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路程再怎麽惬意,都不是游玩,除了必須補給外,馬車幾乎不停,一路換馬不換人，累的人回車廂裏睡,輪班駕車,第十七天淩晨時分,天還沒亮，米利亞爾獨自駕了一晚上的車,可栗早早爬起來換班，米利亞爾不願意天還黑着讓可栗駕車。
可栗想到什麽,在口袋裏掏了掏,将一把還沒退殼的稻米拿給米利亞爾看：“這裏面有海淩國的米,也有北那西斯國的，我各買了兩把，原本是打算傳訊用的，沒想到沒用上。”
“……幾粒就夠了。”
“我想說你可以順便拿來吃看看，分量夠煮四碗，兩頓分量。”
“……謝謝，先放妳那裏吧。”
“我教你怎麽制作米利亞爾的米粒好嗎？讓我也好找你。我之前很想你，看到糧店就買一些稻谷，真的太思念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想想遠方的你在幹什麽。”可栗語氣就像跟普通朋友聊天一樣，講的話卻很暧昧，沒臊到自己卻臊到米利亞爾，只見米利亞爾臉越來越紅。
可栗沒有特別關注米利亞爾的情緒變化，自顧自的往下說：“事後我發現你比我聰明多了，我的栗子那麽大顆，攜帶多不方便，還是你選的對象好，我就想讓你也制作多點特制米谷子，這樣我就不用寫信了，想到什麽就拿一粒說話記錄下來，就算一天兩粒，一年也沒兩把，很省空間。”
米利亞爾的臉又瞬間退紅，他犯抽了才會認為可栗來找他說情話，跟可栗說話的重點就是不要跟她的步調走！米利亞爾導入正常話題：“預估中午就會倒入山最近的村莊，可可西亞山脈有瘴氣圍繞，所以村莊離入山口有些距離，我們先在村子裏看有沒有農舍可以租下來。”
“交給我吧，西南地區的語言有些不一樣，讓我來。”
“我也會說西南厘語。”
可栗微微訝異，沒料到米利亞爾會說地方話：“米利亞爾，原來天才可以那麽全能，朋友會說的語言也能無師自通？這是什麽道理呀！”
“我小時候住在附近，斯克拉-福特家族隐居之地也是在西南地區。”西南地區偏遠，連政府都不認真管轄，最适合逃避或流放。
可栗注意到米利亞爾提起小時後的事情時，內心會漫起一種特殊的情緒，絕對不是思鄉，有點像逃避、不想觸碰、郁悶、難受的情感，這種無力又悲傷的情緒影響到可栗，心揪着難受，雖然只有一瞬間流露，小時候不覺得異常，現在可栗好像知道什麽，不識字又沒有錢的世家後代，米利亞爾幼年過的不好！
深沉的創傷不是幾句話就能安撫的，可栗閉上喋喋不休的嘴，靠到米利亞爾肩上：“我們談現在，談未來。”不談過去，用以後越來越好覆蓋一切。
米利亞爾聽可栗說的話，就知道她察覺出來了，這是隐傷，米利亞爾不想跟別人分享，天剛亮，米利亞爾本來想順勢回車廂，偏偏可栗靠在他肩膀，讓他推也不是，摟也不是，只好不言不語僵在那裏，這一僵半個小時就過去了，等到米利亞爾那股羞惱壓下去時，可栗已經睡着，腦袋從他肩上慢慢滾到大腿，米利亞爾哭笑不得，可栗又一次揭開了他的傷疤不容他逃避，然後又一次用奇怪的方式安撫，米利亞爾把手放到胸口那個顏色很醜的拼布包，裏面有一個七歲女孩為他寫的字。
天已經亮了，大黃頭探出車廂，看到可栗睡在米利亞爾膝上，嘟嘴嘀咕：“信誓旦旦說一定要早起分攤米利亞爾的工作量，結果還不是偷懶！”大黃一個蹬步想要跳到可栗身上鬧她，米利亞爾瞬間抓住大黃尾巴，大黃叫嚷：“小子，別以為你現在手腳更靈活就可以不敬老啦，我叫可栗起床難道不是為了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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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就到了，讓她睡吧。”米利亞爾知道可栗睡着是給他獨自平複的空間，不回車廂是想默默陪伴，大咧咧的女孩其實很體貼，就像自從可栗發現米利亞爾衣服太短不合身後，她再也沒有讓他愁過衣物。
米利亞爾一手控缰另一支手覆蓋在可栗肩上，他很早就知道有可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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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栗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回到馬車車廂內，日上中天，聞到香濃的奶酪味，馬車停在市集外，他們已經到了目地村莊，米利亞爾正抱一籃食物回來，可栗馬上清醒，慘了，米利亞爾快一整天沒睡。
