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行人偷偷摸摸的總算順利到了天龍寺,段君然跑到裏面吃了個天昏地暗不說,還非要背着走,李語祥那家夥這時候就開始擺架子,根本不肯背。而林少華很有職業道德的背起大包袱,在他心目中,掙錢這種事是一定要做的兢兢業業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蝸牛大隊滿頭大汗的爬到寺院的後門,林少華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有很不好的預感,果然,大家馬上就要溜出去的時候,林少華隐隐的聽見樹叢那邊傳來人聲。
“大師不必客氣,就送到這裏吧,靖藍下次再來拜訪大師。”
“那施主慢走,老衲就送到這裏了。”
林少華面無表情,心裏卻暗叫不好,輔政王也來了,這下看來是逃不了了。
眼看着來人越來越近,可是他們四個人誰也跑不動,林少華心中嘆了口氣,幽幽的說:“從前,有一匹馬,它背了很多食物,但在回家的路上,它碰上了老虎,因為食物太沉了,所以跑不動,就被老虎無情的吃掉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
“喂!這不是你講寓言故事的時候好不好!”裴非一聽就抓狂,林少華瞪他一眼,哼了一聲,不是講故事的時候,那是什麽時候,你有本事你跑啊!
“哎,這才叫切身體會嘛。”
李語祥笑眯眯的用扇子輕輕的敲了裴非腦門一下,知道他不能反抗,所以看到裴非狠狠瞪着自己,心花怒放。
林少華心想,怎麽李語祥這人有嚴重的虐 待癖好啊……
“三十四計,閃為上計!”
段君然很不負責任的叫喚,然後準備把那包袱甩下,可因為當初綁的時候怕掉,捆的無比結實,現在居然怎麽都弄不掉!
林少華也努力的掙紮,可他的包袱是段君然綁的,當然也是除不掉,真是倒黴至極!
就在他們幾個忙活的滿頭汗的時候,“誰在那裏!”一聲龍靖藍特有的冷喝傳了過來。
完了!完了!林少華沖上天翻個白眼,也不掙紮了,準備束手就擒,然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偷寺院裏的東西!來人!把他們的面巾給我摘了!”龍靖藍一揮手,貼身的侍衛利落的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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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掉面巾的時候,林少華發現輔政王龍靖藍的臉色是五光十色的。
汗
汗
汗
“段君然!”龍靖藍狂怒的聲音回響在天龍寺裏,久久,久久,都沒有消散。
在第一百遍念叨自己很倒黴的時候,林少華看見楊煦儀居然從龍靖藍身後走了出來,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可擦擦之後發現真的是那家夥!
頓時口幹舌燥說不出來話,林少華呆楞楞的看着楊煦儀走過來,別人都灰溜溜的跟着侍衛往外走了,他還是楞着。
楊煦儀一點也不意外的打量着他:“林少華,你還真是本事,昨天晚上進了相公館,今天晚上就來天龍寺,真是轉型轉的夠快的,我說你什麽好?”
林少華瞪他一眼,可背後那包袱壓的他擡不起頭來,伸手抹了一把汗,有點喘,“喂!你把這包袱給我弄下來,沉死了!”
楊煦儀挑起一根眉毛,懶洋洋的說:“‘喂’?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快點!這時候斤斤計較個什麽啊。”林少華急得拉他,拜托,他快被壓扁平了,這個總是比自己在乎自己的人怎麽突然不好說話起來,早上還對他關心備至的嘛。
楊煦儀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搖搖頭,“你的态度不合格,不行。”
林少華氣得轉身想要找侍衛幫忙,可回頭才發現大家早走了,只剩楊煦儀一個人跟他在這院子裏站着。
那包袱真的快壓死他了,林少華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想的,至于是腦子進水,還是被爆竹爆了頭,或者是神經錯亂等等原因,反正他當時突然就說了一句自己都嫌惡心的話。
“煦儀,我真的好難受,你不管我麽?”
這句話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楊煦儀的眼睛立刻就直了,然後把包袱飛快的拆下來,林少華站在那裏,窘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才好。
楊煦儀剛剛把包裹拆下來,樹叢裏就冒出一個人,慧爍笑嘻嘻把包裹接過去,還別有用心的說:“喲!又有一對啊!”
