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傅有田看着老娘:“娘, 不種地我們能幹啥?”
傅老太被問住了,一時間答不上話來,是啊,這一大家子人,要學問沒學問,要手藝沒手藝,不種地能幹啥呀?
傅小雨又黑又大的眼晴滴溜溜在大家身上掃過, 最後落到了正在低頭沉思着什麽的滿姑傅冬月身上,把自己內心的想法傳送給了她。
突然一個想法在腦中生成, 傅冬月福至心靈, 當下就說:“爹、娘,要不讓我二哥三哥去學一門手藝?”
傅老太想了想, 點頭:“這倒也算是個出路吧!”
傅有糧眼睛也是一亮,要是學了手藝就可以不種靠種地這點微薄的收入養家了。
“學手藝?學啥手藝?去哪學呢?”傅有田問。
一家子剛燃起的希望又滅了,是啊, 沒門路,去哪裏學手藝?而且家裏也拿不出錢來交學費呀!
見天又被二伯給聊死了,傅小雨有些恨鐵不成鋼, 把想法傳給了自家溫柔聰明的媽。
李秀芝想了想說:“娘, 要不讓二哥和有糧去舅家幫忙砍樹?”
“對對, 三嫂說得對, 上次小雨滿月的時候舅來不都說他們那缺砍樹和裝車的人嗎?”傅冬月立即附和。
傅老太點點頭:“我可以和你們舅說一說,只是老二老三,你們願意幹嗎?”
“願意, 只要比現在強一點,我啥都願意幹。”傅有糧說。
傅有田倒是有些遲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願意是願意,但是砍樹和裝車都是頂累人的活,幹一天下來汗出了幾十斤,掙的也只是比現在好一點點……”
傅小雨看着二伯,有些刮目,不錯呀,二伯有野心,是個有錢途的。
“那你想幹啥?”沉默不語的傅老頭突然出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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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人都看着傅有田,傅有田讪讪笑了笑,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上次我不是說舅家那邊都是開大卡車的嘛,可威風了,我想着要是也能開上大卡車,這輩子也就沒啥遺憾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開卡車,這個夢想有點大呀!
傅小雨在心裏為二伯點贊,有志氣,不愧是她二伯,走運輸這塊好,雖然有點風險,但掙得多,又拉風,在上輩子二十世紀,男人十有八九都會開車,汽車将成為大部分人的代步工具,在男人心裏車與老婆同等重要。
見大家都不出聲,傅有田有些窘迫:“我只是說說罷了,沒真想學,學開卡車哪那麽容易的?我還是聽娘的,去學砍樹裝車得了。”
“學,為啥不學?”傅老頭看着二兒子:“老二,你有這個志願是好的,趕明兒個我就帶你們兄弟倆去一趟你舅家,讓他托人問問可不可以學,不管要多少代價家裏都給你們出。”
這個家不能再這樣窮下去了!
傅老太也是十分嚴肅的點了點頭:“你們舅聽我的,到時候我和你們一起去,你們舅保準能把事給辦了。”
傅有糧和李秀芝抱着傅小雨回到西屋,李秀芝見傅有糧臉色不大好,不解問:“咋啦?”
“秀芝,我不大想開卡車。”傅有糧期期艾艾的說。
李秀芝更是不解:“為啥?”二伯哥說起卡車神采飛揚的,幾乎讓所有人都覺得開卡車是天底下最好的活了,為啥自家男人卻不情願?
“開車雖然掙得多,但是太危險了,要是出了啥事兒,你和孩子可咋辦?我閨女這麽小,我舍不得她遭罪。”傅有糧垂着頭,他只想和家人平平安安過日子。
李秀芝愣住。
見媳婦兒沒出聲,他擡起頭看着她愧疚起來:“秀芝,我知道你一定覺得我沒志氣,不能給你和孩子好的生活,但我……”
“不,有糧。”李秀芝打斷他的後話:“你說得對,開車雖然掙得多但風險太大了,你是我們娘幾個的天,我們不願你有啥不測,我不求你大富大貴,只希望我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永永遠遠在一塊,咱不學開卡車了,不學了。”
傅有糧感動的握住李秀芝的手:“謝謝你秀芝。”
李秀芝溫柔一笑,依偎進傅有糧懷中。
傅小雨看着爸媽深情擁抱的畫面,心裏感觸不已,她也并不覺得老爸沒志氣,反而很喜歡這樣的男人,愛家顧家,一切都為妻兒着想,雖然一輩子不會有太大的出息,但就憑他這副疼愛妻兒的真心,也不會讓家人受罪吃苦的。
她用自己的小胖手撓了撓小光光腦袋,爸不開卡車難道去學砍樹和裝車嗎?聽二伯說起來實在不是啥好活呀,還是再想想有沒有別的啥好活可幹得了。
秋收過後就進入了農閑,家家戶戶開始忙活自家自留地裏的莊稼,有的摘些豆角白菜蘿蔔曬曬,腌制成鹹菜放在壇子裏,沒菜的時候能頂大用場,有的把紅薯變着各種花樣曬出幹糧,日後沒糧的時候也能救急。
