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完--
第62章 斷舍離、這根本就不科學!
“原因!”鐵路看着對面的佟彤,言簡意赅。
“都寫在報告裏了。”佟彤坐在鐵路的對面,語氣平淡地回答這位長官亦或是長輩得到問話。
鐵路看着佟彤的眼睛,那裏無波無瀾,像是一潭死水。恍惚間,他想起了初見佟彤的經歷,那個時候,佟彤還是個橫沖直撞的孩子,一身意氣,那麽大膽,也那麽富有朝氣,他看着鐵路的眼裏充滿了期望的光彩,那樣自信地對他說“我想向您申請參與選拔的邀請名額。”
不過三年時光,他變了。
“對隊裏有什麽不滿麽?”
佟彤搖了搖頭“沒有,這裏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
“佟彤,你要想清楚,一旦我批了這個報告,你的軍旅生涯就徹底結束了,你才二十四歲,還有無限可能,你确定要這麽做麽?”
佟彤微微勾起了唇角“大隊長,我已經想清楚了。”
鐵路嘆了口氣“是為了袁朗?”
聽到這個名字,佟彤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了許多“怎麽會,袁中校……他沒做錯什麽,被愛的人有什麽錯呢?錯的那個,是我,是我給他帶來了很多的困擾。”
鐵路看着佟彤,他在笑,可是鐵路卻覺得他在哭,他說“大隊長,做出這個決定,對他對我都是一種解脫,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鐵路看着佟彤,想着袁朗的交代,擡手就要批複同意,可落筆之時,心中又實在不舍,複又開口“佟彤啊,如果這裏讓你覺得難過,你可以回海陸,或者是其他的什麽部隊,我可以幫你寫推薦信。中國軍隊這麽大,總有能落腳的地方,你這又是何必?”
佟彤搖了搖頭“我有自己的苦衷,大隊長,我已經不适合留在軍隊了,留下,是對這裏的不負責任。”
“你有事情瞞着我。”
佟彤沒有否認,思索半晌“如果您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您,不過,我希望這能在您簽完這份報告之後。”
鐵路盯着佟彤,似乎在通過他的神色猜測着什麽,最終,他妥協地拔開了鋼筆的筆帽,翻到了報告的最後一頁,簽下了他的名字。報告被遞交到了佟彤,佟彤雙手接過,如釋重負“謝謝!”
鐵路微微搖了搖頭。
佟彤将一個盒子推到了鐵路的面前,鐵路不明其意,微微蹙了眉。他打開了盒子,卻發現那裏面放着一顆極為好看的珠子,幽藍而剔透,盈盈流光在其中游蕩,充滿了奇幻的感覺。鐵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不明白佟彤這是什麽意思,他看向佟彤“這是什麽?”
“是能救人的東西,可以為受傷的人療傷,也能将快死的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佟彤垂眸,露出了類似懷念的神色“我當年就是用這個,救活袁朗的。”
鐵路神色一凜,啪地一聲将盒蓋扣回,推回到佟彤面前“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根本就不科學!”
佟彤露出了一個笑“科學?人類的科學确實很厲害,但那并不意味着,科學就是一切。”佟彤緩緩閉上了雙眼,随着他閉眼的動作,他的頭發快速變長,同時轉換成了好看的白色,而與此同時,他的額頭上,兩根角也伸了出來。脖頸到臉頰上,開始出現了小叢的鱗片,這一瞬間,鐵路覺得自己的血液幾乎要凝結,他終于知道了袁朗死守的秘密是什麽。
佟彤,是妖。
佟彤張開了雙眼,他的瞳孔變成了淺淡的水藍色,他看着鐵路“我是不是吓到您了?”
鐵路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些驚訝。”
佟彤點了點頭,不過瞬息,他又變回了原本的人類的模樣,鐵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佟彤,幾乎開始懷疑,剛剛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只是他腦海形成的幻覺。
佟彤将那個盒子推回到鐵路的面前“其實,我很早之前就想走了,不過,我始終在心裏思索,要如何彌補我的虧欠。別人的承諾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當年收養我的父親教過我,承諾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而我早先便對國旗和軍旗立過誓,要服從中guo共chan黨的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苦練殺敵本領,時刻準備戰鬥,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祖國。我承諾了,但我想,選擇提前離開的我,應該是食言了。我成了一個逃兵,為了自己,要離開這裏了。既然毀諾,總要為自己的毀諾付出代價,這個就當是我為自己而贖罪吧!”
鐵路看着那個盒子“這麽厲害的東西,你就這樣交給我,不怕我有私心将東西留作私用?”
佟彤搖了搖頭“交給您,信任您,是我的事情,要怎麽做,要怎麽用,是您的事情。袁朗教給了我一個道理,送出去的東西,就是別人的了,別人要怎麽用,都是他的權利,我無權置喙,因為,在将東西交出去的那一刻,這件東西就已經與我無關了。”
鐵路蹙眉“你後面有什麽打算?”
