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名無實的婚姻
宋奶奶滿臉慈祥，她見着林安，臉上的笑意更甚：“安安，奶奶來了，開不開心呀？”
林安起起伏伏的情緒差點順不過來，此時只能愣愣地回話：“奶奶，你怎麽來了？”
宋奶奶還帶了自家的保姆包姨過來，包姨這時已經扶着她坐到了沙發上。
宋奶奶已經有七十多歲了，一頭花白的銀發，腰彎得厲害，溝壑般的皺紋彰顯出歲月的無情流逝。細長的脖子上，套着一串顏色沉穩的念珠。
“怎麽了安安，難道你不願意看到奶奶來？”宋奶奶故意說笑，逗弄着林安。
林安有些迷茫地看着宋承然，發現他的反應也跟她一樣。才知道宋奶奶并沒有通知他們兩個人，而是突然起意過來的。
“怎麽會呢，奶奶，安安最喜歡看到您了。”林安反應過來，就立即堆起滿臉笑容湊過去，“我給奶奶捶捶腿。”
宋奶奶很是喜歡林安，見她湊近過來，一雙眼兒笑得只剩下一條縫了。
若是抛開那些煩惱的心事不談，林安真的很想念宋奶奶。平日裏知曉她和宋承然結婚的人并不多，能暢聊心事的也只有宋奶奶一人而已。
宋奶奶問她，工作順不順心，宋承然對她好不好。
林安好想說宋承然欺負她了，欺負到骨子裏去了。帶着怨言的千萬句言語到了嘴邊，卻只彙聚成了一句。
“承然對我挺好的。”
一旁的宋承然并沒有期待能從林安口中聽到一個好答複，當他聽到這句話時，不免得喉嚨一結。
那幾個字在他心裏反複回味，他卻知道自己并沒有給予林安一個屬于丈夫的關懷。
他的目光落在林安的臉頰處，她似乎沐浴後沒多久，臉頰還帶着一層微粉。也許是熱氣熏人，她的眼尾處也夾雜着一絲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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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忽然感覺到一陣凝視，擡頭就見到宋承然探尋過來的目光。
說不清，道不明。
那目光似乎帶着一種特殊的魔力，像是沒有邊界的深淵無底洞，不管不顧地将她吸附進去。
她有一瞬間的慌張，但又立刻被清醒的理智壓抑住了。
她才不要讓自己的情緒，一直受着宋承然的擺布。
兩人之間生硬的互動，在宋奶奶眼裏卻變成了夫妻之間的小小情趣。她和身旁的包姨交換了個眼色，心想機會也到了。
宋奶奶慈眉善目地摸着林安的手，感慨道：“安安啊，我剛剛是從一個好友家過來的，好幾年都沒見她了。這麽一去，就發現她連曾孫子都已經有兩個了。”
林安一怔，她再傻，也明白了宋奶奶是來暗示她和宋承然該生孩子了。
可她跟宋承然根本就沒在一張床上歇過，又怎麽可能會有孩子？
一想到這，林安的腦海裏卻忽地浮現出昨晚觸碰宋承然身體時的畫面。
她的臉頓時一片通紅，忍不住羞惱地低下頭去。
宋奶奶見林安這個樣子，立馬就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孫媳婦面子薄，宋奶奶就轉頭去唠叨宋承然：“承然，你可不能太欺負安安了，她的小身子骨可受不住你。不過你們要是能夠早點要個孩子，我這個老太婆也就安心了。”
“奶奶。”宋承然不知是懷着何種心思，他的臉色略顯蒼白，語氣卻仍是平淡，“我們還不急着要孩子。”
林安聽在耳裏，卻早就明白他的心思了。他哪裏是不急着要孩子？他根本就是不想要。
宋奶奶的思想比較老舊，一聽到唯一的寶貝孫子這麽說，頓時來了氣。
她微微拔高了音量，手裏的拐杖也在地面重重地敲了敲。再次開口，語氣已經有些嚴厲。
“承然，你已經接近三十歲了，總不能一直沒有個孩子！”
宋承然見宋奶奶氣息有些不穩，生怕她的哮喘病犯了。他便連忙緩下語氣安撫着宋奶奶：“好，我們會努力的。”
林安剛想上前安慰着宋奶奶，卻對宋承然剛說出的話語有些不可置信。
她轉念一想，宋承然也只是給了一個空頭誓言而已。
就像他們的婚姻一樣，有名無實。
“宋老，你可別生氣啦，小心氣壞身體。”包姨拍了拍宋奶奶的後背，也順着宋承然的話接下去，“既然小宋都這麽說了，那就是要孩子了。”
似乎是為了給二人一個臺階下，包姨苦口婆心道：“小宋啊，今天都已經這麽晚了，你就快帶着林安回房歇息吧。”
林安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朝着這個方向發展。
可是……
他們一向都分着房睡，如今在宋奶奶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哪裏還敢踏進不同的房間。
