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更
邵國公接到內宅傳過來的消息時,也心中驚了一驚。只是這種時候也是無計可施。
他坐在書房中,一時為自己依舊深陷宮中的夫人心驚,一時又為不知道會不會上當的邵澤平擔憂。焦躁不安之餘,連出去聽戲的心思都沒了。
他的反常自然引來了別人的好奇。
平日裏和他一起聽戲的成國公就找上了門來,不等小厮通報,就直接推門而入,笑道:“你這老貨,今日怎麽連戲園子都不去了。今日可是小鳳仙上新戲,那扮相,那唱腔可當真一絕。”
邵國公想起這件事,只覺得遙遠無比。和成國公約定了看戲的事情仿佛是幾百年前一樣,不由得勉強笑了一笑道:“實在是家中有事,忘了。”
成國公奇道:“你所謂有事,就是坐在書房裏發呆?難得那些老婆子都被太後招到獵苑去觀賞圍獵,你不去聽戲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這裏發呆?”
邵國公一愣:“獵苑?圍獵?”
“咦,你不知道?”成國公渾然不在意道:“前次入宮之後,你家夫人不曾對你說嗎?太後請了各家官眷前往獵苑觀賞今年京營圍獵,據說要從中撮合一些姻緣。那京營中多的是不受寵的庶子,高門之中也多不受寵的庶女,庶子對庶女,也算是好姻緣。”
邵國公滿臉茫然:“為何我卻是不曾聽說?”
他這句話一出口,成國公就詭異地看了他一眼:“這種事,自有那些家有尚未婚娶的家眷們擔心,你家最小的小四都已經成婚,國公夫人又何必對你說。”
邵國公眨眨眼,又眨眨眼,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弄錯了什麽。
但是想到邵澤方傳過來的消息,頓時搖擺不定起來。
成國公見他依舊走神,這麽半天了也不讓人上茶,狐疑地看了他兩眼,自顧自地坐下來。然後他敲着桌子對門外吼:“院子裏當值的來一個,給老爺我泡茶過來。要上好的烏龍,別拿下等貨色敷衍我。”
被他一吼,邵國公倒是清醒了過來。聽到成國公毫不客氣的吩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嫌棄道:“這是邵府,不是你成國公府!別在這裏擺你的威風。”
成國公笑眯眯:“我哪裏有什麽威風,就連小鳳仙都可以把我送的銀子丢回到我身上。倒是你,說好了捧場又不去,當心到時候小鳳仙不讓你進園子。”
邵國公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無所謂地甩了甩袖子:“一個戲子而已,我看他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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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樣插科打诨之後,邵國公也終于清醒了過來,将這件事暫時壓在了心底,開始和成國公随便說兩句。
兩個人是多年戲友,話題也不外乎在戲劇上打轉。
只是邵國公心中任有猶疑,于是借着說戲的機會說了出來。
他借口自己看了這麽一個戲本子,居然敢言說皇家,删删減減地将自己的懷疑說了一遍。末了不忘補上一句:“這種本子,難怪沒人敢發。那厮居然還敢遞到我這裏來,被我打了出去。”
成國公狐疑地掃他一眼,沒發現什麽不對,方才笑道:“別的不說,就是本朝,這樣的事多半是不可能的。”
他這句話一出口,邵國公立刻豎起了耳朵。
“本朝軍制與前朝不同,須知前朝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将領駐守一方并不輕易更換。本朝是兵也換将也換,軍士對将領并無歸屬感,想通過掌控将領來掌控軍隊卻是不可能。本朝的軍隊,只認命令,只認虎符!”成國公說完,嫌棄地看從眼角裏看邵國公:“虧你還是本朝八大國公之一,居然連這些都不知道。”
邵國公尴尬地笑,他确實一時忘了。但是,從始皇帝到如今幾千年都是相同的軍制,對比起來,本朝太祖的新制度确實年限比較短,只有一百多年。這樣想着,邵國公又心安理得起來。
“只是要說起來,本朝也不是沒有可能……”成國公想了想,忽然又皺起了眉:“和親王旗下,倒是有這麽一支隊伍……”
邵國公一怔,陡然想了起來。
現任和親王本是皇帝的第一個兒子。并非正宮皇後所出,卻占了長子的名分,因而被皇帝皇後所不喜。五六歲的時候就被皇帝找了借口過繼了出去,繼承了膝下無人的和親王的位置。
和親王的封地在邊疆,和草原人接壤,因而皇帝特許持有一只約五千人的軍隊,由和親王府掌管。這支軍隊算得上是和親王的私軍,卻幹着邊軍的活,鎮守邊疆長達百年。
