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絕症叫自戀

第13章

不會當經紀人？這不是明擺着說謊麽！我嘁了一聲，有能力不去當經紀人反而來做助理的活兒，絕對有問題！從小段嘴裏肯定問不出什麽來，我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邊，要打聽段思航的消息并不難，回去問問齊志遠就可以，畢竟小段是他找來的人。

見我不再說話，小段安安靜靜的給我整理衣服，從我的角度來看，小段五官線條柔和，是那種讓人看了會很容易放下戒心的長相，要形容的話，或許是……娃娃臉？只有當他板起臉的時候，眉間紋路一顯，才能看出他實際年齡要大得多。我一直以來把小段當做同齡人看待，其實他的一切就和那張臉一樣，太具有欺騙性了！

“看夠了麽？”小段冷不丁的問道，他手指拂過我的衣襟，站直後對我露出往日的笑容，嘴角邊還有一個淺淺的梨渦，“難得你沒照鏡子。”

我立即沒好氣的冷哼，在鏡子前轉身打量自己，“看了你之後，我發覺果然還是我最好看。你那張臉太嫩了，明明不知道比我大了多少。”

小段神色一怔，學着我的樣子照了照鏡子，“我很……嫩？”他似乎對我的評價很吃驚，但很快舒緩神色，“這樣也挺好。”

“你的言行和你的那張臉能騙不少人。”我施施然的推開門走出去，回頭時，小段的目光正從鏡子上轉開，我擡起手指了指眼角和眉心，“可是你都有皺紋了，也對，能和芮姐那樣老資格的人熟識，你應該也算是‘老人’，難道我要改叫你老段？”

“……”段思航急忙跟在了我身後，臉色有些晦暗不明，扯起嘴角道：“你還是叫我小段吧，反正我都習慣了。”

“你真的習慣？”我記得齊志遠第一次介紹他給我認識，我看他不大，張口就叫他小段，那個時候他臉色有點發黑？原先他陪我跑來跑去，态度也沒有現在這麽好，奇怪……是從什麽時候起，小段和我關系變好了？最近連抱怨都很少出現……

段思航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這什麽意思？”我問。

“沒什麽，你想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他答。

總之……這個助理也開始讓我不大放心了。我看了看四周，找到丁芮幫我上妝造型，期間對方始終冷着臉，要不是劇組裏就屬她的化妝水平高，我真想去找別人上妝。

等一切準備工作結束，一走出化妝間，站在外面穿着一襲水藍色古裝長裙的李佳佳就向我打了聲招呼，态度自然熟稔，“齊彥，接下來是我們兩個的戲份，你如果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問我。”

李佳佳這位老牌藝人在和我對話？我有點小吃驚，接着很快笑着回道：“李姐，我會努力演的。”和俞言那種理所當然要求對戲的舉動不同，李佳佳的态度親切随和，完全看不出一點明星架子。作為這部戲的女主角，李佳佳的古裝扮相偏向于秀麗甜美，雖然真實年齡比幾位男演員大，但一裝扮好，确實讓人覺得她很适合飾演師妹這個角色。

“叫李姐太生疏了。”李佳佳擺了擺手，“我們演這部戲要相處不少時間，早點熟悉也對拍攝有利。”

怪不得李佳佳會來找我，我連忙應道，“好的，佳佳姐。”

“哈哈，現在你叫我佳佳姐，等開拍，我就得叫你師兄了。”李佳佳眨了眨眼，就這麽片刻，她少了一分成熟，多了一分活潑，動作沒有一絲矯揉造作對我見了一禮，偏頭輕笑，“師兄好。”

不愧是有名氣的實力派演員，這一聲師兄喊的清脆悅耳，直把片場裏的其他人都吸引了過來。與此同時，我看到俞言從我和李佳佳身邊走過，我來到劇組就沒見到他人，現在看到他一身整齊的古裝，想必是早就到了然後待在休息室裏。據我所知，俞言一般來到片場就會找人對戲，像今天這樣自己找地待着……他不會是像在醫院那樣，還想要躲着我吧？

想到這裏，我眯起眼望向俞言，在他要離開時主動喊道：“俞哥，我剛才怎麽沒找到你人？”

俞言腳步一頓，在我的觀察下，明顯看到他眼神飄忽了一下，“你、你找我？”

“當然了。”我向他靠近，這下他的反應比之前更大，那種明明想要後退卻硬生生止住腳步的樣子，差點讓我噴笑出來。我一邊凝視着他的眼睛，一邊略顯失望的說道：“是俞哥給我留言說等我回歸劇組，我以為一來就能見到你，沒想到和我打招呼的全是劇組人員。你怎麽不在？是不是不想來看我？”

我是抱着玩笑的心态說出這段話，結果在我面前的兩個人面色都變了。李佳佳此刻完全沒了身為前輩的穩重感，她睜大眼，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我和俞言身上打着轉，翹起嘴角，臉上多了些許暧昧的神色，“俞言你真是的，齊彥他沒見到你很失落呢，你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有時候人不能太別扭，否則會錯過很多東西啊。”

