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陸淮暄在屏幕外面都可以……
陸淮暄發現，今天這小東西，怎麽變得蔫噠噠的，連動作都不如昨天迅敏矯捷了，少了那股子一往無前的精氣神。
這是怎麽了？生病了嗎？
陸淮暄有些着急。
許嘉瑤連今天的衛生間和衣帽間的門并沒有循例關上都沒發現，只是按部就班地爬到床頭櫃上喝水。
咦，今天的茶水盛得比較滿啊，都不需要整個人折彎下去了，稍微躬着身子就能方便地喝到。
可是這也沒什麽好高興的，畢竟光喝水又不能頂飽。
喝完水，按照慣例登高眺望，許嘉瑤忽然吓出一身冷汗，今天那辦公桌面上幹幹淨淨的，平板居然不見了蹤影。
好在她下一秒就在另一邊的床頭櫃上發現了它，臉上終于出現了一點笑容，太好了，餓得手腳發軟的她今天還真不一定有力氣爬得上高高的辦公桌。
所以說老天都在幫她！
今天的一切都出乎意料地順利，清潔人員提前關掉了吸塵器，杯子裏的茶水喝得特別方便，就連平板都放在容易拿到的地方，所以待會她一定也能順利地解出密碼，離開這個地方的。
陸淮暄見她終于又恢複了活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笑眯眯地看着她雙手合十，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繞着平板轉了一圈，這是在祈禱？
祈禱什麽？可以順利地解開密碼，打開他的平板？
陸淮暄倒是有點好奇，是什麽讓她如此執着地想要打開他的平板？等她發現這裏面根本就沒有她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會有多失望？
這時候她已經開始嘗試輸入密碼了。
陸淮暄發現了，這兩天她輸入的密碼都非常有規律，前面四個數字都是相同的，改變的只是後兩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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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百思不得其解，這四個數字到底有什麽意義，為什麽她這麽确認，這四個數字是正确的？
問題是，這跟真正的密碼根本就不相幹啊！
毫無意外，小東西又失敗了，這回她只試了四次。
第四次的時候，她的臉色鄭重至極，用一種仿佛孤注一擲的姿态輸入的密碼。
當再次顯示解鎖失敗的時候，陸淮暄在屏幕外面都可以感受到那種崩潰，她好像突然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就這麽軟軟地倒了下來，緩緩地抱着膝蓋，把自己蜷成了一團。
真的有這麽失望嗎？她昨天不還是不折不撓地嘗試了九次？
最後雖然也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嗎？
為什麽今天會崩潰成這樣？
到了公司，陸淮暄的辦公桌面上已經按照他昨天的吩咐，多加了一臺寬屏幕的電腦。
手機屏幕畢竟還是太小了，一直用來看監控也不方便，還是電腦的大屏幕看得舒服些。
陸淮暄趕緊用電腦打開監控，發現小東西還蜷縮在原處，只留給他一個纖細的背影。
可是那肩膀似乎正在不停地顫抖？
陸淮暄急了，趕緊拉近鏡頭去看，好在他的這套監控設備十分先進，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很快他就把鏡頭調整到她的正面，猝不及防就對上了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
居然真的是在哭。
她不是歇斯底裏地嚎啕大哭，而是默默無聲地流着淚，晶瑩的淚珠順着白玉無瑕的小臉不斷地滾落下來，把黑曜石般的眼珠子浸潤得更黑白分明了，眼角微紅，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讓人心底軟得一塌糊塗，又心疼又無奈，只要能讓她不要再傷心，哪怕把全世界捧到她面前都行。
陸淮暄沖動地想，不就是一個密碼嗎？告訴她又怎麽樣？
要不是怕吓到了她，他說不定現在馬上就出聲了。
這不是第一次有女性在他面前哭，但他确實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真的有一種哭能讓他如此心疼，如此想要不顧一切地為她做點什麽。
如果她真的是某些人故意派來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什麽東西的，那她贏了，此時此刻，只要她願意開口，她能得到一切。
許嘉瑤并沒有故意想要勾引誰，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人看在了眼裏，她只是累了。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她所有的希望，都成了夢幻泡影，原來這并不是命運給她開的一個玩笑，而是實實在在的一個打擊。
這是她變成愛樂娃娃之後第一次哭。
之前不管遇到多少困難，遭遇多少危險，她都沒有哭過。
也許是因為，之前她一直都沒有正式接受這個現實吧！
這一切實在是太荒誕了，荒誕到不像是真的，荒誕到她像是在玩一個游戲，只要她努力通關，就會得到獎勵。
