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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5)

是大有你不用解釋,我明白的樣子。氣勢是頂足的,怪吓人。

這多疑不信的心思随着懷孕被擴大數倍,唉,肖融安離她兩步遠,擡起手伸向她,目光裏頭有擔憂,害怕,深情,唯獨沒有生氣。

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心思百轉,還是依言走過去。他的手不複暖熱,帶着絲絲寒氣,溫柔而堅定,不容她退卻。

他一手搶過剪刀,丢的遠遠的,冷冷道:“不管什麽事,你都不許傷自己。”

她望向他,觸到眼角的寒涼冷笑,只覺燭火搖晃。

他是第一次真真正正在她面前發火,因為一把危險的剪刀。

下意識靠近他,身子往他□的身軀靠去,被輕輕推開。所有的歉疚化為熊熊燃燒的怒火,從嘴裏噴出灼熱的星火,“怎麽,外頭的女人伺候的舒服些,回家連樣子也不肯做了。”

“你在說什麽鬼話,”清風霁月的肖大夫也火了,爆出了粗口。婦人有妊思緒不寧,容易胡思亂想,他告訴自己,不能生氣。哭笑不得道:“我的心只有你,沒有旁的人。”

這架實在吵的荒謬,成親一載沒紅過臉,今天給點了炸藥包似的,趕着趟對着吼。南風肚裏就是憋着一股邪火,一邊想着辛辛苦苦為他懷孕受苦,一邊想着男人在外頭逍遙,百爪撓心,不是滋味。

“我沒有胡說”南風反正是豁出去了,把裏衣甩在他跟前,撇嘴道,“這是你和她的默契,用這東西來試探我,若是我不說開,你們就繼續往來,若是我說開了,更好,談納妾的事麽。”

肖融安看着那抹胭脂,眉心微微蹙起,腦海裏飛速将今日在外的事回顧了一邊,今日來請脈的病人多為男子,還有個老婆婆,其餘根本沒人近的身,怎麽會有胭脂呢。

作者有話要說:覺得南風有些那啥了,但一想懷孕矯情點也正常脆弱啊,吵架完了和好如初會幹啥捏。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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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孕中房事

事情說開,心倒安了。她緊緊盯着眼前的人,直眉挺起,眉心微皺,似在回想這抹胭脂的來歷。她熟悉他的每一個表情,清楚每一個動作,也深知,他不是那樣的人。是的,她就那麽篤定他是一直愛自己的,且會一直愛下去。因為這樣,所以才敢亂發脾氣吧。

在他愣神之際,素手撫上了那深陷的鎖骨窩,就在要觸到的一瞬間,他往後退了退,冰冷的肌膚劃過溫熱的指節,激起一陣戰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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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風裏裸了半刻鐘,能不凍成蘿蔔條麽。

他被她推倒在被窩裏,冰冷的身軀上是厚實的被褥,被褥上坐在位嬌美的婦人。她面上含嗔帶怒,叉腰作茶壺狀,學那東街賣茶葉蛋婆婆道:“你得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去找融月搭被窩。”

明明是關心的話,總是要兇巴巴的吼出來,唉,肖大夫艱難的才被窩裏抽出手來,在她頸脖腰肢的幾處穴位上按壓起來,道:“今個見到的婦人就只你一個,旁的人,三生他們總不會帶胭脂吧。我也不知道是哪弄到。好比在街上踩了狗屎,擦都擦不幹淨。”

南風噗嗤一笑,熊熊怒火被他的冷笑話一澆,早就沒了硝煙。身上酸骨被大掌按的極舒服,哼哼了兩聲,嬌聲道:“哼,我不相信,現在我臉還沒腫,腰未粗,誰信你呢。”心裏信了,嘴裏還是不依不饒。

他的手輕輕一帶,把她勾在被子裏,鼻尖蹭着鼻尖,溫熱的體惜噴灑過來,親昵道:“你啊,就是個嬌嬌。現在太瘦了,剛才摸了全是骨頭,恪手。你這話提醒了我,現在三個月也滿了,是該好好補補。”

