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米利亞爾回到一天城後,沒什麽準備就被招到魔導士協會一番報告，這次被追問很多細節,但瑪葛婵琳已經鋪好道,沒有遺留線索,又有丹默劄後續通氣掩蓋，也不算無中生有魔獸世界神秘人,加上米利亞爾本來就比較沉穩，沒有任何做賊心虛的樣貌，佰熱衛應該已經跟羅布亞迪家族先接觸過,所以多數人還是沒有太多的針對,就事論事居多,米利亞爾就這樣圓了過去。
但這件事情不是小事，很快就要再通報國際魔法協會，這意味着魔獸世界不死族蠢蠢欲動，議題最後偏重如何應對，米利亞爾就在旁邊看着觀察，一來沒實權說不上話，二來年記輕位階低，不過這倒是正中他的下懷，權力圈子的彎彎繞繞不是光憑打聽就可以知道的，他卡在第一線當事人的身分，加上羅布亞的家族沒有出來反對，所以他可以當旁觀者參與幾次會議進行，他更多感受掌控中天國魔法權力界的人，各種客套虛假後面的真實立場。
大家表面文章都做得很漂亮，不會把對立放在明處，這讓米利亞爾有些犯難，還好還是有脈絡可循，他知道一百年前的內幕，主和派被拉下臺，以過往歷史大致将在座分成兩派，重點注意雷斯與羅布亞迪家族流派動向。
中天國魔導士協會還是以三大世家及其分支家族成員組成，米利亞爾看不出雷斯家族與羅布亞迪家族的龃龉，意外在畢芽塔家族看到端倪，畢芽塔家族對于羅布亞迪家族提出來的任何想法及議題，附和參與的比例多很多，對待雷斯家族就比較客套，仔細品一下，不是對人對事，大方向就是這個樣，如果百年前兩大家族對立，那畢芽塔家族應該就是見風轉舵型，所以親和的一定是權力掌控者，不讨好也不得罪的，應該就是另一派系，米利亞爾覺得可能掌控的差不多了。
一個禮拜後國際魔法協會在三國交界處多裏多髂湖畔招開一級會議，魔鬥士協會、魔技士協會、魔導士協會的上級領導階層全數參與，也就是所有一星魔鬥士、長老魔技士、高級魔導士以上幾乎全員到齊，只有米利亞爾這個低階魔導士破格以第一當事人身分到場。
開會的前兩天米利亞爾已經先到多裏多髂湖，似乎有共識，三國各派兩名‘保護人’照顧米利亞爾，說懷疑還太早，先派人了解是真的，米利亞爾就在這個情況下被關注監視着。
這晚傾盆大雨，米利亞爾剛與巫奧巫家族某位長老魔技士聊完天，與其說聊天打探意味更重，長老還檢驗米利亞爾代表族長的魔杖，太過刁鑽的問題米利亞爾一律用語言不是很通為由拖延時間，多思考兩三秒才回話，終于打發走精明的魔技士，幾乎費盡腦力。
米利亞爾獨自躺在床上思索，這次‘聊天’還是讓他對海陵國的立場有點概念，如果真要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怕事，也許是商人當慣了，沒有很明顯對魔獸世界的敵視，更多打探局勢與中天國的立場，這是好現象，米利亞爾腦袋飛快的轉，沒有發現周圍有什麽異狀。
“你這樣死兩百次都不夠。”
米利亞爾驚坐而起，別說外面各路人馬都有安插人手，聲音直接從旁邊響起，丹默劄！
“你怎麽在這哩，邊界巡防呢？”
“也只是做個樣子能查出什麽，應付一下就撤了。”
米利亞爾皺眉，他以為丹默劄會做什麽事情。
丹默劄往床頭一靠，懶懶的說：“雖然我能用你們一半的時間趕路，但也是很累的，我在那邊多留兩個禮拜足夠把事情處理好，傭兵團與兩名灰衣人本來就不對盤，好像是世家與小家族之間的心結，稍為利用一下，兩方分道揚镳，我代表平民傭兵團那一派跟蹤羅布亞迪研究員。”丹默劄手上抛接幾粒碗豆樣貌的種子，“這是我們那邊的奇瀝瀝果實，已經塞到那兩人胃裏紮根了，用來追蹤最合适。”
米利亞爾雖然沒說話，但他在這裏遇到丹默劄，多半肚子裏也有奇瀝瀝果實。
“為了找你，沒錯，我也讓在你沒注意的情況下吃一顆，你放心，很營養，沒有毒。”
Advertisement
“說事吧。”米利亞爾還真生不起氣來，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麽。
