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想到的是，第一節 課開始前，林岑回來了。
宛如度了一層聖光，單肩壓着書包，右手被打上固定夾板，有點可憐和可愛的心酸感，從前門進來後，他掃了眼衆人，然後走到後面位置一屁股坐下。
孟朗看眼他，又看眼蔣曦，頭都搖成蒲扇，蔣曦抱着胳膊問：“想跟他坐同桌，你就去，閃着脖子不疼嗎？”
“沒有啊，曦哥，我永遠是你的小弟。”孟朗立馬表忠心，往蔣曦面前蹭，被蔣曦一掌拍開。
許慕鹽眼巴巴看着，還好沒傷到臉，破了相的話，林岑會讓自己負責嗎？
想到這，許慕鹽打了個哆嗦，連忙低頭臉紅害臊。
上了兩節課，許慕鹽看到林岑幾乎沒動筆，也動不了，劉銘是個熱心腸的，在前面給他抄筆記，林岑一臉不好意思，第二節 課就不讓劉銘幫忙了。
許慕鹽蹙眉想幫忙，可是太遠了，只能好好聽課，決定下堂課好好學習，記筆記然後給林岑抄。
結果下堂課，許慕鹽還沒開始，就看到走廊上走過一對母女，莊慧和莊慧媽媽，跟在後面的還有三班班主任段月。
兩個大人瞪了她一眼，莊慧跟在後面，低眉順眼的模樣，并沒有看她。
許慕鹽咬牙，果然沒一會，老陳過來叫她，這堂課是政治，跟政治老師打了個招呼便去了教師辦公室。
莊慧媽媽已經在辦公室吵起來了，剛到門邊就聽到她大聲嚷嚷：“我女兒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我們要調監控好好查查清楚。”
“監控昨天警察已經看過了，設備老化，确實看不太清楚。”曾主任一臉汗，開着空調也着急上火。
看到許慕鹽過來，連忙笑道：“許同學來了，林同學呢？”
老陳連忙道：“我還得叫他家長呢，等一下吧。”
“許慕鹽，你這個孩子怎麽回事？”莊媽媽一把沖了過來，不由分說抓起許慕鹽的手，扯了過去，氣沖沖道：“你沒事幹嘛污蔑我女兒？她對你怎麽了？你自己摔倒了還怪我女兒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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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污蔑她，是她自己推我的。”許慕鹽一把甩開她。
女人哼笑一聲，眼神精明中透着不舒服的光，擡着下巴說：“你一面之詞有用嗎？你從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帶壞我女兒不說，還各種污蔑她，小時候你就經常污蔑我女兒拿你東西，現在還來這一套，你們家裏的家教就是這樣子的？”
言辭尖銳，許慕鹽漲紅臉，無力應對，用力咬唇，一旁的曾主任連忙道：“莊媽媽，就事論事，你別吓着孩子。”
“這就吓着了？”段月推了下眼鏡，不屑笑一聲，“莊慧同學成績本來就好，在我們班也是熱心助人，不像某些同學，是怎麽從三班轉到九班的都忘了？好好的年紀不讀書，還一門心思想着情情愛愛，還好沈一遠同學沒被你影響，你這種女同學最不知廉恥了。”
許慕鹽擡頭看向她，段月立馬厲聲：“怎麽？我說錯了？你談戀愛這事，你媽媽也知道，趕緊打電話給她媽媽，家裏沒個男人，你媽估計也教不好你。”
“段老師，你這話就過分了，記住自己的身份。”曾主任突然呵斥一聲，将段月的氣勢壓了下去。