“還嫌我瘦,不知多少人羨慕你娘子楊柳腰呢。”她張嘴在高挺的鼻尖上留下個小小的牙印,繼而沮喪道:“你看你,瘦的跟柴杆子一樣,咬着才牙疼。”她的手一路下滑,路過緊實的肌膚,漂亮的脊骨,在平坦的小腹上扣肚臍眼玩,“前幾個月的肉就沒了,多虧心捏。過年忙,拜年忙,擺壽忙,看你不吃,我看直接耍猴戲得了。”

這話算是說到心坎裏了,這人一旦心裏有了事,吃的再好也存不住肉。南風的身子情況,肖融安是最清楚的,早年體弱,月事不調,後來将養好了,又加上每日早上練拳,身子還算康健。但是她的骨架委實太小,骨盆小,胎兒出生的時候就容易卡住,卡久了就是小兒大人都難保。這樣的情況實在太常見了,對于大多數婦人來說,生育就是一道坎,尤其是第一胎,那是半只腳踏進了鬼門關。對于他來說,沒有子嗣,可以去過繼,沒有南風,這輩子了無生趣,所以啊,對于南風懷孕,他一直很矛盾,既又為人父的驚喜,也有害怕失去的惶恐。

他雖是個大夫,卻對婦科一道并不精通,只有靠産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教她把骨盤撐大,還有不要過于肥胖。正當他苦思冥想盯着帳幔發呆的時候.

一只邪惡的小手滑進褲子,如靈蛇般在草叢中肆意的游動,逗引那條沉睡的大蛇。“嘶,”他眸子光彩粲粲,面上紅潮滿布,突然把她的手按住,深吸一口氣,問道:“今日在家裏做什麽呢?”

這個話題偏的太急,南風撅嘴嬌笑,“倒也沒做甚,就是做個胎夢,本來等着告訴你的。”

“胎夢?”

飽滿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這是他表現親昵的方式,溫柔而堅定。眸光大盛,仿若碎了許多星星在裏頭,微微紊亂的氣息洩露了他的不平靜。

“嗯,夢見了孩子在桑樹下,小小的,軟軟的,還叫我娘呢。”她杏眸微掃,竟有幾分嬌憨,想起夢裏軟軟的小身子,南風臉上的笑意再也止不住,一圈圈往外漾。

他看着她的笑意,梢頃,心中湧起萬千感慨,又甜又澀,那份隐藏的父愛之心悄然破土。

“傻子。”聽見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她将蜷縮的腿伸直,如寒冰的小腳故意在他腳上繞,“冷不冷?”

頸下是他橫過來的手臂,輕輕撫弄頸脖的曲線,道:“冷麻了,不知。”

她索性把手在他肌膚上游走,時不時東摸摸,西瞧瞧,身子如藤蔓一般纏了上來,雪白的細腿跨在瘦勁的腰際。

“南風,別這樣,下來。”喑啞的嗓音透露着難耐。如大多數夫妻一樣,□上有默契,只消一個眼神,便能從對方眼裏看到渴望。

正如此刻他渴望她一樣,她也渴望他。

南風根本不想和他廢話,他這人平時看着好說話,真較理起來,自己還得聽他的。一不做二不休,咬住通紅的耳珠子啃咬。

肖大夫愕然了,沒想到她居然連話不肯說,直接撲上來。又顧忌她的有身孕,掙紮的動作倒更像是挑逗。那胸前的軟香如受驚的白兔,被獵人抓了又放,放了又抓,進進出出,紅了眼圈。

