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葉聞笙：“哇……”
這個餐廳的經營模式好像還挺好玩兒的！
她點擊關閉提示，看向畫面上的餐廳。原本小小的一間倉庫已經徹底改頭換面，與原本冷冰冰的科技風大相徑庭。
新建築的整體色調明黃輕快，明淨的雙扇玻璃門前鋪着淺橙色方形迎賓地毯，地毯兩邊橫着兩條綴滿鮮花的綠化帶。
餐廳一共擁有二層樓，二樓有座小露臺，露臺外架着可愛的“葉子餐廳”Q版招牌，裏頭擺放着露天餐桌椅，桌椅旁邊還斜支着五顏六色的裝飾傘。
葉聞笙忍不住捧腮，她可太喜歡這種可可愛愛又精致的小建築了。
她點擊玻璃門，進入餐廳內部。
屏幕上的畫面切換。
小地圖上清楚顯示了餐廳的布局。這座餐廳總體分為三個區域，用餐區、烹饪區與倉庫。
用餐區分為上下層，一樓整整齊齊擺了許多張單人、雙人與四人桌椅，兩面靠窗的區域則做成了吧臺式餐桌，與門相對的牆面邊是收銀區，收銀區兩側放了一排玻璃展櫃，牆上還挂着一個目前是空白的菜單板。
二樓就純粹多了，除了露臺區之外還隔出了四間包廂，包廂裏頭擺着大圓桌，還有可以休息的小沙發。
烹饪區連着倉庫，兩個區域都在一樓。葉聞笙高高興興地把用餐區看了一圈，又穿過收銀臺，到廚房裏瞅了眼。
“哇，”葉聞笙忍不住感嘆：“這就是小學作文中常提到的未來廚房嗎？”
廚房中沒有爐竈、冰箱一類尋常廚房中會出現的炊具。進門後右轉，靠着牆放着一塊純黑能源板。
葉聞笙戳了戳板子，上面躍出使用手冊。她讀完手冊，點擊右下角的退出，文字淡去，被深藍色的淡虛線替代。
虛線劃分出了六塊不同的區塊，每個區塊都能夠分別調節成不同的溫度。長板兩側還有一對智能機械手臂，錄入食譜之後，只要将食材放在機械智能能夠檢測到的區域內，它就能夠自動烹饪選中的食譜。
葉聞笙新奇道：“這簡直就是懶人的福音嘛。”
能源板底下是垃圾回收機器，對着的牆上安着同樣是深黑色的訂單板，訂單板左邊靠門的那一側牆開了一個窗口，看樣子可以直接把菜品從窗口裏遞出去。
長板右側是一個小調料臺，臺上有個小包裹，包裹泛着細碎的亮光。葉聞笙點了點包裹，屏幕上跳出系統提示。
【恭喜您獲得[基礎調料裝]X1！】
【商城已開啓餐廳分類，快去看看吧！】
背包裏多出了鹽巴、胡椒粉、味精、醋一類的調料，還有一小瓶油。葉聞笙戳開商店看了眼，果然出現了一個新的分類。
裏頭沒有賣食材，而是調料、醬料、外賣盒、餐巾紙一類的餐廳用具，還有一些原本就有的機械圖紙也被分進這個分類裏。
她把背包裏的調料挨個拖出來，擺到調料桌上。調料桌靠着的牆上挂着廚房用具，旁邊是水池，再過去點兒是一小扇門，通往倉庫。
葉聞笙把背包裏的食材和營養液放進倉庫裏。
門口進來直走的那面牆邊是一張島臺，島臺上目前只有一個榨汁機，下面的櫃子裏同樣泛着細碎的光，葉聞笙點了點，發現裏面分別放着鍋碗一類的廚具，還有幾個櫃子裏放着外賣盒和一次性餐具。
另外兩面牆邊則空空蕩蕩，未來或許可以再添置一些東西。
葉聞笙扒拉着畫面看了一圈，又一次感嘆：“大哥一定很喜歡這樣的廚房。”
訂單板上已經有訂單了，葉聞笙戳了戳接取，想起什麽，點開任務界面，看了眼新的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葉子餐廳開業啦！]
任務詳情：休息站的第一間店鋪——葉子餐廳成功開業啦！請玩家努力接取訂單，提高葉子休息站的知名度吧！
任務目标：完成十個訂單。（0/10）
任務獎勵：[水晶許願石]X1、[農場]X1、[随機動物]X1】