宋奶奶捶着有些酸痛的膝蓋，好似不經意地感嘆道：“我這個老太婆不中用了，走不動路了，看來只能在這裏坐上一時半會的了。”
她似乎見宋承然和林安沒有移動腳步的意思，便忍不住地催促道：“承然，你怎麽還不帶安安回房睡覺啊？”
宋承然的面上有些顯而易見的難堪，他并不是看不出宋奶奶的目的，她就是變着法子督促他跟林安要個孩子。
他心裏的情緒并不明朗，似乎連拒絕的話語都沒有權利說出。
“走吧。”宋承然最終還是站起身來，見林安仍舊低着頭，便又低聲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林安的心裏并不踏實，她也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意味着什麽，所以她遲遲不肯動身。
“安安，你快跟着承然去吧。”身後傳來宋奶奶的一聲催促，她只好跟上了宋承然的腳步。
樓梯不寬不窄，宋承然一個高大的身子往前面一堵，林安就完全越不過去，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後面。
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宋承然，心裏是什麽想法。
因為宋奶奶常發疾病，身子骨并不多麽硬朗。宋承然到底是孝順，平日幾乎對宋奶奶百依百順。
如今，他會不會順着奶奶的意思，真的跟她要個孩子？
可是……
林安一想到白天汪琦美進到宋承然辦公室的那一幕畫面，她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樓下又傳來了宋奶奶故意拔高的聲音：“我這耳朵越來越不利索了，今晚樓上發出的聲音再大，我這個老太婆也聽不見咯。”
平時怎麽不見奶奶這般“為老不尊”，此刻她竟然将這厚臉皮的事情做得淋漓盡致。
林安羞澀得厲害，哪裏敢在宋奶奶的視線裏多待一刻。
這時剛好已經走到了二樓走廊處，她身形一閃，就急匆匆地越過宋承然，轉而溜進了房間裏。
宋承然身體的自然反應比意識快，他下意識地往書房的方向走去，已經朝着側方邁出了一步。
他好歹是反應過來了，不動聲色地轉了個彎，往主卧走去。
主卧裏，林安剛在房間裏站定。她的心思浮躁得厲害，只能一陣粗粗地喘氣。
她拍了拍自己的臉，發現上面燥熱得驚人。
這般想着，她忽然感覺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氣息，在身後慢慢地靠近。
她剛想轉身，卻猛地聽到了後方的關門聲，以及鎖扣複位的聲響。
宋承然鎖門了？
房門已關，整個房間頓時陷入黑暗。視線被猛地剝奪，她驚得腦袋一空。
然而這個房間裏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宋承然正在她身後不遠處靜靜地立着。
在昏暗的環境下，她根本沒辦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沒辦法分辨他的情緒。
宋承然在暗中的視力卻是比林安的要好，因為兩人的身高原因。他微微低頭看着林安，似乎想要将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看得清楚。
他也在揣摩着她的心思。
也許是宋承然探究的眼神太過于熾熱，原本寬敞的卧室在這一瞬間極度縮小，只剩下他和林安二人。
男性和女性的荷爾蒙似乎都在狹窄的空間裏釋放，幹柴與烈火之間僅有一線之隔就能真正燃燒起來。
林安猜測房間的窗戶肯定沒打開，房間沒有通風，空氣徹底地凝滞下來。
讓此刻的她難以呼吸，喉嚨越來越幹燥。
她的眼睛漸漸地适應黑暗，她第一反應不是去開燈，而是去開窗戶。
宋承然像是不習慣與人單獨處在一個房間，他也覺得屋子裏有些悶熱，後背開始滲出微妙的汗意。
襯衫的領子有些緊，他不自覺地拉下領帶，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
這一舉動卻吓壞了林安，她急急地往後退了一步，驚聲道：“你要幹什麽！”
林安帶着戒備的語氣讓宋承然有些訝異，他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可以借一下浴室嗎？”
主卧裏有獨立的衛浴，可明明這一整棟房子都是他的，他為什麽要跟她這麽客氣？
林安将心裏不明的期待情緒壓下去，臉色變得好像即将斷氣一般得難看。
“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