陳老師一看情況不對，連忙拉過許慕鹽，讓她去一邊坐下，莊慧坐在另一邊，趁着沒人發現，沖她歪頭得意笑着。
莊媽媽還在繼續說：“可別叫她媽了，真是什麽樣的媽媽什麽樣的女兒，她媽現在嫁人了，哪有心思管她啊，我說成績怎麽不好呢，跟她媽想的一樣，歪心思只想着嫁人。”
“那你是什麽貨色？”許慕鹽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沖着她就是一推，“你是個生不出兒子的賤女人，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是你那個天天出軌的老公說的，莊慧，我說的對吧？你媽生不出兒子，你爸天天罵得你媽天天哭，還在外面找女人，你媽是比我媽好，我媽起碼知道女人不用生兒子，更不用受前夫的氣。”
一頓話利索說完，莊媽媽愣住了，曾主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莊媽媽抓起許慕鹽的衣領，就要動手扇巴掌，老陳反應是最快的，一把拉住要落下的胳膊，慌亂道：“家長，是你先亂說話的，這孩子還小，你做大人的應該知道分寸的。”
“對啊，你這個家長這麽說話不合适。”曾主任也加入拉架的過程，莊媽媽卻不肯，嘴上罵着許慕鹽，手下依舊要動手，許慕鹽像個小雞仔似的被拎着，紅撲撲的臉蛋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漲紅的。
倏地，門被人敲響，幾個人回頭看去，便看到林岑站在門口問：“陳老師，你找我？”
“對對，快進來。”老陳宛如看到救星。
許慕鹽看着林岑，他背着光，挂着的手臂像是折翼的小翅膀，像是對裏面的情況無措，但步伐堅定朝她走了過來。
“這位就是受傷的林岑同學。”老陳看着他過來，便問道：“你昨天看清楚是誰推許慕鹽同學下樓的嗎？”
林岑看着許慕鹽，脖子一圈被勒紅，旁邊的女人臉氣得比許慕鹽紅多了，看着像豬肝色，莊慧擡頭看眼林岑，昨天沒看清，太慌亂了，這次看清了，之前在班裏也沒少看，沒想到帶着傷的胳膊，還是難掩帥氣。
許慕鹽盯着林岑，林岑想了一下，卻說：“沒看到。”
莊媽媽立馬笑了一聲，翻了個白眼。
老陳也嘆氣，不過想想也是，林岑本來就是誤傷的，哪裏看得到上面的人。
莊慧也跟着松了好大一口，頓時覺得沒什麽好繼續說的，有些無聊了。
可下一瞬，林岑又開口道：“不過陳妍是跟許慕鹽一起回教室的，門口的攝像頭能看到，二樓走廊上的攝像頭也能看到，至于這位同學……”
林岑看向莊慧，原本溫柔的眸子，被看過來，莊慧卻看到裏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會吃人。
“陳妍不光看到她和許慕鹽說話，攝像頭也應該能看到她在中間樓層停留很久，昨天我都跟警察說了，他們說今天會仔細排查一遍。”
這話說的……有些過于淡定了。
曾主任和老陳看呆了，不知道還以為他們老師是擺設了，老陳咳嗽一聲，點點頭，“恩，那也快了，到時候如果真的确定是某位同學做的，那……”
“那我希望許慕鹽同學能夠追究到底，畢竟蓄意殺人，也能在少管所判幾年。”說完，林岑蹙眉又說：“我不太懂法的。”
他聳肩失笑，許慕鹽愣愣看着他，為什麽聽他說自己的名字，總覺得很特殊，除了好聽，還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帶着陌生的聲音，卻仿佛很順口。
