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
也不怪宋乘沒看清楚裏面有兩個人, 他本來也打算去趟衛生間,忽的路過包間,瞄到裏面有人, 煙霧在煙灰缸裏升起,乍一看就能看到林岑的身影。
當時也沒多想就進去了, 沒成想看到這麽一幕, 本來不尴尬的, 因為他, 氣氛何止尴尬一說。
許慕鹽當即吓得起身, 跟貓似的, 竄了出去。
宋乘瞥了人影, 回頭看林岑, 他還在沙發上坐着,姿态懶散,宋乘有些後怕過去, 問他:“怎麽了?”
“你說呢?”林岑涼飕飕的目光只是盯着他, 宋乘看着他的神色,不太确定道:“你可拉倒,說的跟我打擾你什麽好事似的,我要是沒出現,你真就成了?”
林岑挪開眼,宋乘猜對了, 他頓時輕松不少, 長嘆一聲, 掏出煙來, 慢悠悠抽着。
林岑卻沒有再抽了, 只是坐在一邊, 不知道在想什麽,又或者在平複什麽,宋乘一根煙了了。
旁邊的林岑突然說:“管好喬雨,別什麽事情都亂說。”
“她能說什麽?”宋乘嘀咕,忽的一想,又呵呵道:“你也知道你小時候的糗事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宋乘一臉終于拿到他命脈的滋味,幸災樂禍笑着,被林岑推了一把。
許慕鹽回到椅子上,拆了瓶檸檬茶喝,喬雨緊張不行,問她:“林岑問你什麽了?”
“沒問什麽。”許慕鹽心跳亂竄,壓根不知道喬雨在問什麽,喬雨還不信,又問了幾句。
被許慕鹽敷衍帶過後,便疑惑轉頭繼續跟姐妹聊天。
餘光掃到包間外的兩個人進來,許慕鹽立馬坐直身體,不自覺繃緊,微微臉紅,不确定林岑有沒有看自己。
剛才如果宋乘不來,許慕鹽不敢想之後的事情。
幾個男生打牌都很晚,許慕鹽支着下巴,感覺很困,明明下午就睡了很久,一定是太無聊了,所以動不動就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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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蔣曦起身過來說要回去的時候,許慕鹽還茫然看向周圍,不确定時間。
蔣曦也打了個哈欠說:“都快一點了,服了,差點壓歲錢沒保住。”
許慕鹽輕嘆一聲,目光掃到林岑在後面,宋乘拉着他不知道說什麽,他只是淡淡點頭,臉上也有困乏的情緒。
出了酒吧的門,外面有賣燒烤的,宋乘突然叫林岑請客,誰讓林岑贏的最多,還有額外的紅包。
林岑無奈道:“外面的不好吃,明天我讓言味上新菜單。”
宋乘不買賬,“夜宵烤串吃的就是夜晚的氣氛,你這大白天的去餐廳吃什麽烤串啊?沒風情。”
林岑伸手揉了揉眉心,估計是真的很困,便看眼周圍人,最後目光落在許慕鹽身上,試探性問:“那……買一點?”
許慕鹽挪開眼,生氣了,剛才那麽輕浮對自己,現在很難給他好臉色的,林岑無奈一笑。
同意了,宋乘便拉着一群人去燒烤攤,老板就是等着這麽一大群的客戶呢,看到他們立馬笑呵呵應付。
蔣曦問許慕鹽吃不吃,許慕鹽不太餓,不過看着有炒飯,又想起要給熙姐姐帶,便說要兩份炒飯。
“不再加點?”林岑沒選,只是站在一邊,捏着手機,準備付款。
許慕鹽看他一眼,很快挪開眼,當做沒聽到,林岑似笑非笑看她。
蔣曦古怪看他們,等林岑去結賬了,他才問許慕鹽:“你跟他又怎麽了?”
“沒有啊。”許慕鹽無辜狀,蔣曦不信,盯着她,“吵架了?”
