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事見心
大年三十之前,是各家各戶互相串門的時間。//**//往年虞家基本收不到邀請,當然自尊心強的虞家父母也不會不請自到。今年倒是有幾家請了虞家,虞媽本來想着不去的，可是又覺得沒必要把關系搞得這麽糟。
這時候的串門基本是攜家帶口,全家出動。虞穆穆和虞雅雅是一定要去的,不過都很有默契地沒穿新衣服。兩姐妹都喜歡初一那一天穿新衣服的欣喜,虞穆穆已經很久沒有過對初一的期待了。
按道理客人是需要送禮的，名義上是給主人家小孩的壓歲錢,不過并沒有很講究地用紅包包起來。五歲以下的基本就是十塊錢，富裕些的客人會給二十塊,超過五歲的就給五十塊，很少會有給孩子一百塊壓歲錢的客人。然後客人告辭的時候,主人會回禮，也就是給客人小孩子壓歲錢。
這是一種奇怪的習俗，虞穆穆前世的時候很喜歡收到壓歲錢，因為有種撿到便宜的感覺。後來才知道，這只不過是大人們的一種交往方式，于是就不怎麽喜歡接受別人給的錢或物了。在虞穆穆的認知裏，別人今天給你的，明天就是要收回去的。
吃席的時候，虞穆穆覺得很歡快。或許因為主人并沒有把虞家當回事，虞爸和虞媽沒有被邀請上主桌，而是和自己女兒随便做到了比較偏僻的一桌。虞穆穆很喜歡這樣，因為這樣子她爸就沒辦法多喝酒了。虞爸有兩個很大缺點，意志力不堅定，還有就是，酒品很差。
虞穆穆自己是不怕丢臉，可是媽怕。自家廠子還打算在這裏長期做下去，臉面是很重要的。其實虞穆穆也知道她媽之所以很怕丢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不想要被外公外婆看扁。她希望自己能過得好，告訴父母當年他們的決定是錯誤的。
串門結束，虞穆穆和虞雅雅把收到的壓歲錢全部上繳了。前世的時候虞穆穆還小，不懂，還很讨厭她媽為什麽要收“自己”的錢。現在卻十分心甘情願。
農歷二十九按道理是不出門了的，可是虞媽堅持要去看虞穆穆奶奶。虞爸不是福鎮的本地人，雖然同屬安縣卻不是一個鎮，搭車到虞爸老家也要一個多小時。虞穆穆有些不想去，前世的她就很想不通為什麽自家親戚全都那麽極品呢。她對媽媽那邊的親戚沒什麽好感，同樣的，她對她爸那邊的親戚也有很深的厭惡感。
一家人坐公共汽車到了虞穆穆四叔家，四叔一家子正在做飯。虞爸帶着虞雅雅和虞穆穆一起去給虞爺爺上墳，虞媽沒去。好像這裏的傳統什麽的，反正虞穆穆記得前世她媽從沒有和他們一起去給爺爺上過墳。
虞穆穆做這個事情的時候很誠心，她總覺得這些過逝的人都沒有離開，只是在一個他們這些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看着。雙手合十，虞穆穆很認真地在心理默念出三個願望，一個願望鞠一個躬。這是虞穆穆的習慣，她一直都只有三個願望。
第一個，希望自己能變得強大。
第二個，希望一家人都健健康康的。
第三個，希望家裏每個人都能在自己的道路上安全前行。
當然，虞穆穆上述願望的家人，只包括虞家一家四口。回到四叔家的時候，虞穆穆看見奶奶坐在客廳裏面和她媽在談什麽，正想去看看，結果被虞雅雅拉到了廚房去幫忙。
平心而論，奶奶對虞穆穆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很明顯的重男輕女，可是虞穆穆真的是很恨她。因為前世虞爸出軌，奶奶不阻止就算了，居然還幫着虞爸打掩護。事發之後，居然還理直氣壯地指責虞媽。
這些事情，大人都以為虞穆穆小，不記得，不懂得。可是虞穆穆全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點都不漏。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前世的虞穆穆尤其是，敏感且缺乏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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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穆穆在廚房摘菜的時候突然想起前世的這一天他們一家人也來四叔家了，然後媽和奶奶鬧得很不愉快，他們連午飯都沒吃就走了。虞穆穆仔細地回想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來着，錢，房子。