林少華又羞又怒,揚手就給了還在幸福之中冒泡的楊煦儀一鍋貼,然後兔子一樣的追大部隊去了。
接下來的沒懸念,就是他們回宮後聽審,龍靖藍的火發的很大,一個一個的罵,楊煦儀在旁邊站着幸災樂禍的笑,臉上還有紅色的痕跡。
林少華郁悶的很,不知道又要怎麽被他報複啊,想想都冒涼氣,雖然說和那人在一起一直是吵架不斷,可經過昨天的救人事件,也算是好不容易關系有所緩和,這下子又因為一個巴掌完蛋了。
“史官!你呢?倒真是忠心耿耿,皇上怎麽胡鬧你都追随是不是?”
終于輪到罵他了,林少華憋屈,這又不是我心甘情願的,這不都是銀子惹的禍麽,要怪您也別怪我啊。
咳簌兩聲,剛想說說忏悔的話,可一擡頭就看見楊煦儀在看着自己,嘴角微微上挑,一副諷刺他虛僞的樣子。
林少華後來總結,一見到楊煦儀,他就是有點容易激動,心裏洶湧澎湃意氣風發一下下,就變的不是他了。
所以,在上層建築的上層龍靖藍怒氣沖沖的時候,微不足道的他傲氣的擡起頭,大聲的說:“臣是史官,只是負責記錄皇上的一言一行,自然要跟在皇上身邊。”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林少華就後悔了,後悔的腸子都藍了,銀子是重要啊,可惹了輔政王,他自己都賠進去了,都說人吃一塹長一智,可他自己栽了一次又栽一次。
龍靖藍自然生氣,冷冷的道:“好,你倒還是倔脾氣,不知悔改,那我就好好讓你反省一下,禦醫!”
這次穿着藍色長袍的楊煦儀笑吟吟的走出來,那黑黑的眼珠子裏寫滿了“早知如此”四個大字,林少華的臉立刻沒有一點血色,變的蒼白,渾身都開始哆嗦。
上當了上當了!
“林大人,那微臣就負責來監督您反省喽~”
楊煦儀笑着說,不是一般的詭異,然後手很快的一點,林少華只覺得嗓子發幹,便再說不出一句話。
肯定又是被下了什麽怪藥,林少華徹底無語了,怎麽自己就和這些東西犯克啊!
接着龍靖藍又如法炮制,把裴非丢給李語祥修理,林少華急得滿頭汗,可毫無辦法。
楊煦儀向龍靖藍告退,走過段君然身邊的時候,不露聲色的往他手裏塞了一個東西。
林少華吃驚張開嘴巴,難道他還毒害皇上不成?可楊煦儀一轉身,又是諷刺的語氣:“喲?林大人?莫非你沒長腳?不會走路嗎?”
林少華心裏悶悶的,可還是任命的跟着他,一步一步的挪出去。
一天不到,自己又回到這間充滿藥味的屋子裏來了,林少華想着都覺得憋屈,話說一回生二回熟,這都已經是第幾次了啦!幹脆直接快步走進去,一屁股坐到床上,結果很沒素質的“咦”了一聲。
林少華驚訝的拍拍那張床,楊煦儀居然真的墊厚了許多,摸上去軟軟的,而且很舒服,因為不能說話,林少華就使勁拍那極其舒服的床墊,像是玩什麽新鮮玩意兒的小狗小貓差不多。
“喂,你打算把我的床拍出個洞?”楊煦儀這混蛋很破壞人心情的插嘴進來。
林少華毫不客氣的瞪他一眼,張張嘴,發現自己連像啞巴那樣咿咿呀呀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完全是一條只能吸進呼出空氣的魚。
“別費力氣了,我給下的這藥叫‘封喉蜜’十二個時辰之內是無法出聲的。”楊煦儀看着他在那兒不死心的抓脖子,露出冷冷的譏諷神色。
林少華聞言更是氣餒,有些郁悶的擡起頭來,卻吓了一跳,楊煦儀什麽時候離他這麽近了,什麽時候走到床邊的,又是什麽時候恢複原身的,怎麽自己一點都沒察覺啊!
不妙……
身體倏地繃緊,林少華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警惕的看着他,楊煦儀揚揚眉毛,顯然是對他這種反應不滿意。
眼看着楊煦儀忽然壓下身來,林少華慌得手忙腳亂,結果還是被那人抓住雙手拉到頭頂,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吻轉瞬之間就落了下來,簡直跟做夢差不多。
唔……
林少華一開始還是在拼命掙紮反抗,但楊煦儀不依不饒的溫柔讓他不知不覺的就閉上了眼睛,迷失在那種溫情卻陌生的感覺裏。
“懲罰!”