“我幹嘛跟他吵架?”許慕鹽一臉浮誇。
越是掩飾,越有情況,蔣曦很奇怪,帶着些好玩的意思看他們。
等燒烤好的功夫,蔣曦去找林岑,幸災樂禍看他,林岑看白癡般看他一眼,蔣曦問:“你欺負許慕鹽幹嘛?她心眼很小的,你這下完了,以後都不帶理你了。”
“用你操心?”林岑哼一聲,不愛搭理他。
蔣曦卻很八卦,許是今天晚上贏了不少,所以心情不錯,便接着問:“你怎麽欺負她了?到底怎麽回事?說不定我能幫你開導開導。”
“用不着。”林岑繼續笑着。
蔣曦一臉無語,正非要問個究竟時候,宋乘端着盤子從他們中間擠過去,笑眯眯道:“林岑,你破費了。”
“少吃點,胖成豬了。”林岑嫌棄說,蔣曦自讨沒趣,去一邊的塑料椅子上等。
許慕鹽下巴抵着膝蓋,要睡不睡的樣子,很困,又很煩。
冬夜的冷風格外刺骨,越是犯困,就越是覺得冷,許慕鹽将外套拉緊許多,聽到蔣曦說:“我爸還在棋牌室打牌,這過年都是打牌真沒意思。”
“那你把今天晚上贏的都給我,我讓你有意思一點。”許慕鹽伸出手,蔣曦笑道:“我才不給你,你要不叫聲哥哥來聽聽?”
“滾。”許慕鹽白他一眼。
這時林岑路過,聽到這話,笑着說:“我的可以給你。”
“不稀罕。”許慕鹽嗆一句,蔣曦挑眉看他們,林岑嘆一聲,不好多說,便去一邊坐下了。
宋乘跟林岑閑聊,“今年暑假,你去把駕照考了,到時候我們可以開車出去玩了。”
“你自己怎麽不考?”林岑語氣不好。
宋乘啧一聲,“我這暑假也沒成年,還有誰暑假之前成年的?”
董磊舉手,其他人沒聲,孟朗倒是說:“我們曦哥過幾個月就是生日了。”
“那也行,不過蔣曦跟咱們不熟。”宋乘嘆一聲,還是在慫恿林岑,林岑煩透了,給他一拳,“滾。”
看着神色不好,宋乘知道他不是真的生氣,便笑呵呵打岔,林岑真生氣的樣子,就宋乘最熟悉了。
拿上東西,準備各回各家,許慕鹽跟蔣曦站在小電驢旁邊,一個拿一個頭盔,許慕鹽正準備扣上扣,就看到林岑在路邊朝她看,眼神溫柔,又帶着些委屈和無辜,怎麽看都讓人心軟,冬日小王子的樣子呢。
可許慕鹽落下臉,才不管,直接坐上蔣曦的後座,拎着打包盒,蔣曦發動車子,一溜煙跑了,風吹得呼啦啦的。
下一瞬,林岑就變了臉,精準看向喬雨,然後大步走過去,喬雨吓得連忙往宋乘那躲。
宋乘下意識站在喬雨旁邊,意識到林岑這回是真生氣了,連忙道:“怎麽了?怎麽了?喬雨怎麽招你惹你了?”
林岑咽着氣,伸出手指朝喬雨勾了勾,對宋乘說:“你讓開。”
“這不能,你先說清楚怎麽回事。”宋乘還捏着串呢。
喬雨不怕死似的,還在那嚷嚷:“我真的跟許慕鹽沒說什麽,就是聊了下你以前夢游的事情,這有什麽的。”
宋乘瞪大眼睛,林岑也錯愕了,他不确定道:“你還說了這個?”
喬雨懵了,合着她急于辯解,結果找了個最麻煩的問題出來說了。
“這有什麽的……”喬雨眼見着林岑就要過來,連忙尖叫道:“林岑,你打女人。”
宋乘連忙伸手攔住林岑,說:“好了好了,喬雨又不知道什麽的,再說了,你自己搞不定許慕鹽,關我們什麽事?”
