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楊煦儀今天穿的是一身寶藍色的衣服,當然不是官服,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皇上怎麽會下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旨意,要他穿上這樣的衣服,還要他今天晚上到大理城中最熱鬧的街上去,難道說這裏面有什麽陰謀?
楊煦儀當然知道今天是蝴蝶會,可對歌也都是在白天,晚上都是白天已經互通心意的情侶出來游玩,而大街上自然有很多湊熱鬧的人,也并不是全都是情侶才可以。
可皇上清清楚楚的吩咐他天黑之後才能去街上,想來想去,楊煦儀只能想到大概是段君然想自己摸黑出去玩,又怕沒人擔當,自然叫上他們這些臣子,免得龍靖藍把火發到他一個人身上。
楊煦儀聰明是聰明,段君然的意圖猜的是不離八九,可惜另外一層意思,他是怎麽也沒想到的。
晚上,街道上熱熱鬧鬧,花團緊簇,萬盞燈明,楊煦儀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到最繁華的街道上,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聽見一個嬌滴滴的讓人惡心的聲音:“楊公子~”
“你怎麽會在這裏?”
楊煦儀一向冷靜的臉面此時也挂不住了,瞪着眼睛看着對面的那個沖自己笑成一朵花的女人,差點沒暴走。
來的人是最調皮的梨子,她今天穿了一身水桃色的長裙,鬓上插着山茶花和一枚極其精巧美麗的珠花,上面的夜明珠閃閃發亮,在人群中煞是顯眼。
“我是來找你的呀,禦醫大人。”梨子笑眯眯的說,然後對楊煦儀飛了一個媚眼,嬌巧的走過來,自然而然的拐住楊煦儀的胳膊。
楊煦儀渾身惡寒,俾倪着她,冷冰冰的說:“馬上把你的手拿開,否則我折斷它。”
梨子這時才露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從嗓子眼裏擠出惡狠狠的聲音:“呸!你以為我願意啊,本姑娘這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人,勾引哪個良家公子不行啊,偏偏要勾引一個斷袖大秤砣,我才冤死了!”
“你說什麽?我是斷袖大秤砣?”楊煦儀的眉毛狠狠的吊起來,陰森森的口氣可不是再開玩笑,這死女人到底在搞什麽,身上灑這麽多香粉,是要存心熏死他是不是?
“怎麽?天底下難道還有第二個人比你更配這個名字?說秤砣都是高擡了你!”
“你又怎麽樣?整個一個能熏死人的大蒜頭!”楊煦儀捂住口鼻,天,他真是惡心。
“算了,不跟你這種臭男人廢話,反正我是皇上找來演戲的,禦醫大人,您不願意也得配合。”梨子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拐住楊煦儀的那只胳膊像螃蟹一樣死死不松手。
“演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楊煦儀皺着眉頭,果然這裏面有文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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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子朝後面努努嘴,小聲的說:“一會兒皇上他們就走到這兒來了,到時候你得裝出一副和我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的樣子,吶,我的任務就是這個了。”
楊煦儀眨眨眼,表情高深莫測的,自言自語道:“是要演給誰看呢?”
梨子推推他,不耐煩道:“哎呀,你管那麽多幹嘛啊!好了好了,現在開始吧,我要買那個!”
楊煦儀瞪她一眼,可是也無奈的被拖到下一個鋪子前面,開始充當有史以來最慘的冤大頭,不停的掏銀子,心裏面最惡毒的詛咒全世界的女人。
在他們的後面,大概有十步遠的地方,嘴巴裏手裏都塞着零食的段君然拉着一臉震驚的林少華,慢慢的跟蹤。
林少華現在的表情真的是比哭還難看了,臉色若落雪,咬着小巧的嘴唇,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真讓人舍不得,恨不能好好的抱着他疼一疼,段君然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可是自己又覺得非這樣做不可才能幫他啊,真是矛盾。
“史官,你不要緊吧?”段君然拼命的咽下去一塊糖糕,擔心的問。
“沒……什麽。”林少華垂下了頭,明明是一副心痛的要死的樣子,卻還逞強忍着,這樣別扭的人啊,也難怪要吃苦頭了。
“已經買了這麽多了,你節制一點好不好?”楊煦儀手裏面拿的全是東西,厭煩的不得了,他們已經逛了多少個店鋪了,這死女人居然還沒完,還說什麽“只買貴的不買好的”,簡直讓他恨不得弄出來個鶴頂紅給她灌下去。
“不嘛,不嘛,楊郎,人家還要這個胭脂~”梨子媚笑着,看楊煦儀鐵青的臉色就覺得樂,哈哈哈,這斷袖大秤砣,也有今天啊~
“這個你剛剛買過了。”楊煦儀沒表情的回答。
“是啊,可是還有姐姐的那一份啊,我接受任務,當然是要把姐姐的那一份也捎回去。”梨子理所當然的說,然後招招手,看着楊煦儀心不幹情不願的掏銀子。
哼!原來還有桃子一個,這兩個死女人,呃,還有惡作劇的皇上,我會好好的“回報”你們的……
陰險的想着複仇計劃,楊煦儀離終極爆破也不遠了,額頭上都開始冒青筋,梨子還不知死活的拍拍他:“注意表情,你這樣太兇惡了!”
