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那些事兒

第26章

時隔一個多月重逢自己早就徹底了斷的前炮友，我盯着于星築那熟悉中帶了點陌生的邪魅小臉，一瞬間百感交集。

第一反應是還好他沒事，雖然好像比之前瘦了一點，不過看起來還算精神，應該是沒有受到網上那些瓜皮言論的影響。

第二反應則是，這小碧池怎麽把頭發給剪了？

我隔着人群遠遠地望着不知何時理了個韓式短發、清爽帥氣得跟個民間校草似的于星築，總算放下心來的同時，下一刻又覺得痛心疾首。

……

其實雖然我對零號的外型沒有什麽特殊偏好，但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長發的美男。試問哪個中二時期的少年沒有被小栗旬熱血高校的造型帥到昏厥過，從而夢想着也留起一頭拉風的長發呢？

然而因為我的發質太硬，又多年飽受脫發困擾，這個夢想也就只能想想而已；以前唐朝似乎留過一段時間，可惜因為過渡期太難打理，比我還懶的他最終沒能堅持住，不到半年就剃回了自己潇灑的漸變短寸。

于星築以前也是一頭中規中矩的乖仔短發，偶爾染個顏色燙個角角，留長發還是因為某次洗鴛鴦浴的時候我随口感慨了一句，說他頭發又黑又軟，留長了一定很靓；之後他便用心保養了起來，從此再沒燙染過，也不知道是美妝博主的職業需要，還是純粹因為我喜歡。

兩年啊，兩年才好不容易留到這麽長，這小碧池前腳剛和我分手，後腳居然就這麽利落地揮劍斬情絲了？

不過說來也是，他那頭平白給自己增添了許多陰柔感的長發，除了我之外可能也沒幾個人會欣賞，這會兒剪了之後果然一改之前那雌雄莫辯的小美人氣質，是個毫無疑問的閃亮亮年輕帥哥了。

我看到于星築似乎和自己考完試的同學說了會兒話，然後有個高高帥帥的男孩子從後面追上來，和他勾肩搭背地不知說了些什麽，幾個人一起站在路邊笑起來。

……

我看着那只放在于星築肩上的手，怎麽看怎麽覺得不順眼。

說起來我對于星築的社交圈幾乎一無所知，只知道他閨蜜是蕾絲圈的小姐姐，當年錯把他誤認成帥T後勇敢地上去搭讪，而于星築在友好地拒絕之後，則想當然地以為她是個饑不擇食的母零；奇葩的是兩人居然還在這種烏龍下保持了相當久的錯位友誼，誤會解開的那一刻差點沒打起來，最後還是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基圈的朋友也無外乎和我有牽扯的熊姐那些，而直男朋友以前從沒聽他提到過，這麽一看倒也不少。

看來遠離網上那點破事兒的小碧池遠比我想象的要過得好嘛。我幽幽地想着。

……不過這也和我沒多大關系了。

我躲在樹後心酸地看了一會兒，眼見考完試的于星築就要和朋友們一起消失在人流之中，便忙拜托了一個過路的學生，要他幫我把包裹轉交到于星築手上。

和于星築從同一間考場走出來的學生顯然也認得自己的網紅同學，也沒問我究竟是什麽來頭，點點頭便輕松地追上去，叫停了于星築的步伐。

我看到于星築轉過身，滿頭霧水地從平時壓根兒不怎麽熟悉的同學手裏接過自己的包裹；低下頭來看了一眼後，神色便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他開口，似乎問了句什麽。看到那家夥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朝樹後指過來，我心裏一咯噔，頓覺失策；慌忙打算撤退的同時，便看到于星築也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回過了頭。

……

對視的那一瞬間我心裏想着，完了。

我還從沒見過于星築這樣的眼神，稱得上是纏纏綿綿凄凄怨怨摧枯拉朽宇宙洪荒天崩地裂。

他朝我的方向邁進一步，我便下意識後退一步。

看到他已經大步流星地朝我走過來，而我在經過四分之一秒左右短暫的呆滞後，當機立斷作出了反應。

“王一一！不準跑！！”

******

開什麽玩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雖然我的确是借了送包裹的由頭想來看看于星築不假，但我完全沒做好就這麽和他直接撞上的心理準備，更不知道該拿出什麽樣的表情來處理兩人之間尴尬的關系。

如果只是個普通的前炮友也就算了，知道于星築可能喜歡我之後，我那顯而易見的愧疚和內心深處一點龌龊的得意便敲響了警鐘，深知再這麽和他繼續相處下去的每分每秒都是折磨；不想成為被自己鄙視的何書桓，我只能就這麽走為上了。

“王一一！！”

我跑得很快，一路上連大氣也不敢出，餘光仿佛能瞥見于星築緊緊地追在身後的影子。

雖然平時的他不見得跑不過我，然而畢竟剛剛經歷了一場對體力和精力都有所消耗的考試，漸漸的就有點吃力起來；即便如此，卻還是頑強地咬牙追着。

我心中叫苦不疊，腳下卻沒敢松懈半分。

……

這小碧池到底什麽意思嘛！

明明當初一言不發就率先搬走的是你，現在追在身後叫我不準逃跑的也是你，我王一一怎麽就這麽難，零號的心怎麽就這麽難懂啊！

如此這般玩了一會兒貓鼠游戲之後，于星築似乎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在路中央忽然站定，大喊了一聲：“抓小偷！！”

