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吃醋
◎朕比他好!!!◎
五月春意遲,但盛夏将至,濯枝雨後遇芳來,緋色妍妍蝴蝶飛。
百花宴确實如名一般,原是碧色無邊的園中奪了各色嬌顏,當真百花齊放,美色無争。
園中的花兒們争奇鬥豔,但又豈止是花兒,人也一樣。
景華大長公主府的領路婢女恭敬的将霁明柔三人帶至後院主亭中,景華大長公主和燕兮月就在這裏。
亭臺幾側都挂上了月白的輕紗,只留一側進人,亭內是坐席桌案,鮮花随側,盛放嫣然。
景華大長公主坐在主坐上,見姐弟三人來便立即站起身,走上前颔首見禮。
她雖年盡四十,但依舊貌美娴雅,端正大氣,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過多的風月痕跡,只是讓她的風韻氣質在年齡增長的同時醞釀的更加香醇。
“姑母。”燕兮雲和燕珏都稱姑母,也是微微低頭見禮,百花宴本是勳貴之間的傳統宴席,男女相看為主,不必如宮宴一般規矩齊全。
“見過大長公主。”霁明柔恭謹行禮道。
景華大長公主對燕兮雲和燕珏微微點頭,但卻走上前來扶住了霁明柔,只見她柔和的笑道:“柔安這般客氣倒讓我不适應,不如和以前一般,喚本宮姑母吧。”
“是,姑母。”霁明柔當即改口。
景華大長公主笑着點頭。
燕兮月跑過來拉着霁明柔的手,将燕珏從阿姊身邊擠開,“阿姊,我的小白貓還好麽,姑母已經許我在院子裏養貓了。”
“當然,它就在你皇姐府中,被養的白白胖胖的,你随時可以抱過來。”
燕兮月興奮的拉着霁明柔的手,顯然是開心極了,随後又粘着霁明柔問了許多關于小貓的事,叽叽喳喳個不停。
Advertisement
幾人說了會話,不多時就陸陸續續的有各家長輩們過來拜訪景華大長公主,景華大長公主作為百花宴的承辦人,是得在此接見各家長輩的,小輩們則是在花園中相互交談。
輔國公府的幾房夫人領着幾位貴女公子過來拜見,景華大長公主與之寒暄起來,正好借着這個由頭攆霁明柔姐弟幾個和輔國公府的小姐公子們一同去花園中。
幾人一邊走着,燕珏一邊狀似不經意的說起了前幾日早朝時燕珩提議南巡的事,引得衆人朝他這邊看。
“皇兄要南巡?”燕兮雲問道。
“沒錯。”燕珏點頭,“前幾日就提了,今日下了聖旨,現下旨意約莫已經到了禮部和工部,日程很近,皇兄就給了一月時間準備,下月就會順着運河出游。”
這是當今陛下登基後的第一次南巡,所以聲勢極為浩大,和平之年,皇帝巡游是盛世的代表,是皇室威嚴的聲明,不可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燕兮雲多問了幾句,顯然是對南巡極為感興趣的,就連旁邊輔國公府的幾位公子也忍不住說了幾句,燕珏也是難得一見的好脾氣,耐心好好的和他們交談着。
幾人說話間,霁明柔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燕珏,恰巧這時燕珏也轉過頭來看着她,姐弟倆交換了個眼神,均是看明白了對方眼裏的意思。
南巡勢必會經過江南,并且停留一段時日,當年阿珵那場事裏,能作證的人都已自殺身亡,只有一個小太監家裏尚有一位妹妹存活在世,那女子在江南做了永寧伯的貴妾。
他們本就想着去趟江南解決這件事,只是礙于暗中不确定的勢力,所以才一直按捺不動。
現在有了南巡這個正大光明的理由,有了燕珩做筏子狐假虎威,還怕不能從永寧伯那妾室嘴裏撬出真話嗎!只要他們抓住這個機會,給阿珵洗清的罪名就指日可待了!
當年值守在那座宮殿旁邊的太監宮女們都在當天自殺身亡,除了燕璃和蘇瑤,無一人可作證。
皇宮中記錄在冊的宮女太監不過兩萬多人,當天自殺的宮人就有二十多個,能讓這麽多人同時心甘情願的自盡,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太皇太後掌管後宮多年都未能查到原委,足可見幕後之人勢力非凡。
同樣引人深思的是,二十多條人命,應是種在宮裏許多年的暗樁,這麽精心的布局,他們的命本可以做更多的事,為什麽都折在了一個注定不會登基的皇子身上?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走到後院中便四散而開,只餘霁明柔姐弟三人始終走在一起。
“呦,遇上熟人了。”燕兮雲沖着湖邊貴女聚集的地方揚了揚頭,冷笑着說。
霁明柔和燕珏看過去,均是露出明顯的冷漠神情,他們這種臉上常年帶着面具的人,是不會如此直白的對一個人顯露出厭惡情緒的,除了她...
