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勞碌命

第33章 好事還來不及出現

“我回來了。”回到家的高橋美咲意外的發現整個公寓內安靜得可怕，平日裏總是在他一打開門就能看到的男人并沒有坐在往日的沙發之上，抱着他的熊翻報紙。少年閣下肩帶，

樓上的毫無動靜。

不在家？這可真是難得。少年意外的挑起眉，無法想象最近宅得過分，連房門都沒出過幾次的大作家主動出門的情景。美咲挽起衣袖，正打算準備午餐的時候，長桌上的電話響了。單調的鈴聲在過分沉靜的房子裏顯得異常刺耳。

“嗨嗨，來了來了。”

少年放下手上的動作，拿起話筒：“你好，宇佐見家。”

————“是美咲吧？”

“相川小姐？”美咲有點意外，“如果是找宇佐見桑的話，他現在不在喲。”

————“啊，其實是這樣的，老師他——”

（等等一下，老師你要去哪，現在是開會途中不是嗎）

（回去。）

宇佐見桑？美咲将聽筒換到另一只手上，是在出版社嗎。

（……回去，老師，你這樣半路失蹤我會很困擾的！老師！）

“相川小姐，你還在嗎？”

————“啊，抱歉，美咲。可以麻煩你一件事嗎，幫忙把桌上的一份文件拿到出版社。那個是這次會議很重要的文件。”

文件？美咲四處張望着客廳，看到茶幾上果然擺着一份牛皮包起來的文件夾。

“可以，我馬上送過去。”

————“謝謝，”相川繪理松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說：“還有，上次梅子的事情真是謝謝你了。”

“那沒什麽大不了的，”少年一邊夾着聽筒一邊抄下要送達的具體地址：“比起這個，相川小姐，你這樣不行啊。磨磨蹭蹭的，小心梅子姐和別人跑了，到時有你哭的。”

………………

不，…………與其挂心別人的事，還不如多想想你家男人的事啊，小鬼。眼睛都快冒綠光了啊，你家男人。相川繪理看着被井坂攔下的宇佐見秋彥，對着電話幹笑兩聲。

等到相川繪理放下電話，發現原本還是了三個人的走廊上只剩下了兩人。

“井坂先生，宇佐見老師呢？”相川幾乎不抱希望的問。

“啧，說是去接個電話，一會兒回來。”井坂環胸靠在白牆上，完全放棄的表情。

相川繪理：“是開溜了吧。”

井坂龍一郎：“啊。”

盡管宇佐見秋彥在過去這方面的信譽已經低到了谷底，不過這一次他還真的是去接電話來着，只是沒想過再轉頭回去而已。（……）

對比走廊一邊愁雲慘淡到習以為常的氣氛，男人這邊的環境顯然也好不到哪去。宇佐見秋彥看着手機上顯示的“未通知”的字樣，随手按掉。下一秒，剛沉寂下的電話又震動了起來，依然是“未通知”，仿佛感受到了透過金屬傳導過的焦急，男人微妙的挑眉，按下了接通鍵。

————“宇佐見秋彥，本小姐的電話也是你可以拒接的嗎！”

嚣張到極點的女聲從另一端傳來。

————“你是誰？”

對方顯然沒有想到自己的存在感是這麽的微弱，難以置信的倒抽了一口氣，像是忍耐一般緩緩的呼氣道：“鈴木禮奈，美咲哥最喜歡的青梅竹馬。”

————“啊，原來是鈴木家的大小姐，”被某個詞彙眼中冒犯到的男人不耐煩道：“我不記得跟你有通話的理由。”

————“如果可以的話，本小姐也不想和你說話”鈴木禮奈嫌棄道：“你，有認真的看好美咲哥吧。”

————“你想說什麽？”

————“今天早上大概九點左右，美咲哥的信號突然中斷了十秒，”少女的聲線裏掩不住的憂慮不安：“依然是在三橋大學中庭附近。”

想到上次少年失蹤的事情，男人瞳孔微縮。

————“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可以稍微關注一下美咲哥今天在校園裏接觸過的人，尤其是那個川香奈美，據說她是新來的大一經濟學教授。當然，如果是誤會的話最好……”

半個小時之後，拿着牛皮紙袋的少年準時到達丸川書店的大門口。仰頭望了眼高聳的建築樓，正準備進入大門時，一個力道阻止了少年。美咲順着手臂上的大手向上看，來人熟悉的輪廓讓少年的眼睛睜大了一點。

“宇佐見桑，你不是在開會嗎？”

男人借着力道将少年拉直身前，彎腰湊近。美咲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不适應的想要退後，不過不知什麽橫亘在少年後腰上手臂阻斷了他的後路。

“宇佐見桑……”

