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boss空間內的賭場布局和外層大差不差,但其中卻毫不掩飾泛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如果說外層的賭場還沒有如此明目張膽地彰顯自己的“異常”,那此時呈現出來的,大概就屬于扯開一切遮羞布的真面目了。
吵吵嚷嚷的鬼賭徒們近乎忘乎所以在賭桌上嘶吼,缺胳膊少腿的,沒腦袋沒內髒的,斷肢殘臂和空癟的胸膛肚皮,光是看着就是一副令人不寒而栗的模樣,甚至還有的僅剩一副骷髅架子,也仍舊死死扒在賭桌上,貪婪又狂熱地用黑洞洞的眼眶注視着血淋淋的賭桌。
賭桌上用于對賭的媒介也不再是繪制着鬼畫符的紙牌,而是貨真價實的頭顱、斷肢和內髒,鮮血淋淋,仿佛剛剛才從生長的部位摘下一般,被狂熱的鬼賭徒在賭桌上推來扯去的時候,甚至還會帶起一層漫開的猩紅液體,伴随着嘈雜的吵鬧聲。
“頭顱勝心髒,這把我贏了!給我籌碼,籌碼!”
“把你的脾髒輸給我!我要你的脾髒!”
“頭顱!我贏了你的頭顱!”
“我要回本!換籌碼!兌換我的頭顱!”
……
此刻的賭廳堪稱真正意義上的群魔亂舞,殘缺的鬼賭徒們貪婪地死盯着賭桌上的殘肢斷臂,若非不是賭廳存在強制規則,恐怕這些紅了眼的鬼賭徒都會直接開始争搶起來,整個賭廳都彌漫着一股恐怖又血腥的氣息。
而喬安仿佛視這片場景如無物,面不改色地跟在鬼荷官身後,對于自己身上投來對于鮮活軀體垂涎的密密麻麻目光視而不見,甚至還有點習以為常的意思。
“尊貴的客人,您要在賭廳獲得至少一枚籌碼,才能夠前往上層。”
鬼荷官也恢複了那副谄媚恭敬的态度,狀似好心提議道:
“賭局所需要使用的牌面都在您自己身上,請問是否需要幫您開始一場愉快的對賭?”
“或者,您是否願意直接兌換籌碼離開這一層呢?”
沒等回話,鬼荷官繼續假惺惺地建議道:
“只需一枚籌碼,便可以離開這層賭廳,如果您願意兌換價值最高的頭顱,以您所持有頭顱的優良品相,起碼能兌換到二十枚……所以,請問您是否需要兌換籌碼,來參與到賭局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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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荷官的話音剛落,整個賭場瞬間仿佛收到了什麽訊號,剛剛還在面紅耳赤叫嚷着對賭的鬼賭徒們霎時間鴉雀無聲,紛紛不再開口,而是将垂涎的目光全部投了過來,死死盯在了顯然是唯一活人的玩家身上,目光灼熱到恨不得下一刻就能直接撲上前去,将這一具鮮活的身體給撕碎。
空氣中流動起詭異壓抑的氣氛,随後緊接着,幾只鬼開始低聲呢喃着“頭顱”,鬼氣森森的聲音在賭廳中回蕩,接着越來越多的鬼怪開始附和,聲音越來越大,雜亂無章地亂糟糟堆疊在一起,最後擰成一聲聲狂熱的凄厲吶喊。
“頭顱!兌換!頭顱!頭顱!賭博!回本!賭錢!賭命——”
“比我想象中還要快啊,雖然我很樂見其成就對了。”
喬安仍舊面不改色,甚至還氣定神閑輕笑了一聲,淺琥珀色的眼瞳向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瞥了一眼,意有所指開口:
“真是沒想到,我才剛進來,就已經忍耐不住了嗎?”
賭場內存在規則,至少在十分鐘內鬼怪并不能夠突破規則攻擊他,然而此刻的場景卻宛如打破了這一條規則,這才剛剛在副本boss空間處于獨處的孤立無援境地,整個boss空間就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對他動手了。
能更改抗衡制定規則的鬼怪只有鬼蜮boss,所以,既然這片空間現在對于玩家有利那部分的規則被打破,也就只有剩下的一個可能。
——七級開荒本的鑰匙碎片對于副本boss的吸引力簡直是致命的,不僅僅是喬安急着快點找到boss,boss說不定比他還要着急,想要快點殺死他。
——
一切的進展和觀測者期待的并無差別,縱使“歐皇”的運氣是極為不可控的存在,但只要避開會引起幸運反彈的因素,令歐皇本身存在着“幫助他”的善意考量,那麽所謂的“意外”就不會成為阻力,反而會變成推動他的計劃順利前進的優勢——就比方現在。
踏入散發着白光的大門後,首先出現的是失重感,大概過了三秒鐘,觀測者在李小白被吓到嗷嗷叫的背景音樂中一睜眼,赫然就見到了對面明晃晃的賭場大門,以及賭場大門口正表情微妙看過來的第五位和第八位。
觀測者隐隐瞥了一眼被失重感吓到驚魂未定的李小白。
……僅僅是蹭了一下歐皇的運氣順風車,就直接撞到了他想找的兩個人面前,這歐皇的名頭倒真是來的名副其實,怪不得喬安那家夥願意帶着這麽一個36級的菜鳥,這個歐皇的幸運值不知道究竟達到了多麽恐怖的程度,已經可以忽視掉幾十級的實力差距了。
對比之下,幸運兒真的有點不夠看。
隐晦地飄起了這樣一種想法,觀測者重新正了正心神,唇邊挂起毫無破綻的優雅微笑,以謙和且毫無攻擊性的姿态向賭場門口的兩個人走去。
“進入賭場需要入場費,否則将會被概念類規則拒之門外,所以為了能夠進入核心區域找到喬安……兩位是否願意同我做一樁交易?”
