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心眼

第56章 少女情結

情人節那天，楊提以給同事拜年為借口，溜出了屋子。

周媽看他手裏連東西都沒提，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八成是會情郎去了。

依着兒子的個性，肯定不敢把人往家裏帶，還是自己跟去看看靠譜。所以人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跟上了。

臨走前，周媽回頭瞅了眼巴巴望着他的楊爸，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情人節出來溜達的人總是很多，楊提在噴泉邊轉悠半天才找到一張空着的木椅。

噴泉看上去挺美的，透明的水珠晶晶發亮。

楊提半仰着頭，冬日的風溫柔地吹亂發絲，跟白宇含撫摸他的手一樣，讓人迷戀。他微微翹着嘴角，心情莫名地很好。

躲在不遠處的周媽一臉的痛心疾首：他兒子怎麽成傻帽了！？那是嘛德性表情啊！

然而沒過多久，她就見識了他兒子更傻的樣子——

那是楊提看到白宇含出現時慣用的表情。

當時白宇含才在拐角處露了一個衣角，楊提的餘光就精準地鎖定了他。

那人穿着件黑色大衣，天氣冷，立着領子，如果來副墨鏡，就跟黑社會無異了。他本就高，衣服身型拉長，顯得人更高了。腳上套着楊提送的那雙比較正常中筒鉚釘靴，襯得雙腿修長，讓原本就意志不堅定的楊提當場看傻了眼。

沒用的某人摸摸自己的嘴角，哧溜了一下口水，心想：他對象還是一如既往的帥，過了一個年，好像還更帥了一點。

連周媽都吓了一跳。

之前看的照片裏，白宇含基本都是側着臉，不太看得清長相，現在這麽一瞅，竟然長得出奇得帥氣，比那些個電視明星還要俊個百倍。

這種長相的男人，真的可靠嗎？

白宇含走近明顯在晃神的楊提，在他額頭輕輕點了點，“發什麽呆？”

楊提呵呵笑着捂住額頭，“看你長得帥。”

“帥也當不了飯吃。”男人不甚在意地随口答道：“去吃飯。”

說着朝楊提伸出手。

楊提還是一臉笑意，撐着他的手站了起來。

白宇含順勢握住，就再也沒放開。

楊提一直很注重為人師表，不敢越道德的雷池一步，和白宇含牽手走在大馬路上那個絕對要不得滴，沒過一會就有些扭捏地想抽手，被身邊的人不客氣地捏得更緊。

像是警告一般，他還瞪了他一眼。

楊提縮了縮腦袋，乖乖地被牽着走，心裏卻滿腹嘀咕：他們這樣，會被綁去游街示衆的吧！？

這時候，周媽也在想：這兩娃真是不知道避諱，萬一被人抓去游街了可怎麽辦？

雖然這麽想，卻沒覺得丢臉。

相對于自家兒子細微的閃躲，那孩子倒是一臉的篤定，而且在人擠人的情況下依然把提提護得滴水不漏，看得出是個很細心的人，而且一顆心幾乎完全拴在了笨兒子身上。

兩人去了味千。

這是楊提強烈要求的。

他的原話是：聽說那邊的背景音樂很下飯，咱去體驗下。

說白了其實是他好奇那個小日本風格的拉面店，想拉着對象下海嘗試一下。

他們進了店，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定。

白宇含服務周到地為楊提準備好點餐冊，按照他的口感調了醬料，甚至連遞筷子勺子這種活都給包辦了。

一系列動作看得周媽挂了滿臉的黑線。

她家提提平時明明動手能力很強的啊，怎麽跑這就成半殘啦？完全就是被無底線地寵壞了嘛。

楊提吃飯的時候很安靜，扒拉了半天味道算不上好吃的面條，含糊地嘀咕了聲：“還沒你做的好吃。”

“這是當然。”男人遞過果汁，“喝點。”

楊提接過，頗為矜持地喝了一小口。

白宇含點的是份飯。

楊提看看他，又看看那份說不上特別精致的飯，道：“怎麽看怎麽像蓋澆飯……”

“嗯，飯還是隔夜的。”

他這麽說，楊提就有些內疚，因為當初是他提議來這裏的。

他咬咬筷子，商量道：“不然去隔壁法國餐廳？“

“你不是不喜歡用刀叉嗎？”

“是啊。”楊提皺皺鼻子，“用着跟切人肉似的，沒進化好的外國人。”

白宇含不太明顯地彎了彎嘴角，臉頰上的酒窩若隐若現，“那就不去，晚上我做給你吃。”

楊提撅撅嘴，沒馬上回答他。

雖然平時做飯什麽基本都讓白宇含給包辦了，但在這種還算比較特別的日子，楊提還是舍不得他累的。

所以他很是貼心地揮揮手，吸着面條含含糊糊地說：“算了啦，今天特別福利，不用伺候你，換我伺候你。”

“哦？”聽他這麽說，白宇含倒稀奇了，一挑眉，問：“伺候哪？”

就他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楊提心裏哪能猜不到男人心裏那些個龌龊事！？當下氣得一瞪眼，可惜嘴裏的面條讓他的氣勢滅了不少，反而顯得有些可愛。

“我做飯給你吃！”楊提咽下一口面條，拍案決定道。

說完擡頭想看看白宇含感恩戴德的表情，卻在面對殘酷的現實時炸毛了，“你那是什麽表情！！”

“錯愕的表情。”白宇含如實答道，滿臉的錯愕變成了調笑，“我拭目以待。”

“哼，小瞧我。”

“……”

片刻之後。

“你拿手機幹嘛？”

“預約醫生。”

“靠！不需要那種東西！！！”

吃完飯，兩人去看了據說有周星馳出現的《西游降魔篇》。

豬八戒出現的時候，楊提心道：真醜。

黃渤出場的時候，楊提終于認識到：原來還有更醜的。

于是整個電影，楊提就這麽混在神情激昂的人群中睡了過去。

白宇含看得也是興致缺缺，但好歹醒着，支楞着眼皮發呆。

完了他問楊提，“有觀後感沒？”

楊提道：“沒有周星馳也就算了，整個就一部醜八怪集中營！”

白宇含想到之前困擾自己的問題，嘴角垂了下來，有些不開心，周身的氣壓跟着低了不少。

他懶洋洋地半靠着牆，看着對面被擦得幹淨發亮的鏡子，看着裏頭不知瞅過幾百遍的自己。

長得帥能當飯吃？

怎麽那人就這麽喜歡？

他下意識摸出煙盒，想了想又放回兜裏。

在公共場合抽煙，楊提肯定會念他。

看看，誰說我霸道的，他明明比我霸道多了。

什麽都管，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對着我指手畫腳。

白宇含如是想，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偏偏自己還聽話的很。

他側了側頭，又看到拐角處站着的那個燙卷發的女人。她正頻頻向他這個方向投來視線。

白宇含知道那是楊提的媽媽，也知道她跟了他們一路。

只不過他并不點破。

喝了太多可樂的楊提終于從廁所出來了，臉上還沾着些許水珠。

白宇含從口袋裏掏出手帕，一邊說“洗完臉要擦幹”，一邊仔細地為他擦拭，然後牽着他的手，往外走去。

在這之後的許多年後，當楊提問起他媽為什麽這麽鐘意白宇含時，周媽無限憧憬地說：“會随身攜帶手帕的男人，都是可靠的！”

一如她當時所想。

總的來說，周媽很滿意這第二個兒子，笑眯眯地給他蓋上ISO9001品質保障的戳，正式入了楊家的家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