“就是就是。”喬雨跑到一邊,還火上澆油。
宋乘示意她別說話,拉着林岑說:“就算現在許慕鹽不知道,以後姜阿姨也會說的,你到底有什麽好計較的。”
林岑聽到姜煙的名頭,便沒了動作,喬雨連忙拉上小姐妹,跑了。
林岑洩了氣,宋乘撓了撓頭,煩得很:“真的沒必要,咱們都沒覺得這是什麽大事,許慕鹽也不是那種女生,你問心無愧就好。”
“我如果……”林岑半晌才開口,說:“不是問心無愧呢?”
宋乘這下就不理解了,看着林岑奇怪。
回到別墅,蔣曦将車子直接騎進車庫你,許慕鹽先領着打包盒去小客廳,熙姐姐在看電視劇,還沒睡,看到他們回來,接過飯盒,笑着問去哪裏玩了。
蔣曦敷衍帶過,便打着哈欠說要去睡了。
等蔣曦一走,估計是棋牌室有人看到了,說了幾句,沒一會裴燕就從棋牌室過來找許慕鹽。
許慕鹽不用猜都知道她要說什麽。
果然裴燕直接問:“去哪裏玩了?都是男同學吧?”
“也不全是,也有一些女生的。”許慕鹽苦着臉,嘴裏的炒飯也不香了。
裴燕還要追問,一旁的蔣熙笑着說:“現在的同學之間都是鬧着玩,男生和女生也經常會一起玩的,我老公還經常說七中的學生氛圍很好呢。”
“也不一定,之前不就出了一檔子事情嗎?”裴燕坐在一邊,這會劉星岳的身份出來也沒用了。
許慕鹽吃着飯,不吭聲,蔣熙尴尬笑道:“也是,不過是例外,也不一定是七中就有。”
“對啊,也不一定就是高三,也不一定就是那個女生那個男生。”裴燕話裏的含義很多,聽到許慕鹽耳朵裏就帶着刺。
蔣熙蹙眉,看着許慕鹽,總有種裴燕不是看女兒的角度,而是在看一個犯人,由她親自管束的犯人。
“不會的,鹽鹽是很乖的,我老公也說她在學校很努力。”蔣熙還在打圓場。
裴燕卻不管,“很努力又能怎麽樣?很努力也沒有考第一,也沒有考得很好吧?”
蔣熙突然語塞,這話說的連她都不知道怎麽接了,這裴燕會不會對許慕鹽的期望太過于急切和直接了?
“這麽晚還跑出去玩,我看你是過年過瘋了,這麽開心,蔣曦是男孩子,以後他有的是路子選,你除了考大學,能指望什麽?指望你爸以後養你,還是以後你老公養你?”
裴燕蹙眉說個不停,蔣熙張了張嘴,以蔣熙的角度,她不理解裴燕的急切,卻被裴燕的話似乎中傷到了。
尤其是那句——老公養你。
她現在殘疾,可不就是這種情況。
可裴燕不管,說起許慕鹽來,就仿佛在審問她的罪人,不管旁邊有沒有人,就是要達成目的控制住自己的罪人,這樣才能心裏舒服。
許慕鹽卻看着蔣熙,有些難以承受,“我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能結束,我就算是明天考了第一名,你也不會滿足,你只想着用審問我的态度,來審問自己的過去,我永遠都能挑出錯誤,對吧?”
“你什麽态度?我還說不得你了,你這麽晚跟別人出去鬼混,還有理了?你知道你自己現在是學生嗎?”
反駁後立馬換來裴燕更大的攻擊。
許慕鹽決定放棄,低着頭,聽她的審問,可蔣熙聽不下去了,脾氣也上來了,“差不多可以吧,嬸嬸,你這說什麽男人養,說的好像我是那種女的,鹽鹽她也沒到我這種地步,怎麽就需要靠男人養了?難道是嬸嬸自己以前被養着,心裏不舒服,現在借題發揮?以為自己逃脫了,就能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了?”