但凡一個人有顧慮,一個人沒有顧慮,那個無顧慮人很容易占上風。

他掙紮來掙紮去,早已陣地失收,任由敵軍在他上頭插旗揚威。那雙素手更是了不得,在草叢裏游啊游,接着還握了握肉球,似在試稱不稱手。

肖大夫覺得自己頭頂冒煙了,渾身的血都往那處湧,僵掉了。

夜漫漫,燈熒熒,今夜還只是開始。

擡頭昂揚在她的手中蘇醒,很快頂到柔嫩的手心,這一處既矜貴又脆弱,既軟弱又強硬,倒是個神奇的物事。她也不知哪裏來的念頭,将下面的被子掀開,昂首暴露于夜風中。

這個東西用過很多次,也偶爾摸過,不過正眼看是頭一回。燭火搖曳,他的高高的昂起,長在一片草叢之中,燭火将那處染成了暖色。并沒有想象中的可怕猙獰,散發着誘人的色澤。形狀也蠻大的,其實無處比較。

她眨眨眼,聲音軟軟的,“我要摸一下。”說完重重的點頭,像是要說服自己。要是放在平常,根本沒有這麽大膽,不過嘛,天天在床上滾啊滾,他身上也就剩這塊沒有被摸了,且肚子裏都有他的種了,就不用害羞了吧。

她熱切的盯着他的先是圈住,丈量尺寸。小拇指翹起在頂端輕輕刮了一下。

肖融安已經沒有呼吸了,像蛇被抓住了七寸,完完全全淪落在她手裏。他的膝蓋曲起,渾身肌肉糾結,臉皺成了包子,急急叫喚:“快停手南風”

因為她整個身子伏在他的胸膛上,即使難耐,他推開的力道依舊很溫柔。

她的手在他的做着各種□動作,那處皮膚柔嫩而絲滑,非常的趁手,讓人流連忘返,她甚至故意輕輕彈了一下.

“別”他的身軀像一張弓,在她手裏蓄勢待發。

“別什麽別,”她今日占了上風,得意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啊,過了三個月就能行房事了。只是不要太劇烈。”

肖融安面色潮紅,肌膚滾燙,染成淡淡的粉色,好像剛剝的蝦。他皺着眉心,眸光潋滟,可愛的要命,咬牙切齒道:“你有身子,我們等孩子出來再說好不好。”

“你想不想我,要不要我,剛抱我嗎。”她咬在他深深的鎖骨凹處,一口一問,根本不肯理他。

他想不想,身體是騙不了人,她就是什麽都不做,也能挑起他的欲望。但是比欲望更深的愛,他愛她,所以願意為她忍耐,所以沒有關系。孕婦三個月以後行房事只要不劇烈是沒有關系,但是他不敢冒險,一丁點也不敢。

“快給我下來,我生氣了。”他目光嚴厲,臉上怒氣陣陣,嫣紅的薄唇緊緊抿着。

她嫣然一笑,俯身下去,把他的頂端含在粉紅的唇瓣裏。

今夜的驚喜太多,他的心髒又一次升到半空中,爆裂開來。他陷在被褥裏,能看見她的動作。

“吐出來!”他氣急敗壞說完這句,就被她的動作驚住了,她不懂技巧,幾乎是蠻橫的把碩大納入口中,試探動作卻不得要領,被他一吓,喉間一縮,滑動了。

他情不自禁哼出□,菲薄的嘴裏不再吐出令人不喜的言語,而是親密的叫着她的名字。十指插在她蜿蜒的發間,不知是叫她不要還是再快一點。

原來舌頭也可以讓人快樂啊,這種羞恥的事,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她可以看見他迷離的眼眸,潮紅的身軀,還有許許多多不可抑制的欲望。她的心不禁酥軟起來,誘人的深情的夫君大人,看起來很好看呢。

試着把吞咽,舔舐,纏繞。她的動作很生澀,那裏很溫熱。

像是有無數的舌頭吞噬着他的**,又加火燎原。他随着她律動搖擺旋轉,□聲愈加銷/魂蝕骨。大掌不禁加重了力道,微微帶了粗野。

她把吐了出來,尋到根部凸起舔舐,又一路往上舔,小手還不忘撫摸他的柔軟的肉球。

“不行要出來。”他哆哆嗦嗦說了,手勁更大。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手緊緊圈住怒龍,輕輕在頂端上親了一口,要求道:“出來吧,我要看!”