可栗跳下車：“那個……”
米利亞爾：“先吃，等等要去租農舍，我到那裏再休息。”
大黃看到可栗将視線移到自己身上：“別用這眼神看我，妳睡的跟豬一樣，米利亞爾不讓叫，我偷揪妳頭發都沒反應，這警覺性，如果沒有丹默劄跟米利亞爾，看妳怎麽辦。”
可栗嘟嘴：“怎能一樣嘛，在米利亞爾旁邊就是很舒适放松，很有安全感啊，所以……”
米利亞爾拿一條又粗又硬的面包敲可栗的頭：“快吃，等等辦正事。”
這裏的物價比‘一天城’低很多，一枚金幣就可以租下一個帶磨坊的農舍一年，米利亞爾以為自己會排斥，因為小時候住的就是比這樣再破舊一點的茅草屋，東側有一樣的雞窩子。
可栗非常快速熟悉的用魔法把房間打掃一遍，米利亞爾本欲幫忙，可栗馬上把他押回位子上，将大黃拍幹淨後丢上床鋪，大黃很有默契，把被套床單窗簾用陽光烤的暖烘烘，也就半小時的時間，整間屋子流動清爽的氣息，沒有濃郁的香水味，只有清晰的自然風與太陽香，米利亞爾覺得這裏其實也挺好的，往床上一躺，竟然很快就睡了過去。
一個很累的人，在舒适、溫暖的地方，有自己信任的人在旁，結果就是從下午睡到晚上，從晚上睡到天亮，太陽繞了一整圈。
米利亞爾張開眼睛時可栗坐在他旁邊屏氣凝神觀察四周，米利亞爾馬上進入警戒狀态：“我睡多久了？”
大黃：“也就二十來小時。”
米利亞爾皺眉，原以為會輾轉難眠，沒有預料會睡那麽沉：“現在是什麽情況？”
可栗給米利亞爾一杯溫水：“你別緊張，就是有七八只蚊子，我怕吵到，你一向淺眠。”
米利亞爾一愣，可栗就在旁邊等他，而他竟然沒知覺，難到真的是信任及安全感？
“我也只在這邊守五六個小時，這裏的蚊子很奇怪，就像餓了八百年，叮了我後就不走了，活活撐死。”
米利亞爾忍不住再敲可栗的頭：“才幾隻蚊子就讓你警戒，小事被你弄的像敵人來襲一樣。”
“還不是想讓你睡好一點。”米利亞爾有多敏感可栗怎麽會不知道，這幾天他的精神一直緊繃着。
“妳先到外面等我，我要梳洗一下。”米利亞爾覺得精神體力都回來了，這次真的有好好休息夠。
“好咧，我先喂雞去，鍋裏有鮮雞蔬菜湯，小心蚊子不少呀，我記得你很遭蚊子喜愛的。”
哪裏有什麽蚊子，可栗只守五六個小時，其他時間米利亞爾也沒被叮到呀，米利亞爾笑笑搖頭，傻姑娘想找個由頭接近吧。米利亞爾洗臉洗到一半，突然想到什麽：可栗不是害羞型的人，不可能找這種理由，蚊子為什麽只叮可栗！？
米利亞爾沖出房門，看到大黃一個人躺在窗框上曬太陽：“有看到可栗嗎？你有被蚊子叮嗎？”
大黃一臉睡眼惺忪：“什麽蚊子呀，我不是把房間都烘幹了嗎？食光魔獸的氣息，當然會杜絕一般小蚊蟲。”
米利亞爾心想糟糕，馬上到院落找可栗。可栗正在雞籠裏撿蛋，全身上下都是茅草渣子，看到米利亞爾出來，歡快的跑過來：“你吃完了嗎？我還想掏兩顆雞蛋給你加菜。”
米利亞爾幫可栗拍掉草屑：“你說的那些蚊子屍體呢？還在嗎？給我看看。”
可栗：“你什麽時候對這些蟲子有研究觀察精神了？奧普當恩改變你真多。”
米利亞爾：“我很嚴肅，不是開玩笑。”
可栗被米利亞爾一臉正經影響，收斂一點笑容：“我沒有保存，順手洗掉了，你若需要，只要把風壁關上，待個幾分鐘就會來了吧。”可栗一臉狐疑，“你要幫我報仇？沒必要啦，他們自己會正果，我施展風壁是阻止他們自殺。”
米利亞爾：“妳又瞎猜什麽，我看過一種研究，他們将計劃取名為‘噬血獸’，就是針對蚊子、血蛭等吸血動物，讓他們撷取特定血液。我的體質比你還招蚊蟲，但是我來以後沒有被叮咬。”
可栗有些緊張：“你是說我可能被改造生物鎖定了？有方式可以辨別嗎？所以我暴露了？”
米利亞爾：“這些特別的物種有個特點，口器是鮮紅色的，上面沾染特定目标的血液。”
大黃跟着米利亞爾一起出來，他的任務就是緊盯兩人：“他們怎麽會有可栗的血液？蚊子的口器？眼神要多好才看得出來是紅色的……”
可栗：“怎麽會做這種雞肋的實驗呀，偵查兵死在戰場還怎麽回報？”
“這個實驗一開始并非用來尋找，是用來……”米利亞爾看可栗一眼，“将人身體裏面某些特定血液萃取出來，我推測是用來取無石大陸的原生能力者血液。實驗結果失敗，吸血生物可以靠本能找到混有特殊血液的人，但沒辦法獨立将其成分吸出來。”
大黃：“如果真的把蚊子當偵查兵使用，能在千裏之外控制？”
米利亞爾：“這就是我擔心的，這個實驗是機密，且蚊子不可能長遠飛行。”
可栗：“你是說核心人物已經開始行動，而且就在附近？！”
米利亞爾：“也許還沒發現我們，但拖不得了，打包行李，提前進入瘴氣森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