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磨喝樂大賽
在現代,她倒沒有怎麽去做過陶藝,可是和西點師傅學過捏面人。
所以即便她無法複刻得和那泥塑一模一樣,也能像個六七分。最重要的是她手指靈活麻利,和一群小孩比自然不在話下。
除了,這泥塑攤主的女兒。
“小姐,快一點!!”
這憐心最開始還在勸蘇眠月放棄比賽,到後面看實在勸不住了,才沒辦法只好小心着她家小姐的衣裙,在旁邊看着。只是看着看着,自己倒也被這賽況吸引了,周圍也是圍觀群衆加油議論的聲音。
前面她家小姐倒還好,手疾眼快的,只是到了後面,有一小姑娘似乎有趕超的趨勢,倒是讓她捏了把汗。
“這是哪家的小姐,倒是手快。”
“快是快,只是你看那旁邊的丫頭,這天天玩泥巴的,自然熟能生巧。”
“那小姐看起來也是閨中女子,想必平時做不出來粗活,一時貪玩自然比不上的。”
憐心在旁邊聽了,莫名有些生氣,她家小姐心靈手巧,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和其他閨閣女子可不同。
然後好勝心起,便也放下勸她家小姐的念頭,小心地給她挽好衣袖,拉大着嗓門高聲打氣:“小姐,再快點,第一一定是你的!!”
這邊人聲鼎沸熱鬧激烈,另一邊卻看得好生熱鬧。
“看來蘇家二小姐落水之後,倒是性情大變。”齊家小姐與荀元貞一行人在旁邊遠遠看着,語氣中還帶着嘲諷。他們幾個高門大戶的子女自然有交情,也多少了解蘇眠月的性情。幾個人也知道蘇眠月脾氣怪,蘇府上下都不怎麽待見她的。要是沒有蘇桓陽,這蘇眠月區區一母家卑微的庶女,估計也只能窮清高。
“只是愛些髒活累活的習慣,我看倒是沒變。”
幾個小姐笑作一團,旁邊的蘇桓山也覺得丢人。蘇曉宛看了只想翻白眼,卻也知這蘇眠月落水前就是我行我素的性子,以前還能稍微顧及一些,現在她這庶姐基本上連話都不願同她說更別說聽勸了。
那荀元貞遠遠看着,蘇眠月專注着手上的泥塑。雖然手沾污泥,臉卻依舊潔淨白皙,眼神投入,不僅壓根沒有留意到他們這行人這邊,甚至對周圍喧鬧的人群都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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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她手中把玩的是玉不是泥,她身所在也非鬧市而是書齋,有種莫名的出世感。
“贏了!”周圍群衆一陣歡呼,最後一根胡須接上,蘇眠月舉着手上的泥塑笑着擡頭對着攤主說道:“大哥來檢查一下。”
那攤主自然也高興,這小姐給他的攤子吸引了不少看客。他仔細看了幾眼,那貓雖沒到一模一樣,但也神形兼備,模仿到了精髓,便點頭露出贊許的眼神說道:“恭喜這位姑娘,這尊是你的了。”
憐心高興得跳了起來,又得意洋洋地替她家小姐拿起那精致的貓泥塑。蘇眠月手上還髒着,看着那只小貓,燒制得細膩平滑,連毛發都如此精致,一個精致的小毯子在下面墊着。雖在現代可能有更多比這精巧的,可在這個時代實屬不易。
“來來來下一輪要開始咯!”
那攤子不知不覺來了許多人,那些原本還只在湊合熱鬧怕弄髒的小姑娘們見蘇眠月如此也放下裙子弄髒的擔憂躍躍欲試,四周的群衆們又開始熱烈圍觀着下一場比賽。
攤主一邊打着水給她洗手一邊笑着問蘇眠月:“這位姑娘,要不要再來一回?”
