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擔憂
“啓禀侯爺, 并沒有百姓傷亡,倒下的都是些殺手死侍。”
那官兵頭目倒是松了一口氣,只是看這聞緒風的臉色, 他多少還有些膽戰心驚。
“湖中搜了嗎?”
“湖上沒有浮屍, 那些人水性好,已經溜之大吉了。這大晚上的, 定波湖這麽大,這…”
知再問這群官兵估計也說不出什麽。聞緒風面無表情打開密信,只看了幾眼,便轉身要離去。
“侯爺……”
崇影連忙跟上, 旁邊幾個官兵還想跟上來,被他一個眼神制止。
“還跟着做什麽, 這船上的爛攤子有你們好收拾。”
那幾個官兵面面相觑,在那官兵頭目的默許下止住了腳步。
蘇眠月感覺此生的臂力都快用光了, 要不是這涼風習習還能給她一種船有被吹動的幻覺, 她真的覺得自己根本紋絲不動。
待到隐約看到岸邊有燈火時, 她已經覺得手快脫臼了。
“在那!”
幾人遠遠地套着繩索,蘇眠月接過來利落地綁在船上。剛被拉動,她就氣喘籲籲地将槳扔在船上。
一上岸, 她就癱坐在旁邊的草地上。眼看着那夥人費心費力将船上那兩個高大的男子擡上來,她實在懷疑自己方才是怎麽幫助這兩人扶進船的。
“殿下!!可有受傷??”
邵王松松筋骨,下颌朝那人一點:“本王沒事, 看看修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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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夥人手腳利索, 也像是練家子的,将那受傷的侍從擡起就要走。
邵王被人左右恭敬着, 回頭看了一眼蘇眠月開口道:“走吧, 還愣着做什麽?”
蘇眠月癱坐在地上, 裙擺都濕了,氣還沒緩過來,手還是酸的。
“去哪兒?”
邵王看了她一眼,戲谑道:“你未來夫家。”
聞緒風匆匆趕回侯府時,老侯爺還在國公府沒回來。
府中下人見他急匆匆趕來,還有些疑惑。
“侯爺?侯爺今夜怎麽沒同老侯爺一起回來?”
聞緒風只匆匆将系在肩上的披風褂子随手丢給了一旁的家仆,直直就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崇影一邊跟上一邊叮囑道:“去,讓人把大門鎖上。”
那幾個家仆有些懵,但也不敢怠慢連忙關上。手上接着那褂子的家仆似是發現了有何不妥,伸手一看這黑色的褂子竟然沾了血。
“侯爺……”
聞緒風見屋裏燈亮着,直接推開了門,果然見到一夥人正在他房間。
邵王坐在那桌椅旁,手裏還拿着剛沏好的茶,擡頭看了向聞緒風。
“這麽快?”
聞緒風見他安然無恙坐在那裏,多少也松了一口氣。
他一句話也不想同對方多說,直接無視他往房內走。
只是剛轉身就看到床邊上還圍着幾個人。
一股不詳的預感如浪潮湧來,聞緒風走上前,一把将旁邊的人拉開。
“唉……”
旁邊的人被這陣仗吓到。
他低頭,卻見床上躺着的不是蘇眠月。
崇影趕來看到床上的人,驚奇道:“修裴?”
聞緒風轉過頭,盡力壓着怒氣,如冰刀尖銳的眼神看着邵王。
“蘇眠月呢。”
“什麽蘇眠月?”
邵王笑了一下,剛準備開口,聞緒風直接拔劍擡起對方的下巴。
“殿下!!”
對方似乎完全沒料到聞緒風能直接拔劍而起,四周的侍從們也突然緊張起來。
只是就這安靜的幾秒,門外卻傳來了一個輕柔聲音。
“聞緒風?”
屋內人通通回頭,聞緒風也愣住了,有些呆滞地看着門外的蘇眠月。
月色踟蹰,她就直直地站在院子裏。月光下她白衣右肩的猩紅更是紮眼,一大片從肩角一直暈染到胸口,煞是駭人。
“你們這是在……”
蘇眠月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股風吹來,一個極其用力的擁抱将她牢牢铐住。
那力道猶如鐵鉗,她剛剛劃船感覺自己肱二頭肌都要長出來了,痛得要命,如今被人鉗制住,更感覺雙手被卸了力氣。
意識到聞緒風緊緊抱着她,蘇眠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臉有些發熱,講話都開始結巴了。
“這…這是怎麽…什麽情況……”
蘇眠月也是剛來,陪着一群人看那修裴好像不用死,沒什麽生命危險了,自己才稍微安下心來。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可不想自己累死累活拉回來的人最後居然還治不成。
吳嬷嬷似乎是認識那邵王,見他們一行人從後門而來略有些驚訝,只是很快又安排妥帖,剛剛還想着給她找件聞語鳶的衣服先換着。
只是聽家仆說聞緒風回來了,她想着先來看看這邊是何情況,豈料一進來就看見如此劍拔弩張的一幕。
聞緒風松開她,見蘇眠月除了臉上沾了些血漬,發絲略有些淩亂,似乎并無異常。
蘇眠月感覺聞緒風的眼神挪到了自己的右肩,她低頭,見自己的肩膀的确有些吓人,連忙解釋道:“啊這個,這是別人的血,我沒受傷。”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聞緒風,若她沒看錯,方才對方眼中的确是着急與擔憂。
她并非沒見過聞緒風失态的模樣,只是剛剛那副擔心她的樣子,她的确從未見過,更沒見過平日裏心冷得像石頭的聞緒風能如此慌亂。
邵王站了起來,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不過是開個玩笑,聞兄這是做什麽。方才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對我下毒手了。”
聞緒風轉頭望向邵王,方才盛滿的擔憂已經消散不少。
“殿下還是少開這種玩笑,聞某劍比心快,下回可未必能及時收回。”
邵王眉毛一挑,一旁還抱着換洗衣物的吳嬷嬷倒是打斷了二人。
“蘇姑娘該去換身衣服了,這衣服沾了水,穿久了怕是要得風寒。”
蘇眠月點點頭,又看了看聞緒風還緊緊抓着自己臂膀的手。
聞緒風這才反應過來,略有些尴尬地松開了手。
“侯爺!!侯爺!!!”
