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江清歡看着前方那個圓滾滾、金燦燦的身影, 有些無語。她雖然未曾見過快活王座下財使,但早聽說財使看着就是財大氣粗的土豪做派,一見面就能認得。
江湖八卦誠不欺她,原來財使真的是看見了就能認得。
“快活王座下財使金不換?”
江湖傳說, 快活王座下四使各司其職,武功深不可測。傳說之所以是傳說,那都是人傳的。所有的江湖傳說在江清歡和黃藥師面前, 都得打上好多折扣。
金不換雙眼一眯, 看向前方的一男一女,“來者何人?”
江清歡眨了眨眼, 将七巧梭拿下, 招呼也沒打一聲就打了過去。
金不換整個身體往後退, 轉身就想換個方向跑。誰知才轉身, 黃藥師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只見黃藥師手中玉簫已經打出, ”財使還是留下來罷。“
金不換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對方一出手, 他才發現兩人武功造詣不在他之下, 并且所使招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被這兩人前後包抄,實在令他應接不暇。
黃島主此刻大概是有心讓四姑娘多些實戰經驗, 全程以為她防禦為主, 把她所露的破綻全都補了上去,将她護得滴水不漏。而此時, 江清歡已經看準了機會,手持七巧梭從財使金不換身邊掠過,紅色身影在月光下仿若一道光影,她從金不換身邊掠過後,金不換的身體便在原地定住了。
江清歡背對着金不換,聽到後面“砰”的一聲響後,便回過頭來。此時金不換已經躺在了地上,他睜圓了雙目,在他的脖頸動脈處,一道細長的血痕出現,随即鮮血噴出。方才江清歡手中的七巧梭竟已割過他脖頸動脈,一招封喉。
江清歡看了看那具屍體,見四下無人,這地方還算是偏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于是,屍體也不管了,直接跟黃島主直奔快活王所在的地方。
剛到大門,就看到從南門而來的色使。
色使和兩人相遇,三人頓時在屋頂形成了一個對峙的三角形。這時,屋內傳來一陣東西破碎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個身影從屋頂破出,一聲紅色喜慶的衣袍,只見他宛若一只大鵬般張開雙手落在屋頂。随他飛身而上的,正是沈浪。
已經落在屋頂上的快活王看着眼前幾名從未見過的年輕人,突然仰首大笑,“十幾年不曾出去,如今武林中的盡是生面孔了。好大膽的年輕人,你們這麽肆無忌憚闖入快活城,不怕有去無回?”
色使這時已經飛身到了快活王身旁,與他說道:“主子,仁義山莊使詐,如今城門外盡是仁義山莊及丐幫的人,他們想攻城!”
快活王:“哦?那就讓本王看看,你們這些人,到底有何能耐。”話音未落,他便已在屋頂上拾起了一片瓦,瓦片飛出去時,盡數變成碎石,好似帶着千鈞之力朝江清歡等人打了過去。
江清歡身體淩空而起,手中七巧梭飛了出去,那銀色的七巧梭好似自有意識一般,繞着快活王轉了一圈,卻見快活王伸出手指一彈,那七巧梭便朝江清歡飛了回去。
那力道,竟比江清歡方才放出七巧梭時更重,七巧梭如同一道銀色的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江清歡掠去。
沈浪見狀,大吃一驚。他雖曾聽說過江清歡武功不俗,但江清歡看着年紀尚小,快活王那一招過去,江清歡未必能躲。
誰知江清歡此時身體已經淩空而起,紅色的衣帶在風中飛舞着,她雙臂張開,淩空而起,在七巧梭飛過時,忽然墜下,腳尖踩了一下七巧梭,七巧梭的去勢頓止。只見此時她腳尖一挑,眼看要落下去的七巧梭便被她挑了起來,重新回到她的手中。
月光下,把玩着七巧梭的四姑娘就像是月下精靈一般,笑着說道:“多謝閣下将七巧梭還給我。”
原本還擔心江清歡會受傷的沈浪見狀,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驚訝,冥岳的四姑娘武功有如此造詣了麽?