這幾天她太執着于解開陸淮暄平板的密碼了，執着到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初衷，似乎只要解開密碼，她就能在自己真正家裏的小床上醒過來，發現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個夢而已，洗洗臉，她還是要繼續開始一天苦逼的社畜生活。
可今天的失敗，讓她意識到，這不是夢，她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她就要餓死在這裏了。
那還有什麽好顧忌的？
來啊，造作啊，死前徹底地狂歡一把啊！
于是，正着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的陸淮暄又看到，小東西忽然氣勢洶洶地爬了起來，狠狠地踹了他的平板一腳。
當然，平板巍然不動，她卻抱着白白嫩嫩的小腳丫跳了好幾下。
然後，又迅速地跳下床頭，踩着他的枕頭飛奔向另一邊，咦，這是又找到新的目标啦？
只見她直奔茶杯，先是“咕嘟咕嘟”地喝了個夠，接着故意向前一沖，整個人直接頭朝下栽了進去。
絕對不是手滑，陸淮暄看得清清楚楚，她的雙腳甚至還往上蹦了一下，就是故意的。
這是傷心過頭，準備把自己淹死在他茶杯裏的節奏？
陸淮暄猛地站了起來，拿起手機就開始撥號，顧不上被人發現了，趕緊讓人去救命要緊。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一顆小腦袋從水裏鑽了出來，狂野地甩了甩頭上的水珠，舒服地喟嘆了一聲。
許嘉瑤早就想這麽幹了。
幾天沒洗澡，身上難受得要命，要不是擔心被陸淮暄看出痕跡，她每天喝水的時候都想順便下來泡一泡。
如今好了，反正豁出去了，發現就發現吧，人生終究都有一死，就當是死前的狂歡了。
唔，水太滿了，站着泡太累。
許嘉瑤雙手鞠起一捧茶水，潑到了茶杯的外面。
“嘩啦”，灑了滿桌，甚至還有幾滴濺到了雪白的牆壁上，留下淡黃的水痕。
有一種破壞的快感。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她小時候回鄉下老家玩，隔壁鄰居家買了一堆新瓦片，準備用來翻修房子的，有一天她趁着沒人注意，對着一塊瓦片踩了一腳。
瓦片像是一塊又幹又脆的餅幹似的，“啵”地一聲，在她的腳下四分五裂，特別好玩。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一直踩一直踩。
被大人發現的時候，那堆瓦片已經被她嚯嚯了一大半。
後果是十分嚴重的，那次小許嘉瑤被她媽狠狠地揍了一頓，然後一瘸一拐地被拖着去了鄰居家，按頭向人家道了歉，還扣了她兩年的零花錢加過年紅包，賠給了人家。
從那以後，許嘉瑤就一直循規蹈矩，再也不敢幹什麽出格的事兒。
直到現在，她豁出去了，什麽能讓陸淮暄不高興，她就幹什麽。
潑水也是很好玩的。
許嘉瑤潑得興起，不停地用手把茶水高高地揚起來，再任由其天女散花般地灑落下去，甚至還把自己想象成電視劇中的暴雨中傷心難過的女主角，大聲地把一直藏在心中不敢說出來的臺詞喊了出來。
“陸淮暄，你這個大變态，活該你愛的人不愛你！”
正在電腦面前看得一臉好笑的陸淮暄愣住了，笑容僵在臉上。
大變态？他？
不是，這小東西她居然會說話？
不是，他愛誰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許嘉瑤喊完就舒服了，茶杯裏的水也被她潑得只剩下一半，整個人坐下來，水面剛好到肩膀處，終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坐着泡澡了，她閉上了眼睛。
要是這杯壁再傾斜一點，靠得就更舒服了。
陸淮暄依舊還在風中淩亂，小東西會跑會跳，會喝水還會上廁所，會說話也不足為奇，這一點可以接受，既然她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裏，所以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是正常的。
可是她為什麽要罵自己是大變态，難道她知道了自己一直在偷偷地暗中觀察她的事情？仔細想想，這種事也确實是挺猥瑣的。
可他這不是為了自保嗎？誰知道她偷偷地潛伏在他的房間裏是想幹什麽啊！
還有，他愛誰了，誰又不愛他了？憑什麽他就活該啊！
陸淮暄想把小東西拎出來揍屁股。
許嘉瑤泡夠了起來又發瘋，跳到枕頭上瘋狂打滾。
陸淮暄可算是明白了那天他床上的污漬是怎麽來的了，怎麽辦，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啊，他都有點兒想讓人打造一個比他還大的羽絨軟墊，讓他也可以跳上去打滾了。
許嘉瑤動作幅度太大，不知怎麽的誤觸了床頭上的一個不知什麽開關，一道奇怪的強光忽然從床頭上照射出來。
吓得她一骨碌滾到了兩個枕頭的縫隙當中，把身體縮進去躲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沒聽到什麽動靜，這才悄悄地探出一個頭，哇，許嘉瑤被眼前的奇觀震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