“十個訂單啊……”
訂單板上目前只顯示了一個外賣訂單，葉聞笙突然警覺：“這個任務不會也要拖上好幾天吧！”
她扒拉出大地圖看了眼，地圖上只有小機器人、奇妙小雞和小精靈的Q版圖标，得到第一間店鋪之後還是沒有旅客出現，一派冷清的景象。
葉聞笙擰眉嘆氣，把目光重新放在訂單板上。
【下單時間：五日前
下單人：奚哲
訂單備注：艙內的營養液已經所剩無幾……
訂單詳情：___】
葉聞笙：“……？”
她有點兒迷茫。
五天前？
這備注？
這是什麽奇妙的訂單？
葉聞笙把訂單重新閱讀了一遍，那上頭白紙黑字……黑板白字，她看了半天，才發現每個字縫裏都倒映着她困惑的臉。
“艙內的營養液已經所剩無幾，”葉聞笙迷茫地嘀咕：“這是在暗示我送點兒營養液過去嗎？都來餐廳裏下單了竟然只要營養液嗎？這是要多少瓶啊……”
雪團聽她碎碎念個不停，喵了一聲以示不耐，葉聞笙閉上嘴，猶猶豫豫地從背包裏拖出五瓶營養液來。
她的背包裏可有豬肉！面粉！還有……還有鹽巴胡椒粉！要是有蔥，就能直接做出個豬肉餡包子了！
這人怎麽只想要營養液，難道他竟是在四天前就預測到了這家餐廳繁華外表下的窮酸內核嗎！
葉聞笙悻悻地在訂單詳情那一欄輸入了“營養液X5：100星際幣”。
訂單板旁邊的一個小口中打印出了外賣單，她把外賣單和五瓶營養液放在一個密封的小紙袋裏裝好，前往停泊口，在信箱處将紙袋寄出。
任務旁邊的（0/10）變成了（1/10），葉聞笙回到農田旁邊，猶豫了一下。
餐廳的食材種類還是太少了，這幾天用普通許願石抽獎時抽到的都是食物，一直沒能抽到新的種子。
雖然說用水晶許願石抽種子似乎有點兒大材小用……但是如果能抽到蔥，她就可以做豬肉包子了！
只有歐皇才會随時随處地抽卡，現在沒有任何好運将會到來的預兆。葉聞笙在心中進行了一番強烈的心理鬥争，最後還是抵抗不過自己的抽卡欲望。
她猛地點開卡池，猛地戳下[抽一抽]。
一個紫色的星星飛了出來。
【恭喜您抽到[蛋糕種子]X1！】
“咦？”
葉聞笙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捧着手機興奮地一打滾：“怎麽回事，我好歐啊！”
雖然她開的是餐廳而不是甜品店而且這也不是她想要抽到的食材……但這可是一袋蛋糕種子哎！
這個世界上有誰會拒絕美味的小蛋糕呢！
剛進游戲時用水晶許願石都能抽到綠星星的非氣仿佛被強行從她身上驅逐了，葉聞笙對着手機傻樂，果斷把剩下的那枚水晶許願石也抽掉了。
屏幕上出現了一顆金色的小星星。
【恭喜您獲得[不是太奇妙但也勉強算得上奇妙的奇妙奶牛]X1！】
“哇！”葉聞笙激動起來：“不是太奇妙但也勉強算得上奇妙的奇妙奶牛！”
……等等，它的名字真的有必要這麽長嗎！
葉聞笙把奶牛放出背包，讓它去跟小雞一起玩耍，然後去商店裏看了看蛋糕種子的售價。
一袋二十星際幣，和西瓜種子一樣的價格。
機械師阿莉森喜歡甜食，蛋糕不但可以在餐廳中出售，還可以用來刷她的好感度。葉聞笙一口氣買了十袋，又買了五袋豬肉種子。
她把種子種下，蛋糕種子的生長日期是一天，豬肉則仍舊是三天，然後去瞅了眼自己的背包。
買蛋糕花了兩百星際幣，買豬肉種子花了兩百五十星際幣，加上剛才賣營養液賺的錢，她的背包裏現在就只剩下一千零四十五星際幣了。
……錢花得真的好快哦。
賺錢不易，葉聞笙嘆氣。她種完種子後回到餐廳裏看了眼，沒有接到新的訂單，倒是在餐廳的用餐區中看到了一只小精靈和一只小機器人。
機器人低着腦袋，頭頂氣泡才剛剛淡去。
