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每名玩家的個人天賦技能都會随着等級以及實力的提高而逐漸增強。
裁決者的能力在最初也只是個冷卻時間很久但效果卻不甚明顯的阻礙性天賦技能,但随着他通關的副本越來越多,以及排名越來越高,不僅僅技能冷卻時間在不斷縮短,包括技能效果,甚至是技能範圍,持續時間,都會比起最初擁有一個誇張的質的提升。
包括喬安也是如此。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喬安面色不變,餘光掃着剛剛被他觸發了安全屋彈窗的那棟建築,略有點心不在焉:
“就不能是我故意的嗎?”
“因為你現在還活着。”
裁決者這一回也沒有再動手,而是表情冷冷地盯着他,灰黑色的眸子眨也不眨,語氣也平靜到詭異的程度:
“七級開荒本裏是什麽模樣我們都見過,我們能活着出來的代價是你做了什麽,所有人都猜得到,所以你的排名消失的時候,我們才會認為你已經死了。”
大概是因為裁決者提到了什麽關鍵的東西,喬安這次沒出聲,也沒再打算尋到空隙轉身就跑,而是原本氣定神閑的表情也在緩慢消失,最後沒什麽表情地站在原地,看不出來在想什麽。
“但是你現在沒死。”
披着鬥篷的青年繼續說,“你的身體年齡倒退,級別倒退,包括剛剛逼出你的‘巨人觀’,也相應倒退為了你這一級別時候的強度——連一次暫停就可以擊潰。”
“所以,喬安,我現在問你——”
裁決者目光沉沉地開口:
“你活着離開七級開荒本的代價是什麽?你的天賦技能又去哪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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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普通玩家對于無限空間幾近于“無所不能”的看法,在這種鬼地方摸爬滾打了很多年的老玩家明顯對其有着更多的了解。
——唯有時間不能逆流,只有生死無法跨越。
這幾乎是無限空間中的兩條鐵律。
無數詭谲奇異的副本,但卻不存在任何關于時間線的困境,在人類已經能夠憑借想象力提出“時間悖論”或“平行時空”的概念的背景下,幾乎是以幻想作為地基而壘起層層疊疊恐怖副本空間的無限世界,卻對時空仍舊諱莫如深。
無限空間的生死有時只在一瞬間,副本常常在玩弄死亡,人命也如草芥一般,随時都會被某個高危副本給割掉一茬,但就算翻遍系統商城,找尋無數高級鬼蜮,也不存在任何一個擁有複活功能的道具。
而喬安這一次出現的全服通報,無疑透露出了兩條信息——明顯帶有時間逆流痕跡的身體,以及在排名消失被默認死亡的情況下的再次出現,可謂是徹徹底底将無限空間的兩條鐵律給踐踏了個遍。
這一次出現在喬安面前的人是第五位與第八位,都是曾和他一同進入過開荒本的前隊友,搶先報名的理由與其說是想要進來套壓級狗的麻袋,倒不如說是以隊友的身份,對一些蠢蠢欲動的明晃晃警告。
(當然,想套麻袋的感情也是格外真實的。)
曾經的第三位不摻任何水分,甚至在競技場更是堪稱無冕之王的存在,擁有的實力能夠鎮住任何宵小,但那時他所代表的東西也不足以令人铤
而走險……可當足夠有震撼性的“利益”出現,天梯前排又不缺少是敵非友的競争者,到那時又會發生什麽呢?
“我能活着出來,和你們能活着出來的理由其實差不多。”
喬安慢吞吞把兩手插進兜裏,琥珀色的眼瞳乍一看是清澈見底的暖色,卻莫名顯得有點沉寂冷清,他頓了頓,才語氣平靜道:
“只不過是有人替我死了……畢竟當初排名消失的也不只是我自己。”
“………這只是一個問題的回答。”
裁決者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沒有再提這回事,而是毫不停歇追問:
“我問你的天賦技能去哪兒了。”
“沒去哪兒啊。”
毫無征兆地,喬安突然彎了彎眼角,露出一個透着欠揍意味的得逞笑意,尾調悠長:
“我沒用不代表它就不見了,現在只不過是……時候還未到。”
話音剛落,趁着裁決者在他突然轉變态度而愣了一瞬的時候,喬安不緊不慢向後退了一步,鞋底正正好好踩進了那棟觸發出安全屋提示的鬼市建築物。
裁決者驟然瞪大雙眼:“你——”
你個混蛋又在糊弄我!
虧他還以為自己成功撬開了壓級狗的嘴,結果現在喬安這幅态度,分明已經無法确認他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這家夥不會又在騙他吧?