“你也太老成了，也好。”丹默劄坐起來拍拍，“兩件事，已經找到羅布亞迪家族隐密的研究室，還沒探查，反正時機還沒到，第二……你知道多裏多髂湖嗎？”
“無石礦脈？”雖然丹默劄問的沒頭沒尾，但米利亞爾把事情一連貫，五息壁壘連線中心，丹默劄特地一問，答案呼之欲出。
無石封印，三國交界處的多裏多髂湖，當初由原祖魔技士制作開山魔導器，由魔鬥士執掌，魔導士灌入魔力，合力把無石礦山劈入地底，其後用純血結界封印，長久下來這裏積溪水成湖泊，所有痕跡掩蓋其下。當初那些純血遠祖為了加固結界另外催動秘法，透支當代與百年後代的魔力，能量因此耗盡，後代子孫法力薄弱，而後才有私心開采無石，誘使威脅擁有強大魔法力的不死族秘術師與無石大陸能力者留下血脈。
“我們世界被選中的勇者們，每隔百年将會接受試煉來到貧瘠的無石大陸，取得大量無石回去撫育生靈。”
剛封印完無石礦脈後的幾百年，無石大陸本土能力者靈能透支殆盡，往後幾代魔法天賦微薄，這也算是報應，對于力量的追求，無石大陸的人用純種女性能力者勾引利誘接受無石測驗而來的秘術師留下異世界血統，自古來無石大陸取石的皆為男性，從那時候開始才會出現能力者多為男性的現象。
“幾千年的修養，像可栗這樣存在的人應該不少，怎麽還是式微？”
“如果五息壁壘還在，你說他們怎麽偷運出無石礦産與我們交易，其他你自己可以猜測到，我就不多說了。”
只有一個答案，自己人在屠殺搜集無石純種血液，換取短時間開起無石封印，又是一場權力鬥争，而贏的是有不死族血統的混種，被殘害的一直都是無石大陸的土生能力者。
“你們一直都知道！”
丹默劄嘲諷：“知道跟驅使是兩回事，我們沒有推波助瀾，自己**不要怨別人。”
“你打算怎樣。”
“現在五息壁壘已經松動，過來關心一下無石封印很正常吧。”
“我很正經，不要開玩笑。”
丹默劄看米利亞爾才十五歲，隐約已經有些白發，還好本就是灰發，不顯眼，這幾個星期對米利亞爾是真的勞心磨煉，能夠做的就是給他更多信息讓他打好這一打仗，丹默劄道：“魔獸世界與無石世界不相通，但有一物種例外，人魚，路上有可可西雅山脈天險阻隔兩地，海上的阻隔就是萬年前由人魚所立。”
“他們阻隔兩邊做什麽。”
“那個除了人魚誰也不能過的阻隔是一種保護，只要他們想逃，誰也追不到。不過這不是重點，我要說的是，他們可以藉由海路相通兩世界。”
“你打算？”
“要成就你，除了你自己要往上爬以外，大環境很重要，藉由隐密研究室曝光的血腥暴行，頂多只能煽動一些民心，夠不成推翻當權者的主力，迫在眉睫的生死抉擇才能把這股力量激發出來，只要能夠和人魚接軌運送無石回魔獸世界，我在代表我們世界抛出橄榄枝。”
“無石大陸若沒有無石礦脈這項籌碼，魔獸世界若停戰，強硬主戰派的醜聞又一件件暴露……”米利亞爾來回走步，評估局勢可能走向，“可行！”
“我盡力幫你把舞臺架好，适當時候我可以代表魔獸世界向你們權力階層施壓，要‘主和派’根基最弱的你上位。”
這話說的讓米利亞爾很不舒服，但想想确是事實，其他家族世世代代累積下來多少勢力資源，而米利亞爾後面只有魔獸世界撐腰，要成大事不能意氣用事。
“若能買通人魚，何須跟我們無石大陸妥協？”米利亞爾這一問大多是為了這片養育他的故土。
丹默劄不怪米利亞爾兩邊都想好的心思，人之常情，也算自己人，但說無妨：“五息壁壘破了可以修補，無石封印毀了可以在立，如果我們沒有并吞侵略無石大陸的心思，保持兩邊友好是最好的打算。”
米利亞爾不置可否，某種程度而言，誰都是自私霸道的，雖然他只能往這個方向走，但不認為長久之後真能永遠和平，尤其是對方沒有把柄又強大于己時，不過未來他也顧不得了，眼下不讓兩個世界兩敗俱傷才是重點。
丹默劄看穿米利亞爾的心思，但沒什麽好說服的，也許只有等他真的到過魔獸世界感受到那邊的美好，也許只有當他擁有綿長生命時，才能體會他所認為重要的東西，也許別人不屑一顧。
