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米利亞爾雖然還是一樣面無表情,但內心情緒就像水沸邊緣,聽到侮蔑先祖英雄的話,又碰觸家族詛咒的隐傷,內心十分複雜激動，恨不得撕爛丹默劄的嘴,恨不得隔絕所有人,紅瞳越來越鮮紅,獵者直覺告訴可栗，米利亞爾的情緒高漲将潰,讓她忘了去問到底是什麽詛咒，不管米利亞爾排斥與否,直接走過去緊握他的手臂。
米利亞爾用很冷的聲音：“妳給我走遠點。”
與七歲那年兩人剛認識時一樣,可栗自動忽略米利亞爾的冷漠排斥,反而更主動，緊握米利亞爾手臂，米利亞爾想側身閃過，可栗也只是換個方向繼續緊握，米利亞爾緊皺眉頭甩手，可栗的雙手跟着他的手臂上下擺動但就是不離開。
米利亞爾繼續甩，可栗繼續緊抓。
米利亞爾只好再開口：“妳放手。”
可栗：“我覺得不放比較好。”
米利亞爾一頓，沒料到可栗講的那麽理所當然：“放手，放手，放手。”雖然音調依然冷淡，但是聽得出來他已經無法維持淡定。
可栗的獵者直覺讓可栗沒想太多：“我還是覺得不放比較好。”如果米利亞爾真心要甩開，她怎麽可能抓的住，可栗就像對待鬧脾氣的小孩一樣跟他死擰。
丹默劄不想看兩個人像小情侶鬧脾氣，繼續嚴肅話題：“我們公主最後發現你們卑鄙目的，但已經懷有身孕，且因你們軟禁而不能打胎，所以她下了詛咒，封印住她和柏克擁有魔法天賦的血脈，也就是柏克與姑姑孩子的靈魂與遺傳天賦一直沒有釋放，直到你的誕生，魔法天賦、灰發、紅眼，與其說你是斯克拉-福特家最後子孫，更正确的說法，你是柏克與不死族公主的孩子。”
果然米利亞爾不再試着掙脫可栗，但眼神直瞪丹默劄。
原來丹默劄喊米利亞爾‘兄弟’，早就知道米利亞爾是他的嫡親表弟，因為那個詛咒直到斯克拉-福特家族要滅絕時，瑪葛婵琳-蚩締魯的血脈才會繼承到最後一個孩子身上。米利亞爾曾認為家族早夭的命運可能到他終止，因為他是之後唯一擁有魔法天賦的後人，并且具有強大力量證明的紅瞳，可能代表詛咒已經結束，但丹默劄話裏話外都在警告他詛咒仍在，甚至是源頭并非終結。
可栗緊握米利亞爾手臂，米利亞爾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可以感受到他內心壓抑更多更重了，可栗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又慌張又猶豫的說：“你來大吼看看？我幫你用風壁隔絕外部，不用擔心有人聽到，不然大哭也行，你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滿肚子糞便不排出，又痛又難受，試着放點氣出來，會好一些。”
米利亞爾原本瞪向丹默劄的眼轉向可栗，可栗被這眼神吓到，但緊握的手依舊牢牢抓住，閉上眼睛頭往米利亞爾胳肢窩蹭，眼不見不害怕，繼續說：“米利亞爾，你就是腦袋轉太快了，情緒積在一起，早知道分批慢慢說，要不然你再轉快一點，情緒快轉渡過去，額……這樣好像不對，那你只要想一件事，你就是你，你就是你，你就是你……你就是你…你…就…是…你。”
可栗的情緒也被米利亞爾影響，混亂不堪，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只知道要不停說話，說廢話也好：“米利亞爾很厲害，米利亞爾很好，我好想好想好想你，米利亞爾很勇敢，不怕昆蟲了，米利亞爾很關心我，特制栗子都放在身上，還記得我們剛入學，那時候就成為彼此戰友支柱，現在可栗還是可栗，我還是我，我一直都在，我還在，一直都在，不會離開，一起的，說好的……”
米利亞爾對可栗的話過耳不聞，覺得很煩躁，想要撇開一切，但可栗就是跟他死擰，而他也真放不開力氣使勁甩。
僵持多久？也許只有五分鐘，米利亞爾被可栗這樣死纏爛打下拉回現實，雖然內心依舊煩躁，但已經足夠米利亞爾思考，耳裏傳來可栗一句一句沒營養的話，就像在地底秘庫被喚醒一樣，漸漸回神。
Advertisement
逐漸冷靜的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是喜歡可栗這樣黏着不放的，雖然很煩，但很溫暖，很溫暖，就像是嘴上說要走，其實希望被挽留，就像明明希望對方最看重自己，但卻說出我讨厭妳一樣，是呀，可栗有獵者直覺，所以知道他身體反抗一切外物，內心卻很單薄無依，一直知道他內心真正想要的，即使一次次将可栗推開，但她就是不怕受傷害，一次又一次靠近，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直到現在都沒變過，她一直都沒變。