“嗯”他潰不成軍,溫柔的看着她,射出白濁的□。

翌日的肖大夫自然是神清氣爽,春風滿面。三生看了暗暗稱奇,打趣道:“老大,你這股勁頭,舒爽過啦,啧啧,真不夠意思,自己去玩也不帶兄弟。”

肖融安注視着他,笑容微斂,目光裏有複雜的情緒。開口道:“昨個去賭坊了,還是又欠了銀子。”

三生詫然看他,面色泛青,眼珠子腫起,活像田裏的青蛙,過了以後,才找回舌頭道:“哪裏有,我現在都戒了。”

“哦,我信你,”肖融安點點頭,大掌往三生瘦麻杆一樣的肩上拍了拍,“肩膀上好大一塊胭脂,別讓掌櫃的看見了。”說完,也不等他回話,施施然走進了藥堂,如牆的脊背落在後頭的人眼裏。

三生睜大了眼睛看着,悚然一驚,已然明白這是暗示他已經知道那件事了。

其實往袖口潑胭脂的事,只是他故意使詐罷了,一個寵愛娘子的夫君是不好跟自己出去鬼混的,再說了,男人不賭不嫖,那還算男人麽,他這是為老大好!

有時候,人不撞南牆是不會回頭的!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

88、孕中苦事

“哎呦,疼別輕點”

“不行,疼也要做”

“嗚嗚嗚嗚,肖融安,你欺負我”

“乖,別哭,就好了”

每天屋子裏都要傳來這樣的對話。雖然開始的時候,肖家人目瞪口呆,面紅耳赤,周氏更是揮舞着雞毛撣子難得彪悍一回,推開了小兒子的房門。雖然孩子的閨房事,做婆婆的不好插手,但是危害到小孫子的一切行為都必須扼殺。

“放開我媳婦!”從周氏的角度看去,只見眼淚汪汪的小兒媳婦被兒子緊緊壓着肩頭往下按,兩人都貼到一塊了。清風霁月的周氏老臉脹的通紅,手上的雞毛撣子已經狠狠招呼在兒子的背上。

“娘,您誤會了,不是您想的那樣,他沒欺負我,不是,不是那樣的欺負。”南風下盤不穩,又不敢動彈,只能喊道。

事實上眼淚鼻涕糊成團的樣子真的沒有說服力,周氏心道,這定是欺負的狠了,還要幫着他說好話。媳婦肚裏有了孩子,兒子在她心裏退了一射之地,下手可就不留情了。

肖融安知道娘誤會了,他一手挽住南風,以防跌倒,一手搶了雞毛撣子,喘氣連連,苦笑道:“娘,別打了,我沒欺負您媳婦。這是在鍛煉呢。”

周氏扒了扒散亂的鬓發,狐疑道:“鍛煉,還有這法子。”

“唉,”肖融安先把南風送到墊了繡墊的椅子上,又請娘坐了,才解釋道:“這是師傅教的法子,每天蹲二十下,有助生産。南風下不得腰,我就幫着點。”說的輕巧,實則困難,只是他沒有說開,就怕南風有壓力,會對生産多一分危險。

周氏把目光投向南風,見她如小雞啄米,又想起剛進門時兩夫妻的姿勢。思付一番,想通了情由,不由大窘,只覺得生平沒出過這麽大醜。胡亂交待了兩句,便一溜煙跑了。

“你啊你,看吧,鬧笑話了。”南風嗔怪瞅了一眼,伏在他腿上,松松摟着那細腰,素手伸到從頸脖處探到後背的肌肉。她的手冷如冰,他的背脊熱如火,冰火相撞,他不禁打了個哆嗦,把作怪的小手提出來,道:“我給你捂捂。”

