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武林大會
初冬的第一場薄雪紛紛揚揚不期而至,一夜之間,整個少室山都披上了一層銀霜素裹。就在這一片風聲蕭瑟中,少林寺後山的習武場內住持釋忍禪師緩緩走到中心,雙手合十,向所有來參加武林大會的賓客門派致了歡迎詞,随後宣布,一年一度以武會友的武林大會正式召開。
如同往年一般,此次來參加武林大會的一些老牌大派門人都只是派了三五個門徒作為代表參加擂臺賽。很多門派掌門人并沒有到場,如峨眉,昆侖,武當,蜀山,神雪門等大派都只是派了心腹弟子前來,這些人自然不能同一些小門小派相提并論,他們前三輪是不用上場的,只是在擂臺外更遠的高臺之上觀戰而已。外場二十個名額,在餘下的小幫派中競争産生,贏了前十人才能進入第三輪,才有資格挑戰這些大門派的弟子。
以武會友,自然是點到為止,少林寺作為一年一度武林大會的發起人,也兼場中裁判之職。第一輪的賽場乃是達摩院首座釋心大師領頭維護秩序,因此并無人不服。很快高大的擂臺之上便有一黑一白兩條影子沖了上去。
“巨劍門吳風!”
“狂沙派斷浪!”兩人互相一作揖,随後裁判手勢一落,便毫不留情的撲向了對方,兵刃交接,戰況竟無比激烈。
華陽靜翹着二郎腿坐在觀摩嘉賓席,和他一同前來混進大會的華婉等人卻靜靜立在擂臺一角,她的目光一直粘在不遠處坐在蜀山派席位之中的穆玄身上。
他依舊是那一身青色的蜀山道袍,面色沉靜如水,靜靜的注視着場中擂臺。華婉不禁心中起了一陣恍惚之意,好像他還是不曾踏下蜀山的大師兄,而她亦只是每次清晨醒來會第一時間追到後山看他練劍的小師妹。她眨了眨眼睛,水眸中泛起一層薄霧,突然覺得鼻尖有些發酸。如果她不曾接到楊駿的那塊龍符下山,是不是一切都不會改變?
她不知穆玄是用了什麽方法竟可以從繁雜的朝政中脫身,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麽辦法說服了師傅柳元夢竟讓已身為攝政王的他代替師門參加武林大會,這些對于現在的自己而言,似乎已經都沒有從前那般重要了。只要大晉還在司馬家人的手中,落在誰手裏又有什麽區別?
何況華婉相信比起惠帝和賈南風,穆玄更适合執政朝野。這一路跟随華陽靜南下豫州,她也聽到了不少外界的消息,漢王劉淵宮變之後趁國家兵力空懸之機于并州舉兵造反,若非穆玄在最短的時間穩定了局勢組織反撲之力,只怕劉淵早已一舉攻下洛陽取代了司馬家的王朝。
如今天下二分,大晉百姓卻并未大傷元氣,漢王也沒有機會再更進一步,如今兩邊都有默契的選擇了同時停戰,修生養息。這暫時穩定的局勢,華婉扪心自問,若是讓自己坐鎮朝廷中樞,不可能做的比他更好。
想到這裏華婉不禁有些啞然失笑,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在心裏竟會一再為他開脫?他對自己隐瞞了身份是真,他騙了自己是真,難道你還在找理由原諒他嗎?醒醒吧,他根本就不愛你!
