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顧傅琛喜滋滋給阮呦買了兩百萬粉絲,還特意告訴了她這個好消息，結果只得到了妹妹的一句“不要買了！”
就很心痛。
不過也沒痛很久了。
他仔細想了下，阮阮的做法很正常。
第一次收到百萬粉絲的禮物會開心, 第二次再收到相同的禮物，就膩了。
是他沒有找準良好辦法,過于急功近利了些。
思來想去,還是打游戲靠譜。
今晚要跟妹妹五排，大把相處時間等待着他。
昨天下午原定好的訓練時間,因為傅嘉湛和陸瑾臨時有事耽擱了，他們的游戲訓練不得已挪到了今天下午。
顧傅琛沒有邀請顧澤溪,轉頭在好友列表邀了個顧家的後背，五排打起游戲。
他們沒開游戲裏的組隊語音,而是開啓了微信群聊天的語音通話,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們一向如此。
除了彼此，誰都不知道他們的真實屬性。
算是很有自知之明了。
兩小時訓練賽結束後，顧傅琛主動私聊了陸瑾。
[G：已經脫粉了？]
為了讓阮阮順利上投資課，顧傅琛勢必要打探清楚陸瑾現在追的是哪位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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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打了兩小時游戲，陸瑾一反常态的沒有提及任何跟追星有關的話題，難免不讓人多想。
[陸：別造謠！我已經找到了精神花園。]
[G：？]
[陸：哦，我加入了她的超話,裏面有一大堆志同道合的人。]
從前陸瑾追星之路很孤獨，想發洩心中激動之情時只能跟三位好友說，可他們幾個人都不追星,沒有共同話題。
之前還好,陸瑾上頭快下頭更快。就算跟朋友們沒有共同語言,他看點集錦cut照樣樂呵,追星情緒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
但這次不一樣。
匆匆離去的白月光成了他追星路上的意難平！
陸瑾知道顧傅琛、傅嘉湛、江淮三個人從來不追星也不屑于追星，安利計劃兩次都失敗後，苦于沒有人跟他一起誇阮呦，最後把目光投向了超話。
他第一次知道這圈子是看劇時的彈幕裏。
陸瑾都沒有理會。
他的追星之路向來孤獨且隐秘。
後來某次晚宴時，一位四十多歲的精致女人氣惱地訓斥一個小女孩，說她天天逛只知道逛超話發帖回帖，浪費了多少時間。
不經意聽見對方的家事，陸瑾不好意思地趕緊離開。
對超話的觀感度不算太好。
簽到、發帖、做數據的意義在哪？
商人陸瑾看不到這些的價值所在，直到這一次，投入阮呦的超話後，他終于感受到了“超話”兩個字的魅力。
這像是一個住所。
把一群興趣愛好相同的人聚集在一起，探頭他們喜歡的東西或人。
這兩個字跟足球群、投資群、校友群沒什麽不同，本質上都是讓志趣相投的人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園。
陸瑾在這裏可以肆意誇贊阮呦，不僅能得到旁人的回饋，她們還會挖掘出更多連他沒找到的物料和花絮。
總之很神奇。
陸瑾已經把這裏當作了他的精神花園。
阮呦身上恍如什麽都不在乎的灑脫肆意，說退圈時轉身離去的決絕十分打動他。
陸瑾回顧傅琛：[你是不是後悔了？也被她淡薄一切的品質、肆意灑脫的俠氣打動？]
[G：？]
[G：謝謝，我有妹妹，不誇其他人]
[陸：等你看過她的視頻物料，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顧傅琛想冷嘲回去，一想到還不知道粉的是誰，忍了兩秒問：[所以，肆意灑脫的俠女是誰？]
陸瑾哪能放過這個安利顧傅琛一同垂直入坑的好機會。
[我在公司，給你看她的雜志海報還有視頻電視劇！]
顧傅琛不想浪費時間，但無論後來怎麽聯系陸瑾對方都不搭話，最後不得已讓宋聞備車前往陸氏大廈。
