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距離之前齊承的鬧劇已經過了幾天,因為我的手臂需要休養,拍戲暫緩了下來。董飛導演一反在劇組中冷酷的形象,在聽到我請假的消息時,相當寬和溫柔的詢問了我的傷勢,并囑咐我好好休息,以便早日回到劇組。我原先對此還很是感激,後來經由管謙之口得知……董飛他原本就打算在這些天先拍攝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戲份,至于我的戲份還在後面。
也就是說,這些天我本來就處于休假期。不過有句古話說的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的運氣似乎随着齊承的離開而真正好轉了起來,就像現在——
“啊。”我張開口坐在飯桌旁,等着投喂。
手上端着飯碗的嚴祁看着我這麽一副自覺的模樣,失笑的用筷子夾起菜,親自把飯菜喂到我的嘴裏。他簡直比專業的保姆還要貼心,每次不用我說什麽,他就能知道我想吃什麽,即便不說話,也有着無人比拟的默契。
其實我的手臂差不多能夠活動了,因為當時嚴祁很迅速的幫我複位了關節,所以後面去看醫生,大概只要休養一周左右時間就能好。但我還是懶得動彈,更享受嚴祁對我的照料,連帶着晚上睡覺,我都讓這個很少和我同床的人和我睡在了一起。至于理由?為了防止我晚上不小心亂動壓到肩關節,他自然而然的充當了看護者。
當然,我們什麽都沒做,應該說我心裏還有疑惑沒解開,連帶着親熱的想法都減少了許多。嚴祁還需要上班,而我休假期間不接通告,整天就在家裏無所事事。在這無所事事的情況下,我才突然想起了之前李佳佳讓管謙送來的劇本。
說是劇本,其實只是一小部分的內容,并且這部分內容還是主要介紹一名女性角色,應該是為了讓李佳佳接戲才做出的準備。由于內容并不完整,所以不清楚故事究竟要怎樣發展,但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興致勃勃的将內容重複看了好幾遍。不得不承認,哪怕是一篇不完整的故事,它都吸引到我了。
故事與時下流行的題材有所不同,很富有科幻色彩。通常國內很少有導演會拍攝科幻題材的電影,或者說幾乎沒什麽導演去拍。因為一提到科幻,所有人都會想到國外發達的科技,而國內則始終重視着傳統文化,就連電影的側重點都同樣如此。
什麽時候能讓國外人看看我們中國人拍攝的科幻片?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當我看完劇本後,我忽然覺得這會是一次電影史的進步和改革。說的雖然誇張了些,但總要有人打破常規,這顯然是一次挑戰。
由于我目前看到的故事并不完整,我只能大體總結一下故事發展。故事裏的世界科技很發達,人類的繁衍不再依賴于男女生育,大部分人類選擇提供基因,類似于無性繁殖的方式來得到自己想要的孩子。由于這項措施讓女人不再經歷生育之苦,越來越多的人不再親自生出孩子,直到演變成最後,親自生育孩子的做法被視為陋習,是所有人必須抵制的。
因為沒有經過實驗室基因改善生養的孩子,會很容易生病,抵抗力也不如改善基因的孩子。人類熱衷于把自己的後代變得完美完善,他們認為這樣人類才會綿綿不絕的發展下去。故事就從這個時候開始,劇中的女主人公和一直以來深愛的男人結婚了,她原先是一位專門研究基因學的科學專家,在結婚後辭去了工作,不再為政府效力,相當于退隐。
但這并不代表她會離開一直以來熱愛的基因學,哪怕是在家,她的研究也從未中斷過。這位原先在學院就頗負盛名的年輕科學家,在研究一段史料時,突然産生了一個念頭:她想要一個自己親自生養的孩子。
她發現,過去的人類雖然會經歷各種疾病,但他們本身擁有的抗體會将大部分疾病抵禦在外,人類還會發明各種各樣的藥物,用來治愈傷病。就算是曾經恐怖的、無法戰勝的癌症,以如今的科技來說,要治療也并不難。既然如此,為什麽要用冰冷的機器去養育孩子?為什麽不能讓一個生命在母體中産生,并且讓母親知道生命是如此血脈連心,不可分割?
