續改卷子,許慕鹽看着他的側臉。

“那你為什麽要因為好玩,才喜歡我?”許慕鹽又問。

林岑立馬反駁:“我不是因為好玩。”

“那是因為什麽?”許慕鹽盯着他,兩個人對視着,對峙着。

林岑伸手拉過她的雙手,緊緊捏着,“我不是因為好玩,我就是因為喜歡你才喜歡你。”

“可你不是因為喜歡我去七中,也不是因為見過才去七中,你到底是因為什麽?”許慕鹽也捏住他的手,直接問:“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不想說。”林岑松開手,許慕鹽也有些難過。

許慕鹽很快埋進他的胸口,問他:“那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林岑有些抗拒,許慕鹽卻不肯動,只是死死抱着她,林岑最後沒掙紮了。

許慕鹽聽着他的心跳,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心跳加速,可明明是他害怕面對的東西,竟然都不會心跳加速?

她微微擡頭,試探看向林岑,林岑也在看她,唇角勾着笑。

許慕鹽看不懂林岑,他到底是在難過,還是……

林岑伸手将她提了起來,然後抱在腿上,直勾勾盯着她:“你是在逼我?”

“我沒有。”許慕鹽躲開他的眼神,看着試卷說:“還是改試卷吧。”

“不用改了,你會做的不會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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