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産子
這陰水仙是何人?乃是江湖最大魔教羅剎教的教主,華婉早年也曾接觸過魔教的人,沒想到自攝政王府逃出後,不但被一個神經兮兮魔教的聖女花彩蝶給貼上了,今日還親眼見到了這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她下意識的将雙手擋在肚子之前,整個後背都是冷汗涔涔。
那陰水仙廢了一個死士的招子後似頗為滿意,他嘴角吟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聽着那男人在地上痛苦呼喊的聲音,仿佛如臨仙樂。似乎就是要人們這般怕自己,陰水仙很滿意周圍這些瑟瑟發抖的民衆的反應。
恐懼,驚惶,他所到一處,一向如此。周圍那一雙雙害怕的目光讓他十分受用,這些蝼蟻般不足一提的小民他根本不屑再多看一眼。
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動了,朝花彩蝶走去:“不相幹的人都給我滾!”他輕飄飄的一句話,身後那些民衆頓時如同活了一般,原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鎮民們紛紛無聲無息的四下奔逃,家家戶戶緊閉門扉的聲音傳來,偌大的西街集市,霎時變得冷冷清清。
劉聰亦是松了口氣正要扶着華婉快步離開此處,原本背着他們的陰水仙卻似身後長了眼睛般道:“你們兩個不許走。”
“教主,教主,這不關他們的事情。”花彩蝶從空地一頭艱難的爬了過來,她的脖子青紫一片,原本姣好的皮膚已是血肉模糊,陰水仙的鞭子上有倒刺,她的脖子此刻正有無數斑駁的小孔,向外緩緩淌着鮮血。
陰水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花彩蝶抱住了他的雙腿,她凄楚的擡起臉望向他,他卻是一臉漠然冷冷道:“交出邪帝玉晶,你仍舊我神教的無憂聖女。”
花彩蝶慘然一笑,她将臉靠在男人的腿上,緊緊抱着他:“教主,你還是殺了我吧!”
“你還是不肯交出來,莫非你那條胳膊也不想要了?”赤/裸的威脅,他的鞭子已是舉到了女人的頭頂。
“教主,你真的不能再用那東西了。”她閉上雙眼,眼中緩緩流下兩行清淚,只是抱他抱的更緊了:“教主,我求求你,你清醒一點。”
“半年前的武林大會,本座已給過你警告。彩蝶,你笑了那半日,不是早就應該想到是本座出手懲治的你嗎?本座已給了你半年多的時間想通,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交出玉晶,本座依舊如以前那般疼你就是。”陰水仙眸中泛着奇異的冷光,似勸誡又似威脅。華婉和劉聰聽到這話不禁對視一眼,心中都是無比震驚,原來那日在武林大會之上點了花彩蝶笑穴之人竟然便是陰水仙。那若非那日華陽靜提前趕到,他們豈非早就被這魔教內讧給殃及池魚?
不過眼下看,這場內讧,難免會受到花彩蝶牽連,那陰水仙狂暴之下,也不知會做出什麽舉動。
劉聰心中隐隐發毛,他以前曾見過這陰水仙一次,那是替劉家向羅剎教伸出橄榄枝,只是那陰水仙油鹽不進自大又狂妄,那次會談不歡而散。如今再見,這陰水仙似乎更加邪氣森然,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妖異詭谲之氣。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此時場面氣氛實在詭異的緊,此時長街空空蕩蕩,便只剩下劉聰華婉以及身前保護他們的數十死士,劉聰一個眼色,那些死士便紛紛朝陰水仙撲了過去。
“咦,一群螞蟻也想來湊熱鬧?”陰水仙突然笑了起來,揮起長鞭便朝那些死士們掃去。那群死士又如何會是陰水仙的對手,然而他們這一自殺式的舉動卻為劉聰贏得了時間,便是這一阻,他已牽着華婉飛快的閃身進了最近的一處長巷.