黃藥師有些無奈地看了江清歡一眼,“別調皮,過來。”
江清歡彎着鳳眸,倒也沒有跟黃島主唱反調,飛身過去,落在黃藥師的身旁。
剛才那一下,也讓江清歡知道了快活王不好對付,她倒不是怕對付不了快活王,只不過黃藥師願意主持這個大局,她也很願意交給他。黃島主武功高計謀高什麽都高,只要黃藥師在,她就覺得沒什麽好擔心的。
快活王和色使也有些意外這幾人竟有如此能耐,對視了一眼,便想速戰速決。
黃藥師手中玉簫飛快地轉動着,随即迎向快活王。江清歡見狀,朝色使露出一個微笑,手持七巧梭朝對方飛了過去。至于沈浪,兩邊斟酌了一下,加入了黃藥師和快活王的戰局。
當日黃藥師與聶小鳳說起快活王之時,都說可以與快活王一戰。可真正動手的時候,對快活王的武功之高還是有些驚訝,武林中人,一山還有一山高,并非是有了排名之人,便真的是實至名歸,江湖武林,多的是傳說。
黃藥師手中玉簫,此刻宛若一把利劍一般。雖不似劍,但劍氣逼人,将快活王籠罩在一片劍氣當中。
快活王卻是哈哈大笑,身影在那一片劍氣中穿梭,他此時不知從何處得到了一把彎刀,在一片刀光劍舞中破出一條路來。只見他彎刀劈向沈浪,沈浪手持利劍斜飛向後,但已閃躲不及,右臂多了一道血痕。
快活王彎刀指向他:“你到底是誰?本王不殺無名小卒。”
沈浪冷冷一笑,沉聲說道:“在下沈浪,昔日仁義山莊之主,沈天君之子。”
沈浪話音未落,人已再度攻了上去,大概這些武林高手實戰經驗比較多,随便搭檔去打架,都能默契十足。黃藥師的武功在武林中本就鳳毛麟角,此刻又多了個沈浪在旁助攻,簡直如虎添翼。兩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将快活王包圍在其中,加上黃藥師擅長專攻穴道,一套玉簫劍法使出,快活王武功再高,也已有好幾處穴道被刺中。
這時,只聽見黃藥師喝了一聲,“去!”
他手中玉簫飛出,直擊快活王的後心,快活王見狀,手中彎刀回手一擋,誰知那一招黃藥師用了十成功力使出,他那一擋,虎口都震麻了。而此時,沈浪看中了機會,在空中俯沖而下,那把利劍眼看就要從快活王的頭頂刺入。
快活王見狀,大驚失色,來不及閃開,只來得及本能地将彎刀一擋,那一擋,足下屋頂便塌了,他整個人便落入了屋內。
而這廂與江清歡交戰的色使,見到快活王處于下風,稍一分神,便被江清歡的七巧梭傷了。
黃藥師掃了一眼已經跟着快活王落入屋裏的沈浪,沒有跟下去,反而站在旁邊看着江清歡和色使的打鬥。他略微看了一下,快活王座下色使,武功雖然不弱,但江清歡亦是不差,他站在旁邊,竟然還有閑情逸致提醒江清歡該怎麽打。
色使被這兩人将他當成練武的對象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但無奈黃藥師的眼力實在是好,他稍微提點了江清歡兩句,江清歡就已經将色使拿下了。
而此時,被沈浪打得落入新房中的快活王嘔出了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朱七七”,只覺得此人的模樣與當年的李媚娘長得一模一樣,臨死之際,兩幅面孔重合在一起。
快活王看着插進他腹中的劍,擡頭看向朱七七,“你到底……到底是誰?”
此時的朱七七,正是千面公子王憐花易容的。他本以為自己今晚沒有機會手刃仇人,誰知天公作美,他正在屋裏想着是否要出去看看戰況的時候,快活王便被沈浪從屋頂打落。他見到快活王周身狼狽掉了下來,立即将沈浪扔下來的利劍接住,反手便是一劍刺入快活王的腹中。
王憐花冷笑,手中的劍一刺到底後抽出來,又往他的右胸刺了進去,“我到底是誰?你當然不清楚,當年你先抛棄了白靜,又怕白靜找你尋仇,所以投靠了我的母親。這些事情,你可還記得?”
快活王此時除了疼痛已經沒有別的感覺,他原以為快活城稱霸一方,沒有人會那麽不長眼,來得罪快活城。他也以為自己武功已經練得出神入化,沒有人能傷他。誰知今晚在陰溝裏翻船,這幾個年輕人,看着一個比一個年輕,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
王憐花:“雲夢仙子王夫人,快活王可曾記得?”
“雲、雲夢?”
