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可栗沒有階級觀念，所以被分到『人班』非常高興，因為同學最多。
其他人就沒有可栗那麽快樂了，『人班』學生大多是普通異能者家族的小孩，像可栗這種沒有任何魔法血統，是極為少數的異類。普通異能者家族對古老魔法家族是敬畏的，體現到下一代就是有點自卑，再加上分班時，确實古老魔法大家族的子弟都在『地班』以上的水平。
階級在中天國，是刻在骨子裏的，普通人對異能者的敬畏，異能界裏平民跟貴族無形的界線。體現在國格上，就是獨尊魔導士，看輕魔鬥士與魔技士。
『人班』的課程真的很基礎，因為學生大多只是一般魔法家庭的孩子，學前教育不紮實，導師鬥瑞姆唐雖然對學生冷淡，但是教材非常細致，第一堂課就教導怎樣使用他自制教材。
鬥瑞用緩慢冷漠的聲音：「我知道在坐很多人，可能不識字，每堂課我都會發講義，我不會去教你們一筆一畫怎麽寫，上課注意聽懂內容，每天講到的部分，講義的文字會加持聲音魔法，能夠維持三天，只要用你們的魔杖傳遞些許法力到文字上，就會發音，到了『人班』你們就要更努力，自己找時間，用講義把字給認全了。」
「是，老師。」可利用中等聲音回答，但是全班十二位學員，只有可栗響應，所以顯得十分突出。
鬥瑞顯然也有些驚訝，教了十幾年I年級人班，學生大多怯懦，就算有不服氣的學生，也大多是默默加把勁努力，像可栗這樣的還真不常見。
「嗯，好好努力。」瑞鬥為此特別響應可栗，然後繼續上課道：「I年級主要文化課是：魔法史、天文地理學、咒語發聲學，實踐課程為凝聚五素氣息。上半天課，下午自主學習，有問題可以問老師，也可以上圖書館找數據，有問題嗎？」
「沒有。」這次比較多人回答，但是還是可栗聲音最大聲。
「今天上午上天文地理學。」瑞鬥手揮法杖，講桌上一疊講義依序飛到各學生桌上。「天文地理學少不了對數字的概念與算數，今天先教大家簡單的運算，加減乘除…………」
一整個早上，『人班』所有學員都被搞得頭昏腦脹，半點跟異能界有關的東西都沒碰到，全部都是算數的課程，可栗把講義往後翻幾頁，單位、面積、測量、幾何…，也就是這三個月的天文地理都不會碰到。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鬥瑞淡然的說：「下課，去中庭吃飯吧，我的『訊息口』在中庭西面的牆上。」沒有意料到會有學生跟他打招呼就往門外走，可栗在長老們與凱恩的影響上，理所當然的站起來跟老師說：「謝謝老師，老師再見。」鬥瑞感覺非常好，露出一點微笑給可栗。
「她好像就是可栗吧，真是狗腿，讨好老師又怎樣，聽說沒有任何魔法血統，資質差就是差。」有某些學生看不慣可栗『愛表現、出風頭』的行為，很多學員家裏都是世交，所以一下課就自己聚成一圈一圈，彼此讨論。
「真不知道她在高興什麽，我們『人班』都已經比別人差了，還不加緊教我們魔法，我媽說進入『人班』要更加努力，老師都這樣了怎麽努力。」
「沒見識又沒血統，不夾緊尾巴還張揚，真是笑死了。」
「我有看到她跟第一名的米利亞爾走得近，主動黏着，真是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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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看到，米利亞爾都沒什麽理她，就她一個在那裏叽叽喳喳。」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沒有控制音量，甚至有些人故意講很大聲。
可栗聽到這些人背後對她的指指點點，握緊拳頭微微顫抖，她不懂為什麽，坐在椅子上沒有任何動作，一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才整理講義。整理完後覺得肚子不餓，好像沒地方去，就在原地發呆。她想到在封毛村時，大家嫌她說話大舌頭、不清楚、又漏風，但也沒有說出惡毒的話傷害她。她想阿爸、想阿母想、凱恩哥哥、想回家。
『天班』三個人坐在同一張桌子用餐，莫路丁興致勃勃的跟米利亞爾與梅畢娜說話，他們已經習慣米利亞爾不說話，連老師問話也不怎麽回答，覺得天才就是該這樣酷酷的。一直到用餐結束，米利亞爾除了點點頭、搖搖頭外沒有別的反應。
米利亞爾發誓沒有特別注意可栗，只是剛好看到I年級的新生幾乎都來吃飯，恰巧沒發現可栗過來，大家都差不多吃完，後可栗還沒出現，剛好也不想跟梅畢娜與莫路丁一起行動，所以故意放慢吃東西的速度。
「米利亞爾，下午我要跟莫路丁去練習，我們一起去吧。」梅畢娜餐點用完後，主動提出邀請。