那長巷盡頭,一個黑衣死士堪堪正好駕着一輛馬車沖到巷口,劉聰用力一送,便将華婉送上了馬車,正要自己也登上車時,陰水仙的鞭子已是如骨附蛆般朝他們這處閃電馳來,那馬兒之上的黑衣武士情急之下整個人朝黑鞭飛撲而下,身子便被卷入了鞭中,直直被抽向了天空:“主公,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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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死士臨時一聲慘呼響徹天地,此時劉聰已是駕着馬車沖出了長街,遠遠朝長街盡頭連綿不絕的群山馳去。陰水仙正殺的興起,不妨又有更多的黑衣死士從玉華鎮的四面八方朝西街集市湧來,那是劉聰早就埋伏于此的暗樁,無數黑影彤彤,便憑人數上的優勢,竟真将一代魔教教主給暫時拖住了腳步。
“有趣,有趣!”陰水仙吟着一抹邪性的微笑,手中的黑鞭如同一團嗜血的黑雲,舞的密不透風,每一鞭出去身前都是血肉橫飛。花彩蝶趁此機會縮進一個集市小攤之後,有些腫怔的透過布縫看着陰水仙殺人的背影,見那些突然出現的一群不要命的死士竟真的阻下了他的腳步,不禁眼中透出一絲絕處逢生的喜悅,她偷偷摸摸的退至一處牆角,随後踉跄着朝與劉聰二人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的奔逃而去。
劉聰一路駕車疾馳到綿山一處山腰後便扶着華婉小心翼翼的下了車,随後朝馬兒臀部一拍,那馬車便朝着另一處山上的岔路遙遙馳去,許是覺得這樣還不夠,他又用樹枝掃掉了一路幾百米的馬車痕跡和屬于兩人的腳印,這才略覺寬心:“華姑娘,這些都是華陽公子安排的,若是遇到危險,便将你們帶來這處,這下面有個深谷,隐蔽性好。”他偷看華婉一眼,見她神色平靜并未露出異色,不覺心中更加忐忑,不知華婉是否看出什麽端倪。
“華姑娘,我們先入這深谷,那陰水仙應該不會找到此處,過些時日等安全了,我們再出來!”
“好,一切聽你安排便是。”華婉臉色有些蒼白,她一手捂着肚子,死死咬着唇。
不知那陰水仙會否找過來,他那一百死士估計還不夠他一盞茶時間砍殺,他們的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見華婉答應了随他入谷,劉聰不禁心中一喜,忙攙扶着她一同來到山崖邊。
濃蔭遮蔽處,一架十分隐蔽的灰色木滑輪正架在山崖之上,劉聰抱着華婉順着滑輪緩緩而下,一直深入了一兩百米,這才腳踏實地,他忙砍斷了滑輪的繩索,這才松了口氣。
俗話說的好,狡兔三窟,這處深谷是他初入玉華鎮便挑選好的藏身之所,原本只是一個長久以來的習慣,沒想到這次卻真的派上用場。
谷中一應水食皆有,足可應付他們二人數月的開銷,那陰水仙看來是花彩蝶引來的,不過是魔教之中的內讧,他們卻因沾上了這花彩蝶而被殃及池魚,陰水仙性情古怪,但是若一個月多都找不到他們,必然也不會注意到二人這兩條小魚。
劉聰心下正在滿意自己的安排,突然卻整個愣住了,因為他猛然間想起一事,華婉可不是這個月就要生了嗎?他們又如何能在此處呆上數月?
剛想到此點,身側的女人便已呻/吟出聲:“阿醜,阿醜,我好痛!”
劉聰心中猛然一驚,只見女人臉色煞白一片,豆大的汗珠自她額角冒出,見劉聰驚駭的目光掃來,她嘴角不禁露出一絲苦笑,兩手捧着肚子,華婉緩緩坐倒在地上:“阿醜,我肚子好痛,我想我是要生了!”
紅色的液體似蜿蜒的汩汩河流,在女人潔白的下裳之上更是刺目:“好痛,好痛,啊,啊!”之前在長街之上時她已隐隐感受到這種不時的疼痛襲來,那時尚且能咬牙忍住,如今到了這深谷暫時安全了,心中一寬之下,那肚腹中的陣痛卻一陣緊似一陣,痛的她幾欲昏厥。
“婉兒,婉兒,你,你......你要生了?”一瞬間他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這裏沒有穩婆,沒有無憂子,甚至連一個其他的可以問的人都沒有,這裏只有她跟他,她卻突然對他說,她要生了!!!!!!
“還愣着做什麽,快将我扶到山洞之中!”
