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顧許小心地拿過荷花,綠色的梗并不平順,很多小凸起,摸着有些紮手。
“荷花也有刺的呀?”顧許語氣輕快地問。
“不是刺。”
周露垂眸看了眼,顧許覺得紮手是因為她的皮膚太嫩,她的手纖細白嫩,小骨架上附着的肉在陽光下看起來很柔軟,讓人聯想到新鮮白嫩的水豆腐,好似輕輕一碰就會破。
“确實不是刺,但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嘛。”
顧許低頭把玩手中荷花,并沒有注意到周露看 她的目光。
鄰近傍晚,暑氣漸散,周露也沒有把撐在顧許頭上的荷葉傘撤下。
顧許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好像被周露照顧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們一起漫步在鄉間小道,有不知名昆蟲在鳴叫。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回程的小路好遠好長,顧許走得有些累了。
終于結束分支小路,邁入大路,顧許驚喜地望着前方,興奮地問:“周醫生,前面是不是你家?”
“嗯。”周露淡淡應了一聲,淺淺勾起唇角。
“你已經認識我家了。”
“我從小記憶力就好。”顧許精致下巴微擡,得意地向上瞄了一眼周露。
周露沉默兩秒,對她道:“這個存疑。”
顧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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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繼續往前走,顧許為剛剛周露沒有附和她的話有些不服氣。
她可是兩歲就能背詩的天才少女,就連高中語文難啃的《離騷》和《蜀道難》,她都在半小時拿下。
這樣的記憶力還不算好嗎?
顧許準備再就這件事跟周露理論一下,周露忽然停下腳步。
顧許有些懵。
随後,她循着周露視線望去,周露家門前站着三個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大叔,穿藍色條紋老爸衫,兩只手向後背着,中年男人背後,是一個穿紅色花布衫的中年女人,牽一個紮着雙馬尾,正在啃手指的小女孩。
那三個人已經看到她們,正氣勢洶洶朝她們走來。
顧許無端覺得那個中年女人看她的眼神很兇,心裏發慌。
她習慣性躲到周露背後,小聲問:“他們是誰?”
“金樹榮的父母和妹妹。”還有一句周露沒說,那位中年大叔也是桃源村的村長。
“小周啊,樹榮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不是什麽大事,你看……能不能看在金叔的面子上,再原諒樹榮一回。”明明是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語氣。
面對長輩,周露一直是溫和有禮的,但這次她半點笑意擠不出,陰沉着臉。
中年男人見周露沉着臉,不答應,尴尬地笑了笑,搓搓手,繼續說:“小周啊,你跟樹榮一起長大,也算有青梅竹馬的情分,這事你做這麽絕,實在說不過去,叔已經給樹榮報了公務員考試,只要能通過,他就能去縣裏當官了,到時候老婆肯定也好找……”
顧許躲在周露背後,原本聽見來人是下午那個光頭男人的父母還有一點怕,聽到這裏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小周,你看,我們一家人都過來給你和那個被樹榮吓到的姑娘道歉了,你們就再通融一回,就一回,叔保證他不會再做出這種混賬事了。”
周露忍不下去,皺着眉開口:“您真的管得了嗎?前兩天我還聽說他偷看張家小妹妹蹲茅房,昨天,又鑽進人家院子,偷看人洗澡,您哪一次管過?”
金叔不吭聲了,另一道生猛的女聲響起。
“空口無憑,沒證據,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小周,你是村裏文化程度最高的,不能也跟着人亂傳閑話,對我兒子名譽不好!”
