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出征
卻說顧回與樓心月經過幾次合作後，越來越了解彼此，也越來越親切。兩人之間的氣氛已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他們放在彼此身上的目光漸漸多了。而向來孤傲冷淡的兩個人，也漸漸學會了關心對方，不止會偶爾噓寒問暖，甚至樓心月有次還頗有興致地給顧回做菜，第一次下廚雖然難吃，顧回也依舊捂着嘴将盤裏的飯菜吃得一點不剩，只是吃完後眨巴着的大眼裏濕濕的……樓心月這才想起将花椒粉錯當了茴香粉。
不過這樣的狀況不止沒有讓兩個人介意，反而讓他們更有一種做人的感覺——是的，做正常人的感覺。或許，他們早已在別人的眼中和自己的定位裏，卓然出世，不是月夜獨舞，就是與墨為伴，扮演着別人口中的傳說。而現在，當她笨手笨腳，當他傻不拉幾，他們突然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那是做正常人的歡喜。
是的，他們發現他們還會犯錯，發現對方原來也傻傻的。
兩人就是在這樣奇妙的感覺裏，感情一日千裏。而顧回的病，也漸漸發作得少了。
這夜，樓心月倚在顧回房裏的椅子上，顧回展紙着墨，為她畫畫。
看看時辰，樓心月起身，又要照例回房。
顧回卻放下毛筆喊住她：“喂。”
“嗯？”樓心月奇怪回頭。
顧回低着頭，不知道說什麽，半晌，才道：“其實，或許你可以再待一會。或許……或許你以後三更之後不用離開……”
樓心月眼睛一亮：他的意思是他的病好了麽？
要知道，以前顧回因為自己的病，從來不讓人在三更之後還留在自己房間，而他的房間裏，有一條密道，直通朝暮樓。那是他無奈的、不可與外人說的秘密。
“你……可以留下來麽？”他嗫嚅着，又畫蛇添足地解釋，“朝廷最近出了很多事，好多事，嗯很心煩，想找個人聊聊。”
樓心月撲閃着眼睛，點點頭。
于是兩人重又坐了回去，開始講朝廷最近發生的事：
昭明帝已決定發兵離國，白雲飛親自統軍，這次勢在必得。這次出征的名目是離國率先違背盟約，派奸細刺殺昭明帝，但實際原因是烏國厲兵秣馬多年，吞并離國的時機已然成熟。要知道，離國與烏國是鄰國，争端歷來不斷，國君又都有鴻鹄之志，此一戰根本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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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心月打着哈欠，耷拉着眼皮聽着。
“困了？”顧回柔聲問。
樓心月搖了搖頭，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笑什麽？
”顧回看着眼前笑得如牡丹綻放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臉上沒東西呀。
樓心月深深看着顧回的眼睛，笑：“你的心裏，真的只有琴棋書畫與家國天下？”
“唔……”顧回啞然，不知該怎麽回答。
樓心月的手卻捧上顧回的臉，聲音柔如輕绡：“你這麽好看，怎麽不戀愛呢？”
顧回沒有動，看着眼前女子撲閃的大眼，也笑了：“你也這麽好看，怎麽沒戀愛？”
“我在等。”柔柔的聲音。
“我也在等。”輕輕的聲音。
“我等的人等到了。”樓心月眨了一下眼睛，濃密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輕輕振動。
顧回笑，終于伸出手，也覆上她的臉頰：“我等的人，也等到了。”
她瞪着大大的眼睛，似乎要将此刻的他每一個紋理都看進眼裏。
他吻上她的耳朵：“今晚留下來陪我吧，我不想再……”
“我也不想。”她輕輕道。
他跟她，都不想，在夜深人靜時，撫摸自己的身體……
淚水從樓心月的眼裏流了下來。
顧回吻上她的淚。
她的淚鹹着他的唇，他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
得君一憐顧，不枉獨經年。
白白的帳帏，無風自動……
寬闊的官道，人馬浩浩湯湯。
為首的是兩個穿着铠甲的将軍，一個是穿着青銅铠甲，一臉剛毅，一個穿着白銀铠甲，白袍飄飛。
“元帥，這次的勝算有幾成？”青銅铠甲的将軍問。
白袍元帥笑笑，陽光照在他的白銀铠甲上，分外耀眼：“八成。”
“哦？”将軍眼睛一亮，“這麽說元帥是有必勝的把握了？”
跟着白雲飛這麽久，他早已知道元帥講話的風格：白雲飛有豪氣，卻不狂傲，凡事留一線，從不把話說滿。按他的說法，八成，就是必勝了。
白雲飛爽朗一笑，不答。
将軍忍不住好奇：“元帥，那剩下兩成呢？”
“剩下兩成，一成在天數，一成在玄武門。”
“玄武門？”
“不錯。”白雲飛微笑着看向遠方，“玄武門，智謀天下，不可小觑。”
“呵呵，元帥太擡舉他們了。”将軍不以為然，“依末将看，離國四大家族全上也沒什麽了不起，上次若非公主随行，元帥早就攻占離國王城了。”
白雲飛一愣，笑：“也不盡然。任何事的發生都有它的必然，我們上次铩羽而歸，他們自然有他們的
厲害之處。”
馬兒依舊在跑，馬上的人若有所思……公主，公主……那個傻丫頭，竟然為了自己千裏相随，以公主之尊随軍出征。呵呵，這次若非自己和她皇兄都堅決不同意，只怕她也要跟來吧。
然而，他不知道，此刻，烏國皇宮已經亂瘋了，因為吟香公主失蹤了。
出征之計剛定，三軍未起，吟香公主就莫名失蹤。昭明帝大怒，下令要翻遍整個皇城，一定要将公主找到。
華後靜靜站在他身後：“陛下該知道她去了哪裏的。”
昭明帝一愣，繼而皺眉：“朕就是知道她去了哪裏，所以才會擔心。出征不比逛街游玩，危險重重……”他越說越擔憂，眉頭已緊鎖。
華後嘆氣，以手撫開他的眉頭，幽幽道：“陛下不必太過擔心，以公主的聰明，必定會化險為夷。況且，年華漸逝，她與白元帥的一段緣也該有個交代了，這次傾心相随，未必是壞事。”
昭明帝一愣，這樣的小動作他們許久不曾有了。曾經，華後在他每次皺眉時，都會心疼地拂開他緊鎖的雙眉，溫言安慰。如今，她的手溫依舊熟悉，讓他的心裏莫名漾起柔柔的溫情，與安心。他握住她的手，喟嘆：“希望如此吧。”
華後卻縮回手去，看向別處，臉色如常，傲然如隔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