蔣熙沒出事之前,也是衆星捧月的生活,沒有被平白受氣的日子,更何況被人這麽說,即使對方說的并不是自己。
聽到這話,裴燕看着蔣熙,偏執的怒火瞬間啞了,還有些無措和惶恐,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說你。”
“你沒說我?那難道是說鹽鹽,鹽鹽也沒有到你說的那種程度,所以你還是在說你自己?”蔣熙歪頭看她,手裏扶着輪椅,目光很冷。
裴燕蹙眉,正要回答什麽,就被蔣熙打斷,“以後這種自說自賤的話,就別跟孩子說,她可不想聽你的自我檢讨式教育。”
裴燕頓時臉一紅。
蔣熙繼續說:“高三那個女學生我聽說過,不過那女生也不是以前的你,她及時止損,未來也許會跟你一樣,将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然後自怨自艾,可也不會是你,因為每個人路徑相同,命運也是不同的。”
“你說的當然是對的,我只是想讓許慕鹽吸取教訓,以後就能規避……”
裴燕賠着笑,好聲好氣解釋,卻被蔣熙打斷:“不好的榜樣,自然會讓孩子學會,可既然這個不好的榜樣已經在了,你一個人承受就好了,何必打着所謂的吸取教訓名號去故意傷害孩子,讓自己減輕痛苦?你承擔你的後果,難道許慕鹽沒有承擔到嗎?前車之鑒難道不就是許慕鹽本身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的。”裴燕像是被說中什麽,連忙站了起來,動靜很大,慌亂無措說着自己不是,然後道歉。
旁邊的棋牌室人也注意到了,蔣葛最先過來,看到裴燕無法控制情緒,連忙過去拉她,将她帶離小客廳。
蔣熙一臉勝利者的樣子,其實她也沒必要這麽逼瘋裴燕的,只是自己也許久沒有找到宣洩口,正巧有人說她是被男人養。
一晚上倒是鬧騰,裴燕哭個不停,蔣熙也在吵吵嚷嚷說裴燕有心理疾病。
蔣曦本來睡着了,聽到動靜也下來了,剛好許慕鹽上去睡覺,和他擦肩而過,蔣曦疑惑問:“怎麽了?”
許慕鹽抿唇,她有點想哭,但剛開始聽到蔣熙怼裴燕,心裏确實痛快,其實不管是她,還是蔣葛,都知道蔣熙說的道理,只是不敢将裴燕逼到那個地步,只能沉默忍受着。
可今晚,蔣熙被裴燕逼瘋,裴燕被蔣熙逼瘋。
許慕鹽不知道自己是委屈還是難過,又或者是跟她們一樣,被逼瘋了。
她只是在沉默中較勁,蔣曦看着她,到底是沒多問,讓她上去早點睡覺。
樓下的動靜慢慢小了,繼續鬧着不好,老人們好早就睡了,雙方都有問題,自然會息事寧人。
許慕鹽本來很困的,聽到陽臺外,下面有蔣葛和幾個大人在聊天,話語間是無奈和酸楚,其實不光瘋的,被揭開一切的只有她們,還有旁邊的人。
許慕鹽失眠了,躺了許久,看時間,已經兩點了。
她長呼口氣,坐了起來,準備下床去桌子邊看看電腦,找個消遣。
房間沒開燈,透光的窗簾只拉了一層,她忽然聽到外面有炸起的煙花聲,側目看過去,透過窗簾,外面升起小簇的煙花,直接照亮她的眼睛。
下面的說話聲不知道是停了,還是掩蓋住了,只聽到煙花的聲音在空中綻放,很近,很亮。
她沒想到這個點還有人放煙花,也不怕擾民?不過這邊的新年都有半夜放煙花的習慣,這種沒有提前通知的,怕是要被小區保安驅趕了。
拉開窗簾,許慕鹽看着外面的煙花,仿佛近在咫尺,裏面的熱量将冷風都驅散了一般,站在陽臺那,仰頭看着,她微微笑着,心裏多了些安慰。
人工湖旁邊的放煙花空地上,除了早就冷掉返潮的煙花垃圾,還有一大桶新放的,蔣曦打了個哈欠,雙手揣着,看煙花吵,困得兩眼出淚。
還好這煙花不大,不然要放很久,看着最後一發入了天,蔣曦拉過旁邊角落蹲着的林岑,“走啦。”
林岑耷拉眉眼,看着最後一束煙花炸開,沒好氣道:“你們家怎麽都這麽抽風?”
