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外的短信
辦公室裏。
宋承然正在整理資料，微微俯身，他這個角度的側臉格外的好看，襯得五官十分深邃。
他的頭發打理得精致，面如冠玉，白襯衫的領口幹淨服帖。
肩線嚴絲合縫順着肩膀、腰腹和脊背落下好看的細致線條，被整整齊齊地收進西褲的腰帶裏。
他眼神淡淡的，似乎什麽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實際心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宋承然這幾日與林安走得近，這不僅助長了他肌膚饑渴的症狀，還經常讓他在工作中走神。
這對于一個需要專注的外科醫生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為什麽對林安的接近沒有不喜的感覺，甚至還很渴望與她的肢體接觸。
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宋承然将一疊資料整齊地放進書架上，心裏莫名地冷下來。
對于他來說，沒有人是特別的。
他穿上放置在一旁的白大褂，帶上醫用手套和口罩，準備去病房巡視。
這是一個昨天剛做完手術的病人，女病人。
宋承然擡頭多看了病人一眼，對方是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黑色的長發，一雙鹿眼，淡粉唇色，略微下垂的眼角，顯得她很是乖巧。
給他的感覺，很像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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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承然在筆記本上記錄的動作一頓，接着又恢複正常。
他怎麽又想起林安來了？
他猜想，大概是經過了蘇廊的心理治療，自己的嚴重潔癖已經有所緩解，所以才會不拒絕他人的觸碰。
除卻手術臺上的病患，以往他與常人之間的距離至少保持在半米以上，他嘗試着往這個女孩靠近了幾厘米的距離。
可他還沒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各種感官就開始抗拒起來。
宋承然察覺到了一些事情，快速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匆匆離開了病房。
他覺得自己變得很怪異，他并不熱衷于男女之事，卻總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觸碰林安身體的沖動。
他有些郁悶地回辦公室，正思考之際，桌面的手機忽然“嗡”了一下，原來是短信提醒。
宋承然垂眸看去，發現是蘇廊傳過來的訊息。
“宋醫生有沒有空呀？快來陪一下人家嘛。”
熟悉的挑逗語氣撲面而來。
他只是瞟了一眼，沒有準備回複的意思。亮起電腦屏幕，繼續工作。
不超過三分鐘，第二條短信進來了。
“人家好孤獨好空虛好寂寞啊，宋醫生快帶上你的小嬌妻過來跟我見個面。”
宋承然眉毛一皺，迅速拿起手機，按下删除鍵。
這個蘇廊，工作很閑嗎？
很快，手機又響了，宋承然已經開始準備拉黑蘇廊的手機號碼了。
他往手機屏幕一看，結果發現是一個沒有記錄的手機號。
他的瞳孔瞬間一縮，這個手機號碼即使沒有記錄名字，他也知道是誰的。
數年沒有聯系過的號碼，此刻卻帶着一種刻意的熟悉語氣出現在他面前。
“承然，我過幾天會回市裏。我們一起吃個飯，奶奶也會過來。”
不是協商，而是命令的語氣。
宋承然死死地盯着那條信息，身體完全不能移動分毫。
一切來的那樣突然，混亂的記憶碎片瞬間充斥着腦海。
他握着手機的手都在顫抖，指尖因為過度的用力而泛白，關節緊繃到顫動。只要再來一點刺激，說不定就能将手機捏個粉碎。
他的眼神裏摻雜着不易察覺的恨，這恨深入骨髓，這恨遙遙無期。
不知道過了多久。
夜以驚人的速度襲來，慘淡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留下一地冷淡靜谧的銀光，寒氣頓生。
夏夜星空像是悲鳴着某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一抹月光斜斜地打在宋承然繃緊的臉上，薄薄生霜。
時針在夜裏滴滴答答地走過。
