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危機在何處
其實早在十日前, 寧安華就感覺到了,她身體裏有一股與衆不同的“氣”,在小腹處游弋盤旋, 最後安定了下來。
她就知道,她應該是有了。
但當時離她上次月事還只有半個月不到, 別說這個時代的大夫了, 就算是現代醫院都不一定能發現什麽。
左右她身體強健得很,林如海又忙得除了睡覺不見人影兒, 就算是回來, 也不過是和她蓋被子純睡覺, 她就沒告訴別人。
林家子嗣單薄,她這一有了,必定動靜不小。
萬一她攔不住別人請大夫, 大夫來了又診斷不出什麽,豈不大家尴尬?
林如海今年比往年要忙幾倍,且他每年年末, 必有一兩個月要出去,她本來是打算等他回來之後, 過年之前, 大夫能診斷出來了的時候再說的。
誰知他十來天都沒這個意思,哪怕天天早上一○擎○, 到晚上回來還是沾枕頭就着,要走了,竟主動起來。
寧安華能感受到“胎氣”穩固,但有孕未滿一月, 她還是得謹慎些。
而且……她實在不太信任林家子嗣的質量。
所以林如海今天是不能得償所願了。
雖然他的各方面水平都很不錯,就算排除修煉這個因素, 她也很喜歡和他睡覺。
寧安華遺憾地把她的手放在他的手上面,等着看他有什麽反應。
過了大約半刻鐘,他的手還是沒敢動一動。
她嘆息一聲,按住他僵硬的肩膀想爬起來找蠟燭,卻被他一把摟在懷裏,像是放什麽玻璃瓷器一樣扶她躺好。
寧安華:“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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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把她四面八方的被角都掖好,拉開帳子下床,點起一盞燈,罩好玻璃燈罩,走過來。
就着光,寧安華看到他的表情很怪。
他努力板着臉,卻還是壓不住幾乎能溢出來的激動和欣喜。
寧安華:“我還以為你不高興呢。”
林如海小心翼翼坐在床邊,一時看她的臉,一時忍不住看向她的小腹,最後問:“妹妹,你是……是不是月事來了?”
寧安華真的很想說“是的,我只是來了月事”,看看會怎麽樣。
但她還是搖頭,接着,忍不住調戲了他一句:“我有沒有來月事,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如海伸出手,又驚醒一般,猛地縮了回去。
寧安華終于繃不住了。
她伏在枕上,放聲大笑起來。
西次間的軟榻上,今晚守夜的菊露揉了揉眼睛,聽着隐約傳來的太太暢快的笑聲,推了推檀衣:“姐姐,你說太太和老爺是什麽事這麽高興?”
檀衣把她的手按回去:“睡你的覺罷,又沒叫你,你管那些做什麽。”
太太讓她們這麽遠遠地守夜,不就是怕她們聽到什麽不該聽的,在這裏晚上能睡個好覺?
菊露躺回去,感嘆道:“我從前還以為老爺那麽嚴肅正經,不會溫柔小意哄人,太太難免會受些委屈呢。”
檀衣道:“我聽你這話,不似太太的丫頭,倒似太太的奶娘嬷嬷了。還是你如今見老爺和太太好,後悔了,也想尋一個女婿去了?”
菊露忙擡頭道:“我答應了太太的,怎麽會反悔呢?姐姐也太瞧不起人了。”
檀衣嘆道:“好了,快小點聲,別讓太太老爺聽見。我不是故意疑你,你知道。”
菊露慢慢躺好,也嘆了一聲:“那楊洗硯,有事沒事就要見菊影,他和他家做過什麽他都忘了?”
她說着又生氣:“等下次再看見他纏着菊影,我非要問到他臉上不可!”
她轉頭問檀衣:“姐姐,你說,咱們要不要告訴太太?”