…………
人魚的歌劇讓可栗哭笑不得，先別說不同人類頻率的音調在可栗耳朵聽起來并不舒服，也不說表演一半在水裏一半在水面要一直‘轉換視角’有多費工，最重要的是嚴重扭曲事實！
人魚版本的大破水息壁壘，是由一個天真愚蠢的無石純血俠女，愛上魔獸世界不死族王子，惱殘的為了愛人破壞先祖千萬年前封印。
為首的人魚用紅色魚鱗充當換色瞳片，像水母觸手般的透明頭發用紅藻染色，雖然萬分不像丹默劄，但也知道是在演不死族王子。
生怕觀衆聽不懂，人魚們很體貼的‘雙語對照’，讓可栗學會更多魔獸世界語言沒錯，但這不是重點，她哪裏有飛撲單默劄啃吻！欽翠毫無表情的轉過來看可栗一眼後，又緩緩的轉頭回去，可栗欲辯無言。
不管怎樣可栗還是沒有做出打斷別人演出的舉動，欽翠老神在在，大黃真是在看戲，咦路挨到戲劇落幕，人魚首領帶領一衆演員出來謝幕，從為首的人魚開始一個一個介紹自己的名字與扮演的角色，人魚種族自有語言的發聲，不在人類可聽見的音頻範圍，所以他們為自己取了給其他人聽的‘藝名’。
首領叫‘裙子’，由來是他幾千年前問過一位海淩國商人，陸地上最漂亮的東西是什麽，估計那個商人是賣裙子的，以海淩國人坑爹的習性，把自己商品誇到天下之最也是很有可能。所以堂堂可以活千年的人魚，就有了這個囧人的名字。
接下幾個人魚名字也好不到哪裏去，取世界最重要的東西為名的人魚叫‘性_欲’，取最偉大的發明為名的人魚叫‘馬桶’，取人類又愛又恨為名的人魚叫‘死鬼’，取能最能滋養萬物為名的人魚叫‘牛糞’……，對魔獸世界的人來說這些名子就只是一個音節，欽翠一點反應都沒有，大黃聽的懂，笑滾在地上，對可栗而言這些名字太催悲了，她原諒這出歌舞劇把事實扭曲的不成原樣，這些人魚也是受害者。
可栗嘗試跟他們解釋自己就是‘改編自真人真事’裏的真人，想要還原當初的‘真事’，但人魚們似乎更相信他們道聽塗說的版本，他們堅稱這個故事是從就在現場的長須鯨得來的第一手消息，可栗還在想丹默劄在無石世界多為銀色瞳孔，這紅眸是誰腦補的，原來是罪魁禍首是大大，牠老早就跑個老遠，還能信誓旦旦的跟人魚說故事？！
一陣雙方辯論後，可栗一人難敵十幾條魚，舉雙手投降，妥協自己就是為愛腦殘毀了祖宗萬年基業的女一號，就在可栗放棄争辯，‘裙子’說什麽是什麽的不否認下，欽翠難得的又轉了一次頭看可栗一眼，很可惜他還是一個标準活化石，可栗也不知道代表什麽意思，決定直奔重點。
“你們可以穿梭無石大陸與魔獸世界？”
‘裙子’一臉小女孩你還嫩着的表情：“這個秘密公開幾千年了。”
“額……可以冒昧問一個問題嗎？”
“可以。”
“你們是海水魚吧，有淡水魚的親戚嗎？”
“污辱，絕對是污辱” “人魚那麽高貴，什麽海淡水，只要是水我們就能通行”“無知人類……”人魚們群起激憤。
可栗無意冒犯，趕緊彌補：“我就是不懂才問的，很抱歉我的無知冒犯你們，對不起，對不起，你們是存活千年的利害人物，你們年紀的尾數是我的生命總長，千萬別氣壞了自己。”
可栗誠心的道歉以及把人捧高高的本領，三兩下讓人魚們消了火，可栗又趁機多誇兩句，講述人魚有多了不起，能夠來去自由，能夠悠游快活，能夠無所不知。
“那當然，有什麽是我們辦不到的？”‘裙子’非常人性化的拍胸脯。
“我想在河川裏也一定難不倒你們吧。”
“當然，我們除了能通往所有水域，保密功夫也是極佳，你說你們無石大陸是不是把人魚看成傳說，沒有人真的看過我們存在吧。”
“那是當然，雖然久聞人魚，但沒有人有捕捉或親眼目睹過，真是太神奇了。”
“那是，有誰能夠捕捉水中霸主呢？魔獸世界最強的不死族秘術師，見到我們也要有三分尊敬……”
“萬能又利害的人魚，‘裙子’大人，想必您很輕松的就能将魔獸世界的小玩意兒灑在無石大陸的土地上吧？”
“那是當然，只有我們人魚才能通過海上阻隔，但其他非生命物質帶過去還不就是一起的功夫。”
“哦，真的嗎？如果我有一把米，您真的有能耐沿着大河撒到無石大陸內陸？”