他真的很困,已經兩天沒合眼,好不容易能睡會,就聽到蔣曦說家裏出了問題。
蔣曦也很無辜,“靠,我家抽風?那是許慕鹽她媽抽風,我都不知道他媽怎麽想的,老是這麽折磨她,這不正好堵道我姐槍口上了,我姐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岑蹙眉,起身要離開,忽然聽到遠處一個安保開着便利車過來,喊住他們:“別走,大半夜放煙花,你們申請過了沒有?”
下一瞬,蔣曦和林岑一下子就睜開了睡眼惺忪的雙眸,看着保安過來,拔腿就跑。
看着煙花消失,許慕鹽有些可惜,好在外面的說話聲沒了,她笑着回到房間,決定不管什麽事,明天再說,先睡覺。
一覺起來,蔣葛便帶着裴燕先回去了,留許慕鹽和蔣曦在蔣家這邊,蔣熙也不在,聽說一早就被劉星岳帶回家了,兩個老人不清楚什麽事情,但能感覺氣氛不對,其他的晚輩自然不會多說話。
一個是大伯的女兒,一個是能力不錯的小叔,誰都不會得罪的,裝傻就好了。
許慕鹽倒是自由了,陪着蔣曦在附近玩了個遍,不過她刻意躲着林岑,一直沒跟林岑碰面。
直到假期最後一天元宵節,林岑堵在他們去放花燈的路上,蔣曦聳肩表示:“不是我叫的啊,也沒提前跟我說啊。”
不過都十幾天了,蔣曦覺得他們這麽鬧別扭也不像話,便故意留下許慕鹽,去一邊帶小孩子們去人工湖。
許慕鹽拿着小龍人形狀的花燈,扭捏看眼蔣曦,好在路上人不少,跟林岑在一塊也不尴尬,就是她走哪,林岑就跟在哪裏。
“明天就開學,今晚也不回家?”林岑主動問,許慕鹽燈籠上的紙,不搭理他。
林岑半帶威脅說:“你再不理我,我今晚就不讓你回去,我可是聽說了,你媽和你繼父不在這。”
聽到這話,許慕鹽立馬回頭瞪他,氣得臉都鼓了,林岑含着笑意看她。
“我想什麽時候回去就什麽時候回去。”許慕鹽帶着怨氣回答,林岑問:“那明天早上去學校?”
“不然呢?我又不是退學了。”許慕鹽加快腳步,卻被林岑突然伸手拉了過來。
他說:“我這幾天去拆線了,醫生說已經好了,不過可能會有後遺症,以後還得注意。”
說到手的事情,就像許慕鹽的軟肋,誰讓她是弄壞人家手的罪魁禍首,當即不再動彈,站在那,借着路燈看他的右手。
“那挺好的,你還是聽醫生的比較好。”許慕鹽回答。
林岑帶着委屈說:“可不是,半年多了,折磨我成這樣。”
許慕鹽鼓着腮幫子不承認:“我确實害得你手受傷,可我對你不賴吧?仁至義盡了。”
“仁至義盡?”林岑冷笑,将她扯近一些,低身看她,“許慕鹽,你倒是挺沒良心,一句仁至義盡就夠了?”
