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腿好了
簡靈溪每紮一針,南宮蕭謹都渾身顫抖一下。
他臉色越來越白,卻沒有喊一句痛。
簡靈溪只有選擇更快地落針,以減輕他的痛苦。
只是,這樣的過程注定漫長。一個小時後,南宮蕭謹連坐都坐不直了,疼得歪倒在一旁。
“南宮蕭謹,你撐着點,只要再堅持一下,我們就會成功的。南宮蕭謹,你千萬別放棄。”簡靈溪一邊鼓勵着南宮蕭謹,從口袋裏取出她研磨好,準備給自己解毒的藥。
“來,把這個服下,能減輕些痛苦。”南宮蕭謹張嘴含了一些,待藥緩緩咽下,那股鑽心噬骨的疼痛真的減輕了些。
見他情況有所好轉,簡靈溪不敢怠慢,快速下針,紮滿了南宮蕭謹腿上沒有穴位:“南宮蕭謹,你一定要撐着。”
“嗯。”
此時的簡靈溪十分狼狽,身上的衣服全濕了,沾了黑色的藥水看上去像中東跑來的難民。頭發被汗水浸濕,粘在額頭,她忙着下針,連撥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即使這樣,她專心致志的樣子和對自己溢于言表的關心,南宮蕭謹只覺得心底暖暖的。
自從媽媽失蹤後,他就再沒有感受到過如此真切的關心了。
縱然有人對他好,可他就是覺得隔着一層什麽。
不似簡靈溪這般坦然,毫無保留。
念頭一起,南宮蕭謹眉頭深鎖。
簡靈溪一直将目的擺在明面上,他怎麽會覺得她對自己的關心是真心的?毫無保留的?
他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更不允許感性駕馭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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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南宮蕭謹感覺疼痛減輕,針灸的每一個穴位裏都暖暖的,很舒服。
南宮蕭謹将感覺告訴簡靈溪,簡靈溪大喜:“太好了,我們成功了。”
簡靈溪忙将針一根根撥出來,扶南宮蕭謹坐在浴缸邊。
疼痛減輕,南宮蕭謹也有了力氣,不想讓簡靈溪再這麽辛苦,他努力配合。
簡靈溪拿來花灑,幫南宮蕭謹沖幹淨身上的藥湯,拿來幹淨的衣服替他換上。
整個過程,她做得很自然,心無旁骛,亦無羞澀。
待将南宮蕭謹扶躺在床上,她才長籲一口氣。
疲憊襲來,腳下不禁踉跄了幾步。
“你沒事吧?”南宮蕭謹蹙眉問,她臉色極度不好,白得跟鬼似的。
用手拭了拭額頭的汗,簡靈溪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呆一會兒,我去收拾一下浴室。”
南宮蕭謹張了張口,想說讓她先休息一下再收拾也不遲。
又怕自己對她展現出太多關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話到嘴邊,咽了下去。
這番折騰,簡靈溪累得不行,體力嚴重透支,走進浴室裏差點兒的滑倒了。
她拿來拖把将水吸幹,再收拾其他。
南宮蕭謹是個愛幹淨的人,他容不得一點鵬髒亂。
體力透支太多,一陣暈厥感襲來,簡靈溪有些站立不穩,頭撞在牆上,發出巨響。
關心着簡靈溪的情況,南宮蕭謹一直豎着耳朵傾聽裏面的動靜。
一聽到動靜不對,忙問:“簡靈溪,你怎麽了?”
頭撞在牆上,簡靈溪短暫失去意識,沒有回答。
南宮蕭謹又問了兩遍,還是無人回應。
心下着急,他掀被下床,沖進浴室,将昏倒的簡靈溪抱回房間,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驀然發現什麽地方不對勁,他目光往下移,是他的腿。
他竟然真的可以走路了,他剛剛把簡靈溪抱了回來,動作那麽自然,一點都不吃力。
簡靈溪并沒有撞得多嚴重,只是短暫失去意識。
她捂着磕破的額頭,緩緩坐起來,喃喃自語:“我是不是在做夢?浴室的地板怎麽跟床一樣舒服?”