“兇惡?”楊煦儀忽然邪魅的一笑,梨子頓時呆住,他一下子摟住梨子,低下頭去,幾乎是貼着梨子的臉低低的說:“我警告你,再買一件東西,我親手把用腐屍劑塗到你臉上!”
梨子霎時被吓的從頭到腳全是冰,結結巴巴的說:“怎麽會、那、那種東西,你随身帶着?”
“哼!”楊煦儀更加邪惡的笑了一下,繼續恐吓:“還有比那更美好的東西,比如說玉瑩膏,只要一滴,馬上就會讓你全身上下爬滿蛆蟲……”
“啊~~~~~~~~~~~~~~~”
一聲足以把全街道上人都震聾的尖叫聲響起,梨子推開楊煦儀撒腿就跑,那速度簡直比爆竹還快,剛剛買的一大堆東西也理所當然的丢到腦後。
“切!”楊煦儀甩甩袖子,毫無悔過之心的看着掉落一地的小飾品,胭脂香粉,勾了勾壞壞的嘴角,總算擺脫了。
可楊煦儀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見後面有段君然的叫聲,猛的回頭,看見的場面居然是段君然努力的扶住傷心欲絕的林少華,嘴巴裏還叼了一個油炸丸子!
捏緊拳頭,楊煦儀恨恨的在心裏發誓:皇上,我饒不了你!
三步并兩步的跑過去,楊煦儀雖然還是一張撲克臉,可心裏早就亂了套,前些天,林少華好好忽然跟他發脾氣,然後就自己一個人頭也不回的走掉,自從那天以後,見到自己就當見到空氣,完全是一副不理不睬,視而不見的态度。
楊煦儀本來是很惱火的,可偏偏林少華的臉上是那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這下子一來,楊煦儀就是脾氣再不好,也發不起來一點火,心裏也受了不小的打擊,一種無形的挫敗感浮現在心頭,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說錯了,做錯了。
這兩個人連日來就這樣別別扭扭的,可楊煦儀心裏面還是清楚的,過一段時間,慢慢的哄,林少華總是會心軟的,今天可好,他現在總算是知道段君然肚子裏面賣的什麽藥了!
“公子,少華!”
楊煦儀還沒走到跟前,搖搖欲墜的林少華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忽然推開段君然的肩膀,轉身就跑,把楊煦儀和段君然兩個人都楞在那裏。
不好!楊煦儀一頓,立刻開始追他,連向段君然告別也顧不上,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消失在茫茫人群裏,加上方才尖叫着跑掉的梨子,段君然愕然發現居然只剩下他一個人!
咱們的小皇帝左手拿着糖葫蘆,右手拿着糖人,脖子上還挂了一口袋,口袋裏面是各色的小吃零嘴,沉的他脖子都彎下來。段君然瞪着漂亮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看啊看啊,扁扁嘴,忽然爆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聲,把來來往往的情侶們全都給吓了個半死。
“哇!我不幹!他們躲貓貓都不帶我玩!”
