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劫銀
金碧輝煌的光極大殿上,此刻滿滿站着的朝臣全都愁容滿面,就在暴雨壓境之後,徐州、徽州、汴州等地全都傳來潰堤的噩耗,兩江流域不斷有村莊田地被毀的消息傳來,災民整村整村的向外逃難,如今這幾地的刺史府為了赈災都采取了不少強硬措施才控制住災民沒有暴動。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赈災的銀子和米糧,受災地區太多,而朝廷所能籌措的糧饷确是僧多粥少。
衆地加急文書一封接一封,涉及到天下根基,若是一個處理不善,便可能引起災民嘩變,因此太子遹也是幾晚沒有合眼,連夜與衆大臣商議解決的辦法。
戶部目前存銀不過一千萬兩,而實際庫銀經臣等連夜核查竟只得七百萬,其餘皆是白條,此次赈災所需缺口至少有五百萬兩紋銀,尚書事張華和衆臣經過緊急磋商,還是決定先撥出三百萬用于赈災。
“請皇上放心,其餘赈災錢糧正在籌措,臣等估計用不了三天,便能籌得餘下款項。”光極殿上,張華胡子拉雜一臉憔悴的禀告。
“張愛卿辛苦了。”賈後心中略略寬慰,此時華婉也正坐于朝堂一側,正認真的傾聽朝會有關赈災的事項。
“臣等實在慚愧,此次籌款全是太子的功勞。”張華不敢居功,忙将太子遹推到前面來。賈後看了一眼有些興奮的太子,臉上不辨喜怒:“太子身為國之儲君,這些都是他應該做的,這次赈災一事,皇上知道群臣辛苦,此事過後,便放諸位有功大臣沐冠假。”
“臣等,謝主隆恩。”衆大臣忙跪下謝恩,惠帝坐在上首有些結結巴巴的說道:“愛卿們請平身,衆愛卿都乃國之棟梁,此次能夠精誠團結做好這次赈災,朕心甚慰。”這些話都是事先已由賈後教好的,昨晚惠帝背了很久,今日上朝,果然似模似樣。
衆大臣已經都習慣了惠帝這樣背書似的說話,然天家禮儀不可廢,群臣還是紛紛激動不已的表忠心與感恩,三呼萬歲做足了功夫這才弓着腰起身了。
朝會本該到這裏就結束了,雖然洪災死人在所難免,可是只要不引發暴/亂,死在多的人,又關這些朝廷命官何事?這次地方報上來的傷亡人數早就被尚書事修改過了,因此呈到皇帝皇後眼前的數據,便顯得并非那樣嚴重。
不過事情當然不會那樣順利,小太監正準備喝出一聲退朝,此時便有一個狼狽的軍士踉踉跄跄的跨進了光極殿的大門:“皇上,臣有罪!”那軍士大呼一聲,随後撲到在地。
“啊?這不是虎贲營的李副将嗎?”
“天哪,李副将不是已經押着銀車出城了嗎?”
“難道?”......
“莫非?”......
輔政大臣張華看到李旭這幅情狀已是心下一沉,太子更是猛然色變,一旁的華婉眼見事情似乎不對也停下來正準備離開的腳步。
“皇上,臣有罪,赈災的銀子被劫了!”李旭一個驚天神木雷劈下,震的整個朝堂都抖了三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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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你說什麽?李旭,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可是帶了一個營的士兵押着銀車,怎麽會有人敢劫朝廷的銀車?”賈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不信。
李旭整個身體都趴在青石玉磚的地面上瑟瑟發抖,是屈辱,是憤怒,是惶恐,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讓這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幾乎直不起身子:“皇上,臣有罪,臣有罪......”偌大的光極殿此刻鴉雀無聲,只有這一員武将帶着哭腔的聲音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淚眼婆娑的男人于大殿正中低垂着頭顱,若非要留着這條殘軀回來報信,他一定早就自裁追随虎贲營的兄弟們去了,李旭哽咽難當,好半天才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銀車被劫的始末。
“臣下率領虎贲營的兄弟共五百人,日夜兼程趕路,張大人規定臣下要在十五日之前運抵徐州,淮河泛濫水路難行,臣下只好帶領兄弟們走了山路,誰料剛至岳明山的葫蘆口峽,便遭到了不明身份的蒙面歹徒襲擊,大概有五六十人,那些人武功高強,又于葫蘆口兩側高崖事先埋伏了箭陣,臣下帶的這五百兄弟,尚未和他們短兵相接,就......就先折損了一半的人手。後來,更是......”李副将說不下去了,只是流着淚在大殿上不停的磕頭。
光極殿上因這一噩耗氣氛壓抑,好半天賈後才似脫力一般揮了揮手:“李副将,太子和張大人留下,其餘愛卿先退朝吧。”
“退朝!”小太監一聲高喊,很快大殿又顯得空空蕩蕩。華婉走到李旭身前俯身将他攙扶起來:“李将軍,這裏現在就只有我們幾人,你先起身再細細說來。”李旭感激的看了一眼華婉,随後低聲道:“多謝公主殿下。”
“李旭你剛才說那些劫匪武功高強?虎贲營的将士向來訓練有素,普通的山匪絕不是對手,莫非這些匪衆是武林人士?”太子遹心情低落,這是他好不容易争來的獨立辦差機會,更是好不容易從戶部徐老頭的摳縫中擠出的三百萬銀子,誰料還沒有運到徐州就被人劫持了,難道他的運氣真這麽差,頭一次辦差,就落得如此下場嗎?