這天難得出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個太陽,傅老太讓傅冬月和李秀芝帶着幾個孩子在家裏曬菜,她和傅老頭帶着傅有田、傅有糧兩兄弟去瑤山娘家問學卡車的事情。
李秀芝拿出一包沒拆封的大白兔奶糖,在幾個孩子眼巴巴的注視下塞到了傅老太手裏:“媽,我還留着一包糖,你給舅家帶去,算是咱家小雨給舅公帶的禮兒。”
“成。”傅老太看了幾個吞口水的孫子一眼,心一橫,答應了。
一來這是李秀芝的心意,她不得空去看舅舅,傅小雨也還沒去過舅公家,就捎點禮過去,這個三兒媳婦很懂禮也很節儉,這都多老久的東西了還存了一包,要是擱別人早就吃得光光的。
二來,去找別人幫忙咋的也得帶點禮兒,就算是娘家也不例外。可傅家上上下下除了點糧食還真沒啥拿得出手的,傅有軍上次帶回來的東西已經用光吃光了,有了這包糖,還算直得起腰杆子。
為了兒子的出路,她只好無視自家這幾個賊耗子晶光閃閃眼神了。
見奶拿着糖走了,傅小餅四個嗷嗷直叫,一回頭看到傅小雨坐在木盆子裏,手裏捏着上次剩下的最後一個大白兔奶糖,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但他們知道這是妹的糖,不能搶,只好把口水吞下去,又回去幫傅冬月掰白菜梆子了。
傅小雨坐在木盆子裏,捏着大白兔也不吃,大白兔在現在可是貨真價實,傳說七顆大白兔就等于一杯牛奶,非常有營養價值。
自家媽也是夠大方的,送了那麽多杯牛奶給舅公家,不過這次奶他們去是為了幫爸和二伯找工作,所以她雖然有一丁點兒肉疼,卻覺得媽做得對。
“別嗷了,中午給你們做雞蛋餅子吃。”李秀芝見幾個孩子一邊掰着白菜梆子一邊還嗷嗷叫,忍不住笑起來,家裏的五只雞每天可以下五個雞蛋,除了閨女每天吃一個,其它的都存了起來,到現在已經老不少,她就破例給幾個孩子煮幾個吃。
餅馍米飯四個聽說有雞蛋餅子吃了,樂得跳起來:“耶,萬歲,雞蛋餅子萬歲!”
“臭小子,踩爛我的菜了!”傅冬月拿起菜刀怒吼。
四個臭小子吓得直镩:“哎呀,滿姑好兇,嫁不掉喽!”
“死小子,看我不劈了你們的嘴!”傅冬月拿着菜刀追着他們直罵。
兄弟四個滿院子亂跳,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傅小雨看着直樂,真是一群傻小子。
一上午,院子裏的笑鬧聲都沒停,傅小雨一邊看熱鬧一邊伸着小手收集太陽,前段時間收集了不少太陽,她原以為手心裏塞不下了,可後來才發現,每次收集完太陽,等個一天左右又可以繼續收,似乎手心是個無底洞,多少太陽也能放得下,前提得有一個緩存時間。
“媽,你瞧我妹多傻,老伸着個手要去抓太陽。”傅小飯掰完白菜梆子改撮玉米粒,擡頭拿玉米捧子的時候,瞧見傅小雨在伸手抓太陽,樂得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牙:“老妹,你別傻了,太陽哪是你能抓住的?你哥我這麽能耐都抓不住啦!”
傅小雨翻了個白眼,你才傻,我當然能抓住太陽了,你還能耐呢?吃啥啥不剩幹啥啥不行的賊耗子,哼!
李秀芝虎起臉教訓兒子:“哪有做哥哥的說妹傻的,更何況你妹這麽聰明,十裏八村再找不出第二個比她聰明的娃兒了,別胡說,被你奶聽到回來給你松皮兒。”
傅小飯一聽到自家奶立即就慫了,看了仍舊在朝着太陽伸手的妹一眼,收回視線準備繼續撮玉米粒,卻見妹突然朝他伸了手,然後笑得格外……滲人,像奶故事裏要吃人的虎姑婆。
他不由得脖子一縮,正準備說點啥,覺得頭頂熱得很,好似太陽所有的光都照到他身上來了,不一會兒就熱得他大汗直流,他抹了把臉上的汗珠,見其它人都沒冒汗,不由得問:“你們不熱嗎?”
“熱麽?”傅小餅一邊撮着玉米粒一邊平靜的反問。
傅小米和傅小馍直接搖頭。
傅小飯更覺得詭異了,問旁邊的傅冬月:“滿姑,你熱不?”
“臭小子,一上午淨找這樣那樣的借口,一會兒口渴,一會兒拉屎拉尿,這會子又覺得熱了是嗎?我讓你熱!”傅冬月以為侄子想偷懶,拿起旁邊的搪瓷缸子把一缸子冷水給澆他頭頂上了。
傅小飯被罵了原本還委屈,這會子一缸子涼水澆頭頂上覺得舒服極了,咧着嘴問傅冬月:“滿姑,還有水嗎?再給來點呗!”
傅冬月放缸子的手一頓,直接給了他一個缸子肉吃:“還要來點麽?”
“不用了!”傅小飯捂着被敲腫的頭快哭了。
哈哈哈!
傅小雨看着這一幕笑得都岔過氣去了,笑夠了,她拍了拍小胖手,哼,要不是看你是我親哥,我讓你頭頂着火!
作者有話要說: 傅小飯:老妹,你能收放太陽光?
傅小雨:是啊,別惹我,也別再說我傻,否則點了你的頭發。
傅小飯:……
忘記說了,收集太陽這個靈感來自于我家老爸,剛入夏那會兒,太陽特別大,他就感嘆,多好的太陽啊,要是能收集起來,下雨的時候再放出來多好?
我靈機一動就有了這個文,真是要感謝我爸,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