“那你還想怎麽樣?”許慕鹽瞪着他,這麽近,立馬就想起那天晚上,真是越想越氣,這個登徒子。
林岑好以整暇看她,“我想要怎麽樣,你可是一清二楚的。”
許慕鹽頓時說不出話,憋着一口氣看他。
暗暗較勁呢。
林岑嘆息一聲,終究是拿她沒辦法,放低身段說:“我那天晚上确實不好,不是故意調戲你,就是沒忍住,而且我也沒成功,你這麽生氣,對我多虧啊,不知道還以為我真的成功了,你再跟我生氣呢。”
他語氣很軟,也含着這麽多天的委屈,加上那天确實沒做什麽,許慕鹽剛開始是後怕,然後是生氣,這麽多天也确實沒什麽該生氣的。
“你就原諒我吧。”林岑捏着她的手腕,摩挲兩下,許慕鹽立馬被燙着一般,将他推開,沒好氣道:“我也沒生你氣,就是有點害怕。”
“為什麽?”林岑蹙眉,眨巴眼睛,盡量讓自己不多想,“你害怕我?”
“不是害怕你。”許慕鹽實話實說,“只是害怕你當時的行為,我……”
裴燕這麽多年的審問,也是有點用的,沒讓她恐男,已經是林岑最大的努力了,更何況讓許慕鹽喜歡上他,可她到底是很排斥這種行為的,類似于繁衍的行為。
林岑歪頭看她,還是不理解,聰明如他,也不懂這是為什麽。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讓人讨厭?尤其是讓她讨厭,所以她覺得親吻會是很害怕的行為。
“那你要怎麽樣才能不怕我?”林岑有些無措,他從去年轉學過來開始,就已經在試圖變成一個正常的人,甚至過于正常,讓她知道他是溫柔的,可她現在卻說她害怕?
林岑心裏的荒唐和凄涼是無法掩蓋的。
許慕鹽解釋不清楚,只能說:“我不是害怕你,只是不喜歡這樣,不喜歡……”
不喜歡親吻,不喜歡親密接觸。
林岑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不喜歡。
“可是我很喜歡。”林岑大咧咧說着,給許慕鹽吓得直接後退半步,然後驚恐看他。
林岑奇怪,許慕鹽腦袋裏瞬間回想起董磊的那個內存卡,然後腦補過多,比如林岑是不是看得很多,然後也實踐過……
“你試過嗎?”許慕鹽不确定問,她有點潔癖哎。
林岑搖頭,卻明顯誤會她的意思,單純問:“你想試一下嗎?”
許慕鹽:……
為什麽會有人用這麽單純的表情,說出這麽瑟瑟的話,救命啊!
她臉紅到不行,感覺渾身都發燙,頓時一鼓作氣将他推開,無奈道:“我才不要,你從今天開始也不準喜歡了,要跟我一樣。”
“什麽?”林岑更荒唐了,瞪大眼睛,看她拎着燈跑。
這種不理解,一直持續到開學,他盯着許慕鹽,似乎有很多想要問的或者要說的,最後忍了下來。
許慕鹽更是看到他就跑,跟兔子後面有豹子在追一樣,瘋狂躲避。
林岑卻也不堵她,只是在揣摩一些事情。
蔣葛好像帶裴燕去醫院了,裴燕情緒還是很不穩定,蔣葛必須要正視她的心理疾病了,導致許慕鹽和蔣曦最近還是住在蔣家,之前的家裏沒人照顧他們。
林岑也住在姥姥家了,蔣曦說他是吃飽撐得,非得跑這麽遠上下學。
新一周結束,林岑和蔣曦他們在換位置,下周他就能離許慕鹽最近,只用隔一條過道,他一伸手就能夠到她。
可他明顯心思不在這上面,對蔣曦說:“你們周六要幹嘛?”
“你不是跟許慕鹽周六補課嗎?”蔣曦心不在焉。
林岑看眼許慕鹽的位置,早跑了,桌子也不換,估計就是等他或者蔣曦給她搬,她現在倒是輕松,沒有哥哥還有男朋友,還是沒名沒分的男友。
“看她這架勢,還補課?”林岑反問一句,蔣曦不關心,拍着手說:“我不管你們,你愛咋咋地。”
“明天去寺廟。”林岑一錘定音。
蔣曦跟瘋了一樣看他,你是不是有什麽大病?