咦?睜開眼就看見楊煦儀很嚴肅的表情,林少華懵懵的看着他,這種清純的像小狗一樣的表情很顯然讓冷面禦醫大人立刻破功,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該死!”
下一秒唇又堵上來,林少華很懷疑這楊煦儀是不是想把自己給悶死,吻是很舒服啦,可一直不停腦子裏都是星星啊……
不要啊,拜托老天不要讓他這麽丢臉的暈過去好不好啊!
事實證明,楊煦儀真的是熱情太過,林少華光榮的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林少華和楊煦儀大眼瞪小眼,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同時別過頭去,連楊煦儀的臉都是紅紅的,真是令人難堪啊。
“你先坐一下,我去泡茶。”似乎楊煦儀很不好意思一樣,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等他出去,林少華松了口氣,站起來就又看見了那個蒙着布簾的木板,好奇心撺掇起來,這到底是什麽寶貝啊?真的有這麽價值連城麽,難道說是楊煦儀的祖傳至寶?
越想越覺得值錢,手癢心也癢,雖然說拿走很成問題,看看總是不過頭的吧?
這麽想着,林少華伸出手去撩那個布簾,結果用勁有些大了,竟把布簾子給扯了下來!
哇!不是吧!怎麽會這樣,要是被楊煦儀發現自己偷窺他的寶貝,不知道又會被怎樣修理,低頭看着手裏那團布,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到和楊煦儀接吻的畫面,羞死了!
林少華努力甩頭,然後擡起頭來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副精心嵌在木板中的卷軸畫,徹底傻掉了,畫上畫的是一個美人,朱唇皓齒,綠鬓如雲,一身素衣,含笑回眸,約莫有十三四歲的樣子,可這都不是關鍵,問題在于,傻子也能看出來,這畫上的人分明就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啊!
“我泡了好幾種,看你喜歡喝哪一……”端着托盤進來的楊煦儀突然卡住了,林少華回過頭來看着他,兩個人都石化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楊煦儀的眼睛避開林少華的接觸,把托盤放下,平靜的說:“喝茶吧。”然後又默默的走過去把布簾蒙上,再怎麽掩飾也能看出來動作是多麽的小心翼翼。
林少華品嘗着濃郁的普洱,實際上卻什麽都沒嘗出來,腦子裏曾經考慮過的亂七八糟又都冒出來了,現在他已經完全肯定了,楊煦儀絕對不是讨厭他或者是不注意他什麽的,能把他的畫像這麽寶貝的放在自己的卧室裏,這個人到底是怎麽想的啊!
而且很奇怪的一點是這副畫像上的人雖然明顯是自己,卻不是現在的自己,是少年時代的自己,畫的如此惟妙惟肖,連神情的捕捉都十分細致,難道說楊煦儀和自己以前見過面?可搜刮腦子半天,都絲毫沒有印象啊!
等等!林少華忽然想起來楊煦儀在強
暴自己的那天晚上,似乎說過什麽以前的你之類的話,自己當時痛的快死掉,他說的話完全沒有記住,但還是隐隐有印象,這麽說楊煦儀真的是認識自己的?
天老爺啊!我不會是失憶了吧!
林少華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楊煦儀看不下去,只好硬着頭皮開口:“我以前見過你。”
看見林少華的眼珠子明顯瞪大,楊煦儀後悔死告訴他了,就知道他不記得了,過分!竟敢把他忘了,虧他這麽多年,每每夢裏都有他!
看着楊煦儀一副要毒死人的表情,林少華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過分,讪讪的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算了,不說這個了。”楊煦儀心情不好,喝了茶就把林少華拉到床上,“睡覺吧。”
林少華卻不聽話的看着自己,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用白皙的手摸着他自己細嫩的脖子,皺皺眉毛。
知道他是嗓子不能發聲難受,楊煦儀從錦囊裏取出一粒藥來,放在手心裏,林少華也沒想那麽多,伸出舌頭就去舔,藥咽了下去,卻發現楊煦儀的臉色更難看了。
熄了蠟燭,聽見楊煦儀脫衣服的聲音,林少華咳了一聲,哇,這麽快就能發聲了啊,終于能夠發聲,結果林少華激動之餘就很不知死活的開口問:“楊煦儀,你為什麽要把我的畫像挂在卧室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