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商業聯姻
富麗堂皇的宴會廳，侍者殷勤地為身着精致禮服的賓客們倒水添茶。
每一位出現的人都是商業界響當當的人物，這裏與其說是歡迎宋父回國的宴會，倒不如說是商業合作的優秀場所。
在場的已經有些人在聊着“合作”的事情，更有甚者帶着自家千金介紹給某位年輕的名門公子。
林安不屬于這個圈子，自然也找不到一個熟面孔說話。她便自顧自地坐在休息區，品嘗着桌上的甜品。
甜品入口即化，唇齒留香，她忍不住又多吃了兩口，緊張的心情頓時舒緩了不少。
她并無意與人交涉，倒是有人主動找上她了。
并不是因為她的外貌，而是因為她是站在宋承然旁邊的女伴。
林安與宋承然的婚姻，并沒有多少人知道，這時已經有不少人在私底下猜測着她與宋承然的關系。
有那麽一兩個膽大的人物，上前來詢問林安是哪家的千金，委婉地詢問她與宋承然是什麽關系。
好在這個時候，林安機智了一回。她只是淺笑着，巧妙地避開了回答。
她哪裏是什麽千金啊？她家裏只是開雜貨鋪的。
心裏大抵有些落差了。
不過她可比在場的大部分人都要幸運，因為她有一個好老公。
想到這裏，她才覺得心裏舒坦了一些。
宴會廳裏的氣息太過于華麗虛僞，林安有些煩悶，便走到外面的花園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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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來的是一股清新的青松味，與宴會廳裏的厚重感相比，這裏是難得的避世寶地。
夜色靜谧，輝煌明亮的燈光将坐落在綠草坪中央的樓層襯托得格外耀眼。隔着一層水晶簾，隐隐約約還能看到裏頭其樂融融的客人們。
林安往遠處光線暗淡的地方走去，等到視線中逐漸看不見那些人了，她才坐在一旁的噴泉階梯上，揉了揉發痛的手腕。
穿着高跟鞋的腳尖也有些痛，她卻不方便脫下鞋來，只好小幅度地伸展着腿放松着。
夜風緩緩地吹來，肩膀的皮膚感覺到冷風的舔舐，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隔着遠遠的距離，看着玻璃窗內形形色色的人影晃動。
感覺有些孤獨呢。
林安幽幽地嘆口氣，也不知道宋承然和宋父是到哪裏談話去了，竟一點影子都沒見着。
她怕宋承然待會找不到她，便想着休息一會兒就回宴會廳裏去。
沒想到她剛一動身，就聽到了一句帶着怒意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宋承然！”
林安有些驚訝，順着聲音擡起頭，發現聲音正是從二樓某個房間裏傳出來的。
聽聲音好像是宋父，那宋承然是不是也在那個房間？
在暗處偷聽別人講話可不好，林安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離開。
“你的妻子是什麽背景，什麽家世，有什麽可以幫襯的地方？這些都沒有考慮清楚，你們就直接結婚了嗎！”
宋父似乎是走到了陽臺附近，聲音更加清晰地傳入了林安的耳中。
她的心倏地咯噔了一下，邁步的動作也硬生生地停住了。
而宋父接下來的話，也毫無遺漏地傳了出來。
“奶奶的年紀已經大了，腦子不夠清醒，你也跟奶奶一樣糊塗嗎？”
“你覺得我們商業人士勢利，但你好歹也為自己的前途着想。找個沒權沒勢的妻子有什麽用？”
“除了院長的千金，其他人都免談！”
林安的身體在發抖，嘴唇也在無意識地顫抖着，雙腿沉重到邁不開步子。
談話聲沒有繼續，他們似乎沉默下來，安靜得只剩下院裏徐徐的風聲。
林安完全不明白，這一場宴會怎麽會變成她的終場局。
原來宋父并不喜歡她，徹底地不喜歡，剛才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
或許剛才的她就不應該出聲讓宋承然留下來。
這下好了吧，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林安低下頭，看着在月光照耀下微微細閃的裙邊，忽然覺得有些諷刺。
她花費多少心思，希望能給宋父留下一個好印象。卻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努力，根本就抵不過一個值錢的身份。
宋承然呢，他是什麽反應？
他會站在她這邊的吧？
可是林安并沒有聽到宋承然的回答，擡首望過去，也只能看到陽臺的一片暖黃燈光。