翌日一早,許慕鹽背着包,蔣曦也背着包,林岑也背着包,三個人站在山腳下臺階上,清晨的霧氣還沒有散去呢,不過信佛的人早早就已經在爬臺階了。
許慕鹽木着臉,直接轉身要走,被林岑一把拉了回去,拉住了許慕鹽,沒管住蔣曦,蔣曦已經走到十步開外喊:“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最後中國人秉承這一條:來都來了,三個人都沒走,背着包開始上臺階。
許慕鹽更慘,她是被忽悠說來露營的,害得她大包小包的零食,才上了一會臺階,就覺得累,決定吃點。
其他人都是虔誠的信徒,上來的時候還有在念佛經的,看着就很肅穆。
不像他們三個露營組,坐在旁邊的石頭上吃東西,許慕鹽早上都沒吃飯,這會啃着一包雞腿,到底是不太敢造次,擡頭對着寺廟的方向說:“佛祖勿怪,佛祖勿怪。”
林岑喝着冰紅茶,盯着他們兩個,生怕跑了一個似的。
蔣曦趴在一邊說:“我不上去了,你們愛咋咋地,我是不信佛的。”
“我其實也……”許慕鹽鼓着腮幫子說,林岑輕輕一眼,将兩個人逼瘋,蔣曦捶胸頓足,許慕鹽咽下委屈。
吃飽喝足後,三個人重新出發,背包是輕了不少,不過到底是沒有信念的,走走停停。
許慕鹽看着林岑倒是挺厲害的,一路上還幫他們拿東西,不帶累的。
蔣曦問:“你到底是為什麽來拜佛啊?我奶奶要是知道我今天爬臺階求佛,估計明天也得親自來一趟了。”
“蔣奶奶家有佛像的,其實也可以對着佛祖拜一拜的,只是爬臺階比較虔誠嘛,你什麽時候信佛了?”許慕鹽也問。
林岑一身正氣說:“剛剛。”
許慕鹽:……
蔣曦:有病有病,絕對有病。
許慕鹽感覺自己在跟任性的林岑鬧着玩,跟着蔣曦,跟難兄難妹似的,好不容易上了山頂的寺廟,兩個累的差點撅在佛祖跟前。
更絕的是寺廟門口不少小攤賣賜福袋和福簽的,甚至還有賣魚賣龜,美其名曰佛祖開過光的。
三個人跟沒見過世面的一樣,跟在一群大人後面瞅着,許慕鹽只覺得福簽好看,福袋也好看,至于活物,她還是更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門口香爐點香,許慕鹽看着五十塊錢三根,微微扯了下嘴角,佛祖果然不渡窮鬼。
林岑看着廟門,不知道在想什麽,許慕鹽覺得他格外認真,上前問:“你有什麽要對佛祖說的嗎?”
“有。”林岑點頭,認真說:“能不能接着香火抽根煙。”
許慕鹽:……何等的大逆不道啊。
好在佛祖不在乎他,付了一百五,許慕鹽拿着三根香,跟在人群後面進去。
幾個人跪在佛像面前,嘴裏念念有詞,許慕鹽是聽不懂的,卻不自覺肅穆起來,她不信鬼神,卻對別人的信仰格外謹慎,有的人是靠着信仰而活的。
到了他們了,許慕鹽看着蔣曦噗通一下跪了,嘴裏喊着:“佛祖保佑我別考上大學。”
“你這願望真是耽誤佛祖一耳朵,明明可以自己做到的事情,就別麻煩神佛了。”許慕鹽吐槽。
蔣曦蹙眉想了想,換一個,說:“那就保佑我別去我媽那。”
許慕鹽抿唇,倒是沒說什麽,再看向林岑,林岑盯着佛像,許慕鹽雖然不信佛,可也知道這麽直勾勾盯着看,多不合适,連忙拉了他一把,“你快點許願啊。”
“許願?”林岑蹙眉,突然說:“我的願望,神佛給不了我。”
“那你來幹嘛?花五十塊錢消遣?”許慕鹽瞪大眼睛,“還有那麽多臺階,你走上來幹嘛?”