她這一聲斷喝才将劉聰這個呆頭鵝給喝醒,心中霎時緊張萬分,他忙小心翼翼的自地上抱起呻/吟不絕的女人,飛快的朝深谷中唯一的山洞奔去,那裏面有早就布置好的幹草墊和一應飲食。只是萬萬沒有想過女人會在這種地方生孩子,自然絲毫沒有準備一點生産所需的物品。
将華婉放置于幹草之上,劉聰明白自己不能亂,更不能慌,然而一顆心仍舊是簌簌亂跳,腦中除了她要生孩子了這個念頭其餘一切都變成了空白,心中更是早已方寸大亂。
她的樣子看起來那樣痛苦,他卻不能為她分擔一絲一毫,一邊擦着女人額上的汗水,一邊急聲安慰道:“華姑娘,別怕,別怕,我給你接生,我學過,我跟師傅學過的。”他哪裏有學過,只是為了安慰她不讓她害怕,劉聰突然想起以前曾在匈奴看見過馬夫接生小馬的場景,那時只覺得有趣,現在卻如同一劑救命的良方。
“對了,水!熱水!”接生必備物品之一,熱水。
劉聰慌忙取了預先備好的清水倒入水壺,然而一連打了幾次火石,顫抖的手卻一顆火星都沒有打起來,耳邊華婉一聲更甚一聲的痛苦呻/吟如同刺入耳膜中的尖刀,一直到滿額都爬滿了細汗,手中的火石終于亮出一點紅光。
終于燒上了熱水,他戰戰兢兢的跪在她躺身的草垛之旁,華婉此時滿臉蒼白失色,身上和額上的汗水已是将衣服完全濕透:“別怕,別怕,母子一定都能平安無事!”他不知所措的安撫,手臂卻被女人一把抓住,她抓的那樣緊,瞬間指甲全數掐入了他的肉中,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只能一遍一遍的安慰:“別怕,別怕,別怕......”
“幫我脫掉下裳!”華婉咬牙說道。
“啊?”劉聰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見過哪個女人穿着褲子生孩子的嗎?”她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自己會突然這樣發作,而現在看來,除了他根本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接生,華婉畢竟不是一般的弱質女流,生孩子時對于女人而言根本就是半只腳踏在鬼門關之中,什麽廉恥羞澀,此刻在面對這一陣緊似一陣的陣痛時,都早就被抛到了九霄雲外。
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的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出生。
兒奔生,娘奔死這句古話,一瞬間如同閃電般刺入她心底最深處,腦中已被疼痛模糊了所有其他的感官,心中這句話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響亮,漸漸充斥了她整個思緒,沒有想到過生孩子竟然是這麽疼的一件事情,幾乎要被那一陣陣強烈的痛感給吞噬進去。
死死咬着唇,心中一直默念着那句話,她現在便真有種自己一只腳踏入鬼門關的感覺,強烈的痛楚一陣緊似一陣,那是從來就沒有體會過的痛感,已經超出了她所有對于痛楚認知的極限,可是如果真的要死去,那麽她也要在死之前将生的希望留給孩子,她必須完好的将孩子生出來,便算是自己死,那也能含笑九泉。
劉聰終于強自按捺着洶湧的情緒鎮定稍許,他按照華婉之言将她的下裳全都脫掉鋪在她身/下的幹草之上,此時女人憑着本能雙腿高曲在身體兩側大大分開,一陣痛感襲來她幾乎是在強烈抑制那已到喉間的幹嚎,咬牙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該怎麽做?”
“放心,放心,我有過經驗!”他說着自己都不相信的慌話,這樣倉促又煎熬的時刻,他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聲線已不知不覺恢複了本來面目。他的臉色比她更加慘白,額上突然密密麻麻冒出汗珠讓他視線都模糊了一片,他用衣袖擦了擦腦袋,有些慌亂的跪在她腿間,不敢看但卻又不能不看,她此刻如此赤/裸的躺在他面前,第二次,他再次面對她的裸/裎,卻是為了能親手接生他們的孩子。
心亂如麻,已不知今夕何夕,為了讓自己不再如此驚惶,他甚至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這才終于冷靜了下來,開始專注于替她接生這件事情。
她的羊水已破,身下潺潺的水流混着血水湧出,他緊緊咬着牙根,一邊給她鼓起一邊亦是給自己鼓氣:“對,吸氣,再用氣,不要怕,我在這裏,你們都會安全無事,沒事,不要怕,用力,用力!”
華婉再次幹嚎一聲,她松開了緊緊抓着的劉聰的胳膊,轉而抓住了身下的稻草。細碎又隐忍的呻/吟之聲斷斷續續自女人的吼間溢出。看到她如此痛苦,他心痛萬分,突然十分痛恨自己那一日沒有把持住,若非他混蛋了那一次,她如今又怎用吃這樣的苦頭?
