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豬欄

第36章

柳子汐醒來之後，身體恢複的極快。經紀公司為他醒來做足了宣傳，期間他在病房裏也接受了好幾個采訪，待他出院的這一天，上百名粉絲代表在外頭等待。

柳子汐帶着墨鏡看着那些殷切望着他的人們，心裏頭酸酸軟軟的，也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對這裏的人而言，他只是躺了一個多月，可是對他而言，卻是在另一個時空待了整整兩年。習慣了和郁西死宅在房子裏頭，當着家庭主夫的生活，乍一回到充斥着鎂光燈的世界中，柳子汐甚至覺得有一些陌生。

郁西站在不遠處，看着那個衆星拱月的男人。

真人比電視上的還要更加俊美，大概卧病在床一個多月的原因，身形有些消瘦，皮膚蒼白，勾起唇角笑起來的模樣，看上去不像二十二歲的成年人，反倒像個中學生。

一言一行，也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他盯着柳子汐的一舉一動，雖然從沒有在現實生活中見過柳子汐，但電視上頭難免會看得到這個當紅偶像小生，郁西微微眯起眼睛，李孟川說的沒錯，只有和他面對面，那種無法形容的熟悉的感覺，才能夠深刻地感覺得到。

柳子汐今年二十二歲，七歲被家人抛棄，八歲來到莞城孤兒院，九歲慢慢恢複正常，十歲徹底追趕上了同齡的孩童，十四歲偶遇葉重，欽點為葉重MV的男主角，十八歲踏入演藝圈，二十二歲轉型拍攝《唇雲》，遭遇了意外，昨日醒來……

郁西眼看着柳子汐和粉絲說完話，乘坐着公司的保姆車離開，捏緊了手上的資料。

這份資料是李孟川弄來給他的，最近李孟川陷入了戀愛甜蜜，老想着也讓他擺脫單身，重點是李孟川受夠了之前在他身邊徘徊的臨近四十歲還是個娘娘腔的老男人，所以寧可讓他對年輕的柳子汐産生興趣。

郁西這幾日沉浸在和小西相識十五年的低谷中，李孟川拿過來的資料他簡直煩的想扔進垃圾桶，可是當他不耐煩地瞥了一眼之後，立刻就發現了時間上的巧合。

柳子汐和小西來自同一個城市，同樣是孤兒院出生；柳子汐七歲出車禍的時間，與小西重生到豬欄的時間十分貼近；柳子汐九歲開始慢慢恢複正常，同時，也是在那個時候，小西出了意外腦死亡；柳子汐遇到葉重時，正巧是小豬死亡的日期。

耐人尋味的是，當年小西出事之後，郁西曾調查小西在南屏縣的朋友，不是別人，正是葉重，在他的重金誘惑下，葉重的助理曾向他透露葉重和小西相識的過程，并且葉重已經看破了小西的身份，同時為了小西的死亡而非常傷心。之後那名助理因為背叛葉重而下獄，郁西對葉重也沒了興致，沒有再調查葉重的事情，然而在拿到柳子汐的資料之後，郁西調查當年葉重和柳子汐的關系，發現在此之前，葉重和柳子汐完全沒有交集，似乎莫名其妙地就要求讓柳子汐擔任那首為小西所寫的歌的MV主角了。

對此郁西不得不猜測，葉重找上柳子汐的原因，是否和今天他站在這裏的原因相同。柳子汐雖然和小西長的不同，卻意外的總能讓熟悉小西的人，将柳子汐和小西混在一起。

最後一個可疑的時間就是今年，柳子汐二十二歲，在南屏縣出事……

“很像吧。”見郁西盯着柳子汐離開的方向默不作聲，一旁和他一同靠着車子的李孟川一邊把玩着打火機，一邊湊過來道，“擅長在鏡頭前保持完美的儀态，所以透過電視機根本看不出他的一些奇異的地方，只有站在他身邊，看着細微的表情結合那些不明顯的小動作，才會覺得熟悉。”

李孟川說着，從胸前襯衫的口袋裏頭拿出了一支鋼筆，在柳子汐的履歷表上劃出了幾個圈：“學習過武術，唯一會的鋼琴曲是葉重教的，擅長做川菜……”

郁西眼看着一個一個圈被劃出，他瞪大眼睛，瞳孔慢慢縮小，臉上的表情震驚之極。

李孟川從來沒有見過郁西這副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這一刻，他居然還有欣賞的心情。

柳子汐的日子恢複了以往的忙碌。

兩年沒有接觸這樣的生活，柳子汐為了讓自己盡快适應，花了極大的精力去調整，還好他大病初愈，有時實在應付不過來時，面露疲色，對方立刻會露出了然的神情。

除此之外，《唇雲》迫于外界的壓力，在他住院期間暫停，劇組宣布等待柳子汐三個月，如今柳子汐一個月多就醒來了，他很快要投入拍攝中。

他又要去南屏縣了。

出發前的一周，柳子汐拿到了他拜托私家偵探調查的，關于李孟川和柳子汐這些年來的資料。

這兩人如今身份特殊，想調查他們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柳子汐的要求不高，他只想知道他們這些年大致過得如何罷了。

