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相交
◎無邊夜色只是開始...◎
“清誰?你麽。”燕珩從水中站起, 走到池邊,伸手接過霁明柔遞過來的杯盞。
他一飲而盡,然後将杯盞放在池邊, 唇邊微勾,“把你清出去, 那誰來侍候朕?朕沐浴時,身邊怎麽也得有一個貼身伺候的人。”
其實燕珩這話算是在瞎說了,帝王沐浴身邊得有人伺候沒錯,但他之前一直軍營中, 粗糙了許久, 這種事其實都是他自己做的,哪裏用得上下人來伺候。
就算是現在, 他也不習慣沐浴時有人在旁邊伺候。
“我出去了,自然有的是人來,臨近君王, 得沐天恩, 這種好事誰會拒絕呢,我看今夜知州府送來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呀,絕對将陛下侍候好,享盡齊人之福。”霁明柔又往杯盞中倒滿了酒,端起杯盞輕抿一口,絲毫不在意這是不是燕珩剛剛喝過的。
“齊人之福有什麽特殊的,為帝者, 不過是輕易就能享受到的權力罷了。”燕珩雙手撐在溫池岸邊, 微微仰頭看着霁明柔, 笑容中滿是挑釁, “五湖四海,各色佳人,無論各種風情類型,只要朕想要,就會有無數的人獻上,無論何時,帝王寵愛都是這麽誘人,讓衆多女子趨之若鹜。”
霁明柔輕哼一聲,在池邊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以居高臨下的姿态看着水中的燕珩。
笑語盈盈道:“被用爛的東西,即便再貴,也不如不要。”
燕珩:“你說什麽鬼話,空口白牙,你就這樣誣蔑朕?”
“切。”霁明柔冷哼一聲,撇撇嘴。
燕珩瞧她不服氣的模樣,這才反應過來,“你是在吃醋麽?”
“怎會呢,我哪敢吃陛下的醋啊,您是君王,我吃也吃不起。”霁明柔臉色不善,嘴也很犟。
“還說沒有,朕已經聞到很濃的醋味了。”
霁明柔站起來,俯身看他。
燕珩只好擡起頭看她,他長這麽大,還沒有人以這種姿态和眼神看他,就連先帝都不曾有過。
他挑眉,繼續悠悠然道:“就你清高,聰明女子都知道該怎麽做的事,就偏偏有人啊,她不識擡舉,一遍遍拒絕,還膽大妄為,總做些犯上的事,搞得朕多麽求之不得,多麽非一人不可似的...”
燕珩話還沒說完就頓住了,他喉嚨上下滑動,眸光暗下來了,低頭看了眼抵在胸前的腳尖,随即擡頭,凝着霁明柔放肆的眼睛,語氣森森,“不想活了?”
霁明柔雙手環抱早胸前,擡着一只腿,指尖踩在他胸口,面上淺笑嫣然,絲毫不懼燕珩話裏的警告威脅。
“不想活倒沒有,但犯上這種事...還是挺有意思的。”
她腳腕輕擡,腳指尖沾着水,順着他胸口往上,劃過肩膀和喉嚨,最後用秀美白皙的腳背擡起他的下巴。
放肆的摩挲了一下。
嗯...原來她的腳背比燕珩的臉白多了呢。
“陛下都不反抗麽。”霁明柔有點相看燕珩破功的模樣。
“這樣膽大,還不是朕慣的,沒有朕在,怎養得出你這樣的性子。”燕珩笑了一聲,表面怒意沒有維持多久就散了,他低頭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單手捏住,迫使她移開。
霁明柔單腿站着,本就不穩,燕珩一擡她的腳,她身子就晃悠了兩下。
“诶!我要摔了......”霁明柔摔了個屁股墩,但好在身下是鋪好的軟墊,所以沒有摔疼。
燕珩從池中走上來,蹲在她身邊,将她松散的衣裙攏好,笑道:“做何這樣笨?站不穩還要挑釁朕?”
