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轉來轉去,耿弇瞧着她的側臉又追問了一句,“好嗎?”
“好。”低低地一聲好,柔柔的傳進他的耳裏,繞進他的心裏……但是此去經年都不複存在了。夫婦倫理他可以私德有虧,奈何君臣大義怎麽能不顧?
錦成焦急地望着他,“将軍!”
他還是搖搖頭,黯然道:“此事不可。”
錦成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蔡羽就從後面沖出來,“有什麽不可,這也不可,那也不可,這不就是一個極好的法子嗎?你不樂意,姑娘,我帶她走。”蔡羽拉着錦成站起來。
他的突然出現本來就讓人吓了一跳,錦成甩開他的手,“你是誰啊?”
“我是蔡羽,你不認識我,那個,那個”蔡羽急得拍了拍頭,“玉團,那個叫玉團的侍女認識我,你家姑娘當年在信陽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去過真定郭府見過她母弟和弟弟的。”
錦成聽到玉團的名字,心裏酸楚更甚,“你也認識玉團嗎?”
“當日就是她在信陽啊,她如今還好嗎?”
錦成紅着眼圈沒回話,蔡羽看了看耿弇,耿弇想自己當年若也能像蔡羽一樣孟浪些,魯莽些,多問兩句話,或者直接就送她家去,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事了,但是一切都過去了,發生了,他也無能為力了。他好言相勸道:“姑娘,你這一片心雖好,只是你家姑娘必然不依,經歷這一番怎麽還能有故人的心境呢?這位蔡大人雖有心,也是癡人說夢罷了。”
錦成不甘心地問:“難道這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耿弇無可奈何地搖頭。
錦成回宮的時候,劉紅夫正陪着郭聖通在說話,見她回來,郭聖通問:“你哪裏去了,紅夫一些東西你吩咐人去替她理理。”
錦成強忍心事,應下了。
劉紅夫說:“母親,我怎麽看姑姑神色有些不對啊?”
郭聖通思量着,“你自己跟去看看吧,我同她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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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聖通起身披了件衣服,錦成擦着手進來,“怎麽了?”
“我有件事同你商量。”
錦成點點頭,等着她示下,郭聖通看她也才三十出頭,往日最是牙尖嘴利心思機敏,心裏也舍不得她,但是于公于私她也要放她出去,“我有心讓耿将軍帶你出去。”
錦成愣住了,郭聖通解釋說,“也不是突然想的,你當年就有心于他,如今我也不缺宮人使,孩子們也大了,你好好的跟了他豈不好?”
錦成擡起頭,态度堅決:“姑娘,我也粗識幾個字,詩經也是通的“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我雖是個女流,倒有心駁一駁這句,玉團嫁得人好不好?姑娘嫁得人如何?命之一字,可見也不全在嫁人,我只陪着姑娘哪兒也不去!”
“你這是何必?“郭聖通心中自責不已,玉團也好,錦成也罷,是自己對不起她們,玉團死于非命,錦成紅顏空老,這一切何解?
錦成見她如此,又将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姑娘,我心裏也有一事要同你說,男孩子自然不用操心,只是公主是女兒家不比諸王,如今的局勢還是你和陛下早早定下一門婚事的好,只怕夜長夢多還不知将來終身在哪裏呢?”
郭聖通聽了又是心中一緊,深以為然,“你這話說得極是。”
重來
郭聖通叫了郭況來讓他同劉秀去說這個事,劉秀一場大病才好,為了劉彊請辭太子之位的事正在頭疼。又聽郭況來說了這事,嘆道:“果然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韓光從劉陽處聽聞要為劉紅夫擇婿的事兒,立馬回家同父親韓曾商量求父親為自己求娶公主。
韓曾瞪起一雙眼睛,把兒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你頭裏邪風了?這公主是能娶的?你一生的自在日子不要了?”韓光一場興頭,讨了一鼻子灰,知道再說下去沒有好果子吃。
思來想去也只有靠自己了,便進宮求劉陽代自己上書求娶公主。
劉陽聽了,也是睜大眼睛看着他,“你真要娶她啊!”
“這事還有什麽假的嗎?”
劉陽心裏沒底,自言自語道:“她可是我妹妹啊,按說你要娶她也沒什麽不行,只是她還小呢,你一時興起回頭等她下嫁的時候又有別人了?”
“我敢嗎?”
劉陽想起劉紅夫那個驕縱勁兒,也料韓光不敢。
劉秀收到韓光的上書,倒是意外,問劉陽說:“他又不曾見過你妹妹,怎麽就有這個心?”