宋聞收到消息後暗自竊喜。
每隔一段時間，顧傅琛、江淮、傅嘉湛和陸瑾都會去對方的公司學習觀摩一下。
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最近顧先生妹控腦上身，确實需要被其他優秀掌權人刺激一下。
俗稱：ceo之間的內卷。
看看人家陸總。
周六加班加點來公司處理事情，滿滿事業心！
再看他們的顧總。
別說周六了，周五都攤在家裏辦公；周六來公司也只是為了處理妹妹的“黑粉”，給黑粉上一堂“黑轉粉”的安利課。
顧傅琛将需要看的文件快速掃完，提了幾條意見後提前下班。
宋聞跟在他身後，抱着學習的态度踏進了陸氏大廈。
38層辦公室。
宋聞跟陸瑾的特助聊着近期行業內發生的事。
顧傅琛被陸瑾帶到他的休息室裏。
“你今天沒休息？”
陸瑾：“他們回國了。”
顧傅琛明白了。
陸伯父伯母在家時，把陸瑾管得挺嚴，他想抽時間追星刷超話，難于登天。
讓宋聞知道，兩大集團掌權人周六加班都不是為了工作，估計白眼能翻上天。
顧傅琛：“什麽物料什麽，在哪？”
陸瑾從保險櫃裏拿出一個大紙盒，輕輕地将裏面珍藏版雜志拿了出來。
“這是第一次拍的寫真集，我下血本從別人那兒買來的。”
“整整兩千。”陸瑾想想都有點心痛。
顧傅琛走過來還沒看到封面，聞言腳步一頓：“兩千萬？”
陸瑾：…
“兩千塊。”
顧傅琛：“忘了，你只能用私房錢追星。”
這也算陸瑾對追星的态度。
顧傅琛隐約感受到“追星”兩個字對陸瑾來說意義很重，只不過緣由暫且不知。
“你看我們阮呦，第一次寫真集就有灑脫俠女的氣質。”
顧傅琛狹長眼眸微滞，擡眸，漆黑雙眸裏深不見底，手漸漸僵硬了起來，回過神後疾步上前從陸瑾手裏奪走寫真集，不可置信地掃了他一眼。
“阮呦？”
陸瑾語氣鄭重：“是的，我粉的女明星叫阮呦。”
“你可能不了解她。”陸瑾又說。
顧傅琛沒空理他。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阮呦。
妹妹确實具備了神仙應該具備的所有高尚品質。
不過她依然是一個委屈巴巴需要他保護的小可憐。
從投資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來。
陸瑾：“她前段時間剛退圈，名氣一般。這也不能怪她。娛樂圈裏的那群投資商只想賺錢，眼瞎又沒有審美，沒有能欣賞阮呦的水準。所以你看，在他們的推動下，內娛要完了。”
對于這點，兩位家族繼承人達到空前一致的統一。
想到了什麽，陸瑾輕笑：“怎麽樣，我新粉的女明星确實如我所說吧。”
顧傅琛搖頭。
陸瑾臉一黑，正欲反駁，顧傅琛沉聲打斷了他。
“你依然沒有準确描繪出她的優秀。”
陸瑾微愣，良久後沉重點頭。
“等我多看兩本古文，增加一下藝術功底，大約能尋找到合适的描述。”
陸瑾的特助進來送咖啡時，宋聞偷偷在門口往裏探，見顧傅琛一臉沉重，心下一松。
李特助出來後笑着問：“怎麽了？”
宋聞嘆氣：“顧總最近消極懈怠了一點，被陸總一激，回去後一定內卷起來。”
李特助贊同：“陸總近日每天996。”
宋聞眼裏多了些憐憫：“你要跟着？”
“不。”李特助語氣驕傲：“今天是突發情況，昨天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就來了，公司做五休二，陸總獨自996。”
多好一霸總。
他不賺錢，天理不容！
宋聞心堵。
原來他才是被迫跟老板一起加班的小醜。
不過看在顧先生今年剛送了他一套房的面子上，他還可以再忍忍。
辦公室裏，特助眼中正在攀比內卷好好搞事業的兩位霸總正坐在休息室裏看阮呦的電視劇集錦。
“她演技真好。”陸瑾忍不住感嘆。
顧傅琛從視頻中回過神，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
絕對不能讓陸瑾見到阮阮！
不然妹妹身邊，以後絕不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了。更重要的是，陸瑾看過的關于阮呦的視頻，數量比他還多！功課做得比他還足！