……
周圍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爺爺奶奶叔叔大娘全是一頭一身的黑線啊……
話說楊煦儀快速擠進人群去追林少華,因為林少華身子弱,又是書生,自然被他很快就追上了,可追上之後,林少華根本不理他,調轉個頭就繼續跑,楊煦儀沒辦法,繼續追,直到林少華氣喘籲籲,兩腮發紅,再也走不動一步的時候,終于可以面對面的正視了。
這一追一跑,兩人早已離開了喧鬧的街道,到了熱鬧圈子的外圍,在這安安靜靜流淌的小河上面,架着一座石砌的小橋,過了橋就是普普通通的街道了。
林少華喘着氣,扶着腰,一級一級的臺階拾級而上,上到最後一級,跟在身後的楊煦儀突然出手拉了他後襟一下,林少華站立不穩,向後一倒,楊煦儀早有預謀的伸出胳膊抱了個滿懷。
林少華很明顯是在鬧別扭,別過頭,不看他,像一只掙紮的鳥兒一樣,使盡全力的要脫離他的懷抱。
楊煦儀根本不管他,從後面抱着他,拖他到橋上,橋上自然是沒有行人的,他們兩個誰也不說話,一股隐隐對抗的情緒在兩人之間流動着。
“放開我!”
林少華終于吼了出來,自己卻是無法移動分毫,楊煦儀此時用了縮骨功,和他一般高低,卻還是把他制的死死的。
“不放!”
“放開!”
“我說過,你同不同意都是我的人,別想以任何理由逃走!”楊煦儀把腦袋枕到林少華的肩窩上,帶着一股霸道的語氣宣布。
“你……你的人?那梨子姑娘是誰的人?楊煦儀你用暴力強迫我,威脅我,現在你明明在相親,難道還不放過我!放手!”林少華說着激動起來,奮力的掙紮。
“我跟她什麽關系都沒有!”楊煦儀也急了,就知道要惹麻煩,林少華這麽小心眼的人啊,解釋清楚恐怕都不容易。
“騙人!”林少華喊起來,聲音裏已經帶着哭腔:“我親眼看見你們倆親親熱熱的在一起逛街,看見你吻她……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騙我!”
“天哪!”楊煦儀忽然發現這種時候簡直就是越解釋越亂,而且看林少華落淚,他真的是心疼的不得了,讓心愛的人受到傷害,這種感覺比殺了自己還難過。
“別哭了好不好,是我不好,對不起。”楊煦儀只能溫柔的安慰他,感覺到自己懷中的人兒一陣一陣的顫抖。
“為什麽……為什麽……什麽你喜歡我之類的東西,本來就不是對我說啊……”林少華絕望的喃喃自語。
“當然是對你說的,我只對你說過這種話,也只會對你說!”楊煦儀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急忙表明自己。
“騙人的……你喜歡的人根本不是我……”
“我不知道怎麽解釋,但我真的和梨子那死丫頭一點關系都沒有,都是皇上非要讓我倆演戲的……”楊煦儀心裏又把段君然和梨子罵了個遍。
可林少華好像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解釋一樣,還是在自言自語:“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我麽?那個很清純的我,雖然我不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那樣了……不可能變回去了……你不會喜歡我了……”
林少華哭的很傷心,他這段日子都很不好過,心裏面的這種情緒一直折磨着他,今天說出來,更是覺得什麽都完了,而身後的楊煦儀恍然大悟,那天林少華和他吵架的那些話有了解釋,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林少華的心結。
“我喜歡的人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是喜歡的!”楊煦儀很堅定的說。
“可是你告訴我你想要的是我那顆清純的心……我沒有,給不起……”
“……”
“真的,我不想變回去……我害怕,變回過去的我,現在的我就要消失了……你是想我趕快走開是嗎?你想要原來我的回來是嗎?你讨厭我的對不對?”林少華雙手捂住臉,哭得很厲害,卻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嗚咽的聲音,淚水無聲無息的順着臉龐流下來,看得出來他非常的難過。
“不要哭了,像個女人一樣的。”楊煦儀把他轉過來,拉掉他的手替他擦眼淚,語重心長的說:“沒有,我可以保證我沒有想要你消失,一開始的時候的确是想要
你變回原來的樣子,可是我發現,就是看到愛錢的你,會冷幽默的你,我一樣被你吸引着,後來我明白了,我喜歡上你,并不是因為什麽其他的東西,只是你而已,
只是你這個所在而已,別的什麽人都沒有辦法代替,就算是以前的你也不可以,不管你怎麽變,你還是你啊!”
