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完--
第72章 帝流漿、佟彤,不見了!
日出日落,春去秋來,無論是快樂還是悲傷,是一帆風順,還是困難重重,是牢記還是遺忘,生活總還是要繼續下去的。不知不覺,袁朗已經陪佟彤在海邊生活了五個多月。
金烏西墜,灑下萬丈光輝,黃昏的海仍舊是絢爛奪目的。遠處海鷗時不時的叫聲伴着浪花的聲音,讓人聽了便覺得心中寧靜。與此同時,海濱小房的電視機裏,新聞主持人正字正腔圓地播報新聞,為這樣的寧靜添上了幾分生活的氣息。袁朗在這樣自然的寧靜與生活的嘈雜中洗菜切菜,準備晚餐。
“5月21日至22日,今年首場月全食景觀将在天宇上演,亞洲、歐洲、非洲等多地均可以觀看。巧合的是,本次月全食同時也是今年“滿月”中月亮最大的一次,也就是公衆所熟知的“超級月亮”。根據天文臺精确推算,21日16時,月球将通過近地點,此時月地距離為35.7萬千米,比月地平均距離38.4萬千米近了2.7萬千米,是月球全年距離地球最近的一刻。此時月亮視直徑最大。22日1時14分,月亮将達到最圓狀态,也稱“滿月”。而本次月全食将會在5月22日淩晨一點零五分開始,全程持續時間約三個半小時。據新華社統計,超級月亮與月全食合體亮相的景觀百年難遇。日前,已有大量天文愛好者在天文館外,利用提前架設好的天文望遠鏡,一睹今年首場月全食奇觀。”
袁朗聽着新聞,蹙了蹙眉,佟彤的身體仍舊需要大量的月之精華溫養,也不知道這月全食,會不會耽誤佟彤吸收月之精華。一陣翅膀的拍打聲傳來,袁朗轉頭看向窗口,看到的正是飛來探望佟彤的鹈鹕夫婦。
袁朗對這對鹈鹕并不陌生,從他帶着佟彤回來沒多久,這對鹈鹕便時不時來探望佟彤。袁朗大概能猜得到,這對鹈鹕應該就是佟彤曾經提到過的鹈哥哥和鹕姐姐,但是礙于語言不通,他并不能跟鹈鹕交流,只能送上準備好的食物,向這對恩愛的鹈鹕釋放善意。
鹈鹕夫婦幾個月間早已經與袁朗混熟,沒了起初的戒備提防,反而還會時不時帶自己的孩子們來這邊做客,甚至将好看的羽毛作為禮物送給袁朗。這天也不例外,他們将小鹈鹕向袁朗的方向推了推,宛如在說“幫我看下孩子!”而後便湊到了另一邊的魚缸,透過玻璃看裏面的小醜魚。
那是佟彤。
佟彤忘記袁朗之後,失去記憶的進程并沒有停止,他能記住的事情越來越少,直至,他已經忘了自己在人類世界的一切,不再會用語言與袁朗交流。袁朗仍舊記得那天,佟彤醒來之後,甚至不知道要如何掌控身體坐起,走路,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他,然後如同甩尾一樣地撲騰,最後變成了小醜魚的模樣。自此,佟彤再未變回過人形。
袁朗想過,要不要将佟彤送回海裏,可是,他不知道這樣的佟彤在海裏會不會受到天敵的威脅,會不會遇到危險。他承受不了這樣的未知恐懼,更害怕就這樣再也見不到佟彤,于是他在家裏安裝了魚缸,開始學着養小醜魚。
小鹈鹕的叫聲喚回了袁朗的思緒,袁朗摸了摸小鹈鹕的毛腦袋,然後給他拿了食物和水。視線卻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另一邊。雄鹈鹕湊到了魚缸邊張開了嘴巴,噗嚕嚕,海水混合着一條小魚一起掉入了魚缸,袁朗吓了一跳,連忙湊了過去,定睛一看,缸子裏竟是多了一條小魚。那小魚背部呈現灰棕色,上面有着打量密密麻麻的白色小點,剛剛墜入魚缸明顯有些暈頭轉向,待搖搖晃晃地撲騰了半晌,終于緩了過來,視線正好對上了魚缸外袁朗那好奇的臉。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小魚瞬間開始變形,從小小一只,漲成了一個圓圓的球。這下,袁朗瞬間明白了,這個小家夥應該就是佟彤曾經提起過的夥伴之一,白斑河豚老白。想到當年自己一下沖毀了人家的婚房,袁朗有些心虛,連忙開始翻書,想要研究一下這小家夥吃什麽,好好招待一下佟彤的小夥伴……
鹈鹕夫婦見老白沒事,撲騰了兩下翅膀,對着袁朗的方向叫了兩聲,還沒等袁朗說什麽,鹈鹕夫婦便急急忙忙地飛走了。
袁朗看着這兩口子飛走的背影,與小鹈鹕面面相觑。
他們鹈鹕,心這麽大的麽?來朋友家做個客,孩子都不要了?還是說……這兩口子根本就是故意的,把他這當成托兒所了。
袁朗嘆了口氣,拉過椅子坐在了魚缸邊上,看着佟彤明顯比以往要興奮地甩尾暢游,心情也好了起來“是我考慮不周了,沒想到你自己可能會孤獨,這下好了,你的朋友來了,你肯定很開心吧!”