一想到這裏,她頓時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期望。仿佛是能夠體驗過去的人類是如何誕生一樣,她不可抑制這股沖動,并且把這個沖動付諸現實。在當今社會,男性從性成熟開始便會被注入一種藥劑,這種藥劑對身體并沒有壞處,只會讓男人無法使女人受孕。
女人的丈夫自然也不能使她懷孕,他們在婚後就像所有新婚夫婦那樣,把自己的基因存入了醫院,那裏将有醫生提取他們的基因來‘生育’屬于他們的孩子,只要等到幾個月之後,他們就能領回自己的子女。
那個放在醫院完全沒有實感的孩子,女人并不怎麽關心,她現在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在怎麽受孕上。她把自己這個看似荒誕的想法告訴了自己的丈夫,她的丈夫同樣深愛着她,哪怕覺得她這個想法實在天方夜譚,也同意了她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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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開始研究怎麽讓藥劑失效,她用自己原先科學家的身份,很輕易就得到了藥劑的組成成分,大約在幾年之後,終于破解了藥劑。那時放在醫院的孩子早就住進了家中,那個孩子繼承了父母兩人的所有優點,懂事聽話,女人的丈夫同樣很喜愛他。
只不過女人對那個孩子視若無物,哪怕孩子在家住了幾年,她也全然沒有放在心上。在藥劑破解的兩個月後,女人成功受孕了。她留在家中,完全不再踏出房門,因為她擔心萬一有人知道她養孩子的事,會抵制她讓她失去孩子。
時間這麽一點一點的過去,女人的肚子一點點的變大,這種生命養育的過程很令人驚奇,這回女人和丈夫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女人的肚子上,有時兩人對着肚皮講話,或者是丈夫貼着肚皮感受孩子的動靜,這種分享生命生長的喜悅,确實不是冰冷的培植倉所能替代的。
等八九月過去,女人自己在家順産了一個孩子,當她大汗淋漓,體驗過這一次痛苦難熬的生産後,她笑的如釋重負。這好像是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割了開來,形成了一個新的生命體,那個生命體與她血脈相連,她一直感受着他的心跳,她從未這麽清晰的認識到:這個降臨的小生命是她和她深愛人的結晶。
自從有了這個孩子後,女人和丈夫徹底遺忘了曾經從醫院領回的孩子,他們把那個孩子當成是‘智能型機器人’,因為他的基因就是那麽完美,他和機器人一樣從不會犯錯,都是沒有真實感的‘人’。而他們親生的小兒子則是個調皮蛋,小時候由于他們不會照看孩子,還讓他生了幾場病,差點吓壞他們。從此後他們照看的盡心盡力,小兒子有脾氣會耍性子,多麽富有活力!
不過這兩個孩子其實非常相像,哪怕把他們的血液抽取出來做dna監測,也能證明他們是絕對的親兄弟,近似率甚至能達到98%。
女人認為她有必要讓公衆認識到,自己親自生育的孩子更适合家庭,那才是他們真正的孩子。為此她開始為之付出努力,并且以自己的孩子為例,向各方宣傳親自生育孩子的好處。她将自己的小兒子推到公衆面前,告訴大家——人類傳統的繁衍不是陋習,是生命的饋贈!
漸漸的,付出得到了回報,越來越多的人想要嘗試生孩子,女人把破解藥劑的處方投放給大衆,當新生命誕生後,她的成就同時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人們逐漸不再關愛培植倉裏出生的孩子,他們的目光放在了骨肉相連的親生子身上,為此……劇本的主題來了。親生孩子和培植倉孩子的戰争拉開了序幕。
我看到的故事到這裏戛然而止,可想而知後面的內容一定很精彩。一個是基因培育的孩子,一個是十月懷胎的孩子,明明都是通過父母二人誕生的生命,但處境卻截然不同,誰能說基因培育的孩子沒有感情?單是從我看到的部分來看,就有一種濃厚的悲劇色彩。
要是能拍的好……說不定能拿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呢!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出錯,在看到這部電影的前景之後,我立刻向許久沒有聯系的小段打了電話,并且在他開口之前就直接說道:“你要拍的電影,我想要參演。”
“啊?”小段似乎很驚訝我會這麽說,随即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要拍電影?”