投資課還是別去了。
去經濟大會照樣能培養妹妹的自信心。
現在有個更重要的問題要問。
顧傅琛坐到陸瑾身邊，聲音低啞：“你不會是她的男…男友粉吧？”
如果是的話，現在就揍死他以絕後患。
陸瑾一愣。
“怎麽可能！”
他只是單純喜歡阮呦身上散發出來的俠女氣質，當然，能跟她做家人是很好的啦，可以每天看到，但男友倒不至于。
顧傅琛松了口氣。
陸瑾狐疑地打量顧傅琛，“你這麽緊張幹什麽？”
“我不緊張。”
陸瑾輕呵：“難不成…”
顧傅琛喉嚨一緊。
休息室裏門窗都關着，他們為了能有最好的觀影效果，周圍一片漆黑，房間昏暗。
閉塞中，時間一點點慢慢流逝。
滴滴答答的恍如能聽到秒針行走的聲音，對于等待陸瑾繼續說出下半句的顧傅琛來說，這段時間無比煎熬。
他感受到陸瑾審視的目光來回落到他身上，眉眼擰了擰，正要爆發之時，陸瑾輕笑着問：“難不成你把上一輩的話當真了？”
顧傅琛心下一松：“什麽意思。”
陸瑾打開休息室的水晶燈，優雅從容地整理領帶和西裝，唇角微揚，挑釁地朝顧傅琛揚了揚下巴：“我爸媽總說，你妹妹找到了就讓我入贅當你們家女婿。我知道我很優秀，但是，你們顧家得不到我的。”
“呵？”顧傅琛嘲諷一笑：“記住你的話，我妹妹四十歲都不會嫁人，滾吧自戀狂。”
語畢，大步離開了陸瑾的辦公室。
顧傅琛出來時，走出了六親不認的龍傲天霸道氣場，宋聞立馬跟上。
陸氏大廈的電梯裏，宋聞偷瞄了兩眼面無表情的顧傅琛，到停車場後恭敬為他打開車門。
等坐到車上，只有司機、他和顧傅琛三人後，宋聞含蓄開口：“顧先生，今天陸氏裏的一切都讓我大開眼界。”
996的老板，正常下班的員工，不斷上漲的市值，一切都如此井然有序，實在佩服！
顧傅琛唇角緊繃，回憶起陸瑾休息室裏那一整套追星裝備，看視頻的巨幕，加入超話後買來的寫真集和雜志，臉色黑了幾個度。
“他做得确實很好。”
宋聞壓抑着內心激動，故意板着臉嚴肅說：“我們只是落後了一點點，接下來只要集中注意力向着一個目标努力，總能趕超他們。”
顧傅琛揚眉：“說得對。”
宋聞輕笑，車內沉靜了約五秒後，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立馬将您近期的行程壓在一起，擠出更多時間工作。”
——“把沒用的應酬都推了，找一個非常會追星的人來見我。”
顧傅琛：“？”
宋聞：“？？”
司機感嘆地看了眼前視鏡裏的兩人。
之前跨頻道聊天還能聊得如此順利，不愧是一起工作了這麽多年的人。
真的是——
毫無默契。
顧傅琛瞥了宋聞一眼，眼裏沒什麽情緒。
宋聞倒看出了顧傅琛眼裏的話外音——
讓我工作？你試試？
宋聞心苦。
他一個小特助，拿着特助的錢操着老板的心。
“顧總，盡管近日博湛一片繁榮景象，但古人有雲，居安思危。倘若我們再不努力，陸氏、傅氏、江氏甚至是戚氏、聞氏都可能超過您，雖然你們是朋友，但你應該希望阮小姐得到最多的錢吧？”
宋聞想了想，肅穆補充了一句：“這是您能給阮小姐唯一的東西了。”
顧傅琛臉色微變，糾結半晌，心不甘情不願地點頭，語氣有點悶：“白天工作，晚上追星，把酒局推了。”
他勢必要用晚上的時間，趕超陸瑾在超話裏的地位！成為圈內阮呦的第一大粉！
宋聞無奈順毛：“好的，顧總。”
“記得找個愛追星的來。”
“明白的顧總。”
車一路往顧家駛去。
顧傅琛臨下車時，驀地叮囑：“記得看粉籍，必須熟練掌握超話。”
宋聞深呼一口氣：“好的老板，我一定将能熟練掌握超話，就像能熟練掌握PPT一樣的專業人才送到您面前。”
“加緊。”
目送着妹魔老板的身影漸行漸遠，宋聞腦瓜子嗡嗡疼。
誰來拯救一下他老板！！
顧傅琛到家時，阮呦正在花園裏跟花匠一起打理盆栽。
聽到傭人說顧小先生回來了，忙抱着盆栽小跑出去，穿過後花園，再穿過湖泊，然後又穿過一條鵝卵石小路，終于跑到了洋樓正門處。
這個家，實在是遠。
太遠了！！
顧傅琛将随身攜帶的手帕遞過來，“擦擦。”
阮呦接過氣喘籲籲地問：“莊園裏除了小車，就沒有其他能出行的工具了嗎？”