湖邊的涼亭中都是今日來參加百花宴的貴女們,各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争奇鬥豔,襯得中間的一抹淡青色極為亮眼突出,尤為清新脫俗,亭亭玉立。
還真是個熟人,那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正是蘇将軍家的嫡女——蘇瑤。
此時蘇瑤的身邊圍繞着許多的世家小姐,都眉眼開顏的聊着什麽,而蘇瑤顯然是這群人的中心。
燕兮雲左右看了一圈,果然在一處世家公子品茶論棋的地方看見了燕璃,她嘴角挂起一抹笑,幽幽道:“果然是一塊來的,他們的感情還真是好呢,早就忘了他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們了吧!”
燕兮雲只要看見這兩人一塊出現就手癢,恨不得各大五十大板。
“兮雲,別再外面落了你弟弟的臉面。”霁明柔小聲提醒着。
“呵!”燕兮雲一雙眼在燕璃和蘇瑤身上左右打轉,面容不善,一看沒打什麽好主意。
燕珏一只手搭在了霁明柔的肩膀上,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笑意淡淡,“阿姊還在意他做什麽?瞧他這幅清正淩然的模樣,我看一眼就忍不住想揍他。”
霁明柔打掉燕珏的手,瞪他一眼,“站好。”
遠處的燕璃也正看着這邊的姐弟三人,他本是想過去的,但一看見燕兮雲和燕珏那兩雙不善的眼神,還有三人渾然天成的融洽氣氛...
還是算了吧,他過去也是給他們添不愉快罷了。
霁明柔三人進了一處人少的亭子,三人一坐下周圍的公子貴女們就立馬都走遠了些,好像看見了什麽煞星一樣。
燕兮雲和燕珏還在用眼神攻擊着那邊的燕璃,似乎用眼神就能将他胖揍一頓。
霁明柔微微嘆氣,搖搖頭在亭中靜坐。
其實,她并不恨燕璃,燕璃曾是她最疼愛的弟弟,就算是他做過那些讓她們失望的事,她也真的恨不起來,就算是她懦弱心軟吧,她确實做不到恨。
頂多是失望,失望至極。
燕璃和蘇瑤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蘇家有戰功,蘇瑤幼時無人照顧,曾在先帝的舒妃宮裏養育過一段時間,舒妃是蘇瑤的姑母,也是現在的舒貴太妃。
先帝空有後宮佳麗三千,但卻只獨寵一人,妃嫔在宮中大多只有幾條路可走,要麽自請去行宮靜養,要麽投靠霁貴妃麾下求得庇護,要麽孝順太後為求晚年無憂。
舒妃就是一心孝順太後的那一批,且因為家中戰功的緣故,舒妃在太後面前算是的臉的紅人,蘇瑤在舒妃身邊養育的那幾年也正是燕璃在太皇太後身邊的時候,他們兩人幼年相識,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馬。
若是沒有當年那件事,恐怕蘇瑤早已穩穩當當的做了晉王妃。
如果當年推門而入的是兮雲或阿珏,那麽他們根本不會管誰對誰錯,無論真相如何他們都會毫不猶豫的偏心阿珵,但燕璃不同。
燕璃性格正直清寧,也正是他這種不偏不倚的性格,所以在認定阿珵殺人後,他作為親哥哥才沒有選擇偏心弟弟,而是說出了他自以為的真相。
霁明柔不怪燕璃說出他認為的真相,如果蘇瑤在大殿上所言據實,那燕璃做的沒有錯。
她失望的是,燕璃在親姐弟和青梅竹馬之間,他選擇相信後者。
霁明柔至今想不通,燕璃為何會在蘇瑤的三言兩語下就輕易相信蘇瑤的謊話,他們姐弟之間的隔閡究竟是什麽,是什麽讓燕璃産生了對她和阿珵的不信任?
這種不信任,才是讓她最心痛、最不能釋懷的地方。
......
紫宸宮中,燕珩正批閱着成堆的奏章,他禦駕親征五年,多虧了燕璃在朝堂之上替他攝政,為他解決了所有的後顧之憂,看的出來燕璃将朝事管理的不錯,所以在他回京之後才能得來這一朝太平盛世。
外面有求見的通報聲傳進來,燕珩聽出來是崔遠舟的聲音,立馬對旁邊的小太監揮手,示意他将崔遠舟宣進來。
崔遠舟很快走進來,跪在地上直言來意。
原是他家裏讓他今日去參加景華大長公主府的百花宴,這事早就讓人遞過消息了,只是報信的太監發了急症昏迷了幾日,故而今日才将這件事說給他聽。
崔遠舟年紀不小了,家裏安排相看的事也屬正常,燕珩善解人意的批準了。
只是在崔遠舟就要退出大殿時,燕珩腦中劃過之前在靈山的種種畫面,他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于是便不要臉的多問了一句,“和誰?”