莊媽媽聽這話不幹了，“憑什麽？我都說了不是我家小慧做的，你又是哪根蔥？你們這些學生還真是壞啊，把我們家無辜的孩子拉下水，一口一個追究，污蔑我家孩子清白的事情，我還能追究你們呢。”
許慕鹽瞅着她，突然罵了句：“死三八。”
莊媽媽剛才就沒揍她，這會新仇舊恨，揚手要揍，就被人大聲呵斥，“你幹什麽呢？”
莊媽媽連忙回頭，便看到裴燕快步過來，擡手就将她推到在地，莊媽媽連忙哎喲哎喲叫喚，裴燕一把拉住許慕鹽檢查，看到手上和脖子上的傷口，氣得不行，過去揍莊媽媽。
新的人物到場，曾主任啥也沒幹，淨拉架了，還不知道誰給他兩爪子，臉上都刮了皮。
林岑有傷，不敢被牽連，連連後退，許慕鹽緊跟着抓着他的袖子往自己這邊扯了扯。
兩個人被擠在辦公位裏面，許慕鹽趁着混亂，突然問林岑：“你帶手機了嗎？”
“恩。”林岑點頭，剛要伸手去拿，忽的說：“你要在這看？”
在教師辦公室裏掏出手機，膽子也太大了吧？
許慕鹽也知道很為難，點點頭，林岑掏了出來，快速放在她手上，然後将她攏在身後，“那你快點。”
手心的手機有溫度，林岑就放在褲子口袋裏，許慕鹽擡頭看眼男生的脊背，抿唇壓住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快速點開手機，沒有鎖，進入微信界面，一下子就看到林岑的微信在登。
她本着非禮勿視的想法，将他的微信退出去，不少聊天信息，都是些群聊，他也不屏蔽，還有個人發：岑哥，搞/黃嗎？
不怪她看到，是太顯眼，外加文字太刺激。
她按捺住心口的那點疑惑，将他的微信退出去，登上自己的微信，确認照片還在後，便将手機放在自己口袋。
林岑回頭看眼，見她将手機放進自己的褲口袋，他倒是沒說什麽，只是不自覺咳嗽一聲。
等這邊混戰結束，裴燕一點都沒傷到，蔣葛護着她，但她比被打還生氣，坐在一邊喝着茶水，一邊拉着許慕鹽坐下。
莊媽媽和裴燕做了幾十年的鄰居了，沒想到人搬走了，還跟自己打架，合着忍了這麽多年，都白搭。
“我們家莊慧不可能推許慕鹽下樓。”莊媽媽頭發亂糟糟，聲音沙啞，遠沒有剛才的氣勢淩人，連帶着段月也不敢随便吭聲了。
“那就等警察調查吧。”蔣葛看向莊慧，他本來就身居高位，一個人執掌好幾家公司，氣勢不是裝出來的，而且從小家庭條件就好，什麽人什麽鬼都見過，連他親兒子蔣曦平時生氣起來也是很吓人的，更別說老子了。
莊慧只看他一眼，便低下頭。
“莊慧同學，我不管你和許慕鹽有什麽過節，如果警察調查一但确定，我就只能追究到底了，你們老師也說了，你成績不錯，倒是賠錢不拘留也行，但你滿了十六歲，案底是一定會跟着你一輩子的，但是你也知道，許慕鹽現在是我女兒，你家有多少錢有多少能力跟我家抗衡，到時候你可以去少管所體驗兩三年的滋味。”
蔣葛沉聲說着，莊媽媽本來聽着還有氣，不知道為什麽，忽的對自己的女兒有些不确定了，只怪蔣葛的語氣太過篤定。
“你現在還有機會，老師們讓我們做家長的在這聊，你要是沒有機會，現在可就不是在學校了。”蔣葛一把拉起裴燕，“我都說了，學校裏處理什麽刑事案件？這不是胡鬧嗎？警察那邊馬上就可以确定了。”
裴燕看着他，猶豫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曾主任一看情況不對，立馬咳嗽一聲，說道：“許慕鹽爸爸說的算是比較客觀了，如果我們這邊不調解，就只能做刑事案件處理了，既然莊慧同學和家長對這個事情真的不知道，那我們也不清楚了，還是讓警方那邊調查吧。”