“現在首要的問題就是追回銀車,好在這只是第一批銀子,後面在從庫中發出的銀子加多兵力護送就是了,糧草直接從兩江調配,應該能來得及先穩住三州的災民。”張華嘆息了一口氣,眉頭中深深皺出了一個川字。
“李旭,你弄丢了官銀,竟還有臉回來,你知道這是什麽罪嗎?”自衆臣退朝後一直沉默的賈後突然猛地一拍身前玉案,将身側的惠帝吓得一個激靈。
“臣,自知死罪!只是還請皇上準許臣下繼續帶兵,追回銀車後臣下一定回朝領死!”李旭激動的說道:“臣下是中了那些匪衆的埋伏,若是早知葫蘆口有劫匪出沒,臣下憑手中的五百精銳,絕對能保住銀車平安。”
“現在銀車都已經丢了,說這些話還有什麽用?”太子一臉不悅的怒道:“即使現在派兵去追,那些劫匪難道等着朝廷派兵去抓嗎?銀子肯定早就藏起來了。”
“遹兒此話差矣,這些歹徒有膽子劫朝廷的赈災銀款,肯定不是普通的歹徒,而且他們人數并不多,聽李大人剛才說只有五六十人,憑這麽少的人卻殲滅了一個營的兵力,固然他們利用了地利優勢又是打的我軍一個猝不及防,可是這些人的身手也必定有過人之處,否則普通的賊匪如何能夠抗擊我們訓練有素的士兵,也許是哪個江湖門派幹的也說不定。”華婉靜靜的分析道。
“那依公主之見,現在我們又當如何?”寶座上的賈後問道。
“既然最有可能是江湖人士出手,哼,必然是一些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教派,且事情已發生了一段時間,劫匪必然不會等着朝廷圍剿,更會消滅一切蛛絲馬跡避免朝廷追查,依我之見,不若我來出面,私下查訪反倒有一線奪回銀車的希望。”華婉款款分析道。
輔政大臣張華一臉喜色:“公主身為蜀山劍俠,若是能出手相助,想必很快便能追回銀車,朝廷也不至于捉襟見肘。”
事涉三百萬赈災銀饷,賈後便是再不願這奪回銀車的首功落在華婉頭上,也只能點頭應允,因為目前看來極有可能涉及到江湖中人,若是能由華婉出面暗中查訪,倒更有可能追回銀車。
“事關社稷,如此,便有勞公主了。給你一月時間,本宮撥你一隊人馬調度,仍由李旭指揮,李旭,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若是能跟随公主追回銀車,一切過錯既往不咎,若是不能,哼......”賈後說到這裏,狠辣的看了一眼華婉,似乎她若是不能追回銀車,便也要追究她的責任一般。
華婉淡淡一笑:“嫂嫂放心,事關我大晉根基,華婉定不辱命!”這也算是立下了軍令狀,若是不能在一月之內奪回銀車,那麽赈災一事便成空談,到時候失控的災民極有可能嘩變,而華婉肯定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雖然明知道失敗的後果十分嚴重,可華婉還是義不容辭的一力全擔了下來,誰叫她是--大晉公主。
華婉是行動派,既然接下了追回赈災銀兩的差事,便立刻整裝待發,第二日天尚未明,公主府的側門便打開了,一輛素淨的馬車馳出,沿着朱雀大街直直駛向城門。而同一時間,由李旭帶領的一隊化裝成商隊的輕騎兵也早已等在的朱雀門下,見公主的車辇駕到,便遠遠的跟在馬車之後,馬蹄縱橫卷起層層黃沙,不多時,這一只不起眼的隊伍便消失在皇城之外。
“公主,穆大俠為何不和您一起去查銀車一事?”灰色的馬車內,歡言不解的向閉目養神的華婉問道。
華婉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誰說他不去,大師兄早就于昨晚先行了一步,此次查訪,我在明,他在暗,他會暗中幫我聯系一些江湖同道,打探徐州那邊地界江湖中的異動消息。”說起穆玄,華婉滿心甜蜜,昨日回府後與他一說,穆玄似更比她還要緊張,尚未等她出發,便已于昨夜打馬出城,做了先鋒探路。
馬車飛馳,華婉正在想着是先去葫蘆口看看事發現場,還是先入徐州拜會當地的江湖門派時,猛然便聽到馬車後傳來一聲接一聲的高呼:“婉妹,等等我,婉妹......”
“停!”外面的李旭手一揮,整個車隊便停了下來,緊接衆人便見到一個黑乎乎的毛驢向着車隊疾奔而來,上面坐了一個青衣書生,來到華婉的馬車前時,已是奔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劉大哥?你怎麽來了?”華婉吃驚的看着眼前坐在小毛驢身上氣喘籲籲的劉聰。
“婉妹,聽說你要去查赈災銀兩,愚兄特向尚書事請命,陪你一起去。”說罷不待華婉說話,便一翻身下了黑驢,随後朝緊盯着他的李旭笑了笑:“李副将,本官可是領了上命,同公主一同查訪銀車下落。”說罷拿出一紙公文,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這,劉大哥,你為何要來趟這趟渾水,你可知若是我們無法追回銀子,等着我們的是何诘難?”華婉有些生氣,劉聰可是朝堂上難得的正直君子,若是因為無法追回贓銀而連累他的仕途,那是華婉最不想見到的事情。
“婉妹,愚兄相信你,何況這是我主動争取的差事,食君之祿更要忠君之事,事涉百萬民衆的赈災銀子,愚兄若是每日只在這朝堂之上等待消息,更加心內難安。”劉聰笑的一臉坦然。
“唉,罷了,知道勸不走大哥,上來吧!”華婉搖着頭笑了笑,随後拉開車簾,劉聰一個箭步便登上了馬車。
作者有話要說:小聰兒又像個餅似得貼上來了~!這可是難得的獨處機會呀,撇開了大師兄,小聰兒終于可以對婉妹為所欲為了~!相信金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