我驀地一驚，頓時剎住了腳步。

……

認命般轉過身去，下一刻就被于星築撲了個滿懷。

行吧，論狠還是皮卡丘勢力狠。

我吸吸鼻子，像座鐘塔一樣默默地立在路中央，雙眼無神地望着遠處的天空，任由于星築把腦袋埋在我的胸前，身影在漸漸沉落的夕陽下被拉長得無比悲壯。

不清楚此時到底是什麽立場的前炮友就這麽蹭在我懷裏，微涼的鼻尖深深嗅着我的味道，看起來幸福無比地把我抱得更緊了些。

這麽一出讓周圍摩拳擦掌準備上來幫忙抓小偷的好心路人們看得傻眼，而于星築心滿意足地在我懷裏窩了一會兒後，擡起頭來很兇地朝他們嚷嚷道：

“看什麽看，沒見過情侶秀恩愛啊！”

我：“……”

……

沒法評價這種公然在大學校園裏出櫃的荒唐行為，路人紛紛散去之後，我也只能這麽略顯僵硬地被于星築抱着，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又湊到我耳邊低聲道：

“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不來找我，确定一輩子都只和唐朝過，那也就這麽算了；但是只要你來找我，哪怕躲躲閃閃的不肯現身，也說明你心裏還是有我的，那麽這輩子無論你逃到哪兒，我都絕對不要再和你分開。”

說着便微微勾起唇角，幽然道：“承認吧，一一，你喜歡我，沒有我你不行的。”

……

……

不知過了多久，我輕聲嘆了口氣，平靜道：“你都要去留學了，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

于星築一愣，随即想起什麽似的一拍腦門，趕緊解釋道：“這不離畢業還早着麽，我只去讀一年，這一年還有節日和假期，不會和你分開太久的。”

他語速飛快地說完，便用期冀的眼神朝我看來。

我點點頭，說：“我口渴了。”

他眨眨眼，立刻乖巧道：“我去買飲料！”

******

見于星築話音落下後，便毫無防備地朝路邊的自動飲料售貨機走去，我深吸一口氣，試探性地向後挪動一步，然後馬達全開地迅速奔出校園，随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頭也不回地絕塵而去。

一頭紮進唐朝的工作室時他正在柔光箱前調試着自己的新鏡頭，見我進來的時候略顯詫異地挑了下眉，道：“這會兒怎麽過來了？”

我驚魂未定地喘着氣，随手把包和外套扔到一旁，然後給自己倒了杯水，搬了張椅子在非工作區坐下來，這才幹巴巴地道：

“沒事，在家呆着太無聊了，所以來看看你。”

“……”

唐朝拿下嘴裏的煙頭，微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看我，像是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好在最後還是什麽也沒問。

我一向很少往唐朝工作的地方跑，怕打擾到他是一回事，如今正式在一起之後更是得細水長流才行；每天在家裏相處的時間已經夠多了，表現得太黏糊的話，萬一以後唐朝看我看煩了怎麽辦。

只是今天我差一點就着了某個小碧池的道，被那些完全不像話的告白撩得心神恍惚之餘，必須得趕緊來看看唐朝讓自己安心才行。

我看着唐朝叼着香煙專心工作的帥氣模樣，目光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結實手臂和圓潤的屁股，想到不久之前兩個人才如此這般地激烈搞過，鼻下便忍不住就是一熱。

明明已經有了這麽好的媳婦兒，我到底還在想什麽啊。

确認自己的心還在唐朝這裏之後，我便不由得輕松了許多，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他工作。眼看到了飯點，又下樓去附近的美食廣場買了兩份炒面回來，和唐朝一起吃過之後，依然托着腮目不轉睛地看他工作。

大概我真的是很喜歡唐朝了，只是就這麽什麽也不做地陪在他身邊，也完全不會覺得枯燥無聊。

窗外的夜色已經很深，唐朝搭好背景板後頓了一下，端着自己手中的相機不知在想些什麽，半晌忽然擡起頭，淡淡地朝我看了過來：“……有心事？”

我一呆，不知道唐朝怎麽會忽然問起這個，有些心虛地回避了他的眼神，幹笑道：“沒、沒有啊。”

唐朝沒再說什麽，對着放在背景板前的樣品拍了兩張，然後低頭看着自己的鏡頭，似乎對成品不是很滿意的樣子。

他又點了根煙，給鏡頭後的樣品換上新的背景板，拍了幾張之後忽然一頓，轉過頭來對我道：“一一啊，我今天可能會忙到很晚，不如你先回去吧。”

“……”

沒想到唐朝居然會開口趕人，我把身下的椅子挪得更遠了些，委屈道：“再多呆一會兒不行麽？我不搗亂的，就坐在這兒看着你。”

“不是這個意思，一一。”唐朝嘆了口氣，看起來很無奈的樣子，“你在我旁邊這麽個盯法，會讓我忍不住想點有的沒的，太影響工作效率了。”

“……”

我聽得臉紅，卻也知道唐朝這話說得在理；即便他能容忍我像個定時炸彈似的在這裏看着，我也不确定自己會在什麽時候忍不住過去摸他那工作時翹得高高的猛男屁股。

于是也只好暫且按捺下來，灰溜溜地拎上外套和背包，一個人坐地鐵回了家。

……

沒了眼前充當安慰劑的唐朝，我便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一路上出神地看着地鐵外閃爍的霓虹海報，腦海裏有一瞬間闖入于星築最後那失落的表情，又被我搖着頭狠狠地甩了出去。

不可以，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出軌的男人最可恨了，我王一一不能做連自己都瞧不起的渣男。

一月的氣溫還是很冷，我出了電梯，在走廊上一連打了兩個噴嚏，有點後悔下午的時候沒有帶件厚點的外套出門；然後把手伸進褲兜裏摸索着鑰匙，心裏有些發澀地往家走。

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昏暗的走廊燈光下坐着一個眼熟的人影。他低着頭，很冷似的蜷縮在我家門口，腳邊放着自己的背包，懷裏還抱着兩罐果汁；聽到腳步聲後，便擡眼朝我望了過來。

我：“……”

于星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