南風哪裏肯,猜是他不肯讓看傷口,方才聽那聲挺吓人的,也不知落在背上虎着臉,兩只眼睛瞪得大大,可見是脾氣上來了,作勢要扯他衣衫。

看來今個不讓看是不行了,融安只得脫了上裳露出堅實的肌理。幾道交錯泛紅的印子,微微有些腫,落在南風眼裏可了不得了,眼淚噼裏啪啦掉侵潤了紅痕。

“你好歹是她兒子,怎麽手法這麽重。”話裏滿是疼惜。

肖融安倒不覺得那點傷疼,只是娘子的眼淚灼的人發慌,絞的五髒六腑的都疼了。

“乖,別哭了,你一哭,肚裏的孩子也要哭了,我也想哭。”他撫住她柔順的長發,一下一下梳動着。

已經捧着五個月肚子的南風,曲線依舊窈窕,除了腹部顯懷,肌膚水白,眼睛清潤,一舉一動頗具韻味,更難得的是面上沒一點斑痕。二嫂王氏抱着新生的小中秋羨慕道哎呦,你這美成這樣子,老天爺真是不公平。說話人滿布斑點,腰身肥大。而覃氏看南風就到了一點憐憫了,道是長的這麽樣子,只怕生的是姑娘。

新官上任的兩夫妻,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肚裏的孩子,肖大夫早請脈,晚請脈,吃食都是他布置的。南風只管吃好,睡好,心情好。對于生男生女,南風是想要個兒子的,這個時代男子才能繼承家業,頭胎是兒子,壓力也不會那麽大。肖大夫恰恰相反,他喜歡女兒,生個小南風寵着,以後還能帶弟弟。求同存異,他們對孩子只有一個要求,身子康健。

融安輕輕在她額上印了一記,惹的她嘻嘻傻笑,突然想起什麽,起身抱來他的黑米藥箱放在桌子上,從裏頭翻出一個貼了金瘡藥的小瓶。

“轉身過來,我給你擦擦。”溫柔的目光暖暖的灑在他的後背上。

說實話,好歹是個大男人,這點子皮肉傷,不算什麽。難為娘子一片盛情,卻之不恭,眯起眼享受她的塗抹,故意含了委屈的樣子道:“沒想到我第一次遭娘打,還是因為你。”

“哈哈哈,”南風笑的手一抖,藥粉撒了衣袖上,抖了一層粉塵。“這是你兒子面子大。”攏上衣襟,不禁又想起年前的事,含含糊糊的問:“三生的手怎麽樣了?”

肖大夫聽的含含糊糊,只聽明白了三生那個字。眼角下垂,失望的嘆了口氣,背着手半天沒言語。

說起三生又是一道公案,他歷來有些嫖賭的惡習,以前還是偶爾去去,去年一貓冬,他跟掉了魂似的,三天兩頭找掌櫃的請假,道是老娘身子不好,要回家盡孝。掌櫃的素來看重孝道,特特還包了一吊錢給他。他倒好,轉眼就在賭坊妓院撒了去,尤其在賭坊,瘾頭大,運氣差,本錢少,每每是十賭九輸,倒黴透頂。越是輸越不信邪,輸了工錢,抵了衣物,最後到借,總之連褲子也沒剩下。說起清水鎮的人是擡頭不見低頭見,連賭坊的老板都發話了,自家廟小,不伺候了。偏三生犯了倔性,做夢都想賭一把,結果在賭場出老千,得了,被人家抓個正好。壞了賭場的規矩,哪裏還有客氣講,老板親自上馬和他賭,整整輸了尿褲子。錢滾錢,利滾利,最後整整欠了五十兩。求爺爺告奶奶,先前的錢沒還,別人自然不肯借他。拖來拖去,賭坊的也不肯幹了,直接來一批菜刀幫,道是沒錢還就把手腳都垛了,塞在大缸裏表演猴戲。

被一群兇神惡煞的漢子壓在砧板上,三生只得挨家挨戶求人借錢。正好找到了肖家,而肖融安去三家村給岳母娘瞧病去了,寒冬臘月的,屋裏就周氏幾個婆媳在。

當時的場面夠滲人的,一群黑衣漢子手輪菜刀耍雜技,明晃晃的刀口上還挂着雞血,配合着三生凄厲哀覺的哭喊聲。周氏第一個暈倒在地,覃氏是個窩裏橫,這回抱着虎子躲在最後頭看戲,王氏剛出月子,站都站不太穩,融月畢竟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子,不敢露面。南風更不要說了,大肚子孕婦一個。