光是捏這一個她感覺腰都酸了,哪裏還想再折騰自己,便洗着手搖頭婉拒了。
“蘇二小姐。”
荀元貞一行人此時走到她跟前,蘇眠月看着這夥人中好幾個眼生的面孔,又看見蘇桓山蘇曉宛,便想着必然沒什麽好事。
中間那一女子讓身邊的婢女贈予憐心幾個紅果,憐心立馬識相收起,也打開錦囊回禮。
那齊家小姐笑笑說道:“許久不見,不知二姑娘身體可還好?”
雖然不認識,但蘇眠月還是禮貌點頭:“還行,多謝關心。”
不知是哪家小姐,陰陽怪氣接着話:“那自然是好的,身體抱恙,也做不出來在泥堆裏玩泥巴這種事。”
幾個小姐沒忍住笑了起來,那蘇桓山也在旁邊指責道:“這種粗鄙之事旁人做做也便罷了,你是蘇府小姐,怎麽淨做些不入流的事丢蘇府的臉。”
蘇眠月頓時無語,這蘇曉宛和蘇桓山不愧是親兄妹,都跟小警察似的處處對她執法。
“我聽聞…”那錢府小姐在旁邊欲言又止,又看看旁邊的荀元貞,似乎并沒有維護之意,便繼續說道:“國公府夫人屬意二姑娘嫁入侯府,如今看來,想必夫人對二姑娘,知之甚少啊。”
提到這個蘇曉宛瞬間神情就凝固住了,蘇眠月只覺得好笑,這蘇曉宛天天和什麽小姐們來往甚密,如今看來也并沒見多少姐妹情深,否則人家怎麽會不知她喜歡那聞緒風當着自己的面就來揭傷疤。
“那國公府夫人估計也不曾想到,蘇府養出宛兒這種淑女的高門大戶能出一個野丫頭。”
那荀元貞本就一直猶豫着要說什麽,聽到此言牽扯到他國公府,剛想開口,卻聽見“撲通”一聲,蘇眠月剛洗完手的那桶泥水倒在地上。髒水濺到了這幾個小姐的裙角,引得她們下意識尖叫後退了幾步。
蘇眠月拿起旁邊的幹布擦了擦手,笑着抱歉說道:“不好意思,手滑。”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幾個姑娘都是精心打扮後出門的,又是有錢有勢的人家,身上的衣着自然價值不菲。
蘇眠月嘴上說着抱歉,可眼裏都是戲谑:“看來這位姑娘倒對我知之甚多,我都做出泥堆裏玩泥巴的事兒了,倒倒髒水不也情理之中?”
那幾個小姐還想再回嘴什麽,蘇眠月卻揚了揚手中的擦手布,水星子濺開,幾個人又在叫着躲開。
荀元貞見狀開口:“夠了。”他看了看那幾個狼狽的小姐和冷漠的蘇曉宛,又看了看面帶嫌棄的蘇桓山,心裏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堵塞感。
“我們一行人就不擾蘇二小姐雅致了,告辭。”
說罷,那荀元貞就微微行禮轉身走了。幾個人見在蘇眠月着也讨不到什麽好,便也跟上那國公府公子的腳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蘇眠月倒是意外這荀元貞還算有些識相,本以為他會同蘇桓山一樣對自己嘲諷兩句。畢竟聽憐心講她同這荀元白的關系也與這蘇桓山差不多,還年幼的時候就争執吵鬧,想來這蘇桓山這麽厭惡他,荀元白必然不會對她抱有幾分善意。
憐心看着那夥人離去的身影,頗有些解氣:“這些人平日裏就對小姐說三道四,今日可算是解氣了。”
蘇眠月洗完手就拿起那貓泥塑,越看越愛不釋手,開口道:“幼稚死了,難怪你家小姐平日裏不和這群人來往。”
“蘇姑娘。”
正說着呢,突然一奴仆來到她面前,給她遞上了濕軟的白手帕。
蘇眠月疑惑着,不想卻看見不遠處的聞緒風。
“我家侯爺見蘇姑娘沾了些髒東西,讓奴才給姑娘送帕子。”
“髒東西?”蘇眠月看了看自己的手還有身上,倒是幹幹淨淨的。
那聞緒風走來,用手點了點自己的右邊下颌,蘇眠月才反應過來拿帕子抹了一下,果然看到白色的帕子上沾了污泥。
聞緒風看着她的反應,語氣頗為戲谑:“眠月姑娘倒是比原來更口齒伶俐了。”
蘇眠月見對方不似上回如此冷漠,倒也回嘴:“眠月此前也從未聽聞,聞小侯爺有聽牆角的喜好。”
聞緒風倒沒生氣,也沒離開,看着她手上的貓泥塑,開口問道:“這泥塑倒是精巧,眠月姑娘喜歡貓?”