率先将李孟川的資料看完，這個當年敖嬌的娘娘腔這些年變化可真大，柳子汐摸了摸鼻子，知曉自己那天在病房看待李孟川和夏恩的感情，似乎是冤枉他了。

李孟川自從出了車禍之後身體不太好，以他的狀态，顯然不适合再為李家沖鋒陷陣，與此同時那個比他小一歲的弟弟在今年大放異彩，隐隐有取代他的跡象。柳子汐猜想這大概是李家扶持他弟弟的一個信號，李孟川和郁西交好，如今和夏恩正值恩愛，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喜歡蕾心就不顧一切只嚷着要打架的小毛頭，必然給自己留下了退路。

柳子汐再翻開郁西的資料。

幾個小時後，柳子汐将那幾張郁西和別的男人舉止親密的照片扔進垃圾桶。

長的和他很像，年齡在三十多歲的男人……他可不可以假設郁西一直在找他？

柳子汐趴在書桌上，看着資料上的郁西照片發呆，從少年時期到如今三十而立，郁西的一生簡直比電視劇還狗血，早就被各路記者津津樂道了多年，柳子汐将郁西這些年來的照片擺成一列，看着郁西從少年時期到現在，容貌一點一點地變化，仿佛看到了他這些年的成長。

一周後，柳子汐跟随者劇組再一次來到了南屏縣，将他剩下的那些戲份拍完。

由于別人的戲份都拍完，就差他的一部分了，這次來的人員顯然沒有上一次多。

柳子汐乘坐的車一路駛進南屏縣，對于這個地方，柳子汐無疑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一個多月前他來到這個小縣城，拍攝了一段時間，然後回到十五年前，在這裏待了兩年，就像他看着李孟川和郁西的成長而感覺不可思議一樣，南屏縣這些年的發展與變化同樣讓他感嘆萬千。由于拍攝日程緊張，當天他們就住到了山腳下的旅店，柳子汐決定拍攝完之後他要在這裏逗留幾天。

這一次拍攝沒有在發生任何意外，短短的一周，劇組便拍攝完畢。仿佛心中的一塊大石放下，柳子汐同劇組人員回到了南屏縣城，柳子汐同劇組人員一起過了殺青宴，次日劇組人員離開時，他選擇留下。

已經進入冬季，南屏縣地勢較高，大清早的，空氣清新，不遠的山上隐隐有白色的霧，柳子汐穿了套運動裝，從旅店出來，正巧碰上了一中的學生上課。

南屏一中位于縣城中心，随着南屏縣這幾年飛速發展，一中的拆遷也提上了日程，柳子汐有幸在這個時候回來，還可以回味一番。

以前通往一中的路已經被改過，當年賣豆漿包子的店早就拆了，柳子汐跟随着一中的學生走着，随意找了家店，點了油條和包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現在的一中學生有規定發型，男生平頭女生學生發，柳子汐兩個多月前剛住院的時候頭發被剃光了，到現在才長了三四厘米長，發型看起來和四周的學生沒什麽兩樣，他又穿着運動裝，面容俊秀白淨，不自覺吸引着四周女生們的注意力。

“你看，那個男的，長得好帥……”

“天啊……長得好像柳子汐！”

“柳子汐不是要來南屏縣拍電影？”

“好像昨天就拍完了，而且劇組都走光了，另外柳子汐的頭發比他長，他可能是柳子汐的替身！”

柳子汐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聽着身邊的人議論自己，忍不住暗笑。他之前的頭發确實比現在長不少，所以上一周拍電影他都帶着假發的。

女生們議論了幾分鐘，眼看着上課時間就到了，連忙起身背起書包去上課，柳子汐跟在他們身後，一直走到一中門口，熟悉的校門口近在眼前，柳子汐在原地站了好幾分鐘，這才轉身，朝郁西家的方向走去。

南屏縣有今日發展，莊郁西功不可沒，所以柳子汐堅信郁西的房子絕對不會被拆。

果然，離開一中走了不到半小時，一幢粉紅色的房子映入眼簾。當年郁西的房子在衆多矮矮灰灰的磚房中就顯得鶴立雞群，今日這棟兩層樓的粉紅色房子，在各大高樓中同樣讓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柳子汐一直到此時此刻，終于産生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些關于他和郁西在這棟房子裏的所有記憶，像潮水一樣向他湧來，柳子汐在原地站定了好幾分鐘，這才深吸一口氣，邁出腳步。

随着他越走越近，柳子汐的腳步再一次停住，不遠處，有個人站在門外，背倚着牆，微微低着頭，像是在等待他一般。

雖然如今的郁西比他記憶中要高一些，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大衣，身形挺拔，但那張臉，那神态，他卻永遠不會忘記。

柳子汐望着郁西，時間與場景仿佛和許多年前的重疊，柳子汐想起很早之前，有一次郁西被李孟川打傷生病，他變成人形跑到學校幫郁西拿寒假作業，順道還和李孟川他們打了一架，結果回來的時候變身時間到了，他不得不叼着寒假作業回去，那個時候，郁西也同今日這般，站在門口，安靜地等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