莊慧聽到這話，倏地擡頭。
許慕鹽沒想到掰扯這麽久，這事就這麽簡單，其實她只用不來辦公室就好了，到時候警方自然會找上莊慧，蔣葛他們也不用來學校。
害的她和莊慧媽媽罵了那麽多，浪費感情，裴燕還跟人打了一架，幸好贏了，不然怄死了。
莊媽媽還在猶疑，裴燕這邊已經準備走人了，莊慧突然跳了起來說：“如果警察污蔑我怎麽辦？她又沒有死，憑什麽我負責？”
“說話要講實證，這種小事，學校都能調查清楚，警察還能污蔑你？”蔣葛聽到天大笑話一般。
裴燕不搭理，“走吧，鹽鹽上午請個假吧。”
蔣葛也在旁邊贊同，眼看着這一家人不玩了，莊慧自己又玩脫了，她立馬着急道：“是她先敲詐我的，明明是沈一遠弄壞了她的手機，她卻要我賠錢，還要賠兩萬……媽，我不要坐牢。”
莊慧哭了起來，跟蔣葛玩，她還嫩了點，當即所有人沉默了。
段月整個人都蒙圈了，等她回過神，發現所有人都在看她，連裴燕也看着她。
和段月打交道，裴燕還是很頻繁的，當初轉班，段月跑來家訪，唾沫說幹了，意思就是讓許慕鹽轉校，跟在三班，會談戀愛。
而那個男孩子不就是沈一遠？
怎麽兜兜轉轉又繞回來了？
這事老陳熟悉，他昨天就聽許慕鹽跟警察說過這事，本想着等推人這事過去，看看情況再處理，沒想到這事還是在今天先推出來了，沒辦法推人事件的起因不就是因為這個。
“憑什麽？”莊媽媽今天說這三個字，舌頭都要幹裂了。
裴燕還在思索，蔣葛反應更快，問道：“沈一遠又是誰？跟莊慧什麽關系？你讓莊慧賠錢幹嘛？”
這話問的許慕鹽，莊慧卻搶先說：“她欺負人，看我跟沈一遠關系好，而且她跟沈一遠本來就有事……”
“我讓你說話了嗎？”蔣葛蹙眉，瞪向她，莊慧被吓一跳，舌頭直接木掉。
許慕鹽沒有莊慧着急，口袋的手機被自己捏出汗來，她慢慢說：“昨天體育課，我去給同學們買水，碰到他們了，我都沒搭理他們，莊慧帶着他們出來，說我喜歡沈一遠，緊張得冰櫃門都打不開。”
“許同學，你說重點。”段月有些急了，上前一步道：“你跟沈一遠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讓你不要跟他再有牽扯了嗎？”
這話一出，裴燕揪心看着許慕鹽，林岑也側目看過來。
許慕鹽深吸口氣，笑着說：“對呀，重點就是，莊慧和沈一遠暑假在操場親嘴，莊慧提前給我發消息，讓我去圍觀，我覺得新奇，我就拍了照片，然後我就跟莊慧說了，沈一遠生氣就打我手機，因為我給他們看了照片。”
還挺有形容詞，林岑笑一聲，親嘴是什麽鬼？接吻就接吻。
裴燕揪心的表情突然被緩解，竟然更加懵了，現在的小孩，都這樣？
“你到現在還在誣陷我？那種随便網上的照片，你也要亂傳！”莊慧低吼着，無非就是吃準了許慕鹽現在沒有手機。
段月立馬道：“不可能，你跟沈一遠的事情，還是莊慧揭發的，你給他寫的情書還在我這。”
“是嗎？”許慕鹽學着林岑的樣子，聳了下肩，歪頭道：“我沒有寫過情書，有沒有可能，是莊慧自己寫的，她自己揭發自己，更有快感吧。”
“什麽照片？”蔣葛抓住重點。
莊慧氣得咬牙，突然看到她從口袋拿出一個手機出來，點開就是照片，遞給所有人看。
莊慧想也不想，上前就要搶，卻被林岑先拿過手機，莊慧抓了個空，林岑看她湊得近，嫌棄推開，“我新買的，暫時不想換。”
許慕鹽：……
作者有話說：
許慕鹽：你是蔣曦上身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