三生早就吓傻了,說話不清,鼻涕口水混作一團。領頭的見肖家幾個婦人穿金戴銀的,便起了歹心,想着趁亂撈上一筆。故張着黃丫大嘴桀桀怪笑要兩百兩賭債。

要說五十兩,家裏還拿得出,自從南風有孕,肖融安便在街上物色的一處新宅子,道是家裏太窄,日後恐怕住不下,錢便花在了新宅子上。至于王氏和覃氏能為個素不相識的三生付賭債麽。

南風只得好生和氣的道歉,并表明自己一家的有混河道,有當大夫的,也算有頭有臉的,想下手掂量着辦。本來這番話起了幾分作用,黑衣漢子頭領起了猶疑,哪知道身邊一個瘦麻杆嘀咕了幾句,那老大又換成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後來才知道,原來這裏還有梁總瓢把子的一腳,給妹妹報仇?

她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拔了釵子抵着喉嚨,大呼求救,平常人怕耍橫的,耍橫的怕不怕死的。他們還不敢弄出人命,當下一怒,把氣都撒在了三生腌黃瓜上,當着衆人的面,一刀斬斷了他的小拇指!揚長而去!

肖融安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若是當日出了丁點意外,自己也不想獨活了。

“他辭了工,回老家種田了,老太太把家裏的東西都賣了,還了一些銀子,剩下的都是親朋好友湊的,日後要三生慢慢還。那手是長不會來了。只是心全會來就好,別走了歪路。”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再也不敢沾賭。他搖搖頭,覺得自己越發膽小了,自從有了她,就變得膽小如鼠,怕她難過,怕她委屈,怕她不喜愛他,怕她離開他。她是他的責任,他願意靜靜的圈着她,護着她。讓她開心,讓她幸福。而不是像現在,這麽多突如其來,烏七八糟的糟心事。

她嗯了聲,腦袋一垂一垂,圓潤的下巴鑲在他的頸窩上,是那麽契合。他嘆了口氣,給她蓋上被子,合衣躺在外頭,待被窩暖了,方才掀被子出去。

他走到周氏的屋子裏,周氏和大嫂二嫂正在扒拉算盤說話,看見他來都起笑兒,周氏這笑話鬧的。門柱上的春聯還未褪色,人人都還沉浸在過年的氛圍裏,今個已經正月二十,再過三天便是肖金柱的五十大壽。因是整壽,加上兒孫滿堂,肖家有心要賀一賀,準備前後擺上三天流水席,請了今年最出名的戲班子來唱臺,整條街上的街坊鄰居都來喝酒。

而現在只剩下最後的還有一樁事未做,便是寫帖子,這是肖融安的工作。

趁婆婆起身更衣之際,二嫂愁眉苦臉問小叔子,“按道理說,鎮上的家家都要去請的,只是爹是五十喜壽,那些個寡婦就別出來惹人嫌了,免的礙眼,三弟你說呢?”

“這家裏當家做主的還是爹呢,你我都還說不上話,小心把他老人家氣着。”王氏的意見相反,瞧着是誰也能說服誰。

肖金柱和春娘這對野鴛鴦,還沒徹底分呢,真要來了,肖家幾輩子的臉都丢盡了。肖融安背靠着太師椅遙望周氏遠去的背影,半響堅定道:“辭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好像被舉報了肉了,好無語,我容易了嗎。現已解了。

89、孕中衰事

清水鎮地界的習俗是整壽得大操大辦,尤其兒孫滿堂,福壽雙全的人。這壽宴的規格花費,就是兒孫孝心的直接體現了。世人崇孝,往往傾家蕩産為老人辦壽禮。肖金柱在清水鎮也算的上號人物,家中有恒産,地鋪田産亦不少,加上交際面廣,人又樂善好施。便是鎮上肖家宗族亦有不少,別看他年歲不算高,架不住人家輩分大,好多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要來給族叔祝壽。