觀測者胸有成竹。
“畢竟,我們都有同樣的目标——”那就是套喬安一次麻袋。
後面半句話還沒說出來,觀測者的話音只出口了一半,眼前披着深色鬥篷的第五位裁決者便突然眸光一凜,眼神發冷,灰黑色的瞳仁猛然一瞪,仿佛被誰動了蛋糕,警惕又排斥地沖
他看過來:
“你也想進喬安的公會?”
觀測者:“……”
什麽公會,誰想進那混賬的公會,不應該是想要一起把壓級狗套麻袋暴揍一頓嗎?
第五位怎麽回事啊?雖然說他才升上第十三和前排幾個不怎麽熟,但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吧,這還是那個曾經偶爾在副本遇見都不搭理人的裁決者嗎?這特麽根本就是個壓級狗毒唯吧?!有毛病啊!
觀測者的嘴角抽搐了一瞬。
誘拐了留守歐皇進入boss空間,随後主動提出與第五位和第八位做交易,使之認為雙方的目的相同,都是為了避免壓級狗在防不勝防的必死規則上栽跟頭(或者說套個麻袋)……雖說觀測者本身其實清楚得很,應對鬼蜮boss需要借助特殊道具力量的人只有他,壓級狗那種底牌多到能鬥地主的家夥其實根本就不
需要,但這也不妨礙他用其作為理由将三份戰力轉為自己的優勢,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的目的和這兩位前排也沒什麽區別。
第五位和第八位想要暴揍一頓沒少坑過他們的壓級狗,觀測者則需要第五位與第八位去暴揍壓級狗,只要能将這難搞的家夥給拖住,再利用36級歐皇持有的特殊性道具,就可以抗衡六級異變鬼蜮攜帶的必死規則,奪得七級開荒本的鑰匙碎片。
對于天梯榜的前排來說,只要有着足夠的實力,再花裏胡哨的計謀也會被暴力摧毀,所以他用的是明晃晃的陽謀,兩位前排必定需要進入賭場的道具,他也恰巧能夠提供,而他需要前排的戰鬥力拖住壓級狗,這又是第五位和第八位本身的目的,能夠雙贏,何樂而不為呢?
——原本的話,應該是這樣的。
結果不僅僅是第五位的反應令他嘴角抽搐,就連第八位也并非神情嚴肅在和他進行交涉,而是臉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
“太像了,這裝模作樣的假笑,和諸葛給人的感覺一樣惡心。”
“你說了,他是諸葛三百同類型的玩家。”裁決者面無表情。
第八位搓了搓胳膊:“幸虧這家夥不是眯眯眼,要不然我真有種想一拳揍上去的沖動……被諸葛坑過太多次,我都有點神經緊張了。”
觀測者的表情仍舊滴水不漏,或者也可以說笑容凝固在了臉上,還沒等他開口說兩句話,他就看見裁決者沒怎麽在乎地收回了目光,語氣理所當然道:
“他又不如諸葛三百。”
連喬安那麽狗的家夥也在諸葛三百手上吃過虧,更遑論他們幾個,別說是第八位有點神經緊張,就連裁決者都被那老陰比陰過不少次,一看見眯眯眼就有種後背發毛的錯覺,但說到底他們忌憚的也只是諸葛三百,對于觀測者這種才爬上前排的家夥,其實也沒有太過在意。
但他們沒有太過在意,觀測者的表情可是瞬間就僵硬了起來。
——他不如諸葛三百,他怎麽就不如諸葛三百?
目前兩人的排名只差四位,他所通關的五級六級鬼蜮數目已經快要追上,諸葛三百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無論是為鬼蜮制定通關攻略,還是反利用副本內的關卡扭轉為自己的優勢,甚至是憑借對副本情報的揣測帶着實力稍弱的成員通關……他怎麽就不如諸葛三百?
觀測者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僅僅是比他先上榜了幾年,有着和前排助力更為熟識的優勢,所以能夠在副本中獲得更有力的助力——軍師類玩家是極為依靠強力隊友的存在,諸葛三百那家夥和實力高強的玩家組隊才維持了第九名,他可是帶着其他公會蹭經驗的隊伍打上了第十三,為什麽這些自以為是的家夥還是會抱有這種愚蠢的想法?
甚至就連壓級狗曾經在挑選隊友的時候,也毫不猶豫拒絕了他的邀請,轉而選擇了諸葛三百——他哪裏不如諸葛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