“穆玄哥哥!”一聲清亮的呼喊讓華婉不覺渾身一震,她訝異的看向高臺另一側,只見峨眉派衆女中一個娉婷的身影越衆而出,歡快的朝穆玄這邊走來。那少女的模樣華婉多少還有印象,她便是那日午時和穆玄并辔入鎮的女子。
穆玄亦轉過頭,看到那少女時不禁朝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這一幕讓華婉心中微微一痛,然而之後還有更加刺心的畫面。
那少女一屁股賴在了穆玄身旁的椅子上,不知穆玄同她說了些什麽,她臉上的笑容便一直沒有消失過,二人竟旁若無人于高臺之上有說有笑,華婉便算隔得老遠,都能清楚的看到在他身旁那少女那癡情又愛慕的眼光,一如當年的自己。
而自己和他,不過數月之間,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華婉的嘴裏泛出一絲苦意,在經歷過宮變和那致命的背叛後,她和穆玄之間,果然是再也回不去了。那他又何必滿大街的貼滿抓捕她的告示?在攝政王府時口中還念着愛她的蠢話?如今他卻又可以坐在這裏和其他少女談笑自若,果真這才是大師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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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遠都看不透他的心,她曾以為自己至少得到過,誰知那卻是最慘烈的錯覺。她卻因那錯覺深陷其中,便算發現真相後,都仍舊無法自拔。
她恨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依然還愛着他。
華婉一臉黯然神傷之色全被身後的劉聰收入眼底,他心中不禁汩汩向上泛着酸澀,比吃醋更讓人覺得心酸的事情便是,發覺自己其實根本沒有吃醋的資格。
她遠遠注視着高臺之上的穆玄,他卻一瞬不瞬于她身後凝視。
此刻他就緊緊的站在她身後,他們如此貼近,卻又如此疏遠,她的目光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可能落在自己身上,所謂咫尺天涯,是否就是如此?
他揣着見不得人的私心将她所有細微的面部表情都收入眼底,心中半是甜蜜半是驚惶,那滋味便像是小時候嘴裏含着偷來的糖。
明知這樣下去是飲鸩止渴,可是只要能夠正大光明的站在看到她的地方,便算一直只能用阿醜這個身份那又如何?
比武已經進行了一小半,華婉微微有些失望,蜀山派那一席一直都只有穆玄孤單單一個人,看來師傅是真的不會來了。她嘆息了一聲,周身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在哄然叫好,只有她覺得滿心蕭瑟:“阿醜,我想回客棧了!”她回頭低低吩咐了一句。
劉聰忙垂頭低低應了一聲,随後問道:“花姑娘還在擂臺那頭看比賽,是否要叫上她一起?”話音剛落,劉聰便看到花彩蝶分開人群擠了過來,她一臉不耐煩:“這種水平也敢拿出來丢人現眼,這也能叫武林大會?真沒意思透了?”
花彩蝶聲音既高且尖,她這一句話又說的擲地有聲,于是瞬間,整個原本正籠罩在喧嚣熱鬧中的擂臺場都安靜了下來,周圍齊刷刷數百道視線齊齊向三人掃射過來。
華婉只覺後心一涼,那竟是穆玄隔着很遠的距離,依然直直落于她身上的視線,她不敢回頭,好在頭上還頂着一頂鬥笠多少讓她覺得有些心安:“快走!”低低喝了一聲,飛快的抓起花彩蝶的手便向外層擠去。劉聰亦在第一時間沖到二人身前,為他們前方撥開人群。
然而這一行三人實在太過引人注目,尤其是剛才花彩蝶那一聲高叫更惹得正在擂臺上相鬥的二人都停下了拳腳:“剛才是誰俺武功不好?”一個巨大的山響轟隆隆在三人身後響起,随後剛剛脫離看熱鬧人群包圍圈的三人面前便眨眼間多出了一個肉墩和一根竹竿。
那肉敦敦的黑臉大漢朝三人抱拳一揖,一臉怒色看向花彩蝶:“剛才姑娘你說俺水平不行?俺心裏不舒服,這便要向你讨教兩招!俺是鐵掌門的童大海!”
花彩蝶驚訝的張大嘴巴,随後又看到胖子身旁的細竹竿動了一下,那瘦的如同竹竿般的男子亦是一臉不忿上前一步:“巨劍門萬江,同樣想向姑娘讨教幾招!”
