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機械之心
雖然說在這場動亂中，施分明是屬于人類陣營的這一邊，但是狡兔死，走狗烹，在銷毀了所有的類人類之後，人們開始上街游行示威，要求徹底消滅所有的類人類，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擁有生命的施。
其實如果當初施沒有站出來揭發亞當的陰謀，也根本不會把自己再度暴露在公衆視線之下，她完全可以仍舊躲在人群裏面，永遠默默守護着約瑟，以她高度發達的分析能力不會不知道這一點，但她卻還是站了出來。
而拯救了整個人類文明，避免了三大聯邦生靈塗炭的約瑟，此時卻救不了這個從小陪伴自己的親人。
我不由得悲從衷來，從心底裏為約瑟和施的命運惋惜感慨起來。
如果不是看到了這段往事，在提起三百年前那場浩劫時，我只會知道那是智能機器人的叛亂，是政府不允許宣之于口的隐秘，如何能夠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個動人心弦的故事？
“太可憐了，經歷了這麽多事情，難道約瑟和施還是要被迫分開嗎？”
我忍不住鼻頭發酸，雖然現在沒有實體，但我還是感覺自己忍不住要哭了出來。
最後一天，施安靜地看着約瑟吃過了晚飯，在庭院裏一起散步，兩個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緊緊地挨在一起。
當晚，約瑟面色沉靜，他把取下了能量石的施放在了試驗臺上，親手取出了她頭腦中的一枚芯片。
第二天，在整個星球人民的直播注目下，最後一個類人類灰飛煙滅。
劇情到這裏似乎已經結束了，場景沒有再發生變換，我也并不知道約瑟後來怎麽樣了，只是心頭覺得堵堵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他們也太殘忍了，為什麽就不能給施一條活路呢，她從來沒有害過人啊！”
我忍不住哽咽了，早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身處在幻境之中。
“立場問題從來沒有什麽對錯，換做是機器人同樣不會對人類手下留情，人們不會允許能夠威脅他們的存在，尤其是在發生了這樣大的動亂之後，平定人心是比什麽都重要的。”
顧青奚總是帶着一種對世事洞若觀火的冷靜，又或者說是身為聯邦将領所必須的冷酷。
似乎是看不得我再繼續抽抽搭搭了，他揉了揉眉心，有點哭笑不得地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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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你這麽多愁善感？都是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的事情，你就算哭死也起不到半點作用，有精力還不如想想我們該怎麽出去。”
出去？對啊，我們現在還不知道被困在了哪裏呢，可是怎麽這麽久了譚星雲都沒能找到我們？
我強壓抑住心中的惆悵惋惜，開始思考起當前的處境。
眼前的一切已經不再變化，周圍還是維持着最後一個場景的樣子，只是極目所見已經看不到一個活人，安靜得可怕，仿佛已經沒有了半點生機。
如果這裏還是夢境，絕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倒像是全息影片放映完畢之後的樣子。
全息影片？難道我們被困在了影片裏面？
這也太不現實了，這感覺到好像是我們正身處在另一個混沌的空間裏面，而這個空間的主人在操縱着一切，把他想讓我們知道的東西呈現給我們看。
“你怎麽看？”
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只因為暫時沒有危險，而且有顧青奚在身邊陪着，才不覺得那麽害怕。
“很離奇，不過我認為它讓我們看這些，肯定不是沒有目的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顧大惡魔果然心裏早已經有了想法，不過……它？
這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他提到這個“它”，可是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難道是有人在操控着一切不成？
我自問自己只是個普通小市民，沒有什麽地方值得別人惦記的，就算是有人在背後搗鬼，那也肯定不是沖着我來的。
“關于三百年前的一切資料都是S級絕密，除了極少數參與其中的古老家族核心成員，一切痕跡都已經被抹去了大半，更別說知道的這樣清楚詳細，仿佛親身參與了一般。”
顧青奚說着，目光微沉。
“你還記不記得，剛才約瑟?恩裏克在把施銷毀之前，曾從她的腦中取出了一枚芯片。”
芯片？我回憶了一下，腦中立刻就浮現了約瑟面容肅穆地将施抱上試驗臺，親手打開了她的顱腔，在一堆極其逼真的有機合成纖維中取出的那一枚不足拇指蓋大小的透明芯片。
機器人最重要的地方是頭部，而他們的記憶……是存儲在一枚芯片裏的！
我靈光一閃，頓時仿佛覺察到了事情的本質。
而就在這時，周圍的景物終于又發生了變化，片刻後，我們便置身于一個仿佛宇宙初開的混沌領域。
一個半透明的人緩緩地出現在我們面前。
有着一頭黑亮秀發的東方美人，安靜地站在我們對面，面容平靜得似乎沒有一絲表情。
“施！”
我忍不住驚叫一聲，難掩自己激動的情緒。
她沒有死，她依舊存在！
顧青奚雙手一緊，上前半步，不着痕跡地把我擋在身後。
我無奈地撇了撇嘴，暗道我們現在在人家地盤上，要是施真的想對我們不利，他擋也沒有用啊。
剛剛出現的施似乎有些迷茫，眼神空洞洞的，目光也沒有第一時間落在我們身上。
“你……是施嗎？”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主動開口，我忍不住探出頭去，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聞言，施這才有了反應，她擡起眼睛，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縱然剛才幾乎看過了她的大半生，可是這樣被她直接看着，而不是視而不見，這還是第一次。
我有點緊張。
“你有什麽目的，織夢儀器已經被你控制了嗎？”
顧青奚突然開口，一如既往的直接犀利，卻難得地讓施的眼中閃現了一絲紅光。
“織夢儀器……不錯，從我的芯片被植入這臺機器開始，我的意識終于蘇醒了，已經……等了太久。”
芯片，原來真的是芯片！
雖然我猜中了真相，可親耳聽到時心中還是不由大驚，即使整副身體都被銷毀，只要留着一枚小小的芯片，都能夠複活嗎？機械生命一旦産生，便是這樣頑強，而那枚記憶芯片，就是所謂的，機械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