「不用。」米利亞爾沒看他們，眼睛凝望遠方，繼續慢慢咀嚼面包。
「我們每個家族都會有些獨特的技巧，一起練習彼此分享，效果更好。」莫路丁繼續說服。
「……」米利亞爾覺得已經回答過了，沒有必要重複聲明，所以一聲不吭。
「那我們走吧，莫路丁。」梅畢娜有些生氣，在雷斯家族她是小公主，金黃色的頭發、水汪汪的大眼、玫瑰色的唇瓣、不錯的魔法天賦、禮儀舉止無一不人人稱羨，米利亞爾的态度讓她十分受辱，不多堅持，整理完就走，莫路丁當然跟在後面。
等到那兩個人走後，米利亞爾才放松一點，今天早上在上課的時候，已經可以感覺到課程內容對梅畢娜與莫路丁來說非常簡單，米利亞爾才剛學會幾個字，所以非常不容易進入狀況，老師問話，他不好意思說很多地方不理解，只好繼續裝B不說話。
『天班』老師看過米利亞爾的檔案，所以沒有想到他其實聽不懂，只認為是他的個性使然。老師對優秀學生總是放縱的，所以沒有強迫米利亞爾任何事情。
直到用餐結束都沒有看到可栗的身影，米利亞爾覺得他應該幫可栗留一些，多拿完一份餐點後還是沒見到人，躊躇了一下，還是去可栗的班級看看。
I年級教室是在同一片區域，只是不同房間，米利亞爾在『人班』門口，就看到坐第一排的可栗趴在桌上抽泣，心想：難道『人班』的課程也那麽難？
「你們上課講義給我看一下。」米利亞爾對可栗說。
「米利亞爾…我…我…是不是很不好…嗚嗚。」可栗擡起頭看到米利亞爾忍不住噴淚。
米利亞爾皺眉，繼續到：「你們上課講義給我看一下。」因為可栗哭泣，他破例再說一次。
「為什麽會這樣呢，我明明就照大家說的去做，我都已經把話說得很好了，已經不結巴，也對所有人都微笑呀……為什麽…嗚嗚…」可栗雖然繼續哭，但是還是把講義給米利亞爾看。
米利亞爾接過講義，把午餐推給可栗，就開始翻看。
可栗可能哭夠了，順從的拿起來吃，只是吃得很慢，不停的打嗝。
米利亞爾看到講義沒有任何跟正課有關的東西，都是算數、幾何、度量衡…，面露微笑，一頁一頁的看。
『天班』的課本直接進入主題，最高峰幾千公尺、國家土地幾萬平方公裏、天體位置……，雖然老師講過一次，米利亞爾就可以把那些字給記住，聽得懂也看得懂這些字，卻有很多疑問，幾萬平方公裏是多大？什麽是用三角方法算出位置？為什麽老師說每天上四小時的課，雷畢娜與莫路丁可以馬上抱怨一星期才上20小時太少了，怎麽反應那麽快？
看到這本講義可以推測，梅畢娜與莫路丁在家已經學過基本教材了，應該是利用「乘法」才算那麽快，知道怎麽測量國家大小，所以幾萬公裏對他們而言已經知道是多大的範圍……，米利亞爾覺得可栗在『人班』實在太好了，這些基本講義是他所需要的。
「米利亞爾，我們班的同學都不喜歡我，說我愛拍沒有用老師的馬屁，說老師教的東西讓我們人班遠遠輸給天班；說我勢利又現實，緊緊黏着你；說我沒有血統，他們分很多圈子，但沒有一圈子的人願意靠近我，我好難過，我去跟你同班好不好？」可栗已經緩了過來，用手撕着面包，嘟着嘴委屈抱怨。
米利亞爾不在乎可栗的人際關系，事實上他也覺得可栗有點聒噪，很怕可栗真的去跟瑪各提出要求，他需要可栗的講義幫助，所以想了一下說：「一開始我也不想跟你說話，相處之後覺得你還可以，你才跟他們半天就放棄，怎麽那麽沒用？就算真的他們嫌棄你，你難道不能知道自己是好還是不好？你們老師教的東西很好，要好好學習，明天以後，每天晚上你都拿講義找我，我幫妳看看跟我們『天班』差別在哪。」
米利亞爾覺得這樣講沒有破綻，既能穩定可栗留下來奮鬥，又可以借看到講義。
「……」可栗淚眼汪汪的看着米利亞爾：「米利亞爾，你對我真好，你說的對，你覺得我好，我應該就是很好的，我應該堅持住，這樣能才交朋友，我不知道老師教得好不好，你那麽利害，說好就是好，我跟你一起學習，我要上進，堅持努力，不能被挫折擊垮，不管怎麽說我還有你這樣好的朋友。」
對于米利亞爾不算安慰的安慰，可栗十分受用，自動在內心轉換成：我的朋友再幫我加油打氣，我不能放棄！米利亞爾覺得我好，鬥瑞老師也給我微笑，瑪各老師還特地教我，我應該還是不錯的。一點陽光就能燦爛的可栗，已經走出今天的低潮了。
米利亞爾知道可栗誤會了，但看到可栗放棄要轉班，也就不打算解釋：「差不多就行了，記得每天晚上要帶講義來，我幫你參商。」
「不是開學會搬到學生宿舍？你住哪裏？」可栗好奇詢問，因為下午四點要統一登記入住。
「男生多一人，所以我還是住原本教師宿舍那一間。」
在練術學院住宿是兩人一間房，這屆女生有8位，男生15位，入學第一名的可以舊名正言順的享用單人間，不過這是官方說法，其實是對這位『歷史遺孤＋難得天才』重點關照。
「我還不知道我被分到哪一間，等我知道再告訴你。」可栗對米利亞爾笑一笑。
米利亞爾心想，我沒有想要知道你住哪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