林少華搖頭,小聲的說:“騙人……”
楊煦儀嘆了口氣:“難道在你心中我是個大騙子?我這麽認真你都不相信麽?”
結果林少華很肯定的點頭:“你就是騙子!不相信!”
楊煦儀頓時想要撞牆。
“別哭了,看你哭,我這裏很痛。”楊煦儀拉着他的手扶到自己的心口上,林少華呆呆的看着他,被他伸出手把腦袋摟住。
楊煦儀輕輕的拍哄着他,林少華漸漸的不哭了。兩個人就這樣靠在一起,靜靜的,過了好久,林少華冷靜下來之後,覺得很是丢人,推開楊煦儀,卻又被他抱住。
“好了,我都跟你說清楚了,那你現在還願意不願意考慮我說過的話?”楊煦儀又兇巴巴的警告:“只能說好,不能說不好!”
呃……林少華被他吓了一跳,扭過頭:“才不好!就算是我誤會你了,可你今天就是和梨子在一起啊!”
“我說過了,那都是皇上逼我和梨子演戲來逗你的!這是個惡作劇!”楊煦儀解釋的都快急瘋掉。
林少華的臉色卻一下子變了,弄的楊煦儀額頭上又開始冒煙:“真的什麽都沒有……”
“不是這個問題!”林少華焦急的說:“皇上!我們把皇上丢下了!”
天~~~~~~~~~~~哪!!!
楊煦儀的撲克臉像龜殼一樣碎了個七零八落……
“皇上!您在哪啊?”
完結章
“這就是你們的理由?”龍靖藍陰冷冷的發問,坐在高高的座位上面,露出一貫的鐵面來,瞪着底下跪着的三個人。
楊煦儀,林少華,梨子。
“嘭!”一聲,茶碗飛了出去,吓的梨子一哆嗦,林少華也抿了抿嘴,這下好了,三個大活人把皇上丢在鬧市不管,真是死罪都不夠吶。
當然了,我們的小皇帝絕對沒有弄丢,只不過是順着香味就走到天龍寺去,被住持大師留下來吃好吃的而已,但是由于這次研發的新菜式實在是太讓人琳琅滿目,以至于段君然就耍賴皮賴在寺院了,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也難怪龍靖藍拿着那張龍飛鳳舞的字條,看着上面簡簡單單的幾個字,氣的直冒火了,唉,懷裏面沒有段君然,他怎麽都睡不安穩。
呵呵,你們這幾個人弄丢了然然,就好好陪着我失眠吧!龍靖藍陰險的想着,露出詭異的笑容,底下跪着的三個人同時頭上都垂着一顆大汗珠。
“今天既然皇上不回來了,那你們幾個就好好反省一下,從現在開始,每個人輪流講鬼故事,誰講的讓人不害怕,就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子!”
龍靖藍接過侍從奉上的新茶,冷笑着把處罰他們的辦法說出來,全場的宮女侍衛全都戰戰兢兢。
輔政王閣下!您睡不着也不能拿我們當玩具玩啊!
梨子欲哭無淚,這算什麽法子啊,為什麽要講故事,熬夜是美容的大敵啊~
楊煦儀面無表情,腦子裏卻在尋思:鬼故事那麽多,講哪一個啊?
只有林少華,臉色像小蔥拌豆腐,一青二白,他最怕鬼故事了!不要不要!
……
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偏偏這世上有人喜歡做辨,還說什麽近朱者未必赤,近墨者未必黑。
事實證明,和段君然那種又胃無腦的家夥在一起,絕對會越變越不正常!
嚴肅,冷靜,睿智,威嚴的輔政王龍靖藍,居然親自帶頭講鬼故事……
汗……
一向是很嚴肅寂靜的宣隆殿,突然被令滅下所有的蠟燭宮燈,然後關上門窗,宮女侍衛全都席地而坐,開始輪流講故事,咳,還是鬼故事。
龍靖藍講的故事還不到三分之一,屋子裏的宮女都吓暈了一堆,所以他非常得意,似乎把剛剛生的氣忘記了一些,還頗壞心的問:“史官啊,你覺得本王講的如何?”
林少華早就手腳冰涼,只差沒有丢臉的叫出來了,哪裏還說的出什麽,只好應承着,一點也不像他以前那樣除了段君然誰都不甩的樣子,讓龍靖藍覺得大快人心。
而楊煦儀天生有夜視,在暗中觀察林少華膽小的可愛模樣,自然也是嘴角彎彎,本來冷冰冰的眼睛裏有了溫情。
“好,下一個!”