最後，他無力地靠在椅背上，用顫抖的手背遮住眼睛，隐匿了眼裏的情緒。
“承然？”一聲輕輕的呼喚打破了寧靜。
林安小小的身體站在門口一側，這聲音讓精神處于緊繃狀态的宋承然，心髒猛然地跳了一拍。
這靜谧的錯亂後，心跳再次席卷而來，彌漫了他整個身體的神經。
他突的瞪大雙眼，正清晰地聽見自己不受控制的心律。一節節的增快，不斷地拍打着空洞的腦子。
像是失水即将死去的魚兒，忽而又重新獲得水源，拼命地用力吸取維持生命的水。
林安抓着兜裏的巧克力，她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可是宋承然還沒有。宋承然有胃病卻從來都不重視，她便打算給他帶點零食墊肚子。
沒想到她來到辦公室，卻發現內裏竟是一片昏暗，他連燈都沒有打開，唯有電腦屏幕上散發着一寸隐約藍光。
林安借着光線，模模糊糊地看到轉椅上有個人影，差點吓地跳了起來。等她看得有些仔細了，才遲疑地叫出聲來。
“你睡着了嗎？”她試探性地低低叫了一聲。
難道是他工作太累了？
要睡至少也要到休息室去睡，在椅子上睡覺可一點也不舒服。
林安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繞到辦公桌後邊，正打算拍醒宋承然的時候。
身旁的轉椅忽然一動，原本一動不動的宋承然竟站起身來。林安始料未及，清澈幹透的明瞳鍍上一層驚異的光亮。
還未等她作出反應，自己就被身前的宋承然緊擁入懷，一雙手臂攬盡了自己的身體和視線。
她感覺到他起伏不定的胸膛，熱燙的溫度貼在臉頰上，分外灼人。
林安有些喘不過氣，喉嚨漸漸地幹燥起來。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一些，雙頰也竄起了紅雲。
這般的感覺，更多的是因為她與心上人的親密接觸，心裏又臊又喜，還有面對未知情況的不知所措。
今天的他是怎麽了？
宋承然并未撇開這個難得的擁抱，而是微俯着身子，以一種需要安慰的姿态，将頭靠在她的肩窩裏。
林安稍作呆愣，随即就踮起腳尖，使自己湊近了宋承然，更加方便他的動作。
很快的，她就發覺自己的肩膀處，有一滴熱燙的水珠落了下來。透過衣物，一點點地滲進皮膚裏。
“承然……”林安不禁驚呼一聲，此刻才發覺宋承然現在的心情并不好。
平日任何事都遂心應手到無懈可擊的他，也會有難過的一面。
他極少有情緒外洩的時候，她也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
宋承然柔軟的黑色頭發被窗外的風吹得招搖不定，陰影在他的眉宇間忽高忽低，唯見眼角一抹微紅。
林安不知他因為什麽事而煩惱，不知該做如何的安慰，只好伸着手臂，打算安撫性地拍着他的後背。
一道悶悶的聲音卻從她身前傳了過來。
“我餓了。”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宋承然就已經直起了身子，脫離了這個逐漸加深的擁抱。
林安對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很快地就從兜裏拿出巧克力遞給他：“喏，我帶了巧克力給你。”
宋承然看着林安手裏的東西沒有反應，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她的掌心，耳邊清晰明了地聽着她的呼吸聲。
很低也很溫暖，帶着能令人心安的魔力，适才心裏的混亂糾纏已經飄得很遠很遠。
他只覺得身前是不知全貌的萬丈深淵，只差一步他就要不可抑制地跳下去了。
林安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手倏地往回一縮，讪笑着收回巧克力。
她怎麽又忘了，宋承然可是挑食得很，這些零食他一丁點都不吃的。
宋承然堪堪回神，微眯着好看的雙眼。沒有半點局促，又變回平時的冷漠高傲。
讓林安有了一瞬間的錯覺，好像剛才情緒大起大落的人不是他一樣。
“家裏有什麽菜？”宋承然轉過了身子，似乎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
他收拾着辦公桌上的東西，即使那些東西已經十分整齊。
這架勢，他是準備回家做飯了嗎？
林安的小臉忽然都皺起來了，平日她都是靠下館子度日，好不容易在家下廚也是煮些速凍食品，連早餐都是勉強做出來的。
說到這份上，她頗為不好意思，語氣也變得扭扭捏捏。
“家裏，已經沒有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