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警察到二樓時,入眼的便是一位身穿白色襯衣下面搭配牛仔褲,正靠在牆上玩小游戲的付語寧。
都被入室搶劫了還能這麽淡定的,還是很少見的。
民警上前詢問:“是你報的警嗎?”
付語寧說是。
他剛才挂了鹿開的電話後,直接下樓尋了個磚頭,把指紋鎖給砸了。指紋鎖連了自動報警系統,所以警察這才找上門來。
他沒着急進屋,而是在這兒等警察。
民警問他為什麽報警,付語寧解釋道:“今天剛裝的指紋鎖,結果一天沒到就壞了,所以把它砸了。”
民警問他:“怎麽不聯系廠家來修?”
根本沒壞,聯系商家就露餡了。付語寧圓謊道:“太生氣了,就砸了。剛才已經給他們打過電話,說馬上會派人過人修。”
入室搶劫的案子多了去了,民警不可能被付語寧一兩句話就打發了,接着問他:“你叫什麽?”
“付語寧。”
“怎麽能證明這是你家?”
付語寧說:“這是我父母給我買的房子,有房産證。”
“拿來看看。”民警補充道,“身份證也要。”
付語寧進屋後,找出房産證和身份證拿出來給警察同志看。民警還在盤問他事情時,指紋鎖的廠家售後也到了。
售後和上午來安裝門鎖的不是同一撥人。售後檢查門鎖後,說破損的太厲害了,修不了,願意給他換一個新的。
付語寧同意了。
等鹿開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從公司趕回來幫他開家門時,看到的卻是早上才安好的門鎖,付語寧居然能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直接讓人換了個新的。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民警做好了筆錄,售後也給安裝好了新鎖,付語寧送他們一起下樓。但十分鐘過去了,也不見人回來,鹿開打電話問付語寧去哪兒了?
付語寧坐在出租車上,朝鹿開笑道:“喲,還在我家呢?我晚上不回去,你要是想進屋就去找個開鎖的吧。”
付語寧把鹿開之前說的話,又原原本本地還給了他:“但是你應該也開不了。你又不能跟開鎖地說,指紋鎖忘帶鑰匙了。這怎麽看都像是個智障。”
挂電話前他又加了一句:“對了,我連一百都沒花。”
付語寧現在住的這房子是他父母給他買的,房子買得早,那時候的房價遠沒有現在炒得這麽離譜。
原本他和父母住一塊的,在郊區。他不會開車,公司離家三十多公裏,上下班要坐一趟公交再轉一趟地鐵,費時又費力,所以就單獨搬出來住了,主要是離公司近。
付語寧打車回了父母家,吃了一頓老媽親手做得熱騰騰的飯菜後,就回自己屋睡覺去了。
他八點睡下,再醒來時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明後雙休不上班,付語寧起床收拾一番,換了身兒新衣服,摸着月色出門了。
今晚的目的地是市裏一家有名的gay吧。付語寧想給鹿開織一頂綠帽子,他有這個想法已經很久了,但一直沒付出行動。
陳北鞍希望大家能和平相處,但鹿開卻什麽都想争,所以就犧牲了他付語寧。他們的恩怨為什麽要付語寧受着,他倆問過他的意見嗎?在乎過他的感受嗎?
陳北鞍求和,鹿開要面兒,付語寧偏偏不想順了他們的意。
酒吧音樂聲震耳欲聾,這個點正是氣氛最嗨的時候,付語寧在蹦迪的人群中穿梭,終于擠到了吧臺前。吧臺的人相對的比較少,付語寧點了一杯尼格羅尼,慢慢地品。
要想尋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目标,這事兒急不得。鹿開有權有勢,找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那是害人家。若是長得歪瓜裂棗,啤酒肚堪比十月孕婦的,付語寧又不想這麽糟踐自己。
今晚蹲不到合适的,那就下次再來。
所以付語寧連着來了三天,照舊坐在吧臺,照舊點一杯尼格羅尼。今晚要再沒有合适的目标,付語寧明晚就不來了,因為明早周一要回去上班了。
付語寧在這兒坐了兩個小時,喝完了手裏的酒,拒絕了四位搭讪的人。正當他打算起身回去時,一道身影映入了他眼簾。
黑襯衣黑長褲,褲角被黑色軍靴緊緊地束縛在高幫裏,勾勒出一雙筆直修長的大長腿。舞臺中央四處亂晃的五彩射燈,折射出對方左耳戴的一顆黑色曜石耳釘。
劍眉星目,挺鼻薄唇。
付語寧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此刻他點了杯酒,正坐在高腳椅上,手肘支在吧臺上,側身看着舞臺中群魔亂舞的人群。付語寧上前敲了敲桌子,封可鹽聞聲回頭,和付語寧四目相對。
付語寧主動打招呼:“好巧,在這裏遇見你。”
“嗯。”封可鹽只是淡漠地朝他點了點頭。這裏是gay吧,在這兒相遇,有些事不言而喻。封可鹽腦中突然冒出了那天阿魁和瘦猴他們說的話。
付語寧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繼續搭讪道:“怎麽稱呼?”
“封可鹽。”
沉默了能有十來秒,封可鹽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麽,問對方:“你呢。”
付語寧說:“付可甜。”
封可鹽沒拆穿他。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兒,付語寧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快散場了,走嗎?”
這是彼此間心照不宣的暗示,走等于約。
封可鹽回他:“剛來,不走。”
“真不走?”
封可鹽對他沒什麽興趣,“叫可甜的有十一個,你得排隊。”
小伎倆被拆穿,付語寧也不尴尬,惋惜道:“這樣啊……”
封可鹽的雞尾酒已經調好了,他把調酒師推過來的酒又推到了付語寧面前,問他:“要排嗎?”
付語寧端起那杯酒杯邊緣沾了鹽的瑪格麗特,品嘗了一口。入口先是鹽巴的淡淡鹹味,而後是檸檬的果香和龍舌蘭的酒香。
付語寧咽下口中的酒,緩緩地說道:“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