佟彤看着鐵路,又好像是在透過鐵路看着其他的什麽人“做人太疼了,小魚不想做人了,想回海裏……對,小魚就該生活在海裏,之前怎麽會貪心的想要做一個人呢?從我将他從海裏帶上岸到現在,已經快要十年了,我真的太笨了,要用十年,才能清醒地看明白這一切。”
“佟彤……”
“我要走了,要回去了,我不要做佟彤。我是丹彤,我再也不要做佟彤了。”那一刻,鐵路親眼看到了,一滴淚從他的臉頰劃過,在離開他身體的一瞬間,化作了一顆圓潤的珍珠。曾經的回憶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
那時的袁朗看着桌上的玻璃杯,他順着袁朗的視線,看到了桌上裝着珍珠的玻璃杯,拿起來細細打量,袁朗也看着那個杯子,對他說 “很美,對吧……可是對我來說,我更希望這些東西從來沒有出現過,最好以後也不要出現才好。”
原來,在他眼中珍貴而又華美的珍珠,是佟彤的眼淚。
佟彤走了,鐵路走到了佟彤剛才落座的地方,果不其然,看到了一顆珍珠滾到了角落,他拾起了這顆珍珠,緊緊地握在了手心裏。
佟彤的離開很迅速,報告被批複後的第五天,他就告別了A大隊戰友,離開了這個讓他曾無限眷戀,也無限悲傷的地方。離開A大隊後,他沒有急着回海裏,而是先去找了許思行。
“佟彤,怎麽了?”電話裏,許思行的聲音仍舊是那樣溫和,帶有安撫人心的力量。
“師兄,你在哪?我想見見你。”
許思行嘆了口氣“我在醫院,城哥的爺爺現在情況很不好,正在手術室裏搶救。”
“師兄,你等等我,我馬上過來!”
手術室外,許思行走到了高城的身邊,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高城看向許思行“誰的電話?”
“是佟彤。”
“他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
許思行嘆了口氣“不知道,他說馬上過來,到時候再說吧。”
高城眉頭緊蹙“那死老A不知道搞什麽,跟托孤似的将人托付給咱們,這些日子光顧着爺爺的事情,差點把這檔子事給忘了。這個時候忽然跑來,別是出了什麽事。”
“一會兒人來了再說吧。”許思行捏了捏眉心,緩解不斷困擾他的頭痛“那位郁大夫聯系上了麽?”
“聯系上了,不過這人最近似乎是遇上了點麻煩,說是暫時脫不開身,可能要再晚些。”
佟彤趕到醫院的時候,高家人都守在手術室外,佟彤對着衆人一一問好,而後便向許思行問起了高家老爺子的情況。
“不太好,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一點動靜也沒有。老爺子打了一輩子的仗,槍林彈雨的,早年落下了不少傷,加之這腎病來勢洶洶,醫生已經下了兩次病危通知,現在,只能祈求神明保佑了……”
佟彤聽了許思行的話,嘆了口氣“師兄,你相信我麽?”
“什麽?”
“我敬重老兵,敬重那些年的英雄前輩,想要為他們出一點力。”
“可是,你能做什麽?”
佟彤彎了彎唇對着衆人一揮手,便沖進了手術室裏。佟彤的時間并不多,珠子不在他的身上,他動用力量不免遲滞,但他想要試試,如果不試一下,他會良心不安。他走到了病床前,用一邊的手術刀花開了手臂,而後捏開了病床上昏迷着的老爺子的下巴,将血喂進了他的口中,等做完了這一切,他從一邊抽出一卷繃帶纏住了手臂,離開前,他對病床上的老爺子敬了個莊嚴的軍禮,而後一揮手,衆人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許思行看着佟彤,蹙了蹙眉“剛剛沒見你有傷啊,這是怎麽弄的?”
佟彤搖了搖頭“沒事,小傷!”
一陣快速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一身黑衣,看起來極為憔悴的男子與一衆白大褂呼啦啦地走了過來,許思行見到來人很是驚喜“郁大夫來了!”
高家人連忙圍了上去,佟彤遠遠地看着那個人,莫名地覺得熟悉,那種感覺很微妙,他知道自己見過他,可卻記不清到底是在何處見過,又是怎樣的過往。那男人應該是生了一副極為儒雅的相貌,可因着未經打理的胡茬與重重的黑眼圈,讓人一眼便能看出他應該是遇上了什麽極為棘手的事情。忽然,那人的視線穿過衆人停留在了佟彤的身上,佟彤禮貌性地對他點了點頭,他微微勾起唇,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
郁汐風在與那群白大褂簡單溝通後,便換上了無菌服,走向了手術室。高家人因為他的到來很是振奮,佟彤忽然思考着他們對他的稱呼,郁大夫,腦海中一些往事出現,他終于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他們通過郁汐風為高家聯系上的那個很厲害的大夫麽。
不過半個小時,郁汐風便從手術室裏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帶笑,向衆人告知了高老爺子已經脫離了危險的好消息,高家人千恩萬謝,郁汐風卻搖了搖頭“功不在我,救老人家的,另有其人。”他轉頭看向了佟彤,視線落在了佟彤的手臂上,佟彤卻覺得,這個人好像知道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