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門推開後,看見的赫然就是這樣一副堪稱大魔王欺負小可憐的場景,只不過比起常規的雙方定位,本該在鬼蜮中處于弱勢的玩家一方反而在此時成為了恐怖的“大魔王”。
裁決者和第八位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觀測者也早有所料——畢竟他急着把第五位和第八位帶進來就是因為這個,如果不快點給壓級狗制造點阻礙,這貨簡直能一口氣把鬼蜮給打穿。
戰力型玩家與腦力型玩家的戰鬥力差距極其恐怖,或許對裁決者之流而言,靠着純實力硬通變異鬼蜮的難度,甚至比不過普通規則本對其的制約,但對于觀測者這類雖有實力,但沒到離譜程度的玩家來說,即便是僅僅剩下最終關卡的異變鬼蜮,也不是能夠随随便便就逮着boss爆錘的。
幸運的是這次鬼蜮的boss估計也沒見識過這種場面,由規則本異變的boss更是有着足夠接近人類的智商,同樣也會擁有屬于人類的情緒,比方說導致将大魔王引進家門的貪婪,又比方說被打上門之後不敢出來的畏懼。
“那麽,到現在,就希望兩位願意兌現我們的交易了。”
觀測者滴水不露地微笑起來:
“就像是您一位想要做的,順從自己的意願即可,只要能夠短暫拖住喬安,我便再沒有其它任何要求。”
——毫不過分的要求。
觀測者這話也根本沒有打算避着喬安,事實上,悠哉悠哉坐在虛影肩膀上的家夥在幾個人剛推開大門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幾個“不速之客”,随後也僅僅是将目光稍微停頓了一下,即便是看見這種詭異的人員組成,也沒露出什麽訝異的表情。
甚至還氣定神閑看向了李小白,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你也進來了……剛好,李小白,一會兒記得稍微往邊上站站。”
李小白:“啊?”
喬安理所當然地說:“小心打起來被誤傷……不過你點子這麽高,這可能性也不大,等我們打完了會搞定boss,記得過來摸屍。”
“啊?啊。”
李小白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識點頭應了一聲,緊接着才突然想起來什麽,猶猶豫豫又開口:“那個,喬安,鬼蜮boss的必死規則……”
“來都來了,那就你搞定?順便給你多打點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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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發少年悠哉悠哉一揮手,毫無壓力做出了決定:
“我當然沒問題,就是有可能騰不出手,總之你看着辦吧,我這邊要開始敘舊了。”
喬安此刻毫不擔憂,如果只是這兩個熟人進來堵他,那還要小心被觀測者搶東西,不過既然此刻看見了李小白……有個這麽厲害的幸運buff在旁邊挂着,觀測者要是還能得償所願,那就算這家夥有本事。
單單把李小白當成一個幸運值足夠的花瓶可容易吃大虧,這小子的運氣比較邪門,比起常規意義上的“好運”,更像是充斥着微妙粘稠惡意的幸運詛咒,帶進副本裏有種以毒攻毒的意思,總得來說,就是一個很合他風格的怪胎。
觀測者曾經和前排相處的機會不算多,最熟的前排玩家也就只有喬安,副本裏遇見的次數雖然也不少,倒是經常來競技場找虐,雖說喬安也不太理解這一個非戰力類型玩家為何總
是對他發起競技申請,不過無限空間中性格古怪的家夥總會有很多,喜歡過來上他這裏找虐的玩家數目并不少,可能觀測者也是其中之一吧。
算一算,一切情況也還在可控範圍內,觀測者的硬傷是戰鬥力以及對于軍師類玩家較為致命的缺少情報,所以威脅性大概能算作一只鵝,目前并不太需要喬安的關注,所以此時此刻,最應該被投以視線的的,應該就是虎視眈眈的第五位和第八位了。
“說完了?”
裁決者陰着臉開口:
“這種時候還有閑心和別人囑咐不重要的事,看來你很篤定自己的勝負啊,喬安。”
“畢竟是我公會的一位元老,多關注一下也是應該的。”
喬安不緊不慢勾起一個笑容,慢條斯理道:
“而且也沒必要評價為‘勝負’,這是面對敵人才會采用的說法,我不認為我們會成為敵人,你說對吧?”
“……”
分明聽上去更像一句挑釁,但裁決者卻好像從中捕捉到了什麽關鍵詞,莫名其妙地受用起來,臉色也微不可見地緩和了一點,雖然仍舊看上去面色不渝:
“他是你公會的元老?”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那麽你也可以成為元老。”
喬安的微笑更加真心實意起來:
“我可是很看中你的,離開副本後我就對你發起邀請怎麽樣,在一開始建立公會的時候,我就已經為你留出了最重要的位置——”
眼看着裁決者的表情越來越和緩,第八位的嘴角也沒忍住開始抽搐——他擔憂的果然沒錯,喬安三言兩語就能把這家夥給忽悠瘸了,再這麽下去裁決者是不是就要幹脆反水?