蘇眠月點點頭:“貓多好,乖巧,不像狗一樣愛叫。”
“倒也不見多乖巧,”聞緒風拿起她手上那只長毛貓泥塑,仔細端詳着:“也有撓人的。”
蘇眠月看對方一臉專注的英俊面容,莫名有些出神。一時間不知他是真的在讨論手上那只貓,還是話裏有話。
這聞緒風對她也是時冷時熱的,有時讓她覺得兩人關系也沒這麽遠,有時對方又像是因為什麽厭煩自己。整個人善變詭谲,倒是讓她摸不透心思了。
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蘇眠月正準備說什麽打冷場,卻聽見聞語鳶遠遠地叫着他們。
“風哥哥!眠月姑娘!”
聞語鳶帶着華南煙,身邊的婢女還拿着好些東西,火急火燎走來。
蘇眠月見她這番架勢,忍不住開口道:“聞小姐這是大采購去了。”
“大彩狗?什麽彩狗?今日這街市可熱鬧着呢,我剛和南煙從城東來!”
聞緒風身邊的奴仆非常自覺地去拿着聞小姐買的東西,那華南煙雖沉穩,但也比前些日子看起來興奮些:“蘇姑娘今晚可是要去國公府赴宴?”
她點點頭,有開口問:“華小姐也去嗎?”
“那是自然,城中公家小姐都去呢!”聞語鳶有些興奮:“我聽聞姑母年年都辦得有聲有色的,城中那些收到國公府邀約的,哪家不是覺得長臉,想必一定精彩。”
她來京城不久,也只聽說過些盛況,卻沒親自參與過,自然是期盼的。
國公府并沒有女兒,但是那荀夫人是個好熱鬧的,可生下的兩個兒子都性情穩重。
長子荀元白早早就從軍為将,為國效力。那二兒子幼時還算好動調皮的,長大後性子也随那國公爺沉穩了下來,讓荀夫人覺得好生寂寞。
因此她愛辦些筵席,聚聚熱鬧,這乞巧節高門大擺宴席的日子,她自然也是要親自操勞參與的。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市上更是熱鬧非凡。
國公府更是豪華氣派,府上燈火通明,下人正四處忙碌着。府中一幢高樓張燈結彩,上面擺滿了乞巧節日祥物。
看着這氣派的裝潢,她不由得感慨果然有錢有權在哪個時代都很重要。
“月丫頭,來了就好,快快快,來。”
蘇眠月今晚來前特地回府整理了衣妝,頗為別致地在額間點了花钿,頭發也特意梳了飛天發髻,點綴着精致細碎的發飾煞是好看。
那荀夫人看着如嫦娥下凡的蘇眠月煞是滿意,趕緊招呼她入座。
在場的女眷大多精心打扮,在其他人的襯托下蘇眠月這一身行頭倒也不顯突兀,只是不怎麽與人交談,靜靜坐在席上,頗有高嶺之花之态。
然而表面不動聲色,私下蘇眠月卻揉着肚子。
怎麽她這姨媽親戚,什麽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