牽着小女孩的中年女人一開口,就跟點了炮仗似的,噼裏啪啦,中氣十足說一長串,小女孩有點被吓到,想掙開她的手。
顧許忍無可忍,從周露背後站出來。
“阿姨,您也太偏袒您兒子了,他還哪有名聲可以毀,可憐的是那些女孩。”
顧許一站出來,就感覺被機關.槍全身掃射了一遍。
中年女人的眼神很恐怖,帶着怨憤,跟她兒子很像,顧許被她看得心裏直發毛。
周露張手,将顧許往身後護。
“金叔,張嫂,人你們不會管,自有警察局會管,金樹榮作惡多端,總要付出代價。”
金叔張了張口,卻不再說話,張嫂大力擰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繼續說點什麽,他無言忍痛,什麽也沒說。
他何嘗不知道自己兒子是什麽貨色,但那是他兒子,他做爸爸的總不能害他,只是這種情況下,面對受害者,他也會羞得一張老臉沒地放。
“你不說我說!”張嫂大力丢開了張叔的手。
她已經跟周露說過一通,沒用,現在決定把目标轉移到周露旁邊這個漂亮得跟狐貍精似的女孩身上。
顧許直覺危險,下意識後退一步,但還是比突然飛撲過來的女人慢一步,周露也沒擋住女人。
張嫂用力抓住了她兩只胳膊,她感覺手臂要脫臼了。
“疼……”
“張嫂,你放開她。”
“她不答應原諒樹榮,去跟警察說明情況,撤銷報案,我就不放!”女人說得理所當然。
她腳邊的小女孩害怕地扯着她褲腳,哭着喊:“媽媽,媽媽……”
“喊什麽喊,煩死了,你哥都要坐牢了,你就知道哭!”
張嫂嘴裏咒罵着,掐顧許手臂力度更大了。
顧許疼出眼淚,連手裏的荷花也拿不穩,荷花掉在地上,花瓣散開。
周露沉着臉去拿拉張嫂粗壯胳膊,“是我報的案,您有什麽沖我來。”
張嫂一愣,松了手,周露瞅準時機将顧許拉到自己身後,心疼地向後望她被抓紅的胳膊。
“小周,你……”
張嫂有些氣急敗壞,“你護着一個狐貍精做什麽?一個巴掌拍不響,一定是她勾.引我兒子,我兒子一時頭昏,才沒把握好分寸。”
顧許被女人的野蠻吓得不輕,不敢再輕易冒頭。
“張嫂!”周露忽然大吼一聲,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張牙舞爪的張嫂也被震懾住。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明明是你兒子色膽包天。”
良好的教養迫使周露語氣溫和下來,但還是能分辨出其中夾着明顯怒氣。
“好了好了,不要傷了和氣。”金叔這時出來和稀泥,對着周露賠了個笑,拉着自己老婆和小女兒走了。
“咱們村就周露一個醫生,人家還是高材生,換別人都不願意來,你得罪她做什麽?”
“你兒子的前途徹底毀了,你在幫誰說話,你也被她身後那個狐貍精迷了眼了?”
“得了,人家是受害者,你文化低就少說話,難聽。”
“好啊,金發財,男人都下賤是吧,現在嫌我文化低,……”
張嫂被金叔拽着,不情不願地離開,人走遠了,顧許還能聽見她罵罵咧咧的聲音。
徹底看不到他們後,顧許收回目光,發愁地看着自己的胳膊。
原來,“窮山惡水出刁民”真不是說說而已。
“顧許,對不起。”
“幹嘛跟我道歉?”
顧許擡眼,看見周露眼周微紅,溫和如周露都生了大氣。
周露不解釋為何道歉,只是道:“先回家,我幫你看看你的手。”
顧許不動,指着地上的荷花,一臉惋惜,“摔壞了。”
“沒關系,池塘裏還有,我可以幫你去摘。”
“下次可以帶我一起去摘嗎?”
“不可以嗎?”顧許扯了一下周露衣袖,眼巴巴看着她。
周露還看着顧許胳膊上的醒目紅痕,觸目驚心。
沉默半晌,她擡眼,看着顧許認真道:“我幫你買票,你明天回家吧。”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在一起後,兩人吵架,顧許翻起舊賬。
“你還記不記得你之前趕我走,一共多少次?”
周露慣常沉默,顧許丢掉手中的花,小孩子般大喊:“你就是不愛我!”
然後顧許跑了出去。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周露撐着傘去找顧許,顧許縮在一顆大松樹下,蹲着睡着了。
周露也蹲在一邊,看着顧許的臉,等雨停。
顧許皺着鼻子嘟囔:“你不愛我了。”
周露說:“我愛你。”
溫和的聲線混着雨聲,周露将愛意訴說到雨停,顧許眉目都舒展開,在雨停的瞬間睜眼。
周露側身,說:“路很滑,上來,我背你。”
顧許想拒絕,卻突然發現自己穿着人字拖,想起自己上山的時候已經摔了幾次,于是,乖乖伏在周露背上。
“告訴你一個秘密。”顧許晃着腳丫,神神秘秘地說:“其實我剛才沒睡着。”
周露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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