“那有什麽難的………”裙子張大本來就大的眼，“好啊，給我下套啊，小女孩竟然想讓我幫妳送信！”
“怎麽可能呢，人魚的見識如此淵博，我還能在這上面耍小手段？我可是萬分不敢這樣想的。”
“我也實話說吧，魔獸世界與無石大陸對立對人魚來說是好的，我們不可能幫助任何一邊，別動歪腦筋了。”
“就只是想請您幫傳句話，我跟我的朋友相隔兩地，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在能相見……”可栗說的是米利亞爾。
一衆人魚聽起來可栗在思念不死族王子，開始腦補各種羅曼蒂克又凄涼的畫面，莫明跟着唏噓起來。
可栗倒沒想到人魚竟然那麽感性，有些還哭了出來，什麽‘相遇為何相知，相知為何分離’，還有‘我是你的一根肋骨，不在一個世界哪能周全’‘禁忌之戀最美’……一個個比她還激動。
“夥伴們，這世界上什麽最重要！”“愛情！”“彼此依偎！”“相戀思念！”
“現在有一個愛情羔羊陷入無助我們該怎麽辦？”“為愛出征！”“聖戰！”“愛的信使！”
“那我們參與這個極有意義的行動，在歷史上畫下一筆。”“好！”“好！”“好！”
也只是請幫忙傳話，怎麽瞬間提升到歷史留名、聖戰出征，可栗實在不能理解跟人魚溝通的那條線是不是沒建構好，雖然納悶，還好結局是好的，反正都給傳話。
可栗拿出她要米利亞爾特制的‘通訊米粒’開始錄制要捎帶的話，可栗拿出第一粒給欽翠，開通後開始訪問：“欽翠，有沒有話要對瑪葛婵琳的兒子說？”
“……”帥氣汲風獸很酷。
可栗只好自己存聲音：“額……是我……好久不見，我很好，別擔心…”可栗話還沒說完，米粒的儲存量用完。
可栗只好拿出第二顆米粒：“那個……上一顆米粒容量太小……”容量又滿了。
只好拿出第三顆米粒繼續錄制：“你還是換其他傳音吧，像栗子多……”好還沒來的及錄進去。
第四顆：“好多事要說，這樣要被截幾段呀……”
第五顆大黃看不下去，決定幫忙：“我回家了，都很好，可栗我照顧，你加油。”
第六七**十顆人魚們很感興趣，也你一句我一句搶着錄音。
最後一整麻袋都錄完了，參雜一堆沒有意義的話，人魚陸的話可栗還不敢不一起送出去，因為一半的米粒被人魚拿去‘試用’，總不能潑信使冷水吧。
還好最後一粒有儲存到欽翠的話：“孩子，值得。”這句話莫名其妙，到底是說馬葛婵琳死得其所，還是米利亞爾活下去事值得的？不過誰也沒有跟欽翠叫真。
最後人魚們保證一定會幫忙把這一小麻袋米粒丢在最內陸的湖泊，三國的交會點‘多裏多髂湖’，鴻燕傳情，幫譜異國戀曲。
可栗對人魚們自我編劇并強制事實化的行為不再反抗，認為傳給丹默劄也好，反正送出去就好，一人兩獸站在海邊揮手目送人魚們慷慨激昂‘出征’。
“欽翠，請問接下來有什麽安排嗎？”
“……”欽翠凝望遠方大海。
大黃嘆了一口氣，年老的魔獸總是少些活力，我們要原諒，兩個小輩也只能站在旁邊等。
這次欽翠沒有讓她們等多久，五分鐘後開口：“原來，妳，丹默劄，這麽回事。”
感情這麽久過去都是在消化被人魚扭曲的事實！可栗也不想解釋了，說不一定丹默劄真的是她未來的伴侶，未來在一起現在急着撇清就太矯情了，她會好好習慣的。
可栗語帶保留：“我們是談過這個問題，但還沒有肯定答案……”
欽翠好像活了過來，話語聯發：“丹默劄好，認真，聰明，大器。”
“吪……”
“個性好，有擔當。”
“那個……”
“怎會跟妳？算了，小輩喜歡就好。”
“我想……”
“不帶妳玩了，去見家長。”
“！！！”這次可栗張大嘴巴久久合不上，驚呆了，欽翠跳躍的太快，兩人都還沒共識就已經被推往下一步，這是什麽情況。
八卦媒婆之心人都有之，欽翠一整個融入其中，說到做到，馬上開始‘飄動’，目标不死族大本營，可栗被炸的暈暈作響，沒跟上腳步，大黃樂見其成兩人湊成對，但是真要回到蚩締魯王庭……大黃近鄉情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