“不是你叫我戒色嗎?”林岑突然來了一句。
頓時整個廟堂的人都靜了,旁邊念佛的老人家也愣住了,蔣曦側目看向他們。
許慕鹽咬唇,臉慢吞吞紅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就是因為這個?所以她累死累活爬了一上午的臺階?更可氣的是,一定要當着佛祖和所有人的面說出來嗎?
“那也沒必要來這吧?”許慕鹽小聲問,林岑也小聲說:“我聽說上寺廟可以清心養性。”
不知道為什麽,許慕鹽覺得他說的‘性’好像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性’。
“那你趕緊拜吧,別耽誤時間了,來都來了。”許慕鹽催促。
林岑失笑道:“我的願望是和你永遠在一起,這個願望,神佛給不了我,只能我自己做到。”
“那……”許慕鹽紅着臉,扭捏道:“就沒有別的願望嗎?”
“沒有。”林岑搖頭,“其他的願望,無法是高考和發財咯,高考我除非意外,不然不會有意外,發財就算了,我自己努力就行。”
林岑一臉大不敬,許慕鹽生怕旁邊的信徒過來揍他,又問:“那沒有身體健康之類的嗎?”
“或者家人……”許慕鹽還沒說完,林岑卻仿佛恍然,連忙道:“對,我得求一個身體健康。”
不然一輩子很短的。
許慕鹽看着他三鞠躬,然後将香插好,甚至看到別人沒插好的礙眼,直接擠到一邊去。
後面有人催促,許慕鹽連忙跪上蒲團,心裏想着:希望裴燕能早日出院,身體健康,下輩子不要再過這樣的一生了。
再然後,許慕鹽感覺林岑在看自己,深呼吸一口,繼續念:希望林岑能得償所願。
她自己也是。
拜完,許慕鹽插好香出了廟堂,便看到蔣曦拉着林岑在問:“你到底跟許慕鹽到哪一步?你他媽是不是瘋了?許慕鹽是未成年,還有你不高考,她可是要高考的,你知道不知道她媽有多瘋?”
許慕鹽連忙跑過去,将蔣曦拉開,紅着臉窘迫說:“我們什麽都沒發生,你別誤會了。”
“你以為我會信你?你現在就滿腦子跟着他,腦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麽。”蔣曦很激動,根本不聽許慕鹽的話。
此刻他是真的很生氣,似乎林岑是那個欺負了良家少女的那個,非要在這寺廟門口讨個公道。
林岑蹙眉看他,突然說:“我跟她有什麽,跟你有什麽關系。”
“你說什麽?”蔣曦頓時炸了,就要發作,許慕鹽看着林岑,不知道他這會較勁幹嘛,明明解釋一下的事情,非要逼着蔣曦發作。
她一把抓住蔣曦說:“真沒有的事情,我媽那個樣子了,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很清醒的。”
蔣曦看着她,最後洩了氣,瞪着林岑說:“我當初就應該戳破你,我還以為你不是那種人的。”
“哪種人都不重要,反正我就是那種現在要被逼着戒色的人。”林岑似笑非笑挑釁,許慕鹽氣得給了他一拳,“你閉嘴。”
“那戒色是怎麽回事?”蔣曦問。
許慕鹽無語,有些頭大,嘆息一聲說:“我就是跟他說了下覺得接吻惡心,我也經常以為……他看那個,然後就希望他能惡心一點接吻的事情。”
說完,兩個男生都沉默了,蔣曦甚至覺得荒唐到一種可能是真的地步。
良久,蔣曦說:“許慕鹽,你瘋了吧?一個正常的男性怎麽可能會惡心這種事情?就算不看那個也不會惡心這種事情,你要不要想想一個男生不看那個,會不會不正常?”
“可是我們是未成年哎。”許慕鹽據理力争。
“那也快成年了,青春期哎。”蔣曦感覺自己更荒唐,他居然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