噗嗤一聲,花彩蝶終于忍不住一口口水笑噴了出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她捂着肚子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下氣,不顧身旁華婉越來越黑的臉色,她笑的幾乎是軟倒在了華婉的身上。
“你笑什麽?”對面那二人異口同聲的怒道。
“沒什麽,沒什麽,我只是覺得二位的外形一個魁梧,一個挺拔,擂臺上還不覺得,如今面對面一瞧不覺十分有趣,哈哈哈哈!”花彩蝶仍毫無自覺,依舊笑的張揚萬分。
對面那兩個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黑,華婉心知不好,忙将花彩蝶拉着自己的手撥開去,走到那二人身前小聲道:“兩位大俠,我這妹妹這裏。”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好使,萬望二位大俠大人大量,不要同她一般見識。”
“哼,原來是個瘋婆娘!”那瘦高個的冷哼一聲瞥了一眼花彩蝶,那胖大漢卻一臉遺憾的看了看兀自揉着肚子如同被點中笑穴的花彩蝶,越看越覺得可惜:“真的嗎?那俺就不和她多計較了。”
“二位大俠大人大量,一定能在這次武林大會之上揚名立萬!”華婉不失時機的又捧了兩句,那兩人便沒再追究,便在衆目睽睽之下又紛紛躍回了高臺繼續打做一團。一場波瀾被華婉化解于無形,她黑着臉一把攥起仍坐在地上笑的直打跌的花彩蝶:“還笑,好端端的你不惹事就渾身癢是吧?”
“華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看不如我們趕緊回客棧。”劉聰擔憂的瞥了一眼遠處的高臺,花彩蝶剛才那一鬧,不但聚集了衆多武林人士的視線,更是要命的讓穆玄也注意到他們這一邊。華婉自然也注意到了穆玄正在看着他們,和阿醜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默契的扶起了花彩蝶,摻着她便飛快的朝外場退去。
好在這次一路并無人阻攔,三人暢通無阻的出了山門。剛一下得山門,華婉終于受不了了:“笑笑笑,你怎麽笑個沒完沒了了?你是被點中笑穴了嗎?”
花彩蝶依然在笑,所不同的是,這次她确實笑的連眼淚都出來了,華婉不知她又發什麽瘋,她差點害她在穆玄眼前曝光身份,這點讓華婉氣的夠嗆。
花彩蝶面目線條此時卻有些抽搐,她邊笑邊不斷的擦着眼淚:“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被點了笑穴了?”
“什麽?”身旁的阿醜與華婉同時異口同聲詫異的看向她。
花彩蝶仍舊笑聲不斷,只是那聲音分明變成了惶恐:“我想我是被人點了笑穴了,快找個人幫我解穴呀,哈哈哈哈哈!”
“你別耍我!”華婉皺眉看着她。
花彩蝶笑的都快要吐了:“我真不是耍你,我真的被點穴了,快找人幫我解穴,哈哈哈哈!”
華婉和劉聰對視一眼,同時心中一凜。能在二人都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無聲無息點了花彩蝶的笑穴,這人會是誰?
四下俱靜,空曠的山中便只有花彩蝶肆無忌憚的大笑之聲響徹山間,笑聲震得四周的樹枝簌簌抖動,紛紛揚揚灑下無數落雪。
誰?會是誰跟在他們身後暗中做下手腳?
作者有話要說:小花花幫了華婉過了生死關,這一次是否輪到華婉幫助小花花了呢?這點中笑穴的神秘人又是誰呢?後面的劇情,是血腥,還是殘暴?還是賣萌狗血?啊啊啊,小金也猜不到呀!
每天一個冷笑話:一對情侶要殉情,只有買一瓶毒…藥的錢……一瓶只能死一個,結果全死了,為什麽呢打開瓶子後,瓶蓋上寫着再來一瓶。
第四十六 高飛
被點中笑穴不是玩笑,若不能及時解穴很有可能就會這樣活活笑死。花彩蝶眼中已是露出了驚恐之色:“快點,快找個人幫我解穴呀,哈哈,嗚!”她現在是想哭都只能笑出聲音,已經笑的滿面淚痕了。
這要放在以前,華婉一根手指便瞬間給她解穴了,可是放在現在,內功全失的自己亦是愛莫能助,阿醜一臉惶恐道:“華姑娘,這可怎麽好?”他們已經到了山門外,若是再進去又要走上很遠的路才能到達練武場。
華婉咬了咬牙:“走,我們回去!”說罷便扶着花彩蝶,一臉無奈的朝阿醜道:“阿醜,幫我扶着她,咱們還是先回練武場。”
劉聰眉頭緊皺,心中莫名有些不安,穆玄此刻便在練武場,他剛才已經注意到他們三個,現在回去華婉便會很容易暴露身份。而且這個點中花彩蝶笑穴的神秘人必然武功高強,此刻說不定便跟在他們三人身後,劉聰第一次有些後悔自己不能學武功。
他并不想回去,但見華婉一臉堅持,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能接過花彩蝶這個惹事精。
剛轉身走了沒幾步,劉聰便眼睛一亮,華陽靜正遠遠的出現在山門處,一看到三人,幾個起落便躍了過來,裝模作樣道:“華姑娘,剛才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要回去了?”