比如自行車、可愛小電動或者電動平衡車！
阮呦實在受不了從家的這邊到另外一邊需要開車才能抵達。
坐上車總給她一種要“離開去遠方”的感覺。
沒有家的感覺。
顧傅琛想到在陸瑾那看到的阮阮拍戲時的集錦：“那給你買一匹馬吧。”
阮呦歪頭：？
“你認真的？”
顧傅琛點頭，頓了會補充：“我不說假話。”
特別是對妹妹。
阮呦想到了那場景，撥浪鼓似地連連搖頭。
“我只想要一輛自行車。”
能在莊園裏兜兜風就很舒服啦。
顧傅琛買馬計劃遺憾失敗。
妹妹要的自行車，自然得安排上。
這是阮阮第一次主動開口要東西，顧傅琛把這件事看得很重要，沒有假手他人，打算自己選。
“你懷裏的是風信子？”顧傅琛注意它很久了，阮呦剛才跑過來時一路抱着這東西。
阮呦重重點頭，嘴角帶着笑意。
眉眼彎成兩道甜美的月牙，白皙如同芭比娃娃一般精致的臉上流淌着笑意，卷翹的睫毛微顫。
“你送了我很多東西，我不知道能送你什麽，下午出去買了這個。”她搖了搖手裏的花盆。
風信子的花語是重生，也是她很喜歡的花。
霸總哥哥給她送錢、布置花錢作業，阮呦把這些當作維系家庭和諧、避免家族權鬥的手段；下午顧傅琛莫名給她買了兩百萬粉絲，這無論怎麽看，都與維系家庭無關。
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做，但想來想去，或許就如早上給她買過百萬粉絲的真愛粉所言——
粉絲越多，她越快樂。
不管出于何種緣由，她送點禮都是應該的。
于是有了這一遭。
顧傅琛愣了愣，藏在口袋裏的手微微發顫。
他感受得到阮呦自回來後不經意表現的疏離，也敏感地發現了，她至今沒有喊他一次“哥哥”。
他們倆都想竭力裝作和諧的模樣，以此來掩蓋和諧之下波濤洶湧的海浪。
顧傅琛沒有一絲責怪或者覺得阮呦做得不對的意思。
他不知道阮呦過去發生過什麽，他也沒有調查，甚至讓人去福利院看照片時，刻意讓人不去追問阮阮過去的經歷，只問了照片的事情。
他想知道阮呦過去二十年的生活狀況，但他不想從陌生人口中得知這些。
顧傅琛一直在等阮呦自己說。
如果她不想說，他跟爸媽也不會問。
他永遠尊重她。
永遠以她為先。
這一點在他二十年前弄丢呦呦以後，一直紮根在他心底。
顧傅琛一直以為還有等很久，阮阮的世界才會朝他打開一個小小的大門。
但她現在送了他一盆花。
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顧傅琛鼻尖微微發澀，眼底即将冒出淡淡的濕熱，不過他掩飾得很好。
“謝謝，我很喜歡。”顧傅琛克制地說。
阮呦雙手交疊背在身後，笑若照樣，眼裏有光：“你喜歡就好啦。”
顧傅琛不敢再看她，擡步快速往房間裏走：“我把它放到房間裏。”
阮呦不疑有他。
歪頭看了看。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總感覺顧傅琛的背影有點驚慌失措的意味。
她來不及思考那些。
手機鬧鈴響了。
現在是下午五點半。
她給自己定了個鬧鐘提醒：
七點要跟霸總哥哥一起五排打游戲。
六樓起居室，顧傅琛路過書房時忽然意識到了游戲的事情。
他沒有感動的時間和情緒，整個人瞬間被驚慌填滿。
五排打游戲？
跟那個自诩是顧家永遠都得不到的人——陸瑾一起打游戲？？
五排一般都是連麥打，以陸瑾的狂熱程度，不可能聽不出阮呦的聲音。
讓顧傅琛放棄跟阮呦一起打游戲的大好相處機會更沒有可能。
六點五十，顧傅琛收到了兩條信息。
一條來自阮呦；一條來自陸瑾。
[胖胖貓：什麽時候打游戲，我準備好啦。]
[陸瑾：今晚跟你妹妹打是吧？那我們直接游戲開麥了？]
顧傅琛：呵。
想得美。
從現在開始，他要撲滅“男友粉們”的一切小心思，不給他們一絲機會，堅定“妹妹四十歲再嫁人或者幹脆不要談戀愛嫁人”的原則。
男的哪有什麽好東西！
——狠起來，他連自己都罵。
他握着手機上七樓，敲響了阮呦的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