“我哪敢挑釁陛下,不過玩鬧罷了,這等小事,陛下也要與我計較麽。”
“對,在你口中,所有的犯上都說我玩鬧,都是小事。”燕珩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少年時,她也是這樣放肆。
楚家的表妹到東宮送點心,霁明柔來東宮送大字,她因寫的不好,被燕珩罰了寫字,寫完還得親自送過來,以顯對兄長的尊敬。
楚家的楚玉柔與她關系不好,這是衆人皆知的事。
霁明柔原本還對楚玉柔有所忌憚,步步忍讓,但後來她發覺燕珩會護着她,她膽子就大了起來。
楚玉柔将點心放在燕珩眼前,撒嬌不肯走,非要看着燕珩吃下去。
誰知霁明柔也是個臉皮厚的,一手一個,笑着往嘴裏送,當着楚玉柔的面将點心吃個幹淨。
楚玉柔雖然蠻橫,但當着燕珩的面,她總得裝的淑女一點,即便氣的不行,未必是在霁明柔的問候下笑着回應。
就是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楚玉柔的勉強和氣憤。
霁明柔成功将楚玉柔氣走,再轉頭看着燕珩,還沒等燕珩拿起她的大字檢查,就一把将那些紙張揣進袖子裏。
膽子無比肥,給燕珩擺了個臭臉,還冷哼一聲,轉頭跑出了東宮,都沒給燕珩說話的機會。
獨留燕珩一人在原地淩亂。
諸如此類的事,在他們青梅竹馬的時光裏,還有很多,數不勝數。
她本是謹慎安靜的性子,是他親手将她改變,寵到這樣。
“朕給你慣的沒邊了,犯上欺君,什麽你都敢做。”燕珩回過神,将她扣在身前,審視她的表情。
“既然是陛下慣的,那陛下不得忍着麽。”霁明柔手被燕珩抓在手裏,她撓了撓他的手心,笑意狡黠。
燕珩将她抱起,緩緩往水下走,“所求所予,都是随你,那這次,可順着我一次?”
池水沒過她的腳面,霁明柔将臉埋在他懷裏,悄悄紅了臉,咬唇輕聲說:“那就...順着你一次,就一次!”
燕珩愉悅的笑出聲,胸膛振動。
霁明柔在他懷裏,清晰的聽着他心髒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強勁有力。
......
假山外,青淑和福安似乎是聽見了什麽聲音,于是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往外走了幾”步,離遠了些。
福安甚至叫住了外面的宮人,吩咐宮人去去取幹淨衣物之類的東西。
貼心的很。
假山內,兩人呼吸急促,分開唇各自緩了會,沒有說話。
燕珩用手指蹭了下唇,只覺意猶未盡,遠遠不夠。
許久,燕珩擡起頭看她,見她安靜下來,便将她拖的更近些,吻着她眼角的淚珠,低聲哄着:“要聽話,說了順着我的。”
霁明柔雙手攀在他肩膀上,低頭緩氣,還紅着臉,聞言擡眸看他,忍着胸前微微的痛意,眼中恨恨的,臉色不善,卻還是用手去擦他的唇角,摸着他的臉龐。
燕珩扣住她的後腦,吻上來,撬開唇齒,攻城略地。
他抓着她的手,讓她扶着池邊。
霁明柔早就被吻的暈頭轉向,此時還如同踩在雲端,所以此時聽話的很,沒什反抗的意識。
“扶好,別掉進水裏了。”燕珩擺弄她的手,似笑非笑的說道。
霁明柔雙手扶着池邊,然後側頭,以餘光瞄他。
她後知後覺的,緊張的情緒這時萦繞上來,連忙道:“這裏有風,會着涼的,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熱氣噴在耳邊,燕珩整個人朝她走近,貼在她身後,“這麽熱的天,沒事的。”
他雙從後面伸過來,握住她的手腕,緩緩道:“拖延什麽呢。”
一陣涼風吹過來,吹的霁明柔清醒過來,她僵硬了身軀,有些想要逃離這裏的想法。
“咱們回去吧...”霁明柔道,“這裏不好。”
“不回去。”
他手指捏住她耳垂,微微用力捏了下,威脅道:“你要拒絕我麽?”
柔軟白皙的雙手握緊,霁明柔轉頭瞪他一眼,但很快回頭,垂眸咬唇,顫聲葳葳的小聲說:“沒有...”
“你說什麽,蚊子音似的,我都沒聽清。”
霁明柔氣憤,擡手在他胸膛上打了一下,“你煩死了!”
燕珩笑了,扭過她的面龐,與她唇齒交纏。
這麽多年過來,他已分不清是何時開始心動,觊觎多年,也等了這麽多年,如今,他大權在握,朝野安定,他也終于可以将她完完整整的納入懷中,也有能力牽着她的走到世人面前。
征戰五年,他掃平餘國殘部,為大燕鏟除所有威脅,大燕步入盛世之年,他對得起萬民,但卻愧對她。
因為私心,他拖了她五年,不允她嫁人,讓她在最好的年華裏被放逐。
他知道他不該這樣,但是他真的無法看見她嫁于別人,琴瑟和鳴的模樣。
池中水流原本還算平靜,但不知從何時起,水面波紋驟起,浪花浮動,水流順勢而動,嵌的不深,緩緩而動。
“這五年,你可曾怪過我?”燕珩從她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語。
霁明柔抓緊他的手臂,小手臂到指尖在顫抖,閉眸忍痛,唇齒微張,輕喘道:“我若怪你,你會後悔當年決定?”