葉聞笙“咦”了一聲：“他們剛才是在對話嗎？”
她在收銀臺後邊挂着的菜單板上輸入了營養液與它的價格，邊打字邊好奇地瞅着小精靈那邊的動靜。
……
西斐爾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麽，視線忽地往收銀臺的方向一瞥，又突然閉緊了嘴。
牆上懸挂的深黑色長板上忽然出現了白色的文字，他想，這或許意味着那不願顯現真容的“祂”就在這裏。
在這些天裏，西斐爾對“祂”有過諸多猜測。
“祂”願意幫助他回到艾卡西亞，這一點與那些邪靈截然相反。他只來到這裏短短幾天，就被“祂”從囚籠中釋放，雖然仍被困于這方圓之地內，但已經比從前好上太多。
“祂”的行徑與那些邪靈迥然不同。西斐爾猜想，“祂”與那些邪靈或許擁有着類似于奴隸販子與奴隸主之間的關系。
這讓西斐爾對“祂”的感官有些複雜。他不會放下警惕，但他确實……稍稍松了口氣。
長板上不再出現文字，西斐爾心中微微緊了緊，重新把目光落在那只機械傀儡身上。
果然，下一個瞬間，傀儡又開始為“祂”傳話了。
“主人說，你以後不用照顧田地了，免得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傀儡說，“這家餐廳已經開始營業了，之後或許會有客人到來，你要負責接待那些客人。”
西斐爾臉色一僵。
……接待客人。
艾卡西亞上或許沒有人會預料到堂堂光明大祭司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西斐爾咬緊了牙關。
“奴隸主”從不會做慈善，更不會對自己的奴隸心慈手軟。即便“祂”知道自己不會妥協，答應幫助自己回到艾卡西亞，也要等到從他身上榨幹相應的價值之後才會放他離開。
這是交易，他有索求，自然也需要有付出，一切都公平公正。西斐爾想，只要他完成“祂”所說的一切，他就可以回到艾卡西亞。
他下颌繃緊，僵硬地點了點頭，下一秒又一次聽見那只傀儡開口。
“在餐廳沒有客人的時候，你得圍着這間餐廳跑步，跑完步再做仰卧起坐。”
“……”
西斐爾有些困難地開口：“仰卧起坐？”
“就是躺在地上，不要移動你的雙腿，然後坐起來。再躺回地上，坐起來，躺回地上，坐起來。噢，廚房裏還有一臺很重的榨汁機，你平時還可以擡着那臺機器反複上下樓。”
西斐爾：“……”
先前的要求可以說是交易，現在這一切是為了什麽？躺在地上、坐起來，再躺回去、再坐起來？如此愚蠢的行徑，這是在折辱他嗎？
陰霾再一次籠上精靈的眉眼，他面無表情地想，果然，邪靈所認識的奴隸主自然也是邪靈。
除了交易之外，他不應抱有任何期待。
……
一處荒廢星球中。
數個因檢測到戰鬥機分解而緊急彈出的駕駛艙在經歷了兩天的沙塵暴之後被蒙上了一層灰黃塵沙。
奚哲支着腿坐在半開的駕駛艙口，布滿繭子的指腹搭在信號發射器上，一動不動。
三日不曾進食所帶來的饑餓感灼燒着他，失血使他的腦海暈暈沉沉，連手指都失去了移動的力氣。
喉嚨裏像是被灌下了滿口沙，嘴唇幹裂出血。他擡起眼，看見隊長走向他，向來堅毅的面容染上了掩藏不住的疲倦。
奚哲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手掌支在艙壁上，稍稍一用力便站了起來：“隊長。”
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石磨過，沙啞難聽，沒了從前那股吊兒郎當、油嘴滑舌的勁兒。隊長抹了把臉，看了他一眼：“站起來幹什麽？要給我敬禮啊？趕緊坐着吧。”