華婉無瑕解釋,更無從解釋,忙催促着華陽靜幫花彩蝶解了穴,随後華陽靜亦一臉郁卒道:“今日的武林大會确實沒什麽看頭,我已跟方丈請了假,等到明日內場名門大派擂臺賽時再過來。”
華陽靜都如此說了,自然也是要同他們一起回客棧,劉聰這才安心,憑他的身手,便算有人暗中綴上了他們也無懼。果然有華陽靜加入之後一路無事,四人安全回了客棧。
月色朦胧,已是午夜時分,色膽包天的華陽靜估摸着衆人皆睡下了,便乍着膽子将原本藏在下人房的柳塵卿給弄到了自己的屋子:“親親寶貝,今日沒機會,明日一定帶你去練武場。”邊說邊摸進了懷內男孩的衣內,吧唧一聲便在他的臉蛋上印下一個濡濕的吻。柳塵卿一早便被點了啞穴喂了軟筋散,此刻除了怒目而視更無其他反抗之能,華陽靜笑嘻嘻的剛準備扒下他的衣服,不妨卻在此時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響。
“誰?”他背後一個激靈忙将懷裏的人藏進被子。劉聰喑啞的嗓音已是在屋外響起:“我!”
華陽靜一張臉頓時皺成了一團苦桔子:“寶貝兒,對不起了。”說罷快手快腳将柳塵卿抱下床往床底一送,這才忍着滿心的欲/火焚/身之苦跑去開了門。
劉聰心中有事,自然沒有察覺到屋內的異樣,他沉着臉坐在這天字一號房中奢華的沉香木桌之前,手中把玩着一只小杯沉聲問道:“之前我們為各大門派準備的大禮都送了嗎?”
華陽靜扶着額不安的看向床下,見那處并無異樣,這才心內松了口氣:“哥,我有那麽傻嗎,自然沒有送,蜀山派的柳元夢這次并沒有來呀!”後一句聲音略微提高,這卻是說給床下那人聽的。
劉聰點點頭,随後沉吟片刻,這才艱難道:“這次計劃暫時取消。”
華陽靜一愣,忙追問:“為什麽?”
劉聰眸光一閃,卻又問了另外一件事情:“這次穆玄獨自一人代表蜀山參加武林大會,若是你出手,有幾分把握可以拿下他?”
華陽靜聞言不禁眼光又瞟向了床下,雖不情願但卻是事實:“一分把握都沒有,穆玄武功在我之上。”
劉聰點點頭:“那就是了,既然沒有辦法一舉拿下他,我們更不能輕舉妄動。這計劃今年不能實施還能等待明年,可若是提前打草驚蛇,我們便再無機會。”
“穆玄怎麽會突然代表蜀山參賽?我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柳元夢要親自下山呀!”華陽靜滿面不解和不甘心,突然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哥,你說穆玄會不會看出了什麽端倪,這才阻止了柳元夢下山?”