“不會。”燕珩毫不猶豫的說。
“那你問我做什麽!”霁明柔本就是痛,現在又痛又氣,張嘴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你知道你耽誤我錯過京中多少好兒郎?京中又有多少人在背地裏看我笑話?”
“朕這不是,把最好的那個送給你了麽,以後,哪有人再敢笑話你。”燕珩緊緊抱着她,在她耳邊說。
霁明柔輕哼,沒再說話。
就算是去了渝州,她若是想嫁,也拖不了五年,五年未嫁,她也是在等,等她自己慢慢心死,放下期望和歡喜,放下曾經的妄念。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心底,其實一直在等他回來。
看他平安歸來,就算知道以後後宮佳麗三千,他身邊美色環繞,她也放心了。
摯愛不一定要得到,各自安好,未必不是一個好的結局。
但在她和崔家議婚後,婚事告吹,那時她就知,燕珩原來和她想的不一樣。
她一直被燕珩推着走,反複糾結,想要又不敢賭,相愛卻不敢說。
這次沉淪過後,她好像就沒退路了。
不過以燕珩的性子來說,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別的選擇……
池中水聲翻湧,溫度一節節攀升,水霧霧熏得人暈暈的,臉色紅暈。
燕珩壓抑着聲音力道,紅了眸,即使血脈噴張,卻還是在忍耐着,一直再親她,哄她。
“下次,不許這樣...”她抓着他緊實的臂膀,一聲聲抗議從她嘴角溢出。
“好。”燕珩其實沒聽清霁明柔說的是什麽,但還是應下了,畢竟她無論是在這方面不許什麽,他都不會照做的。
她關于這方面的抗議,聽聽就好,不必執行。
許久,溫池的池水停下拍打岸邊的動作,池中安靜下來。
燕珩抱着霁明柔,手掌輕輕撫着她的背,一下下順着。
霁明柔軟軟的靠在燕珩懷裏,許久沒說話。
燕珩見她平靜下來,才将人抱出了水池,放平在池邊的軟墊上,親手将她擦幹。
霁明柔以為結束了,便掙紮要起身去拿衣裳,哪知燕珩竟又将她按了下去,臉上挂着不懷好意的笑容,眼中□□未消。
霁明柔拿衣裳的手頓住,對上他的眼,有些愕然,伸手将他推開一點,又紅了臉提醒,“咱們該回去了...”
“不急。”燕珩将霁明柔手邊的衣裙又扔遠了一點,慢條斯理的整理她身下的軟墊,親手将墊子鋪平整。
“剛剛不算。”
霁明柔:“…昏君。”
……
月光之下,交疊成雙的影子難舍難分,池邊地上的墊子被攥出痕跡,皺巴巴的難以恢複,夜中似乎有膩人的聲音傳出,斷斷續續,聽不清楚。
假山外,福安和青淑裏面聲音又起來,再度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有些挂不住,然後讓周圍侍衛都離遠了些。
青淑不知在想什麽,欲言又止的看着福安,問道:“要不要...讓醫師準備一下避子湯?”
畢竟郡主和陛下之間還沒有什麽正經名分,按照宮中規矩,沒有名分的女子承寵,都要喝避子湯。
婚前若弄出人命,吃虧受嘲諷總歸是女子,即便是郡主那樣尊貴的身份,也少不了這些閑話的。
“你說什麽?避子湯?青淑你瘋了?”福安不敢置信的看着青淑,手指往假山裏面指了指,“眼下這狀況...陛下和郡主都還沒提這事,你敢去觸這個黴頭?反正我是不敢去說,你要是有膽量,你就去問吧。”
這…,她當然不敢去,不過福安說的也對,陛下和郡主還沒提,她就不去招人煩了。
青淑嘆口氣,點點頭不再說話了,她也是為郡主考慮,畢竟若是在未出閣的時候鬧出人命的事,總歸會讓郡主遭受他人議論的。
夜色濃厚,已是不早,但對于剛剛嘗到甜頭的人來說,無邊夜色只是開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