大哥,你還記得自己剛進來的時候對于給壓級狗套麻袋有多麽執着嗎?這才多長時間,你的殺氣呢?你的敵意呢?你真的是想揍這混賬一頓嗎?你也太好拐了吧?
于是他毫不猶豫單手一提,一挺加特林重/機/槍飛速成型,直接對着坐在虛影肩膀上的家夥就開了火,成功打斷了現場的忽悠做法。
“無論你什麽打算,都要等出去之後再說。”
第八位義正辭嚴:
“喬安,在這種時候花言巧語是沒用的,我——”
“——啊,還有你。”
行雲流水一般從虛影的左肩膀頭挪到了右肩膀頭,喬安恍然大悟一般歪了下頭,頭頂翹起的兩根細軟棕色發絲随着重力向邊上一倒,褪回未成年模樣的臉上似乎仍舊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稚氣,顯得面上再次挂起無比誠懇的笑容也更加可信了:
“副本裏沒辦法發送邀請,等出去之後,我們就再一次組成隊伍……先于其他人組成隊伍,怎麽樣?”
“……”
第八位也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果然,糖衣炮彈的威力從不遜色,這簡直就是堪比他手裏這挺機/槍的狂轟濫炸,言語的威力真是不容小觑,再讓喬安這麽說下去,他鋼鐵男兒扣着重/機/槍的手都快端不穩了。
“你先別出聲。”
第八位面色肅穆:
“我們打完,你再說話。”
話音落下,他連忙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裁決者的後背,後者似乎也終于回過神來,差點被忽悠迷糊的眼神重新冷冽下來,黑灰色的瞳仁直直朝向了虛影肩膀上居高臨下的家夥,不屑地冷哼一聲:
“你的嘴裏沒有一句真話,這種時候,我可不會上當。”
第八位眼神複雜地瞥了他一眼,連喬安的目光也微妙起來。
“啊……你沒有嗎?”
——你這家夥分明最好騙了啊。
披着深色鬥篷的玩家似乎被這一句輕飄飄的反問搞得惱怒起來,迅速從脖頸間提出一條細繩,仿佛黑鐵制成的哨子挂在細繩末端晃了晃,碰到緊挨着的一張方形黃色紙牌,哨芯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鈴铛音。
“果然還是免不了打一架。”
喬安幽幽嘆了口氣,随後巨大的虛影瞬間凝實了許多,他居高臨下坐在虛影的肩頭,無論是體型還是五官,都看上去毫無威脅性,暖調的發色和淺色的虹膜更是柔和了整個人的氣質,年齡看起來也是沒有威懾力的年紀,卻在此刻毫無征兆散發出了一股壓迫感。
“我還是希望能速度快點。”
……
裁決者冷靜地拎出哨子,捏在手裏,猶如灰燼一般的眼瞳中似乎燃起了點點的火焰——這才是他曾經在喬安身上看見的東西。
強大,狂妄,驕傲,和漫不經心。
淺琥珀的眼睛從不帶着溫潤的清澈,而是尖銳的審視,沒有攻擊性的外形仿佛是上天賜予的惡趣味,能将一切彰顯着“我很強大”的家夥都踩在腳下,這家夥從來都不是什麽可以被輕視的對象,真正的強大在這種鬼地方會受到狂熱的追捧,從不例外。
出現在喬安眼前的人有很多,但這家夥其實也稱得上傲慢,能入他眼的玩家不過寥寥,像是傲慢無禮的獅子,懶洋洋應對着一切的追随者——其實這副模樣,真的會令人很想見見他的敗北。
“那就如你所願。”
裁決者的眼睛眨也不眨,黑灰色的瞳孔縮小如針尖,從喉嚨中擠出一聲帶着隐約興奮的氣音,随後他指尖一轉,并指夾住了靠在黑色鐵質裁判哨的那張黃色方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摒棄繁雜的東西,以最直接的方式來交流吧。”
裁決者這麽說,他的語氣冷靜到詭異,其中卻隐隐透出一絲惡意,指尖夾着的那張黃色方牌在他話音落下後便化為點點虛影,融進了無形的空氣中,随後整片空間都出現了一瞬間橫亘着的黃色方牌,連綿接着天與地,仿佛霎時膨脹如山岳,後又僅僅在一個晃神的時間消失不見。
緊接着,猶如在剎那将整片空間鎖定一般,包括他自己在內,在場所有人的技能都陷入了沉默狀态。
巨大的半身虛影也化為點點熒光消失不見,坐在虛影肩膀頭的家夥失去了支撐點,順理成章向下墜落,披着深色鬥篷的玩家松開指節,脖頸間的細繩也在同時融入虛無,面色也頓時蒼白了許多。
“這樣如何?”
裁決者含糊地笑了一聲。
“以純粹的身體能力來對抗我們吧,喬安——只是不知道你十六級的時候,身體綜合數值和我們比起來……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