正月二十二這天早上,肖家人早早起來了,屋裏上上下下煥然一新,紅燈籠對聯撒着喜氣。開門迎的第一撥人是鎮上來幫忙的婦人。因為席面多,肖家人自然忙不過來,按照習俗,哪家有喜事,鎮上家家戶戶都會派個人來幫忙,主人家為了酬謝,往往會封個紅包。覃氏和王氏将浩浩蕩蕩的十幾個人迎進了臨時充當庫房的屋子。

肖融安給娘子攏了攏紅梅披風,正色道:“你和娘在堂屋裏陪客人說話,端茶送水有如花,別喝太多茶水。萬一有事別慌張,讓如花到前面來叫我。若是累了,就回屋休息,別逞強。”

紅梅披風上一圈兔子蓬松綻起,襯的南風那如玉的小臉宛如巴掌大,只見她睜着惺忪的睡眼,歪了歪頭。起手扶了扶頭上的七翅鳳釵,新梳的朝香近雲鬓倒也雅致,因要見客,故打扮的貴氣些。

肖融安眼裏盡是疼惜,恨不得把娘子裹着披風送進屋去。欲開口說話。被南風拉住,道:“你自己都說孩子在我肚子裏安生的很,這麽緊張連自己都不信了。趕緊去吧。”

兩個哥哥紛紛打趣弟弟一步三回頭的舉動,老大兩口子要在門口迎客,老二和老三去外頭請長輩來喝酒,清水鎮的習俗是老人壽宴或喪禮,都得小輩上門親自請的。

堂屋和隔壁的兩間屋子被騰了出來,充當臨時的接待屋,被幾個大火盆燒的暖烘烘的,小竈房裏幾個小火爐上坐了水壺,噗噗滾着水花。如花将幾套松鶴延年瓷杯擺在上,有點放茶,有點放糖和紅棗,也有的放五仁。她返身拿來燒好的湯婆子遞給南風,道:“茶水燙,您待下就別動,小心磕着碰着。”南風的事是最閑的,只消在那動動嘴皮即可,陪女眷說話兒。就是二嫂腰上別了庫房的鑰匙,大嫂那眼裏簡直要噴火。

肖家人都憋足了勁來辦,賓客也很給面子,上到鎮裏的有頭有臉人物,下到街坊鄰居販夫走卒,有錢都送壽禮,沒錢的湊份子,全都是由薛秀才登在大紅紙上。他的臉上疙疙瘩瘩,深深淺淺,徹底是毀了,如今只得在清水堂裏的小私塾裏教書塗日,偶爾幫幫人家寫賀禮單子或者讀讀祭文掙錢。

老一輩的奶奶婆婆們看見南風隆起的肚子都是笑眯眯的,以前對她的那點子不豫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果然婦人還是有子嗣傍生腰杆挺的直。親娘黃氏舅媽劉氏并月娥桃妹都是圍着南風坐的,幾個人臉上紅光滿面,眼底泛起淡淡的青色,都是當家太太,過年油水多,操心的事也多。好在年景不錯,大夥過的風風火火。

月娥眼泡腫起,滿臉橫肉,說起薛廣集,唾沫橫飛:“哎呀呀,你們是不知道,明哥兒他爹可是換了性子了,每日回來都很早,天天逗明哥兒玩呢,前個還背書給孩子聽,你們說說,這麽點大子,莫不是想從搖籃裏養出個狀元郎。”

這或許就要因禍得福吧,薛廣集沒毀臉,只怕薛家還要繼續供下去,不知哪天是個頭。若是中了進士,只怕身邊少不了莺莺燕燕。自己沒指望,就指望兒子,月娥的日子還好過些。

南風恍然想起,舊年他們還在為衣衫首飾吵架,現今念的都是夫君孩子了,時光流逝,歲月無痕,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在座的黃氏是最有感觸的,兩個姑娘都已為人母,她也算有臉見前頭周氏和北風的爹了。