沒等我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道:“是李佳佳?她這麽久沒給我答複,原來是把這件事告訴你了?”
“你太不上路子了!”我裝作生氣的喊道,“怎麽說我們也相處了這麽久,算是朋友吧?結果你說走就走,想要當導演還不跟我商量,有了好劇本更是藏得嚴實。我告訴你,你要是想拍電影,必須得過了我這一關!”
手機那頭傳來了幾聲苦笑,“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因為……”
“是因為你拉不下臉請我幫忙?”我反問,翻着手裏的劇本,我輕聲道,“我知道,你和我爸的協議內容……”
“原來你都知道了啊。”段思航緩緩嘆了口氣,然後鄭重的對我道了一聲謝,“當初我會當你的助理,的确是為了錢。為了得到拍電影的資金,我向你的父親要了一千萬。但等我真正籌備電影,才發現這些錢根本不夠,光是想請個一線演員至少都要幾百萬,看來拍電影遠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
好多錢……我在心裏感慨了一聲,其實我也不清楚小段和我爸之間的交易,不過是詐一詐他,當我的助理就能換回這麽多錢,那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只不過拍科幻片不比其他,那完全是個燒錢的活兒,別說一千萬了,我看國外那些大制作,恐怕都有一個億。
“你與其把錢投到演員身上,不如把錢花在後期制作上,想要拍出好的科幻片,沒有後期可不行。”
“這點我知道。”小段的聲音有些疲憊,“但是沒有好的演員,這部電影怎麽才能紅?”
“看來你對這部電影的期望非常大,你是想鬧出大動靜?”我思考了一會兒,給他出了個主意,“在圈子裏,你的人脈比我廣,但我比你有錢,不如我們合作?”
小段那裏沒有說話。
“你別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做慈善,也不是免費幫忙。”我輕笑,“我是想入股,如果電影票房大賣,應該能有不少提成吧。”
“……謝謝。”小段緩緩說道:“齊彥,真的謝謝你。”
“別忙着謝,我還有個要求。”我垂下眼睑,從床上另一端的枕頭上拿起一根頭發,“我不僅想要自己參演,還要向你推薦一個人。”
“誰?”
“嚴祁。”
小段這次聲音提高了不少,“嚴祁?為什麽是他?他根本不是演員!齊彥,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知道你很重視這部電影,但你放心,我和你一樣,同樣希望這部電影能大獲成功。”我輕撚着這根頭發,打開自己的房門走了出去,“你相信我,嚴祁的演技絕對出乎你我的預料,他絕對能演好。”
“……真的?”
“比珍珠還真。”
小段沒有再說什麽,應該是答應了我的要求。接着我又讓他找時間來和我見個面,我們商量一下簽個合約什麽的。李姐那邊我也會幫他搞定,畢竟有齊家公司做贊助,應該沒什麽人會拒絕能賺錢的機會。
挂斷電話後,我又打了個電話,叫來了季明朗。可以說現在只有季明朗,是我覺得能夠相信的人了。
我把手上的頭發用紙巾包了起來,同時拔下自己頭上的頭發,用另一塊紙巾包起來。在和季明朗見面時,把這兩團紙巾放在他手上,“我知道你有門路,你幫我找人做一下dna監測。兩張紙巾裏面各有一根頭發,記住,兩個都要做。”
季明朗詫異的看着我,歪過頭:“這是誰的頭發?”
“你別問,幫我就是了。”
“這麽神秘?”
我點頭,有些悵然,“誰知道會出個什麽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