然而一想到馬上可以親眼見到自己孩子的出生,他心中又頓覺百感交集,一顆心仿佛被硬生生撕成了兩半,一半是盼着孩子快快出生,一半卻又是為讓她如此痛苦的愧疚與自責。
“婉兒,用力,用力,我已經看到寶寶的頭了。”電光火石間,腦中突然想起那日在少室山腳的布莊中掌櫃說的話,小孩的衣衫,最好用穿過的舊衣。如今華婉縫制的小衣都不在手邊,他顫抖着手轉而撕下自己的內衫,看着那已經漸露的小孩腦袋,他只覺得周身的空氣突然都不夠用,仿佛被什麽掐住脖子,一瞬間連呼吸都忘記了。
“啊————!”一聲最後的長嚎,随着華婉最後一下死命的用力,一聲清亮的啼哭瞬間劃破天際,那個柔軟又皺巴巴的小東西瞬間來到他的雙掌之上。
他愣愣的看着手中那一團軟軟的,紅紅的,小小的,綿綿不絕啼哭的生物,整個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突然一股強烈的酸意湧上鼻尖,淚水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湧出來,一滴滴落在手中捧着的小人兒身上。察覺到自己的失态,他飛快的回憶起當年看那小馬接生時長輩們的舉動,對了,似乎還要剪臍帶?
想到這裏,他才注意到孩子還是全身光溜溜的,飛快的将小東西裹入自己撕下的內衫之中,手邊沒有匕首,他只能用牙齒替孩子咬斷了臍帶,簡單做了些處理便将那一團不斷嚎啕啼哭的生物輕輕放到了華婉的胸口。
“華姑娘,你看,孩子生出來了,母子平安!”
她閉着雙眼,一手軟軟的擡起擁住了孩子,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随着肚子裏那一股熱流突然洩去而失去了所有力氣。
用熱水小心翼翼的為她清理幹淨,又将墊在她身下的幹草重新全部換過,女人這才幽幽的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下搭着的男人外衣,又瞥了一眼一身狼狽不堪的劉聰,他的手臂之上全是自己剛才掐的青紫痕跡,此時全身上下只有已被撕的只剩下半件的內衫挂在身上,好像一個剛逃荒出門的乞丐。
“是男孩還是女孩?”她躺在地上一手護着胸前的孩子問道。
“我,我剛才沒有注意。”劉聰頓時睜大了眼睛,這才想起來剛才似乎還沒有注意看孩子的性別,他只知道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如今正躺在華婉的胸口嚎啕大哭,聲音一聲比一聲清亮,那樣強有力的哭聲,昭示着孩子強烈又生機勃勃的生命力。
“扶我起來。”她似嗔似怨的橫了他一眼,那一眼讓劉聰突然覺得,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靠在男人的胸膛之上,華婉摟着懷內的嬰兒露出一絲軟軟的笑容:“阿醜,他好醜是不是!”
“不醜,一點都不醜,很漂亮,像你。”
“剛才你接生的,都沒有看孩子是男是女嗎?”
“我,我忘記了。”他不得不承認,當時腦中真的一片空白,只知道手中多了一個肉乎乎渾身還血淋淋的小東西,整個人都被吓呆了,那裏還有心情去關心他是男是女。
“啊!”胸前的華婉突然輕叫了一聲。
“怎麽了?”他整個人心中一緊。
“是個男孩呢!”她将那件舊衫重又為孩子掖了回去。
“啊,那真好!”他心中激動難耐,這才後知後覺興奮的想要尖叫出聲。
他有兒子了,他有兒子了,這是真的,真的!他親手接生了自己的兒子,他和華婉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所有男人,都有機會親手給孩子接生吧,小蔥兒做到了!!!!!大家不應該撒花,鼓勵嗎?????
小蔥兒親手接生哇哇哇,這個安排大家喜歡嗎?
之後一家三口的谷底生活就要開始了呀呀呀呀!期待吧!!!!!!!
每天一個冷笑話:天堂門壞了,上帝要招标重修。 印度人說:3千元就弄好,理由是材料費1千,人工費1千,我自己賺1千。 來個德國人說:要6千元,材料費2千,人工2千,自己賺2千。 最後中國人淡定地說:這個要9千元,3千給你,3千我的,剩下3千 給那個印度人幹。 上帝拍案稱奇,好就給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