大家又開始張羅起來,雖然黑乎乎的,但是有很多人,也蠻有趣,楊煦儀趁人沒有發現,偷偷從後面摟住了林少華,在他發出尖叫的那一剎那,用唇堵住了聲音,林少華頓時僵在他懷裏不動弾。
“你……”
小聲抗議着,雖然隐藏在黑暗中,可也是在這麽多人面前接吻,真是瘋了……林少華的臉紅的快滴血了,可楊煦儀卻不滿足似的,大手撩開他的長袍下擺,就要往裏面摸,羞的林少華只好兩只手死死的按住。
“你瘋了麽……這麽多人!”
“他們看不見。”
“不行!”
“就行!”
“!”
林少華仰着頭,靠到楊煦儀的肩膀上,渾身哆嗦着,臉像針紮一樣的火辣辣,偏偏眼前還是一片黑,卻又能聽見很多周圍人的聲音,這種緊張的感覺前所未有,那裏的觸感也更鮮明了。
再也無暇顧及鬼故事,林少華的腦子連一絲理智都不存在了,他完全被自身的欲望所驅使,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下身某處,翻騰掙紮宛如在地獄的火海裏一般。
“求饒吧。”
楊煦儀惡意的在耳邊暧昧的低語,林少華顫了一下,倔強的扭過頭去。
楊煦儀一聲輕笑,“那這樣呢?”
說着手用力一捏,林少華的身體頓時彈跳了一下,嘴巴及時的被捂住,叫不出來。
“還不承認?”
真是別扭的人兒啊……
“放……開……”
林少華已經是極限,眼前晃過一片片的白光,腳趾都蜷縮起來。
“你不說,我就不放。”
楊煦儀壞心的親吻他的後耳根,弄的林少華顫抖連連。
“……”
“快說!”
也不知是因為什麽,倒不是害羞或者難為情,林少華就是覺得開口很艱難,而楊煦儀很明顯是沒耐性了。
“最後一次機會了哦~”
楊煦儀的另一只手伸進他的前襟,暴虐的觸碰那柔嫩的的蓓蕾,林少華再也堅持不住,垂下頭,嘴唇嗫嚅着:“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這一句話說出的時候,楊煦儀松開了手,林少華痙攣的戰栗,然後像布娃娃一樣軟軟的倒下去,而兩個人的心裏都仿佛被一種莫名的東西填滿了,漲漲的,很安心,很滿足。
接下來楊煦儀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抱着渾身酥軟的林少華,他在不停的回想,想要把那句話永遠的記在腦海裏。
後來有一次,他告訴林少華自己當時的想法,卻被那人笑着說傻瓜,穿着月白和寶藍的清秀人兒唇紅齒白的告訴他:你想什麽時候聽,聽多少遍,只管告訴我不就行了麽?
總是有條理有規矩講禮教的人,到了真正的愛情面前,卻如此的真實執着……這樣的人,怎能讓他不動心?
再次回到太醫院,兩個人都是困極了,倒頭就睡,沉浸在睡夢之中,林少華卻沒發覺自己和楊煦儀躺在一起,再沒感到什麽不自然,設了許久的心防,不經意之間,終于解開了。
第二天段君然回來了,竟在龍椅上打瞌睡,一問才知道,昨夜抓緊時間大吃特吃,連睡覺的工夫都沒有,龍靖藍又笑又氣又罵,被他弄的沒脾氣。
林少華看着兩人,忽然間覺得羨慕,這兩個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一起,沒有一個人懷疑對方,亦沒有一個人動搖,雖然看似每時每刻都在胡鬧,卻都是堅定的認定對方,不用說喜歡,喜歡早早就存在着,并且互通心意。
而自己和楊煦儀卻拐彎抹角的走了那麽多的冤枉路,現在想來似乎虧了,但也很有趣,每一次鬥氣,吵架,受傷害,都變成了一種沉沉的積澱,愛似乎就在其中,化成了粉狀,呼吸裏面都存在,卻一直睜大了眼睛看不見。
是沒有看到,還是沒有想看到呢?原來很多時候,人都是在看不到愛的時候,以為愛不存在,卻在真正失去愛之後才後悔。
所幸的是,自己終于說服了自己的心,表白了心意,所以沒有錯過,沒有後悔,多麽幸福。
即使曾經有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存在,卻被更美好的結局彌補着,并且讓現在得到的快樂更加珍貴,彎路,走走也是日子。
林少華下了朝,腳步輕松,不知不覺就走到太醫院的門口,自嘲的笑笑,但也覺得開心,走進去,輕敲木門,溫柔的說:“我回來了!”