俞言從神色愣怔到臉色發紅，再到聽了李佳佳的話後無所适從、滿面糾結，那豐富的表情不僅是讓李佳佳看的偷笑不已，連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一笑，俞言的表情登時嚴肅起來，他輕咳了兩聲，一本正經的向李佳佳解釋道：“李姐，我和齊彥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佳佳用手撐着下巴，歪頭不解，“難道俞言你和齊彥不是好朋友？”

“哈？”可能是俞言沒想到李佳佳會這麽問，他臉上的表情空白了兩秒，接着迅速搖頭，“不，我和齊彥他……是好朋友。”

我和俞言是朋友的言論通過新聞早就公之于衆，俞言當然不會在這種時候否認這一‘事實’。

李佳佳一拍手，“那真是奇怪了，你以為我在想什麽？”她挑挑眉，壓低聲音打趣似的小聲問道：“俞言想的那樣是哪樣？”

俞言竟然被李佳佳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在旁邊看得是心情倍兒好，能讓俞言吃癟，不要太暢快！正當我想接李佳佳的話頭順便損一下俞言時，坐在遠處的秦導高聲喊道：“你們幾個聊什麽聊的那麽開心？收收心，該拍攝了！”

導演一發話，誰還能玩鬧？我和李佳佳交換了一個眼神，也許是剛剛的一通玩笑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面對這位富有玩心的前輩，我是沒了一點生疏感。俞言也在導演發話後就恢複了平常那種溫和淡定的表情，要不是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就真像什麽都沒發生那樣。

讓你裝！我在心底暗暗嘀咕，一個連接吻都沒接過的菜鳥，混在娛樂圈還這麽純情，假不假！

不管俞言是真·純情還是假·純情，下面我是沒心思去找他麻煩了，因為在拍攝間——我遇到了麻煩。

“卡！”秦導把劇本卷成紙筒，敲擊在椅子的扶手上，兩眼直盯着眼前的屏幕，聲音吼的震天響，“齊彥！你這是怎麽回事！這才開始，你給我找找感覺，趕緊進入狀态！”

眼看劇組的工作人員将視線集中在我身上，臉上又出現了那種類似于嘲笑和看好戲的神态，我心裏的怒火就止不住的往上湧。偏偏是我的錯，所以我這口氣悶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分外難受。

我卡戲了，并且糟糕的是第一幕就卡戲。劇中聞人旭和師妹柳婉君的首次見面，是柳婉君在外恰好救助過男主徐子謙之後。修仙門派一般不過問世事，生活單調主要以修煉為主。平時為了煉藥，門內弟子頂多是經常去山中采些草藥，柳婉君回來的很晚，作為戀慕師妹的聞人旭在門派內等了很久，一見面就忍不住關懷備至的詢問，生怕師妹在外遇到危險。

我要做的就是在柳婉君偷偷摸摸回來時，用飽含愛慕的眼神凝望着她，并且念出臺詞。臺詞這方面的功課我做得很足，語調的輕重緩急拿捏的都沒有問題。按理說這幕戲不算太難，但是……我不知道什麽叫熱情如火般的愛慕眼神！

看着在旁邊對我鼓勵的李佳佳，我盡力讓自己去找那一份飄渺的愛戀感覺，李佳佳人長得漂亮，性格好，除了年紀比我大，為人老派成熟，別的方面都不錯。正常男人看着她，多多少少會産生一兩分的心動感，就算沒這感覺，想一想喜歡的人，戲也能過。

為什麽我把記憶翻了個遍，仍舊沒找到能讓我動心的人？我裝出來的表情，秦導根本不滿意！

“卡！”又一次被導演喊停，秦導扯着嗓子，那架勢恨不得将手中的紙筒敲在我的腦袋上才解氣，“我要的是充滿愛意的眼神，愛意！懂麽！你眼睛瞪得再大，看的再專注有什麽用！”

李佳佳上前幾步，走到我身邊，一手搭上我的肩膀笑道：“秦導，你別急，我來和齊彥找找感覺。”

“不用這麽麻煩。”坐在秦導身邊始終沒有吭聲的嚴祈這回站了起來，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對秦導安撫道：“齊彥他只是一時有些緊張，沒進入狀态，讓我來和他說一說就好。”

秦毅宏側過頭，一臉的怒火在面對嚴祈平靜的面容時消散開來，他揉了揉眉心，揮手道：“要是他真像你說的那樣倒好了，你試試看，不行的話……”

“你放心，這對他并不難。”嚴祈篤定的說道，他這個人比我自己還要相信我！

坐在休息區的小段、俞言，這下全都望了過來。我就這麽站在原地，看着嚴祈一步步的走近，仿佛整個片場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四周寂靜無聲。他想怎麽幫我？我腦中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