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打臉2
一直在邊上看熱鬧的程音也已經明白過來了。
這個唐思煦一直不依不饒想用糖衣炮彈誘惑謝以崇,謝以崇因為不勝其擾,所以幹脆跟她挑明了自己的家世。
現在唐思煦這個表情,分明是被狠狠打臉了——
唐思煦還一直高高在上的,以白富美自居,以為看上別人是別人的福氣,殊不知分明是她想高攀謝以崇。
太尴尬了。
尴尬得,他甚至有點不厚道地想笑。
但畢竟要給女生留點面子,他忍笑喝茶。
嗯,我們受過專業的表情控制訓練,一般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不過,唐思煦分明是坐不住了,沒說幾句,就匆匆告辭離開了。
程音覺得,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謝以崇和自己了。
“噗。”
謝以崇和裴旻朝他看去。
程音拿起茶杯:“我想起高興的事。”
這下謝以崇和裴旻也笑了起來。
裴旻邊笑邊道:“總有人自命不凡,優越感十足,不知天高地厚。”又說,“她是不是特別難纏?要不然以崇你也不會叫我來。”
“主要是我覺得很煩。”謝以崇淡淡道,又給程音加了點熱茶,“而且,也想讓小音認一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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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裴旻看着程音,意味深長,“所以程程是你的……”
“我男朋友。”謝以崇打斷他。
程音嘿嘿一笑:“裴總請多多關照。”
裴旻卻笑:“你是‘老板娘’,你多多關照我才是。”
程音一怔,紅了臉,嘴上卻是俏皮:
“哎呀,突然從打工仔變成了‘老板娘’,還有點不适應呢,等适應好了就關照你!”
裴旻和謝以崇都笑了。
三人喝了會兒茶,裴旻和謝以崇聊了一些公司上的事,程音雖不懂內容,但瞧見自家男友臉色淡然,言語清晰分明,與裴旻有來有回,就知道自家學神男友是懂生意場上的事的。
等後來去墓園的車上,程音才從謝以崇口裏知道,原來裴旻還是謝以崇自己挑來的。
也是機緣巧合,裴旻是裴家第二子,上頭有個大哥,大哥大權獨攬,沉穩老道,公司也沒他什麽事,正郁郁不得志,被謝以崇碰上了。
聰明人之間不必多說,幾句言語試探便有了相互欣賞的意思,所以謝以崇信任裴旻,将公司全權交代給他,裴旻也佩服謝以崇,矜矜業業為他管着公司。
不過,程音其實還有挺多話想問的,比如,謝以崇的父母到底是什麽身份?母親怎麽去世的?為什麽他要和他爸爸斷絕關系?
他這雖有滿腹的疑問,但他知道,今天謝以崇一定會告訴他的,帶他見裴旻、帶他去他媽媽所在的墓園,都是因為打算将這一切都告訴他。
他猜得沒錯,等到了謝媽媽的墓前,謝以崇說:
“小音,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我家裏的事?”
程音斟酌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今天就是打算告訴你的。”謝以崇說,“我連老師也沒有說過,但我想告訴你,我覺得作為我一生的伴侶,你有權利知道我的一切。”
程音雙眸明亮地望着他。
此時秋日晴朗,碧空如洗,只有謝媽媽這一座墳墓的墓園,寧靜而幽美。
謝以崇望着墓碑上那張秀美女子的照片,緩緩開口:
“她的一生是不幸的一生。”
程音詫異,下意識地也跟着望向照片——這樣容貌美麗、笑容恬淡的女子,居然有着不幸的人生嗎?
“她是周家的第二個孩子,上面有個哥哥,下面還有弟弟和妹妹,她成績優秀,喜歡畫油畫,最大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畫家,她很有天賦,連國內最好的油畫畫家都稱贊過她。不過,她的父母對她非常嚴厲,在她24歲那年就要求她服從家裏,商業聯姻,嫁給謝家的獨子謝遠志。”
“她反抗過,逃跑過,但沒有用,周家一手遮天,無論她跑到哪裏都會被抓回來,她爸爸甚至指責她不孝,沒有家庭責任感,連哥哥和弟弟妹妹都不理解她,指責她自私。”
謝以崇的神情是慣常的平淡,但眼裏卻染着哀傷,他聲音低低地緩緩講來,将一個女人不幸的一生徐徐展開在程音面前。
“謝周兩家聯姻,舉行了當時最豪華的婚禮,但她卻在婚禮上哭得幾乎說不出話,從此以後,她就患上了抑郁症——那時這個病還不為人所知,大家都以為她只是心情不好,等習慣了婚姻生活,她就會好起來的。”
“她的确好起來了,因為她懷孕了。”謝以崇講到這裏,聲音哽咽了一下,眼眸卻是亮的,“她在絕望之中,又找到了希望,她把生活的一些美好都寄托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不知道她的孩子有沒有帶給她真正的快樂,但可以知道的是,這些年,她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像普通的闊太太一樣,打扮自己,看展,買包,出去旅游……直到她孩子高三那一年,她突然發現,她的丈夫有外遇,甚至六年前就有了,一直養在外面。”
程音聞言,只覺駭然,冷風一吹,渾身透着涼意。
“她想到了離婚,她覺得擺脫婚姻枷鎖的時機到了,她跟丈夫提出了離婚——可是丈夫不願意,甚至在周家知道後,連周家都不同意,理由是,會影響兩家公司股價,而且,傳出去丢人。”
“她連哭都不敢哭,因為她的孩子正在高三,她怕影響孩子的學習……長期的情緒折磨使得她的抑郁症又複發了,終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寫好了遺書,吞下了整整一瓶安眠藥……”
程音已經紅了眼睛,他終于明白,為什麽高三那年,謝以崇會獨自一人坐在河邊,甚至想輕生,他也明白了,為什麽謝以崇和父親斷絕關系,甚至跟周寧的關系都很疏離。
也許在謝以崇心中,愛他的媽媽,就是被謝家和周家聯手逼死的。
謝以崇看向程音,臉上卻含着笑,那笑是悲哀的,甚至帶着點複仇的快意:
“我媽的遺書裏,只囑咐了我,叫我好好學習,不要被她所影響,還說,怕有人打我的主意,所以等我三十歲成熟了之後再把百盛給我,除此之外,沒有提謝遠志和周家一個字,甚至連‘恨’也沒有。”
死是一個弱女子的報複,在她決絕赴死之時,沒有愛,也沒有恨,而等謝遠志和周家愧疚的時候,他們,連求原諒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