王憐花面無表情,十分淡漠地說道:“我是她的兒子。”
快活王驀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
還不等他說話,王憐花就哈哈大笑起來,“沒錯,我是她的兒子。我不止是她的兒子,我還是你的兒子。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中,你該覺得欣慰才是。”
語畢,刺入快活王右胸的利劍再度抽出,一道血從傷口噴了出來,怎麽也止不住。
得知真相的快活王愕然半晌,然後也哈哈笑了起來。他半生作惡,殺人不眨眼。認識了李媚娘之後,想要得到她用的也是強取豪奪的手段,十幾年過去,他花盡畢生心血建成快活城,想要在一座城中,得一人,相守到老。
而到頭來,他想要得到的人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如今他居然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中。
身上的血好像快要流幹了,他倒在了冰冷的地上,那雙無神的眼睛看向站在他前方的人。那張年輕貌美的容顏,好像瞬間将他帶回了十幾年前,那時他身受重傷被人所救,昏昏沉沉中,感覺到有一個人溫柔地照顧他。醒來後,映入眼中的,好像便是眼前的容貌。
他顫顫巍巍地朝“李媚娘”伸出手,似是想要觸碰她的臉,“媚娘,我、我對你是真心的……你為何不等我?”
王憐花頂着朱七七的面容看着快活王冷笑,即便是快活王死,他也不會讓他好過。快活王不是想得到李媚娘嗎,他偏要讓快活王終極一生,上窮碧落下黃泉,都對李媚娘求而不得。
王憐花恨聲說道:”我為何要等你?我恨死了你,即便是你到了九泉之下,我也不會見你。柴玉關,你毀我一生,我恨你到天荒地老!“柴玉關聞言,又一陣猛烈的咳嗽,他那雙眼睛變得渾濁,絕望地笑了兩聲,便倒了下去。而他的那雙眼睛,依然是睜開着,似乎是因為留戀這個世界,又似乎,是因為死不瞑目。
王憐花見他死了,又用腳踢了踢他的屍體,心中竟也沒有覺得歡喜。雙手的傷疼得他撕心裂肺,他也毫無所覺,他只是覺得自己終于替母親報仇了,母親多年來的痛苦怨恨和意難平,終究會随着快活王的死去煙消雲散。
至此,快活王被千面公子所殺,而稱霸一方的快活城被攻破,主要參與其中的竟是武林中最近興起的冥岳,這讓中原武林大為震驚。後來得知冥岳之主聶小鳳,竟是當年聶媚娘的女兒,而冥岳,竟是三十多年的前的魔教舊部,更是在中原武林掀起了驚濤駭浪。
雖然外面風風雨雨,但聶小鳳帶着江清歡等人,只是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半個月後,聶小鳳座下大弟子蒲雲萼趕到開封,聶小鳳将快活城這個攤子交給大徒弟收拾,便打算帶着梅绛雪和江清歡一起先回太湖。
江清歡在臨走前,見了白飛飛和沈浪。
沈浪身上再無陰陽煞折磨,可他此刻的臉色卻像是陰陽煞發作時一般地難看。因為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江清歡方才将附骨針拍入了白飛飛的體內。
附骨針的拍入手法,不是江清歡自學的,而是黃藥師教她的。如今快活城一事已經塵埃落定,江清歡跟白飛飛新賬舊賬一起算,白飛飛為了沈浪算計她之事,江清歡不想廢了白飛飛,也不想殺了她。笑話,不管是廢了白飛飛還是殺了白飛飛,顯然都不是一筆合算的賬。
黃島主的獨門絕技附骨針,針上有毒藥,每天發作六次,每次發作的時候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清歡記得當初鬼面女到太湖冥岳偷襲她的時候,黃島主就是給她們拍入附骨針逼供的,那些鬼面女連第三次發作都沒熬過就将幽靈宮供了出來。她如今将這附骨針用在白飛飛身上,也是給她一個教訓。
沈浪飛奔過去,接住搖搖欲墜的白飛飛,語氣十分心疼:“飛飛!”
白飛飛靠在他懷裏,有些虛弱地笑了笑,“沈大哥放心,我沒事,我還等着有一天可放下幽靈宮,與你一起隐居海外呢。“此時的幽靈宮衆人身上的毒尚未解除,白飛飛不知道江清歡是用了什麽辦法,反正仁義山莊的陳天相已經點頭,說近日之內定能配制出解給幽靈宮的人解毒。江清歡的意思,是讓幽靈宮衆人身上的毒徹底解除,讓她們從此不再受到牽制。至于已經解毒的鬼面女是走是留,都随她們本人的意思。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若是一邊給人下毒一邊讓人給她賣命,那便是卑劣無恥了,江清歡說冥岳并不屑于用那等三濫手段,讓幽靈宮人盡管放心。
但是幽靈宮人此時見到冥岳連快活城都拿下了,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時不靠這棵大樹,何時再靠?所以打算在解毒之後離開幽靈宮的人寥寥無幾。
江清歡看着那額際已經流下冷汗的白飛飛,面無表情,說道:“什麽時候,你讓我滿意了,我什麽時候幫你取下附骨針。”
沈浪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想要為白飛飛求情。
江清歡卻說:“不管她是為了誰做出那樣的事情,都沒有人逼她。她既然敢算計我,便早就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白飛飛按住身旁沈浪的手臂,朝他微微搖頭,随即轉身,向江清歡恭敬說道:“多謝四姑娘,飛飛日後定然不會讓您和岳主失望。”
江清歡看着她那模樣,笑了笑,擺了擺手将他們打發走。
白飛飛和沈浪走了之後,她才轉身,朝前方冷聲說道:“躲什麽?還不出來?”