檀衣半日方說:“是他想找菊影,菊影又沒理他。特特當一件正經事回給太太,小事也成大事了,也沒得傷了菊影的心。我哪天先問了她,看她的意思罷。”
她道:“睡罷。”
菊露心中發悶,默默許久,才迷迷糊糊睡下。
卧房內,寧安華整個人扒在林如海身上,用體重攔住他,幾乎說了一車的“月份還小,是我自己感覺有了,大夫們來了也診斷不出來,興師動衆的費事,而且大張旗鼓鬧出來,對孩子也不好”,才把非要立刻找大夫來的他給勸住。
她說得口渴,一面指着水壺水杯要他倒水,一面嗔他:“還是說,表哥不信我,以為我是說謊哄你,才非要請大夫過來?”
林如海已經差不多冷靜下來了。
他試了四五次冷熱,覺得正合入口了,才将水端給寧安華,嘆道:“我知道妹妹不是騙我,但……”
寧安華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不過,并不像他擔心的那樣,她能保證在懷孕生孩子這個過程中,她自己一定是平安的。
至于孩子生下來如何,是生是死,是健康是虛弱,她還真的拿不準。
她一小口一小口喝水潤喉。
林如海把手輕輕放在她的小腹上,嘆道:“若妹妹因為他……我、我将來,”他又頓了一下,“怎麽去見旭姑姑?”
他說得情真意切,聽在寧安華耳中,稍微有點不太對勁。
她還以為成婚兩個多月,在一個床上睡覺也這麽久了,他們雖然沒有實在的情分,室友情和○友情總該有點了。
她也不是希望他們之間能有愛情。
只是這種“我怕你出事,是因為我要對得起你母親”的表白……有點奇怪。
寧安華把茶杯放在床頭幾上,握住他的手,笑道:“表哥這話怎麽說?難道我懷的只是你的孩子,竟不是我自己的?他雖不跟我姓寧,終歸是我生的,怎麽都要叫我一聲‘娘’。況且成婚那天,你已經問過我了,是我自己願意的。”
她讓林如海上來,兩人躺下。
她說:“我娘也一定希望我能有個孩子。娘會為咱們高興的。”
林如海小心地摟住她:“我會盡量早些回來。”
他不可能不出去,所以他不會說假話騙她。
他開始思考,這回出去,有哪些地方是可以由三日縮為兩日,或能兩日縮為一日的,還有哪幾段路程平順,可以快些趕路。
寧安華笑道:“我這話不是故意口是心非,心裏委屈,面上裝賢惠:表哥的正事要緊,不必特意早回。我當然想你在家裏陪着我,可若因為我懷了孩子,使你的公事有什麽不好,你我是夫妻,你不好就是我不好,你好才是我好。所以表哥還是照原來規劃的,好好辦完了事,再平安回來,就是對我好了。”
林如海的吻溫柔地落在她的額頭、雙頰和嘴唇上。
“我把林平留下。”他看着她的眼睛,把散落在她耳邊的鬓發抿上去,“有什麽事只管派人去找我。我不能立刻趕回來,就讓他拿我的帖子去找劉知府。”
寧安華摸着他的臉:“不用,他跟你出門習慣了。我讓安碩把白三和魏樹都留下。我在家裏……”
她的聲音被堵住,只能從嘴角溢出來。
林如海控制住了自己,重重○着躺了回去,又不動聲色地離寧安華遠了些。
寧安華卻湊近他,用手——
就着遠遠放着的,那盞光芒已經變得微弱的燈,她看到他的眼中有一種隐秘的情緒氤氲着。
是快樂?是羞窘?還是——
寧安華的手被捉住。
林如海坐起來找到一條帕子,幫她把手上的潮濕擦幹,又把她抱起來,到淨房裏細細給她洗了手,再把她送回床上躺好,才自己收拾殘局。
寧安華知道林如海每次出差,都并不帶丫鬟,只讓小厮随身侍候。鹽商們知道他的行事,不但每回例常孝敬不送美人,他出去各地巡查時,酒席上也沒有美姬歌舞服侍,據寧安碩所說,都正經得不得了。[注]
而她和他日日同床共枕,水○交融了這麽久,她對他的氣息已經很熟悉了。
如果他在外面行為不軌,她一定是能察覺的。
若他不遵守約定,在外和別的女人胡來,那不管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是男是女,是生是死,她也不會和他再生一個了。
三日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