伴随着心底又一次“被耍了”而騰起的怒意,巨大的手掌虛影也再度探出,這一次幾乎是蔓延到了全身的虛影,幾近于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虛像來向着如螞蟻一般大小的人影伸出手,卻在觸碰到鬼市建築物外殼時轟然潰散。
下一瞬,裁決者的個人面板彈出了久違的系統彈窗,該安全屋已被占領,其它玩家無法進入。
倒退着踏進安全屋的家夥笑眯眯沖他擺了擺手,做出一個“拜拜”的口型,随後頭也不回轉身離開,熟悉的“被坑了”的感覺簡直令人心梗——這混蛋剛剛那副認真起來的表情根本就是僞裝,他又雙叒叕被涮了。
裁決者:“……”
鬼市的建築物都存在或大或小的通道連廊相連,像是人體內各個器官都存在聯系一般,倘若有一間建築物作為安全屋,那麽鑽進安全屋裏的家夥說不準就通過什麽方式竄到找尋不到的地方去了。
裁決者默默給第八位發了條消息,随後收起個人面板,幽幽看向了另外一側猶如人類頭顱外形的一棟詭異建築物,其上懸挂着氧化後深褐血色筆跡大字的牌匾——賭場。
他記得,喬安剛剛想進的地方,就是這裏來着。
——
第八位硬生生靠這種詭異的方式化解了這場必死賭局,在對方催促眼神的注視下,李小白也不得不顫顫巍巍拾起一把左輪,擡手也崩了自己一空槍,随後目送着第八位離去,面前的賭桌上擺着兩把手·槍,看起來整個人竟然有些無所适從。
“感覺到落差了?不至于吧,你才多少級,攔不住第八位才是正常的。”
肖松許語氣随意地開口:
“之前看你跟着喬安的時候,不也菜得心安理得。”
李小白:“……”
雖然他的确很菜,但是“菜得心安理得”這種說法真的有點紮心……只能說不愧都是喬安的隊友,損人時候的尖銳全都是一丘之貉。
而且在喬安面前菜和在別人面前菜那能一樣嗎?喬安可是大腿,在大腿面前菜一點理所應當,可第八位是喬安第一回 交給他的“任務”,最後的結果卻是兩分鐘也沒攔上,在三層賭廳帶下來的“最後的賭局”道具也被暴力破關,與其說是他攔住了第八位,倒不如說是第八位因為自己好奇而主動停下來玩了一會兒……
李小白看起來有點洩氣,把桌上兩把左輪攏在手裏,撥開查看了一下裏面各自還有幾發子彈,低聲咕哝了一句:“用掉了一枚子彈。”
現在就算是他也能猜到,這兩把左/輪/手/槍是可以在任務通關後被帶走的道具了,喬安當初提醒他把道具順走,難免說不準是不是在幫他收集适合他來使用的特殊道具,畢竟比起各類大佬而言,他也只有那一點幸運值還算得上長處,其它數值全都平平無奇。
還沾着第八位血跡的子彈也被珍惜地收了起來,只不過李小白嘗試了好幾次,也沒辦法把擦幹血跡的子彈重新裝進手/槍裏,這樣一來,他獲得的這個道具八成就是消耗類型了,當子彈耗盡那一刻,就是道具失效的那一瞬。
“這種效果恐怖的道具,是消耗類才正常。”
肖松許瞥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第八位本身就是治療系,他也很難有辦法擺脫必死局。”
這歐皇大概是被喬安帶着的原因,出新手村後根本就沒接觸過正常的玩家,所以對于玩家實力基本沒什麽概念,還會因為拖不住加特林菩薩而感到落差——那可是全部玩家中排名第八的巨佬,一個36級萌新能讓他不得不使用技能才脫離必死局,已經可以吹一輩子了。
而至于第八位根本沒被拖到兩分鐘,就鑽進了“那扇門”,這一副明擺着不套到壓級狗麻袋不罷休的架勢……肖松許其實也有點樂見其成的意思。
他雖然排名在前二十屬于靠後那一批,但不代表他很好搞定,事實上,能成為整個無限空間的公認手藝人,肖松許的技能格外難纏,如果說第五位的裁決者是标準正統的戰力打上去的玩家,那肖松許就屬于歪門邪道的典型——因為技能太過離譜,所以也沒人願意得罪他。
肖松許的傀儡,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成為臨時充當本體的容器,即便是在副本中死亡,那麽只要仍舊存在一只傀儡沒被破壞,肖松許仍舊可以在“傀儡”身上活着。
如果他想要攔住第八位,那麽拖延時間對他而言也不是一件難事,但他對此的态度是不管不問,甚至有點樂見其成,除了其中存在他也想看壓級狗被套麻袋的想法之外,也還有着更重要的一個原因。
——這副本裏,可并不僅僅是他們幾個人,烈火公會滿員12人的隊伍,帶隊的甚至還是第十三位觀測者……雖然不清楚這家夥究竟為什麽會和喬安對上,但因為曾有着被同類玩家坑過的前車之鑒,他可從來不會對這類“軍師”人物
放松警惕。
觀測者這麽久都沒有什麽動靜,同樣很不符合他的風格,異變六級鬼蜮雖然名義上是六級,但鬼蜮的難度也是所有關卡積累而來,只留下了最後關卡尚未通關的異變鬼蜮,可是還沒有達到讓觀測者徹底放棄自己目标的那種難度。
所以,觀測者此時在做什麽?
……
“第五位和第八位……”
頭戴紳士帽的玩家若有所思。
從壓級狗手裏去搶鑰匙碎片難度實在是太大,所以不如趁此機會更換一種想法——第五位和第八位都不屬于腦力型玩家,如果能使他們成為助力,那成功奪得碎片的可能性便會大大增加了。
而恰巧,他們大概擁有同樣一個目的——揍一頓混蛋壓級狗。
但凡是踏進過競技場的高級玩家,誰沒有被壓級狗踩在腳底摩擦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