米利亞爾每次築起的堅固外殼，總能被可栗敲開，等到終于能夠平穩的說話，深吸一口氣：“妳跟他立下什麽血誓。”
丹默劄接過話題：“可栗要盡全力化解不死族的怨念與憤恨，其中包含你的母親，可栗在這次旅途中觸碰遠古意志，知道最早的真相，而她也觸碰到我的意志，也就是包含妳母親在內所有不死族人的執着。”
“米利亞爾，我不是沖動，我沒有能力也就算了，但是我是擁有能夠改變遠古悲劇的人，如果再不導正，第四次蚩締魯結界崩壞可能不是局部戰争。”而是一個強大族群豁出去的全面報複。
米利亞爾沒有看可栗，也沒有回應丹默劄，視線看往柏克-斯克拉-福特的雕像，但神卻飛到更遙遠的天空飄蕩，半天不回話。
從出生開始的畫面又再一次在他腦海一幕幕閃過，家族的破敗，乞食求學的過程，入學測試前偷一件完好的衣服，入校後所有人對他的驚嘆，他小心翼翼保持完美形象，可栗誤打誤撞的進入他的生活，在可栗面前不用緊繃着情緒，在神經很粗的可栗面前可以肆意放松，利用可栗對朋友的無私，可栗宿舍口大喊他的名字，可栗在他面前哭，可栗被同學賭在牆角，可栗強迫他交其他朋友……，什麽時候開始悲傷痛苦的回憶被覆蓋？
突然畫面停到那年在動物園裏，可栗想要拯救大黃，米利亞爾十分不同意，但最後還是：“妳要承，我跟妳一起擔。”米利亞爾才發現這不只是回憶，因為他的聲音具體出現在四周，他總是拿可栗沒轍，嘴角微拉，把眼神對上可栗，再次肯定的說：“妳要承，我跟妳一起擔。”
可栗稍微放心的笑：“那是當然。”
丹默劄在旁邊看的很不是滋味，真要計較，可栗也是在幫米利亞爾，這個宿怨不破，米利亞爾也會跟所有不死族一樣滅族，怎麽變成米利亞爾很有男人味的要幫可栗承擔！？這個小表弟也太能裝13了。
丹默劄忍不住打斷兩人：“米利亞爾別講的多大義凜然，可栗不知道你身上的詛咒，但我知道，說到底我的目的與你相同，姑姑怨念不解，我們不死族人怨念不解，你也逃不了命運，可栗只是有能力幫助我們的人，不要說的像她攬事兒你善後一樣。”
可栗才想道要問：“到底是什麽詛咒？”
丹默劄避開米利亞爾30歲前會死亡的詛咒，避重就輕：“他母親是不死族公主，妳不也感受到那強烈執着，反正使命完成就可以解開一切。”
丹默劄對米利亞爾小聲耳語：“你自己心裏明白，我勸你在還沒解咒前，千萬不要縱情，害人害己。可栗的血統對我們的大事十分重要，你若做出可能讓她早夭的事，我會阻止的。”
丹默劄認為米利亞爾肯定站在不死族這邊，倒不是因為他母親是不死族公主，也不是因為可栗的血誓，而是為了長久生存下去，這是自然天性，比什麽都可靠，所以把半年來的經歷、無石大陸遠古陰謀、無石礦脈與五素壁壘等機密，毫無保留的跟米利亞爾攤開來說。
丹默劄把破壞五息壁壘的計劃說完後，問：“光息壁壘在哪裏？你身上已經刻有魔導士的印記了吧，要特別小心，我們現在一條船上，已經到最後階段，不能有任何閃失。”
米利亞爾很聰明，從細微末節抓住一條線：“蚩締魯結界什麽時候崩壞？”
丹默劄：“果然是無石大陸英雄與不死族公主的血脈，很精明，沒錯，我沉睡120年，有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控制在第四次崩壞前不久完成使命，不讓卑劣的人再一次踐踏我們的尊嚴，只為換取生存，現在結界已經不穩了，也就是這幾年會崩壞，具體什麽時候誰也不能預測，米利亞爾，事态孰輕孰重要分清楚，你是站在哪邊的也不要搖擺。”
米利亞爾：“我知道該如何判斷。”結合地下秘庫所見所聞，實驗大多都是在觊觎不死族強大的力量與悠長的生命，如果掌握不死族命脈，威脅留下血脈并不是不可能；十二世家中，斯克拉-福特家的旁支最少，代表家族不興與他人聯姻，的确有可能與不死族血脈最相近；詛咒開始的時間點也與丹默劄所說相符合，米利亞爾認為丹默劄沒有騙他。
可栗感受米利亞爾已經完全回來了，這才主動把手放開，丹默劄順勢插入兩人中間，一手搭一人：“我們三個現在命運可分不開了。”
大黃這時從無石項鏈裏冒出頭：“終于談完了，我雖然不想介入你們三人複雜的會談，但不代表可以把我撇開！哈啰，米利亞爾，好久不見，雖然你從以前就不待見我，沒關系我大量。”
“可栗……算了，下次對人掏心掏肺前先跟我商量，不要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 米利亞爾不等兩人一獸反駁，“光息壁壘跟其他壁壘不同，結界本身沒有危險性，丹默劄找了那麽多年卻沒找到，是因為光息壁壘會移動，在中天國西南區域，沿着可可西亞山脈主鋒棱線，随着陽光或月光變換位置。目前人力多往水息壁壘戒備，你們疑兵計使得不錯，這次光息壁壘我跟你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