——外傳完
番外《遺忘的記憶》
“少華?少華?”
誰?有誰在叫他,好想再睡一會兒啊……
“少華,別睡了,該起來吃早飯了。”
唔……早飯什麽時候吃不行啊……我還要睡……
“……”
咦?沒動靜了?那人走了?
林少華暈暈乎乎的繼續沉浸到睡眠裏去了……
好像是風筝節耶,約莫十二三歲的林少華,穿着一身藍衣,充滿興趣的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大人小孩手裏的風筝,暗暗的想到,既然是風筝節,自己自
然也要去玩一場啦!這麽想着,擡腿就往市集裏面走,擠到一個風筝攤子前面,剛剛準備掏出銅板買一個紙風筝,一摸,兜裏竟然沒錢!
真是點背,怎麽可能出來玩沒有錢嘛!林少華連連跺腳,忽然聽見前面有小孩子的哭聲,好奇的走上前去探看。
那是個大約八九歲的男孩,身上的衣服倒也新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少爺,可這小少爺哭的哇哇直響,把他身邊的仆役全吓的慌了手腳。
林少華是最受不了小孩哭的,淡淡的說到:“多大的男孩子了,還哭鼻子,真不知羞。”
那孩子哽咽住,瞪他一眼,又哇哇大哭起來,跟随在旁邊的管家仆役看他也是穿着上等絲綢,便沒有罵人,但臉色全都不好看。
林少華走過去,彎下腰問:“小少爺,你哭什麽?不妨跟我說說。”
那孩子也任性的很,癟着小嘴嚷嚷:“跟你說有什麽用!我娘親沒了!娘親不能陪我放風筝了!哇!”
原來是這麽回事,林少華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頭:“我有辦法讓你娘親陪你放風筝。”
小少爺瞪圓了眼睛看着他,一副吃驚的樣子,狐疑的說:“可大人們都說……娘親去了陰間,沒法再回來了……”
“是啊,我沒說能讓你娘親回來啊,但是你可以給娘親寫信,用風筝傳給她,她在天上看到你寫的信,自然就會陪着你放風筝。”林少華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雖說是小小年紀,卻練就一副冷靜的臉面。
那小少爺當然被他唬過了,真的命人去取來紙筆,讓林少華給他在風筝上寫了個書信。
“這樣娘親就會陪着我放風筝了?”
“當然。”
小少爺滿心歡喜的拿着風筝,蹦蹦跳跳的跑掉了。
跟在他身後的管家拉過林少華,給了他一錠銀子,道了聲謝,追他們家的少爺去了。
林少華掂掂手心中的銀子,樂的像朵花一樣,抿着櫻桃小嘴兒笑,呵!買風筝的錢就有了!我真是賺錢的天才!
林少華平時家教甚嚴,很少有機會出來游玩,而父母的期待給了他很大的壓力,可盡管表面上恭恭敬敬規規矩矩,可底下還是少不了那份淘氣。
林少華正在得意,卻吃驚的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聚集了一大群小孩子啊!天!不會是來跟他搶銀子的吧!
“你們要幹嘛?”林少華奇怪的問,一堆小屁頭,看樣子不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呢,這些孩子手裏面都拿着風筝,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們要寫字!”
一個小女孩喊出來,幾個小孩子也附和着點頭,林少華莫名其妙,拿出剛剛那堆人丢下的紙墨筆硯問:“你們要這個?”
那些孩子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有個膽大的,拉住林少華的衣服說:“我們也想讓你給娘親寫信。”
那孩子一說,後面的孩子全都叫起來“我要給姐姐寫!”“我給爺爺寫!”