這時一個粉色的身影才在那個半月形的門後出現,那正是朱七七。此時的朱七七的神色落寞,沒有了從前的那種趾高氣揚,她問江清歡:“我真的是快活王的女兒嗎?”
江清歡揚眉,“你不是已經回了仁義山莊麽?不會問朱爺?”
朱七七:“我問了,可我一問他就很生氣。”
江清歡看着朱七七的模樣,淡聲說道:“你何必問?你心中其實早就明白。”
朱七七默然,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覺得比自己過去的一輩子都要長。沈浪、白飛飛、快活王……這些從前從來沒在她生活中出現的人,一一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然後掀起了巨浪。
如果她不是朱富貴的女兒,而是柴玉關的女兒,那她還有什麽資格住在仁義山莊中,以朱富貴的名義到處耍威風呢?
想到從前,她心裏就是止不住的難過。她知道像從前那樣簡單快樂的日子,不可能再屬于她。
白飛飛有了沈浪,可她呢?她還有什麽?
朱七七迎着江清歡的視線,沉默了半晌,然後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清風齋。三天後,朱七七留書離家出走,仁義山莊頓時炸開了鍋。冷二爺等人想派人去找,卻被朱富貴阻止,朱富貴嘆息着,說道:“她要走,便随她走吧。她若是想明白了,自然會回來的。”
冷二爺:“可、可若是她一直不回來呢?”
朱富貴默然半晌,然後徐聲說道:“那也是她的選擇。仁義山莊本就不是朱富貴的,而是沈天君的。沈浪是沈天君之子,我本以為沈天君一家早被快活王殺死,卻沒想到沈浪竟是沈天君之子。故人之子既然尚且再世,我也該将仁義山莊物歸原主。”
冷二爺聞言,無語以對。
江清歡聽到朱富貴将仁義山莊交給沈浪的的時候,笑着跟師父聶小鳳說:“師父你看,仁義山莊是沈浪的,沈浪是白飛飛的,白飛飛是冥岳的。這所有的東西,繞了一圈,還是歸你,你高興嗎?”
聶小鳳被她逗笑了,說高興,然後讓江清歡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完,她們好回江南太湖,說是她從雲南過來的時候,順便把李萍和郭靖母子帶回來了。
江清歡好久不見當初認的小弟郭靖,如今知道他竟然和母親一起到了太湖,也不知道當初那個團子如今長成什麽模樣了,于是幹淨利落地處理完諸事,就跟着師父一起離開了開封。
離開之際,忽然想起陳玄霜,于是問梅绛雪:“師姐,玄霜呢?”
梅绛雪:“玄霜留在仁義山莊陪她義父。”
江清歡:“她知道自己身世了嗎?”
梅绛雪搖頭,“娘的意思,暫時不想讓她知道。”知道了也沒用,陳玄霜永遠都會記得陳天相的雙眼是聶小鳳弄瞎的,她也永遠會記得聶小鳳不止弄瞎了陳天相,還将陳天相打落了山崖。
江清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時,黃藥師策馬而來,那匹馬,還是當初來開封的時候帶來的汗血寶馬小紅。到了開封之後,小紅就不知道去了哪兒浪,江清歡也不管,直到她們快要離開的時候,小紅才跑了回來。
江清歡看到小紅,好氣又好笑,伸手拍了拍它的頭,說再不回來就打算将它扔了。
小紅用馬頭蹭着江清歡,各種撒嬌,各種認錯,今天還特別願意帶人。黃藥師坐在馬背上,朝坐在馬車上的江清歡伸手,“出來透透風?”
江清歡頭探出窗口,看了一眼前方師父的馬車,然後又看向黃島主。
黃島主只是十分好耐性地等着,他擔心這一路再不跟她說說話,回去之後又說不了多少話了。
江清歡笑了起來,于是下了馬車,和黃島主共騎在馬背上。
黃島主“駕”的一聲,汗血寶馬就已帶着他們奔出好遠。白虎不甘示弱,也在旁邊追着,只是沒一會兒就累了,只好又跳上了馬車。梅绛雪看着白虎的模樣,笑着拍了怕身旁的位置,讓白虎坐過去給它摸毛。
駛往江南的馬車在官道上跑着,前方上空的白雕長鳴一聲,随即翺翔飛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