如果說本朝有不在皇帝掌控之下的軍隊,那就只有這一只了。
一想到這個,邵國公又是一驚,心中暗自思忖,随後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測。
五千人的軍隊人也不少,想要千裏迢迢瞞過所有人進京也不容易。
成國公看了他好幾眼,終于忍不住心頭好奇問出來:“你今日到底是怎麽,心不在焉的。往日裏你若是不和我鬥嘴鬥上好幾回合,可是不甘心的。今天我都踢門進來了,你居然什麽都沒說。”他感嘆道:“真是讓我不習慣。”
邵國公回神,瞪了他兩眼,如他所願和他狠狠地鬥嘴好幾回合。
成國公方才心滿意足地去了,臨走前還順走了邵國公一兩極品茶葉,心疼得邵國公在他後面拼命瞪眼,決心下一回一定要狠狠地坑回來。
邵國公的思慮傳到後宅,一直坐在那裏相對沉默的陳雨欣和朝陽公主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不解。
朝陽公主慢慢地,一邊想一邊說:“如此說來,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依舊皺着眉,有些不怎麽理解的樣子,“不過也是,雖說四王八公都是勳貴,但是掌實權的并不多……”
陳雨欣依舊皺眉:“如果這樣說來,那為何又将一些年輕媳婦送出來?照理說那中間也不是沒有有适婚年紀的庶子庶女的夫人。”
朝陽公主也是不解:“也是,将年輕一輩的都送出來,只留老一輩也說得過去。但是現在,送一批留一批,反倒顯得不對。”
兩個女人在那裏大眼瞪小眼,兀自想破了頭卻想不出理由來。
過了中午,忽地有個婆子陪着笑臉在門口敲了敲門,然後送了一張帖子過來,道:“四奶奶娘家派人送了帖子。”
陳雨欣抓了兩個錢賞了她,等她出去之後方才打開來。
朝陽公主早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去陪中途回來的邵澤軒了,此時屋子裏倒是只有陳雨欣一人坐在屋裏發呆。丫鬟婆子們都被她打發到屋外去了。
打開一看,不是別的,是陳夫人明日上午要來拜訪。陳雨欣心中迷惑着母親為何這個時侯來訪,行動上卻不見得慢,飛快地招了春紋過來給自己磨墨寫了帖子送回去。
這一日邵澤平并未歸家。
邵澤方在外跑了好一陣才回來,晚間倒頭就睡,幾乎是一挨着枕頭就已經沉沉睡去。
邊上陳雨欣卻輾轉反側,半天都沒有睡着。将近天亮的時候,她才略略合了合眼,卻在丫鬟們起床行動的時候,又驚醒了過來,然後再也睡不着。
在床上睜着眼躺了好一會兒,陳雨欣幹脆坐了起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邵澤方微微睜了睜眼,看到是她,又沉沉睡去。
春意過來準備叫她起床的時候,驚訝地看到,陳雨欣已經起來了,卻是只穿着裏衣在那裏發呆。窗子開着,早晨微微帶着一點涼氣的風穿過。
她連忙上前道:“奶奶怎麽這麽早就起了?”說着扶起陳雨欣,又忙道:“早晨露水大,還是不要在窗前久坐才好。”
陳雨欣笑着點頭,順從地站起來,讓她給自己更衣,打了水過來讓自己洗漱,又飛快地讓小丫鬟進來給自己梳妝。
看着她和春葵從食盒中捧出幾碟子熱騰騰的點心,又小心地将熱過的四物湯送上來,陳雨欣盡管心情依舊不是很好,卻也覺得熨帖。
邵澤方也終于睡不下去,迷蒙地坐了起來,自有丫鬟上去伺候他。
春葵去看着那個上前的丫鬟,臉色微微一變。
陳雨欣正皺着眉喝着四物湯,忽聽身後邵澤方一聲怒吼:“滾出去!”她回頭一看,就看見一個丫鬟坐在地上,邵澤方滿臉怒色,自顧自地穿着衣服。
那個丫鬟卻不是陳雨欣帶過來的,而是國公府的家生子,名為妙青。此時她單手撐在地上,另一只手捏在胸前,仰頭看着邵澤方,一張俏臉慘白,眼淚在眼眶中将落未落,實在是讓人我見猶憐。
春意連忙上前拉起她,冷笑道:“妙青姑娘這是怎麽了?怎麽坐到地上了,真是不小心。在主家面前,可沒有我們坐的地方呢……”
說着和另一個叫做妙言的丫鬟上前連拉帶拖,将妙青丢了出去。
陳雨欣聽到屋外隐隐的哭聲傳來,不由得皺眉。
這番作态,倒好像是主家欺負了她一樣。她看了看邵澤方,他已經穿好了衣服,正有些不快地在春葵的伺候下梳洗着,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外面。
陳雨欣這才吩咐小丫鬟出去告訴妙言如何處理這個妙青。
然後,她端起剩下的四物湯一飲而盡。
作者有話要說:唔,不好意思,昨天沒有更
因為小區死了一位老人,孝子賢孫們在小區內搭了大大的戲臺唱戲到晚上接近十點……
就在我這棟樓的後面……于是,我就沒有寫出來- -
嗯,今天補上
于是晚一點還有一更,建議大家明天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