宇佐見秋彥專注的盯着眼前面露無奈的少年，銳利的目光掃過對方的五官，視線在微張的嘴唇上停留片刻，随即若無其事的放開對少年的鉗制，雙手插着褲袋，收起迫人的氣勢，懶懶應道：“什麽事？”

“……我說啊，那是我的臺詞才對吧。”美咲揉着酸麻的手臂，走入面前的大樓。男人跟上少年的步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再确認他沒有任何不妥之後，随意問道：“怎麽想到來出版社了？”

美咲揮了揮手上的文件，哼哼道：“送某個大作家忘記的重要文件，感謝我吧。”

“啊，感謝你。”男人附和道：“不用擔心下午的課嗎。”

“沒事，不過是送一個文件，而且今天下午停課，好像是說要給新來的老師辦歡迎會。”提到那個新來的老師，少年的面色變得有點微妙：“話說回來，三橋大學什麽時候有這麽溫馨的規定了。”

宇佐見沒有放過少年眼底的不自然，“如果讨厭的話，就離她遠一點。”

完全不知道對方的結論是從哪一個因果得出來的，少年不明所以的摸着腦門：“不，說是讨厭也太……”

算不上讨厭，只是那個川香教授讓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隐隐約約的說不上來。但至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什麽好的感覺——就算對方不是什麽糟糕的人。美咲想起當天早上的那三個堪稱位居中二榜首的問題，不太感冒的搖了搖頭。

“不過，宇佐見桑怎麽知道那個新教授是位女性？”

“原木說的。”男人毫不猶豫的把兢兢戰戰工作的小夥伴抖了出來。

美咲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這可以有。”

“以及，不是原木，是鈴木。宇佐見桑至少記住禮奈醬的姓吧。”

“沒必要。”

“诶，怎麽這樣……”談話間二人前後步入大廳中央的電梯。停下的電梯在少年走進的時候，晃了晃，微小的晃動讓少年頭頂的照明系統閃了閃。還在沒有營養的你一言我一句閑聊的二人并沒有發現這細小的細節。

電梯大門在二人面前緩緩合上了。

電梯主控室，前夜熬夜加班的工作人員疲憊的打了個呵欠，起身和同伴打個招呼之後，在一片“幫我帶一杯”的呼聲中，搖搖晃晃地走進茶水間沖五人份的咖啡。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那位困頓的工作人員離開的片刻，他所負責的區域裏某個代表“故障”的指示燈閃了閃，随後回歸平靜。

電梯內，一場不那麽愉快的争吵正在進行。誰也不知道是怎麽開始的，只是當雙方都有意識想要結束争吵的時候，發現話題早已經在他們不知不覺間偏離到大西洋北岸了，于是乎，一個不知道理由的争吵在誰也不想認輸的情況下繼續進行着————

“我拒絕！宇佐見桑，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我不記得我有同意過這麽荒唐的事。”男人不以為然，氣死人的語氣生生将少年撩撥得毛發直豎，整個人像炸毛的貓一樣。

“宇佐見、秋彥！你……”

首次聽到少年喊自己名字的男人雙眼一亮，嘴角不受控制的向反方向翹起。在把耳朵高高豎起，琢磨着怎麽讓心上人喊得更多的時候，少年卻忽然閉嘴了————

美咲安靜下來，微微側頭，将兩手張開置于耳邊，面色奇怪。

“……怎麽了？”

“宇佐見桑，你有聽到嗎，什麽奇怪的聲音——”就像被單手強壓在牆上的木塊一樣，不斷和牆面上下摩擦的聲響，讓人不自覺得繃緊了神經。

看到美咲凝重的神色，宇佐見收起了玩鬧的小心思，同少年一起安靜下來，側耳傾聽。

“哐當——”

就在兩人全神貫注的時候，向上運行的電梯突然發出一聲劇烈的聲響，整個電梯間開始不受控制的左右搖晃！只是短暫的幾秒鐘，電梯慢慢恢複了安靜——包括向上運作的聲音。被宇佐見護在懷裏的美咲向前試探走了兩步，預料之中，電梯故障。

少年放松下來輕輕拍了拍男人置于腰間緊繃的手臂，在對方不贊同的眼神下，走至電梯的按鍵表下，尋找緊急呼叫的按鈕。與美咲的放松相反，宇佐見的意識提到了高度緊張的狀态，眼光緊緊鎖着少年。

變故就在少年踮起腳尖想要觸摸應急按鈕的時候發生了。目光從未離開過眼前身影的男人餘光之中仿佛看到有什麽在來回搖晃，宇佐見慢慢擡頭，少年的頭頂正上方，一部應急燈正搖搖欲墜————

宇佐見的瞳孔恐懼得緊縮，近乎連成一條細線。

“美咲——”

少年最後的意識是男人失去所有冷靜近乎瘋狂的撲上來的身影，還有耳畔傳來的重物落地的聲音。

最後的最後，視線裏只剩下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