“無論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既然他來了,這個計劃本就是針對他而定的,自然無法實施,我們再另想辦法便是。”劉聰突然覺得心中舒了一口氣,并不是因為不用正面對上穆玄,而是因這次計劃必須作廢,因此也不用對付蜀山派。華婉出身蜀山,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為了對付穆玄而将整個蜀山都作為自己手中的武器,那她一定更加不會原諒自己。
只是逃得過這次,卻難保下次無法不對蜀山出手。劉聰一想到這裏,面上不禁泛出一絲苦笑。只要他劉聰還是劉淵的兒子一天,便不可能抛開這些鬼蜮心計做個普通的只是單純愛慕她的男人,他勢必還會惹她傷心,為了達成那個願望千方百計不折手段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
自己根本配不上那正氣淩然,明媚如初冬之雪的女子,她的世界非黑即白,他的世界卻是一片灰色的混沌,他和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一想到這裏,心便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霎時揪緊,又酸又澀。
“劉卞聲勢日隆,若我再無建樹,便不可能有一絲機會了。”他嘆了口氣,突然覺得心很累。
權力,權力,權力,作為劉淵的繼子,即使表面上劉淵對他如何多麽的一視同仁,他明白在劉淵心中自己和他的親生子劉卞終究還是不同的。什麽父慈子孝,那都是演給外人看的戲碼,匈奴人從來都是崇尚強者為尊,若是他能在匈奴五部建立起足夠的威信和影響力,未必不能取代劉卞的地位。
如今在這新立的漢國裏他已經算是站在了權力的巅峰,若是不能逆流而上,那麽等待自己的便只有粉身碎骨。以前自己和劉卞之間,最少還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如今這一層若有如無的遮羞布也在日益緊張的激烈競争中快要被撕破了。他知道劉淵是樂于看到他們的這種競争,他猜忌心重,只有他們兩個鬥的越兇,互相掣肘,他才能安心坐穩那張龍椅。
“哥哥放心,現如今咱們漢國初創,你又何愁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只是需要靜待時機而已。”華陽靜難得說出一句十分深刻的見解。
劉聰眼中不禁閃過一絲訝異,随後贊同的點頭道:“沒錯,現在确實時機未到。”兩人又聊了不少關于對眼下時局的分析和下一步的行動計劃,劉聰眼看不早,正準備起身離開,突然門外又響起了輕輕的叩門之聲。
二人對視一眼,華陽靜上前隔着門縫一瞧,有些緊張回頭低聲道:“是華婉和花彩蝶。”
夜半三更,一個下人阿醜卻在公子華陽靜的房間,若是這樣的畫面被華婉撞破,怎麽解釋都說不通更會惹她懷疑。劉聰頓時慌了,忙飛快站起身便要躲入床下,卻在最後一秒被華陽靜擋了下來,他後背一聲冷汗,在劉聰狐疑的目光之中硬着頭皮将他推上了床:“哥,床下髒!”時間不多,劉聰只能慌忙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粽子縮在床角,随後一動不動。
華陽靜這才呼出一口大氣,轉身替門外二人開門。
華婉說明來意,原來她們竟是來辭行的,師傅并未來武林大會,再加上穆玄又突然出現于此,華婉擔心他發現自己的下落,因此思慮了半日,決定馬上離開此處。花彩蝶難得的沒有再湊熱鬧的興趣,自上午被人莫名其妙點了笑穴之後,她便有些憂心忡忡,入夜後更加難以成眠,二人一拍即合,當下便決定趁夜遠遁。
“這麽晚了,你們兩個弱女子又如何能行夜路?何況你們便曾遭歹人劫持,若非本公子恰巧路過救了兩位,後果不堪設想。”華陽靜聽完華婉的言語突然福至心靈,靈機一動道:“華婉姑娘,我那馬夫阿醜,你覺得他如何?”
華婉一愣,花彩蝶卻搶先回答道:“那自然是好的沒話說,一路安排食宿照顧妥帖,這阿醜雖然醜,卻心細如發,真個兒不錯!”
華陽靜順理成章的接口道:“既然花姑娘都覺得不錯,我便将阿醜暫時送與二位驅策,沿路有個男人保護二位,我才能放心讓二位姑娘單獨上路。而且華姑娘你身懷有孕,身旁若只得花姑娘一人,恐怕照顧不周。阿醜心細,又略痛一些醫理,有他照應,你們也能省不少心!”
“這......”華婉猶豫了一下,床上蒙在被中的劉聰此刻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好呀!這身邊若是沒個男人,确實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很。”花彩蝶捅了捅華婉:“你還猶豫什麽,這麽好用的下人,上哪找去?華陽公子願意割愛,還不快成全人家一番美意!”
