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個游戲

第3章 我弄疼您了嗎？

日式的矮桌本身就不高，又有榻榻米做了緩沖，所以杯盤碗碟落下去之後并沒有被摔碎，只是在地上滾了好幾圈，飯菜都撒出來而已。

然而各種顏色的湯湯水水灑落在榻榻米上，便是難以清理的污漬，在幹淨的榻榻米上，異常顯眼。

就是這樣當面給人難堪的場面，黑發的付喪神在看過一眼之後卻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主人，你不喜歡今天早上的飯菜的話，我重新去給你做吧。”

過來之前他就已經想過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難以應對的場面了，現在只是掀個飯菜什麽的，也就不過是像任性的小貓伸出爪子來輕輕撓了一下而已的程度。

鈴木咲對上對方像哄小孩一樣，甚至還帶着兩份寵溺的笑容，幾乎都要脫口問出一句你的臉皮到底是什麽做的？

不過想想他們本來就是鋼鐵，大概臉皮也是厚如鋼鐵吧，中國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被自己腦海裏的笑話逗樂了，苦中作樂的鈴木咲表情略微放松了下來，“那你去吧。”

這才剛剛開始呢，她都等了那麽多年，又怎麽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複仇，也是一件需要體力的事。

燭臺切光忠也有些驚訝于自家主人突然的變臉，要知道她平時可不算是什麽喜怒不形于色人。

年輕的女孩子們總是很容易把喜歡什麽讨厭什麽擺在臉上，哪怕有時候會盡力隐藏，還是會被經歷的更多的付喪神們輕易看出來。

不過只要想想她昨天剛經歷了什麽，再古怪的表現似乎也就可以理解了，為完結的游戲增加一點有意思的花絮，似乎也挺有趣的。

于是燭臺切光忠也沒有多想，他把翻倒碗筷飯菜都收到食盤，還剩下一些不容易收拾幹淨的，“主人，我等會兒來收拾剩下的。”

鈴木咲可有可無的點頭，就算是她砸的她也沒打算收拾，只是，有那麽點後悔，如果把碗直接砸在對方頭上的話……

在轉身離開之前，燭臺切光忠眼睛的餘光又掃到了桌上那盤和果子上，這盤點心的意味本丸裏的付喪神們都清楚，那不過是為那一位再次贏得游戲而添上的一抹榮光。

不過，這對于眼前的主人來說嘛……

燭臺切光忠原本準備離開的動作又停了下來，他狀似不經意的看向那個盤子，“主人，這個要一起收走嗎？”

鈴木咲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是故意的，故意問起這個盤子，他當然知道這盤和果子意味着什麽。

昨天她就是在端着這個盤子，帶着那麽欣喜那麽期待的笑容穿過本丸找尋那個人的時候，被已經确定游戲勝負的付喪神們揭露了這個游戲的真相的。

不敢相信她在本丸裏快速的奔跑着，抓住每一個路過的付喪神，詢問着真相。然而每一個人，每一個！都微笑着告訴她，“主人，這只是一個游戲哦。”

現在，燭臺切光忠卻問要不要收着這個盤子，問的是什麽，僅僅只是一盤普通的點心嗎？

鈴木咲的目光再次落到那盤賣相并不好的和果子上，那上面被她小心的染成漂亮的深藍，新月初升，并沒有做出她想象中美不勝收的模樣。

十年前早就已經變質的點心，還留着幹什麽呢？連喂狗都會被狗嫌棄的吧，還是不要為難狗了。

“收走吧，扔掉就可以了。”說着這句話的鈴木咲心情意外的平靜，若不是看到，她都快記不起這盤和果子的模樣了。

原本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家主人可能有各種各樣激烈的反應，然而對方的平靜出人意料。

燭臺切光忠在略微怔了一下之後還是答道，“我知道了。”端起盤子轉身的瞬間，他也不由得有些感嘆，少女的心思啊，有時候真的是很難解的謎題呢。

不過就算是再難解開的謎題也沒有什麽解開的必要了，在游戲結束了現在，她很快就會離開了吧，就像之前的那些審神者們一樣。

真是有點可惜，又有點無趣呢，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有新的游戲對象了吧，黑發的太刀頗為愉悅的想着。

還留在屋子裏的鈴木咲當然不知道燭臺切光忠的想法，她在對方離開之後看也沒看地上的飯菜，徑直回屋重新換了一套幹淨清爽的衣服，又簡單的洗漱過後才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個地方她太久太久沒有回來過了，雖然沒有任何值得回憶的地方，那些曾經她以為甜美的記憶全都是一場一場的噩夢，但是她還是想看看這個地方。

春寒料峭的天氣，光腳踩在木質的地方上有一絲透心的涼。鈴木咲卻覺得恰恰好，她近乎不出聲的沿着回廊走着，然後就撞上了一雙在晨光之中晶瑩剔透的金色眼眸。

一期一振看到自家主人的時候略微愣了一下，他也沒想到在那樣的事情後大清早就在本丸裏碰到像是在四處閑逛的主人。

随即，水藍色頭發的附喪神露出溫柔的笑意，剛想說點什麽的時候他又發現了什麽，便立刻在鈴木咲面前半跪了下來，“您怎麽就這麽下來了？”

鈴木咲随着對方的問話低頭，就看到自己光裸的腳背。她換了衣服，卻沒想要穿上襪子。

一期一振這句問話似乎并沒有讓鈴木咲回答的意思，他伸手便蓋在了鈴木咲的腳背上，帶着兩分責備的語氣裏，滿滿的都是寵溺，“這樣的天氣，會冷的呀。”

付喪神的手很暖，落在鈴木咲已經冰涼的腳背上讓她下意識的一縮。

有着漂亮金眸的付喪神擡頭帶着些疑惑看向自家主人，似乎還有些歉意，“我弄疼您了嗎？”

鈴木咲低着頭，幾乎能看到對方眼睛裏倒映着自己的存在。

他以那樣的姿勢，那樣虔誠的跪在她的面前，關心着她，專心致志得似乎僅僅只會在意她。

下一刻，從心底湧上一股不可抑制的想笑的心情，鈴木咲根本想都沒想，擡腳就往對方的手上使勁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