崔遠舟猶豫了一下,竟有些可疑的臉紅。
燕珩很少見他有這種不好意思的時候,崔遠舟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不短了,還是頭一回露出這樣害羞的神情。
燕珩:“......”,他心中一頓,不妙的預感又增強了。
“是柔安郡主,這也是家中雙親的安排,已經和鎮遠侯府的長輩通過氣了。”崔遠舟知道陛下應該是不喜柔安郡主的,但他又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所以他剛剛才有些遲疑。
燕珩深吸一口氣,面色不顯的淡笑着,“不錯,不錯...你、退下吧。”
崔遠舟低頭謝恩,匆匆往外走,看上去很急的樣子。
燕珩神色不明的看着崔遠舟離去的背影,過了會又如常的低頭,繼續看着未批完的成山奏折,他淡定的拿起禦筆在折子上寫着,只是這筆下的力道越來與重,與之前的字跡比起來,明顯後面的字跡變得殺氣騰騰起來。
他合上批完的奏折,将批完的奏折遞給下面的禦前侍筆,随後拿起右手邊的下一本折子看起來。
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請安折子,是江南總府遞上來的,前半段是阿谀奉承,都半段是向帝王問安。
平常燕珩碰到這種沒有實事的請安折子都是一掠而過的,或者敷衍的回個安,但今日他不知是走了什麽神,心思全然沒有用在折子上,随意的在折子上寫了一行字就遞了下去。
年輕的禦前侍筆大人兢兢業業的接過帝王傳下來的奏折,一如尋常的翻開看,仔細的查閱。
禦前侍筆:“?”他看見了什麽?
禦前侍筆愣了片刻,然後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正在認真批閱奏折的陛下。
他遲疑的将奏折遞會給燕珩,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燕珩看向他,皺眉的接過,看起來極為煩躁。
“怎麽?”他還能寫錯字不成。
燕珩不悅的翻開已經批過的請安折子,裏面被禦筆批注過的內容是這樣的:
江南總府問:陛下安好?
陛下回:朕比他好!!!
禦前侍筆:“......”陛下他說他比誰好?
燕珩:“......”他可以滅口麽...
禦前侍筆在帝王的沉默中縮了縮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啪!”燕珩合上折子,從龍椅上站起。
“來人!擺駕出宮!”
作者有話說:
預收預收,點進作者專欄看看呀!
《犯上》簡介:
少師謝韻,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也是新帝登基前,對新帝下手最狠最毒的那個。
新帝魏湛登基兩年,蕩平邊疆的起義軍,拔除廢曾經的政敵,這些人裏,肯自戕謝罪的,可保家人平安,不肯死的,就帶着全家一起上斷頭臺,阖族流放。
不過兩月,與新帝魏湛作對過的臣子都盡數自戕,以求家族平安,唯有少師謝韻,眼看着家族傾覆,也不肯赴死。
但魏湛終究是容不得他,一道聖旨下來,賜謝家阖族流放,賜謝韻自行了斷。
哪知謝韻當衆發瘋,倒了毒酒,剪了白绫,知謝家流放,還諷刺新帝心慈手軟,“居然只是流放而已,謝家有我謝韻在,怎麽着也得來個滿門抄斬吧。”
謝韻不肯自戕,宣旨的大臣也無法,只得将她帶到金殿之上,交由陛下處置。
滿朝文武都知謝韻瘋,但是他們沒想到謝韻能這樣瘋!
當着所有人的面,謝韻也敢對新帝提起三年前的那件事。
她說:“陛下勇猛,臣此生嘗過如此美色,必然回味無窮,不敢忘。”
謝韻和新帝睡過這件事,滿朝文武皆知。
三年前,謝韻用對魏湛使毒計,想要坐實魏湛與宮妃私通的罪名,為廢太子鏟除勁敵。
但不知哪裏弄錯了,當晚竟然是謝韻和魏湛稀裏糊塗的過了一夜。
魏湛第二天醒來,拔刀要砍了謝韻,還是廢太子及時趕到,将人救走。
不過魏湛從那以後,就極度厭惡這種事,不只是男人,就連女子都不能靠近,性情也越發陰鸷。
新帝與謝韻也是從那起,更加水火不容,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金殿上所有人都覺得,謝韻會死的很慘烈,血濺當場,畢竟她還在嘴賤的調戲新帝。
但是沒有,因為新帝将謝韻拖走了。
大臣:陛下肯定是要折磨夠了再殺!
三個月後,謝韻還沒死,并且更瘋了,無差別攻擊朝臣,嘴炮飛起。
大臣們:臨死前的掙紮罷了!
一年後,謝韻撕了奏請陛下納妃的折子,在金殿上将朝臣氣到昏厥。
大臣們:藍顏禍君,江山無以為繼啊…
又是一年,謝韻生下皇長子,做了本朝最不着四六的皇後。
大臣們:嗯?失算了!這謝韻居然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