華婉不得不承認華陽靜這個提議多少讓她有些心動,這一路随華陽靜的車隊來到少室山腳,阿醜對她們的照顧真是無微不至,他人又老實可靠。自己現在武功全失,身旁的花彩蝶性情古怪又是魔教妖女,若是能夠帶上阿醜一起上路,多少會讓她安心一些。
心下意動,最終還是化為唇邊一個淺淺的微笑:“如此,便多謝華陽公子了,只是卻不知阿醜自己是否願意?”
她此言一出,華陽靜便勾起了嘴角,他如何不知道哥哥的心事,自然是一百二十個願意:“他一定十分願意,能夠伺候兩位姑娘,這就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了。”
如此,将阿醜送給二人當仆人的事情便說定了。華陽靜三言兩語間便将阿醜打包送了出去,劉聰一走,他豈非便能肆無忌憚的懷抱美人?一想到此節,不禁在心中贊嘆道,華陽靜呀華陽靜,你真是個天才!
正為自己絕妙的想法而激動萬分,花彩蝶一句玩笑卻瞬間讓華陽靜一背冷汗:“咦,看不出華陽公子還懂得金屋藏嬌,床上的美人是誰?”劉聰倉促下一角灰藍衣袍落在被子外,花彩蝶終于注意到那不同尋常的一堆被子,似乎并不僅僅是被褥而已。
她一臉興奮的朝華陽靜的大床走去,一手剛剛伸出,身前便多了個身影,華陽靜堪堪坐到床上擋住了她的進一步行動,一臉尴尬道:“金屋藏嬌也好,懷抱美人也罷,花姑娘,這可都是本公子的私事!”
“花彩蝶!”華婉忙趕上去将花彩蝶拖到了身後,随後抱歉的對華陽靜道:“華陽公子,真對不住,是彩蝶太冒失了。”她瞥了一眼似乎正在抖動的被子,那裏面的女子好像十分害羞的模樣,頓時也覺得尴尬萬分,忙借口整理行李,便匆忙拖着花彩蝶退出了華陽靜的房間。
關門聲響,床上兩人這才同時重重松了口氣。
劉聰從被子裏鑽出來,一雙鳳眼滿滿全是狂喜,他拍了拍華陽靜的肩膀:“做的好!”
華陽靜亦滿心激動,終于送走了劉聰,那就意味着,接下來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抱美人了:“哥,你放心,這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吧,若是實在處理不了,我會親自去找你的。”
“好!”
月明星稀,趁着濃濃的夜色,一輛十分低調的馬車自五麓客棧內緩緩行處,華陽靜揮着手一臉依依不舍,心中卻滿是壓抑不住的欣喜若狂。塵卿塵卿,哥哥馬上就可以來抱你了,他等了這麽多時日,終于不用偷偷摸摸跟做賊一般,可以一次爽到底了,幸福來的太突然,真他娘開心的想哭呀!
騎在馬兒身上的劉聰卻突然想起了洛陽城內最後闖關的那夜,也是這樣的夜色,他拼命駕着一輛高速奔馳的馬車,想要帶着華婉和無涯子沖出穆玄設下的重重圍獵,卻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篑。
那時的自己,絕望而痛苦,終因失神而被瞬間射落在地。
而現在,他再次駕着車帶她星夜奔波,心境卻已大相徑庭。此刻心中,滿是感恩與激動,她答應讓他做仆人,那麽便意味着如無意外他都可以一直以阿醜的身份陪在她身旁,他還可以親眼看着孩子出生,一想到這個可能,他不禁感到渾身的血液都在汩汩沸騰。
“駕!”輕輕騰了騰缰繩,身下的馬兒歡快的邁開了碎步,不多時,這輛低調的馬車便在華陽靜的視線中消失成了一個黑色的小點,最後終于在風中隐匿了行跡。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一個冷笑話:市調員:小朋友,你家裏有沒有養小狗,小貓,小兔子,或是小鳥?
小孩:沒有,我媽就生了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