“見過的,上次姐姐們大婚,他陪我在宮裏撞見紅夫一面。”
劉秀心想,要說韓家是弓高侯之後,穎川離洛陽又近,韓光也未嘗不是個好人選。對劉陽道:“這事我還要同太後商量,你近日要多勸勸你大哥,自古為了太子之位不知生出多禍事,他卻還要讓與你,你要記得你們是手足。”
“兒子記下了。”
劉秀是傍晚去北宮的,劉焉剛剛啓蒙,劉紅夫在給他默書。見他來了,忙叫:“母親,母親。”
郭聖通只穿得家常的舊衣服出來,見到劉秀明顯很詫異,呆了一會兒,問:“你病好了嗎?”
劉秀點點頭,反問道:“你呢?”
郭聖通輕松道:“我并沒有什麽事啊。”
劉秀看她氣色的确比先時好了很多,神情也開朗了,他不知是該替她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
“不當皇後你果然好了很多!”
郭聖通不知道怎麽回他這話,又不忍說傷人心的話,“怎麽會當皇後不好呢?只是……”
“只是我不是高祖也不是孝宣。”劉秀搶先道。
郭聖通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自嘲道,“你是高祖我也不是呂後,你是孝宣我也不是恭哀皇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話說到此,也只有無奈二字了,一個南陽鄉間的小子又怎麽可能娶到朱門貴族家的小姐呢?高祖不能,孝宣也不能,自己錯就錯在“貴易妻”三字了。
郭聖通讓紅夫帶劉焉出去,劉秀從袖中取出了韓光的上書,郭聖通不明所以地接過來,看完疑道,“他怎麽有這個心?”
“陽兒說義王和中禮大婚時,韓光在宮裏撞見過紅夫一面。”
“只一面?”
“就一面。”
郭聖通拿着那封書若有所思,又是一面,可見這世間的緣分真正奇妙。
劉秀又說,“韓光的家世是沒得可挑的了,穎川韓氏弓高侯的嫡系,他爹爹當過先朝的侍中,他叔叔當着隴右太守,穎川離洛陽又近。”
“千好萬好卻不知人好不好?”
“自然是品貌俱佳的不然能入宮伴讀嗎?”
郭聖通又看了一遍,“不知紅夫自己怎麽想?她也十二歲了。”十二歲真是一個好年紀,自己被柳枝拂面那年也是十二歲。
晚間劉秀走後,郭聖通向劉紅夫提起此事,問她的意思。劉紅夫經歷過母親這一場變遷,也比以前懂事不少,她最想得就是留在父母的身邊,姐姐中禮雖然在京城公主府住着三年二載也要往扶風去住一陣子,一來一去就是半年,穎川之近是再好不過的。只是想起韓光這人,油頭粉面傻裏傻氣的,罷了,嫁誰不是嫁,大姐嫁了梁松不也過的很好嗎?況且自己又在京城,又有母親,舅舅,外祖母,弟弟劉延封淮陽王将來就國在穎川邊上,一家人都在一起豈不好?如此想來,便沒有什麽不願意了,“我也見過他一面,也沒什麽。”說完就低了頭,郭聖通以為女兒必是願意的了。
劉彊心中不自安。郅恽勸告太子說:“長久地處在不穩定的位置上,上違背孝道,下靠近危險。不如辭去太子之位,以奉養母親。”
劉彊多次向劉秀上書希望退居藩國。劉秀不忍心這樣做,遲疑徘徊了幾年,郭聖通說:“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天下憂怖的并不是我為皇後而是我為皇太後。”劉秀終于下诏:“《春秋》大義,選立繼承人,以身份高貴為标準。東海王劉陽是皇後之子,應該繼承皇位。皇太子劉強,堅決謙讓,願退居藩國。出于父子之情,難以長久違背他的願望。今封劉強為東海王;立劉陽為皇太子,改名劉莊。”
這年劉紅夫十四歲,劉秀替劉輔娶了陳留左氏的女兒為妻,也讓她與韓光成婚。
韓光滿心歡喜,日盼夜盼終于盼到了這一天,婚禮前一天晚上翻來複去睡不着,次日梳洗換吉服,剛出去門又回身去找東西照鏡子,一連往返了好幾次,旁邊小厮催說:“公子,好了,好了,您是新娘子嗎?這麽個打扮?”
韓光冷下臉來吩咐他們說:“你們跟我到了公主府,可不要亂說話惹公主生氣。”他又想起,劉紅夫那生氣的樣子,恨不得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