那抱着披風褂子的家仆跑了進來,看到眼前場景略有些怯懦。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做什麽?”
那家仆有些猶豫又帶着擔憂,焦急道:“侯爺,這褂子怎麽…怎麽沾了血……”
蘇眠月有些愣住,她轉頭,才發現聞緒風一身黑看不太出,只是現下燈光多,她才隐約注意到。
“你的腰……”
他今夜身着利落,一身黑衣,腰帶緊系。只是應約可以看見腰旁被刺穿,濕潤的衣物反着微光。
蘇眠月直接伸手摸去,說不上是痛的還是別的原因,聞緒風不動神色地躲閃了一下。
“是血!!你受傷了???”
崇影見狀連忙上前查看,傷口不大也就一寸多寬,只是應該下手夠重,傷口深,稍用力就有血液滲出。
他沒忍住惡狠狠破口大罵道:“這幫畜生!!”
吳嬷嬷更是驚慌,連忙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邵王略有些驚訝,他讓人把修裴擡到客房,收拾一番讓聞緒風養傷。
聞緒風并沒感覺有何大礙,他忍耐力一向極強,這點刀劍小傷不至于讓他亂了陣腳。
看着幾個人正慌亂着給聞緒風檢查傷口,蘇眠月想着在此地也沒什麽用,便先去換衣服了。等回來時,好些人都已安頓好了。
聞緒風似乎在和邵王說些什麽,氣氛雖沒有方才那麽緊張了,卻也不見輕松。
蘇眠月頭一次看到聞緒風這麽衣衫不整,大夫正仔細地替他包紮傷口。精瘦的腰間纏了幾層白色紗布,即便是披了件衣服也隐約能看到他寬闊結實的肩,薄薄的肌肉附在手臂,衣物下若隐若現的還有……
“蘇姑娘。”
邵王的話打斷了蘇眠月的思緒,她輕咳了幾聲假裝剛剛什麽都沒看見。
“蘇府我已經遣人去報平安了,你的婢女也好好的,不用擔心。”
蘇眠月點點頭,躲閃着視線別過身子背對着床坐在桌椅旁。
應是方才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眼下傷口墜痛感更明顯些,聞緒風暗暗咬緊牙關,任由大夫擺弄。
“侯爺,老侯爺回來了。”
還未等家仆把話說完,聞锷就急匆匆趕進房內。第一眼看到蘇眠月在頗有些意外,蘇眠月也略有些尴尬,可對方很快又反應過來,把視線放在房裏受傷的聞緒風。
“這是發生何事?”他眉頭緊促,聞緒風的眉心有些像他,一皺就嚴肅得不行。
一旁的邵王站起身,讓蘇眠月驚訝的是即使是她眼中頗有些威嚴的聞锷,面對邵王居然還要行禮。
見他們似乎有要事商量,她直覺自己還是離開房間待在院子的好,于是起身正準備走,豈料她感覺有雙眼睛絆住了她的腳步。
蘇眠月回頭,看見聞緒風略帶探究的眼神,緊縛着她,雖什麽也沒說,卻止住了她的腳步。
“呃,我去外面透口氣,很快就回來。”
聞緒風沒回話,只像默許了一般點點頭。
一旁的聞锷面帶困惑看着他們兩人,蘇眠月再不敢多留,連忙逃離此地。
來到院子,看到在庭院休息的幾個人,她才慢慢緩過來。回想起今晚發生的事,略有些後怕。
雖說她也算是死過一遭,但畢竟剛來這個地方幾個月,她還是想把大好的人生過完的。即便是要死,也想安安樂樂老死,不想成為炮灰就這麽稀裏糊塗走了。
最重要的是她在此處的事業還沒完成,她還有好多想做的甜品沒在八珍館做完。
正當她在還在沉思的時候,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
“眠月!”
蘇眠月回頭,見聞語鳶眼淚鼻涕糊一臉,平日裏精致的模樣蕩然無存。
對方一個飛奔差點把她撲倒。
“嗚嗚嗚嗚……”
蘇眠月聽着她口齒不清說些什麽,有些呆滞。
恍惚間她只有一個念頭:這兩兄妹,怎麽力氣都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