不多時,外頭鑼鼓喧嚣,唢吶聲聲。怕是玉紅班要登臺了。說起玉紅班是這兩年興起的新班子,裏頭的花旦和小生扮相好,唱的也極好,故聲名鵲起,争相邀請。清水鎮祠堂前有塊空地,四面環牆垣,上頭搭了戲臺子,往日都是在那登臺獻藝。

這廂開鼓鳴鑼,這頭愛看戲湊熱鬧的人一窩蜂往戲臺子邊去。南風小時覺得看戲好,熱鬧好玩,而且賣零嘴的人也多,若是黃氏心情好,會給她帶個糖葫蘆。現在卻沒那些感覺,只是自己身為客人,還得招呼着大夥去,免的失了禮數。

前頭幾排大椅子都是留着肖家親戚長輩的,後頭的條凳是晚輩,其他人就是自帶小板凳了。南風挨着黃氏劉氏一并坐了,那頭臺上的水袖就甩起來了,身姿曼妙,步履輕盈,宛若天仙撒花,一颦一笑做足了妍态。雖花了花臉厚粉,絲毫不掩此女的姿色。底下一群鬼哭狼嚎的叫好聲。就連黃氏也依依呀呀合起來,劉氏見南風桃妹一臉茫然,便在邊上解說。原來這是新起的一折子戲,喚作《盤洞》講的就是一個年輕書生經過十八種磨難終于立地成仙的故事,裏頭妖魔鬼怪橫行,尤其是女妖女仙多。最先上場的這位就是菩提仙子,來點化的。

這有幾分西游記的意味了,彼時孫大聖的大鬧天宮也是很收歡迎的曲目。依依呀呀唱了半響,你方登臺我方唱罷,南風聽的似懂非懂,想去茅房。桃妹也不耐煩聽,劉氏也想去上茅房,便三個人同行,回了家去。

普一推開門,裏頭傳來腳步淩亂,傳了年輕女子的一聲嬌啼,那個婉轉啊。南風幾個面面相觑,心道是遭了賊不成。這幾天來來往往閑雜人等衆多,有人趁機渾水摸魚也不一定。南風示意把門關上,來個甕中捉鼈。

大肚子的安全起見,坐在門口看戲,桃妹打頭陣,劉氏手抄雞毛撣子在後頭。只聽見屏風後頭傳來陌生的女聲:“怎麽又來一個。”突又改口:“奴走錯屋了。”言罷直直往門口沖。

南風手拿鑰匙坐在門後,靜靜思量這兩句話,蹊跷的很。那女子身量不足,瞧着十二三歲花苞樣,模樣青澀,着一身青衣。一見三人圍攻之勢,好看的丹鳳眼泫然欲滴,眼下點了一顆紅色的胭脂痣。

得,他們還沒怎麽着,這賊先哭上了,瞧她的風姿做派,尤其那句奴,暴露她的身份。

“你是紅玉班的人?叫什麽名?”南風用眼神安撫了劉氏舅媽和桃妹,示意他們別緊張。

“這會子,前院正扮上了呢,你怎麽在我屋裏唱戲。”

那丫頭眼睛一轉,邊哭邊道:“奴喚嫣紅,是紅玉班的打雜丫鬟,內急找不到地,誤闖了貴地。奶奶面慈心善,是奴走南闖北見過最好的。”

這番話放低了姿态,看着低聲下氣,實則意有所指,飽含威脅。

“放屁!有解手脫上衣的麽,有解手拿首飾的麽。再不老實交待,送你去衙門見官。”桃妹火氣甚大,一見這狐媚樣,就忍不住叫罵。

南風微微一震,挑挑眉,不說話,上下一聯系,便知了個大概。眼下桃妹和舅媽俱在,也不好說開。直瞅瞅看那丫頭。

丫頭目光有些閃躲,心知事情已經敗露,便有些讪讪然,連忙道:“奴只是多看了兩眼首飾,并沒有經手。賤人踏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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