然而,事實是……
老白看到佟彤,瞬間漲成了一個球“彤老大,聽鹈鹕說,你變成弱智了?那我打你你肯定也不會反抗的吧!”
“呔!你們兩口子絕對是跟俺老白過不去,當年你家那位沖毀了俺老白的巢,今年你又故技重施?咋回事?你們兩個親親我我還得獻祭俺老白嗎?咱就是說,俺老白沒啥對不起你們的吧!讓我打一下,打一下出了氣,這事兒就一筆勾銷。不然你倆不給俺老白包辦婚姻,讨個漂亮媳婦,俺老白可是不依的!”
佟彤“……”
佟彤“這條白斑河豚在說啥,小魚不懂,但是小魚感覺到了他的殺氣!”
佟彤與老白的“追逐游戲”一直進行到了深夜,袁朗睡前看着兩條小魚仍舊在浴缸裏“結伴暢游”,欣慰地笑了笑“沒想到有朋友來你這麽開心,不要玩兒太晚,要記得好好吸收月之精華,知道嗎!”
佟彤忙着逃命,完全沒有時間思考魚缸外的那個怪模怪樣的大家夥到底在那裏說什麽。看着身後的這只白斑河豚,快速擺尾。什麽啊這是,我原本的獨居大別墅要變成合租公攤房了麽!面前這個家夥怎麽還會變身啊!吓死魚了!
佟彤的苦難在淩晨一點多的時候,終于迎來了結束。幽藍夜空之上,月亮的顏色由白轉紅,似是從一個清冷高潔的仙子,變作了妖嬈風流的魔女。随之而來的,是源源不斷的帝流漿。原本還在追逐戰中力不從心的佟彤只覺得身上開始慢慢地發生變化,好像擁有了源源不絕的力量充盈全身的四肢百骸,最終彙于丹田,凝成了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
老白看到這種情形瞬間沒了“報仇”的心思,他将頭貼在魚缸上,卟嚕卟嚕地叫,想要喚醒袁朗,然而他的聲音太小了,就連在一邊沉睡的小鹈鹕都沒能驚動,更遑論另一邊的袁朗。
黑影開始侵蝕天際的玉盤,與此同時,帝流漿越發多了起來。佟彤懸浮在缸子之中,周身盈滿光澤,帝流漿逐漸将內丹上的裂痕補全,而無數記憶也滿滿回籠,他看到曾經的那場海難,看到了慘死于海難之中的母親和族人。看到了自己變做了嬰孩兒,也看到了給了他無數愛與關懷的佟家夫婦。看到了佟家夫婦溘然長逝,也看到了墜入深海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袁朗……是了,那是袁朗,是他認定的愛人。
他看到自己像個沒羞沒臊的黏皮糖每天追在袁朗身後喋喋不休,也看到了自己因為袁朗的拒絕而傷心難過。他看到了他終于得償所願與袁朗結合,也看到了那次讓他五內俱焚的醫院會面。還有,他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在最後時刻,站在他身後的愛人、戰友,他們每個人都那麽那麽好,他又怎麽舍得忘記呢?
随着過去的記憶一一歸位,而後發生的事情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就好像罩在眼前的迷霧終于被清風吹散。他看到袁朗一遍遍地回答自己那些愚蠢的問題,一次次地承受失去記憶的自己給他帶來的傷害,每天一遍遍經歷從希望到失望,從試圖改變到無力接受。
佟彤很難過,很心痛,可這心疼剛剛開始,就被打斷。他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個完全忘記了袁朗的自己,被那個壞家夥忽悠着,叫過他爸爸、叔叔、隊長、管家、哥哥、甚至是老公。看着自己暈暈乎乎地被袁朗的滿嘴胡話騙得團團轉,陪他玩起了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角色扮演,從一開始簡單的罪犯和警察,醫生和病患,少爺和仆從,老板和員工,到後來那些令人羞恥到腳趾摳地的替嫁嬌妻,落跑新娘,合約愛人……
這個家夥,真的是……讓人又愛又恨!
清晨的風拂過了翠葉,吻過了萬紫千紅,略過了熙攘人群,穿過了山川大海,最終透過那扇不算大的窗子,調皮地吹散了袁朗的夢。床上的袁朗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依舊是習慣一般地看了眼時間,而後起身湊到了那大魚缸邊,想要跟自己的小愛人道一聲早安。
魚缸裏,老白一副受氣的可憐模樣縮在角落裏,即便看到了他的“大仇人”袁朗靠近,他也依舊是毫無反應,好像被抽空了靈魂。然而,老白的淡定并沒有傳染給袁朗,魚缸外的那張臉從原本的期待,在打量過整個魚缸後,變了顏色,只剩下了驚慌。
佟彤,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