看不見人，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抑或是默認？
林安回想起最近幾日，宋承然表現出來的冷淡态度。
她為了引起宋承然的注意，他在書房寫報告的時候，自己故意地在旁邊惹出一些聲響。
本以為會得到一聲憤怒的制止，結果宋承然只是帶上了書本和資料，平靜地轉身去了卧室。
原本就是她在宋承然忙碌的時候打擾他，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委屈。
可是……
還有好多事情，他都表現得毫不在意。
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慢慢地消磨掉她最開始的期待和耐心。
好多負面的情緒不斷地湧了出來，根本就抑制不住。
林安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一個進入更年期的婦女，敏感而焦慮，有關宋承然的一絲一毫都能讓她情緒變化。
“你們找個日子離婚吧，有幾個好友介紹了他們的女兒，學識樣貌都是不錯的。”
宋父的聲音，又斷斷續續地傳進耳裏。
“……”林安緊緊地咬着下唇，她再也聽不下去一個字，轉身就往宴會廳的方向跑去。
不久，宋承然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站在了陽臺上，颀長的身軀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他不欲與宋澤過多接觸，聽了那一番長篇大論更是覺得可笑。
涼風吹動着他的黑發，在眉間留下交錯的黑影，隐隐遮住他平靜眸子底下存着的洶湧波濤。
“她很好。”
他只是沒頭沒尾地說了三個字，卻讓宋澤一下子明白了他的立場。
宋澤幾乎是瞬間就動了怒：“這麽久沒見面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倔脾氣！商業聯姻只是一時的，有了對你的好處以後，你再……”
宋承然微微擡起眼，他的眼睛淩厲而深邃，裏頭帶着冷漠的笑意。
他反問道：“就像你和母親一樣嗎？”
聞言，宋澤震驚地瞪大了雙眼，卻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宋承然根本不想在這裏停留，也不屑與名義上的父親繼續交談，下一刻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等回到了宴會廳，他發現林安正孤獨地坐在休息區。她沒有與他人交際，也沒有心思動用桌上的精美餐飲。
她只是微垂着頭，放置在膝蓋上的雙手緊張地握在了一起。
林安發覺身側有人影靠近，下意識地擡起了頭，便看見了他。
等宋承然的目光觸及到她微紅的眼角時，他的臉色立即變了些：“怎麽了？”
林安有些難堪地揉了揉眼睛，揉了一下，又怕臉上的妝容被弄花了。她只好垂下手來，低着頭不想讓他瞧見臉上的表情。
“沒事，風太大吹着眼睛了。”
宋承然沒有過問為什麽她在宴會廳裏會吹到風，只帶着她離開了這裏，到停車場去取車。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林安有些落寞，但盡量表現得跟平常一樣，不想讓宋承然發現異常。可實際上，宋承然也不會發現。
他走在前頭，他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她的情緒。
她不追上，宋承然就在前方一步遠的地方一個人慢慢走着，也不回頭看一眼。
林安卻隐隐約約地可以感覺到，他在避着與她的接觸。
她默默地咬緊了牙，他是認同宋父的話了嗎？
車子隐入了車流中，車內的兩人都若有所思。人還是跟來時的一樣精致，心情卻截然不同了。
宋承然的情緒一向不怎麽外露，也沒有提及他跟宋父談的內容。林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只能自己在心裏胡亂地猜測。
即使到了家裏，宋承然也還是沒有開口，大概是不會提起了。
可對于無意得到這些秘密的林安來說，卻是怎麽樣也遮不住焦急的心情。
“承然。”
她輕聲喚着他。
車廂裏沒有開燈，宋承然的臉就隐在暗處，但她知道他正轉過來看着她。
他并不催促，平靜地等着她的下文。
因為不在意，所以也不會有激動的情緒嗎？
适才那種酸脹的感覺，幾乎瞬時重新席卷了林安的腦子。她苦澀地笑了一下，才慢慢地開口。
“你喜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