林少華這才弄明白,這堆孩子是要求自己幫忙寫風筝,反正也是閑得慌,幫他們寫寫也無妨啊,于是便答應下來,拿過一個孩子的風筝,提筆就要寫,那孩子卻怯怯的搖頭。
“奇怪了,你們不是讓我幫你們寫風筝嗎?怎麽又扭扭捏捏的?”林少華莫名其妙。
“我們……沒錢。”那孩子像蚊子一樣說出來,林少華楞了一下,原來他們以為自己還要管他們要錢吶,切,那麽幾個銅板,我還不稀罕呢!
林少華撇撇嘴,說了句不用,所有的小孩都歡呼起來,把他吓了一跳,不要錢,就這麽高興麽?
真是……貪財的小孩子們……
(也不知道誰更貪財……)
就這樣,林少華開始寫風筝,可寫着寫着,他原先那種不當一回事的态度漸漸消失了,因為他發現,每一個孩子都是那樣純真的思念着他們的親人,玩伴,有的孩子甚至看着林少華寫字就哭了出來。
他們把這都當真了,或者說他們希望這是真的,那種想念最親近的人的感覺,無論多麽強烈的想念啊,都沒有辦法改變親人不在身邊的事實,只有寄托……
孩子們是沒有錢的,所以他們害怕林少華不給他們寫風筝,其實是害怕那個寄托的破滅……
第一次,年少的林少華感到了除了死板的背書,偶爾淘氣賺錢之外,人生中還有溫情這麽一種東西,淩駕于任何東西之上,不可撼動。
自己父母對自己的殷切期待,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麽的難以承受,被愛的名義所籠罩,即使是有些過分的行為,也是應該得到寬待的……
林少華的語氣變得溫柔起來,他開始一心一意的為那些孩子寫字,看到孩子們的笑臉,自己仿佛也一樣的開心。
最後幾個孩子了,林少華幫他們寫完,擡起頭來舒了口氣,雖然有些累,卻也是高興的。
這時忽然有個質問的聲音傳來:“風筝怎麽可能給死去的人帶信呢?”
林少華沒有意外,只是很柔和的笑着回答:“只要有真誠的心意,你思念的人一定可以感覺的到的。”
擡眼看着前方,一個一身白衣的少年很不服氣的瞪視着自己,模樣大概比自己大一點點,手裏還抱着一堆藥材。
“胡說!”那怒氣沖沖的少年根本不信,大嚷起來:“死去的人怎麽可能有感覺!你這分明就是招搖撞騙!”
欺騙嗎?
不,是善意的謊言吧……
林少華現在的心情就像經歷過一場洗禮一樣,很平靜,很溫和,面對那個少年不友好的态度,一點都沒有計較,淡淡一笑,“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你思念的人,一定知道會你在想他的。”
說完,便收拾了東西,起身要走,這時,剛剛很氣氛的少年卻遲疑的,希冀的,小心的問了他一句:“你……說的是真的麽?”
林少華留給他的是一個明麗的回眸,足以讓大理城所有的春花失色。
“會的,他們都知道的。”
“你思念的人,一定也在思念着你。”
“只要心意是真誠的就可以了!”
留下那個白衣的少年楞楞的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街道……
他不知道,因為這一次偶遇,那個少年每一天夢裏都有他……
“少華?少華?”
怎麽會有人叫我呢?是誰是誰?
“少華!你再不起來,午飯都沒得吃喽~”
午飯?
什麽?
現在已經中午了?
林少華倏地睜開眼睛,頭頂正上方的是楊煦儀那張什麽時候都沒表情的臉,卻露出一副關心他的樣子來。
林少華楞楞的,被楊煦儀扶起來穿衣服,當然還被他趁機吃了幾下豆腐。
“中午了麽?”林少華還是有些癔症。
“是啊,早上叫你,你都不肯動,我看你太累了,就讓你再睡一下。”楊煦儀解釋到,為他穿好衣服,橫抱着他到餐桌前面坐下,還體貼的給他墊了軟軟的坐墊。
“少華?”
“嗯?”
“你還好吧?”
看着楊煦儀擔心的神色,明白了他的意思,林少華的臉轟的一下紅透了,昨天晚上兩個人鬧的不是一般的荒唐……想起來都膽戰心驚的。
雖然說常常這樣……可、可也太難為情了,即便已經和楊煦儀在一起有大半年了,林少華還是不習慣,他蹵着眉,示意楊煦儀不要再說下去,否則真是羞的不敢見人了。
領會了他的意思,楊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