奚哲又坐下了，頭靠向艙壁。隊長靠着他的駕駛艙站着，兩人陷入沉默。
隊長身上的重力服已經被血染紅，刺鼻的血味兒湧過來，他動了動鼻子，輕輕嗅了嗅。
看隊長這副樣子，大概還是沒能找到水源。
奚哲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感受。
死神在一步步迫近，所有人都知道這一點。他們墜落到了一顆被能源紊亂幹擾的無人星球上，求援信號無法發送，戰鬥機中儲備的營養液也已經耗盡。
沒有食物、沒有水源、沒有人煙。只有一望無際的黃沙，死寂而壓抑。
或許他應該感到恐慌，但他早就無數次預想過這一天的到來。他的心底只有一片無止境的茫然，從遇上星際海盜的那一瞬間到墜落廢星的記憶不斷在眼前回放。
在某一剎那，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原來這就是我的結局。
這也太過矯情了，奚哲搖搖腦袋，覺得耳邊好像在陣陣嗡鳴。
“都說不喝水三天就沒了，我覺着我還能再撐個兩三天嘛，”他終于開口，故作輕松地說：“要是這趟能活下來，回去以後就有的吹了。”
“是，”隊長說：“我看他們還得把你供起來當幸運神拜拜。”
耳鳴愈發劇烈了，奚哲努力想要聽清隊長在說些什麽，分辨了半天只聽清楚了個“拜拜”。
拜拜什麽拜拜？臨死前來一出兄弟結拜？奚哲心中腹诽，搞什麽，這麽煽情幹嘛，隊長大他二十歲，歲數都能當他爹了。
“邬文将那家夥縮艙裏幹什麽，把他叫來跟咱們打牌呗，二缺一啊現在。”奚哲強行轉移話題，摸了摸自己手上的光腦腕表，嘀咕道：“他的牌臭得要死，要不是蔣金皓那弱雞還昏着，我可不想跟他玩兒。”
“……”隊長安靜片刻，平靜地說：“在寫遺書，你小子少去煩他了。”
這回奚哲聽清楚了。
哦，是在寫遺書啊。
這時候孤兒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奚哲嘆了口氣，總歸他無父無母，死了也不會有人為他傷心。哎不對……軍隊裏的兄弟們肯定會為他難過那麽一下下的，他人緣可好了。
要不他也寫封遺書意思一下吧？
奚哲打定主意，伸手去觸亮光腦腕表，以往會浮現在手側的半透明光屏卻始終沒有出現，眼前驟然閃現大片大片的黑，像是被突然蒙住了眼。
“……怎麽了？”奚哲有點奇怪：“好黑，這麽快就到晚上了？”
血腥味越來越濃了，隊長似乎在朝他靠近，屬于人類掌心的熱度覆上他的肩膀，但奚哲無法看見。他以為自己在說話，實際上他發出的只是幾不可聞的氣音。
心跳開始急劇跳動，在耳旁砰砰作響，朦胧中他聽見隊長說“別閉眼”。
噢，原來他把眼睛閉上了，怪不得什麽都看不見。奚哲努力睜開眼，眼皮卻沉甸甸的，像是有人在他那脆弱的眼睫毛上壓了塊大石頭。
在某一個瞬間，他的眼睛半睜開來，看見隊長緊擰的眉與焦急又絕望的神色。
他心目中全飛船最爺們兒的硬漢隊長紅了眼眶。
這樣的場面使他鼻子不由自主地發酸，他的眼珠顫了顫，下意識移開眼，不想再看。
模糊的視野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奚哲喃喃道：“無人機……？”
思緒陷入了徹底的混沌，時間似乎在飛快流逝，但他無法感知。
迷蒙中好像有人把他扶了起來，有液體灌入他的嘴唇。那液體的味道熟悉極了，與以往一樣難喝，卻瞬間往他的體內注入了生命力。
那是營養液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