說着,擡起頭,對上一雙古井般深邃的眸子。
和往常的平靜冷然不一樣,此時深眸湧現許多情緒,鮮活靈動。
“啊……”簡靈溪頭越擡越高,發出尖銳的叫聲。
南宮蕭謹怕她把人引來,忙捂住她的嘴:“你鬼叫什麽?”
簡靈溪發出“唔唔……”的聲音,要他放開自己。
南宮蕭謹警告道:“你不亂叫,我就放開你。”
“嗯嗯……”簡靈溪忙不跌答應。
南宮蕭謹緩緩松開手,簡靈溪立刻跳了起來,整個人撲到南宮蕭謹身上,緊緊抱住他,高興得有了泣音:“南宮蕭謹,你可以站起來了,你終于能站起來了……”
簡靈溪比自己病好還開心,語無倫次,一遍遍重複着,最後居然號啕大哭了起來。
南宮蕭謹心情也很複雜,腿站起來他比誰都開心,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又哭又笑的簡靈溪。
“謝謝。”任由簡靈溪抱着自己的脖子又跳又叫,過了半晌,南宮蕭謹才吐出這兩個字。
“不用謝我,你能這麽快好,有一半是你自己的功勞。要不是你能忍別人之不能,是不可能這麽快好的。”簡靈溪還處于興奮之中。
“對了,你走幾步我看看。”簡靈溪推開南宮蕭謹,滿臉興奮看着他。
不習慣被人這麽盯着看,南宮蕭謹本不想聽話。
可看到她為自己受傷而不自知的額頭,他又不忍心她失望。
暗自嘆了一口氣,還是如她所願走給她看。
已經一年沒走過路了,難免有些僵硬不自然,可走幾步就習慣了。
南宮蕭謹走了兩個來回,雖然他面無表情,但內心的激動只有他自己知道。
突然,聽到一陣壓抑不住的抽泣,南宮蕭謹擡起頭,只見簡靈溪淚流滿面。
幾個箭步來到她面前,蹙眉問:“是不是傷口很疼?”
簡靈溪捂住嘴,拼命搖頭。
“那到底怎麽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他實在是弄不懂她。
被南宮蕭謹這麽一吼,簡靈溪止住了淚,可憐兮兮看着他:“我就是太開心了。南宮蕭謹,你知道嗎?你是我第一個治好的病人。”
南宮蕭謹嘴角一抽,聲音沉了幾分:“小白鼠?”
“不不不……”簡靈溪猛搖着手:“雖然我還沒有取得行醫資格證,但我對自己的醫術有信心。只是,之前怕簡世勳發現,我不敢表露出來。”
“為什麽?”南宮蕭謹好奇地問。
垂下了頭,簡靈溪咬着下唇,她這是怎麽了?
為什麽在南宮蕭謹面前總是藏不住事?
不,那是媽媽的遺願,她不能告訴他。
想了想,簡靈溪撒了個小謊:“我怕簡世勳知道我的醫術後,會強迫我為他做事。他現在擁有的一切全靠媽媽的犧牲得來的,他不配。”
相同的經歷,南宮蕭謹感同身受簡靈溪的悲傷,點點頭,不再追問。
簡靈溪暗中松了一口氣,又有幾分愧意在心頭。
這種感覺陌生得很奇特,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和南宮蕭謹之間只是戰友,互相幫助,各取所需。
南宮蕭謹從沒有跟她提過關于自己的任何事,她怎麽可以把這麽重要的事告訴他?
一遍遍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可還是有一點點不安。
“簡靈溪。”南宮蕭謹突然叫她。
“啊?”簡靈溪擡起頭,表情有幾分呆萌。
這個樣子的她落在南宮蕭謹很可愛,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我腿好了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記住是任何人。”
簡靈溪舉起右手,作發誓狀:“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嗯。”南宮蕭謹滿意點點頭,從櫃子裏取出醫藥箱,對她下令:“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擦些藥膏就好了。”伸手去碰自己的額頭,卻疼得呲牙咧嘴。
“別讓我說第二遍。”南宮蕭謹霸道依舊。
“哦。”簡靈溪乖乖坐在他面前,任他給自己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