虞穆穆放下菜，把正在洗碗的姐姐拉着去了客廳，也不管堂姐在後面怎麽罵。
“六兒啊，這房子還是你爸在世的時候修的，到現在也有幾十年了吧。”兩姐妹在客廳外就聽見奶奶狀似感嘆地和爸說話。
虞爸連忙說是，他出生之前父親就去世了，想不到現在自己的孩子都長這麽大了。虞穆穆悄悄看了一眼她媽，虞媽正坐在虞爸身邊，對他們聊的話題雖然沒什麽興趣，但還是有認真聽。
虞奶奶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再看了一眼兒媳婦，眼裏是怎麽也掩不住的不滿意。當初兒子要和這個女人結婚的時候她就不滿意，未婚先孕，這樣不守婦道的行為哪裏是一個正經家人的孩子呢。
她最後勉強同意，除了顧忌她肚子裏已經有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虞媽娘家有錢。可是她沒想到的是娘家根本不把這個女兒當回事，別說好處了，現在自己的兒子也是低着頭做人。
假意咳嗽了幾聲，虞奶奶才慢慢開口道，“六兒，你四哥打算要重修這房子。我的意思是你這個當弟弟的也湊些錢，這房子也算你一份。”
老人的如意算盤打得那個響，說得那麽理所當然。
虞爸是孝子，不過虞穆穆覺得她爸有些愚孝。剛聽完連想都沒想就要點頭，被旁邊的妻子拉了一下衣服還轉過頭愣愣地看着有些不高興的妻子。
“媽，我們家這些年什麽情況您又不是不知道，雅雅在縣城念書，穆穆也要轉學了，哪一件都是開銷，哪裏有多餘的錢呢。”虞奶奶的算盤雖響，但是虞媽也不傻，沒錢的日子她也不是沒過過，知道錢這種東西還是握在自己手裏比較好。
虞奶奶一聽這個讓自己不滿意的兒媳婦居然敢反駁自己，臉立馬就黑了。也不說話，只是望向虞爸。
“她媽，我們不是還有些存款嗎？就先給四哥好了。”虞爸覺得四哥也是一家人，現在媽也和他住在一起，修新房子自己作為家裏的男人出一些錢也是應該的。
虞媽瞪了傻愣愣的丈夫一眼，“存款？難道我們生活不花錢嗎？”
悻悻地收回目光，虞爸低下頭，不去看自己的母親也不看自己的妻子。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想到現在廠裏也開始有一些進賬，四哥又急需錢用。可是現在被妻子一提醒，他才想到現在他除了是母親的兒子之外，更是兩個女兒的父親。
虞奶奶有些生氣，以前自己這個兒子多聽話，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居然被這個女人左右。想着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六兒，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鄙夷地看了虞媽一眼，虞奶奶提高了嗓門。連廚房的堂姐和四姨都跑到客廳了。
看了一眼低着頭不說話的丈夫，虞媽有些失望。
虞穆穆拉着虞雅雅從門外走了進來，兩姐妹站在虞媽身後，很有些保護的味道。
“雅雅，大人講話小孩子不能聽，快把妹妹帶出去。”見着自己的孫女虞奶奶的口氣放軟了些，再怎麽說她們都是姓虞。
沒人動，虞雅雅像是沒聽見一樣站在原地。虞奶奶勉強笑着重複了一次，還是沒有反應。第三次就幹脆自己伸手想把兩姐妹拉出去，自己的衣服被拉住，虞穆穆看了看還是沒什麽反應的父親和臉有些發白的母親，用力一揮，把奶奶的手甩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