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怎麽了？
一下午他都沒有回公司，她不記得自己擡過多少頭，也不記得心涼了多少次，她覺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他黎昕是什麽人，逢場作戲是他最拿手的，他前一刻可以和這個女人媚來眼去，下一刻就可能不知道去哪個女人床上了，所以她孟曉婷是什麽人？憑什麽覺得他黎昕可以為了她放棄外面的花花草草更何況還有個李可欣在，還有不知道多少的女人想往他床上爬，所以這樣的自己有什麽好難過的，有什麽傷痛的！
該死的，不是都和自己說好了嗎？她沒有資格傷心，更沒有必要難過，她是孟曉婷，心狠，自私的孟曉婷，她是向往自由的孟曉婷，所以眼下這種情況對她而言不是更好嗎？可為何她始終不想回去？她早已經習慣了冰冷一人的空房子，可為何腳已經到了門前，沒有勇氣踏進去，躊躇再三，轉身走向夜色裏。
手拎着包包沿着高高的城市花壇邊沿一遍一遍走着，走到華燈初上，走到霓虹燈泛濫，走到寒風吹起，是的，天已經很涼了，她長長的發被風吹得讓她看不見前面的花壇，一腳踩空下去，伴随着一聲骨頭間的搓響，她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用手撐在冰涼的地上想要站起來，可是剛剛忍着疼痛站起來，只走了一步，因劇痛再次跌坐在地，淚順着臉頰慢慢滑落，“孟曉婷，你沒用，你沒用，不準哭，不準哭！”她用手狠狠擦掉了臉上的淚，可卻越擦越擦多，怎麽擦也擦不完，臉早已被她粗魯的動作擦紅了，淚再滑落下來時，伴着吹到臉上的風能感覺疼痛，可她似乎沒有停止繼續苛薄對待自己臉的舉動，似乎這樣能掩蓋某些地方的疼痛。
她的身影被淹沒在高高的樹草從裏，沒有人發現她，也沒有人願意發現她，她就那樣坐在地上，不知道坐在那多久，久到她已經沒有了淚水了，久到她已經感覺到身體有點麻木了，擡起眼看着這個依舊燈光繁華的城市，木木的表情。
“你怎麽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她動作有點緩慢地回過頭去，是他，古一城，他的大眼在黑夜裏閃爍着，臉上關心的表情毫無掩蓋，她的心沒來由地抽痛，“我沒事。”她掙紮着想要起來，她不要再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她不能再傷害他，他是古一城，是那個單純、善良的古一城，那個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意再讓他受傷的男人，她不要他再接近她，她不要把自己的不幸帶給他！麻木酸軟的雙腿再次讓她跌落在地，這次比上次摔得更狠，該死的淚不争氣地又出來了，她用髒髒的手伸手就去擦。
他急急地走上前，用手拿開她的髒手，用紙巾替她一點一點，慢慢地擦拭着，“手這麽髒怎麽還用來擦眼睛呢？”
她盯着他眼裏溢滿的笑容，說不出什麽感覺，心裏有個聲音拼命地嘶喊着，古一城，古一城，一城，一城，你走，你走，你離我遠點，越遠越好！
不，古一城，一城，你不要走，我是孟曉婷，我是你最愛的孟曉婷，我是你最愛的孟曉婷！
“怎麽還在哭呢，快不要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他溫柔摸摸她有點淩亂的長發，把它理順。
她哇地一聲，撲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古一城，我讨厭你，我讨厭你，為什麽你總是要看到我的弱點，總要看到我落魄的時候，為什麽你總是要在我最難過的時候陪伴着我，為什麽總是你！
他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讓她好好地哭一場，“哭吧，哭吧，哭了就不難過了，就不傷心了，哭完了就好了。”
她打着哭隔，一言不發地看着他。
他抱着她，這種感覺好熟悉，他最近總是會想起她，想到自己手上的傷，他從來都沒有相信父母那套說不過去的說詞，他是個成年人了，還沒有蠢成那樣，可他确實想不起來任何其它的記憶，他也沒有問父母，他們不說總是為他好的，他也知道自己總會有些奇怪地舉動，比如他一看到米線總會想要買一份，買給誰他也不知道；看到寫着酸菜魚的字樣總會站在那看很久，為什麽要看很久，他也不知道，今天他心裏有點煩躁，一直想想起某些東西，可總想不起來，所以就出來走走，看看被冷風吹過以後，他的頭腦是不是會清楚點，看到高高的花壇就忍不住走了過來，卻正好看到一個人坐在地上，他走近了看，是她，她的背影細說起來他好像沒見過幾次，可是卻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她，但他不知道她叫什麽名字。
“我要回去了。”她聲音還有點哽塞。
“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他一臉笑意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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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打電話喊朋友送我回去。”她搖搖頭，伸手在包裏翻找着。
他能感覺到她在排斥自己，可她為什麽排斥自己，為什麽在自己醒來時看到了她，她和自己是什麽關系，“你認識我嗎？”
她翻找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低下頭，“不認識。”
掏出手機，她想打電話給他，可一想到他現在恐怕沒有時間理自己吧，決定還是找羅嘉吧，電話撥打了好幾聲都無人接聽，她心裏不禁埋怨羅嘉，平時沒事情找他時，他就像是個跳蚤一樣，在你面前跳來跳去的，真要找他時，又沒有了人影。
他見她打了多聲電話都無人接聽，“來，我送你回去吧。”他輕輕地蹲在她面前。
她借着燈光看着他的背影，如此熟悉的背，慢慢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肩，他背着她站了起來。
“你家往哪個方向？”
“往前走。”她趴在他背上悶悶地聲音響起。
他輕笑了一聲，背着她慢慢地往前走。
她想起來，那個時候他背着自己亂竄，随着自己的手亂指到哪就到哪，兩個人一起傻傻地哈哈大笑，她對他說，“古一城，你要背我一輩子！”
他緊緊地抱着他，“古一城要背孟曉婷一輩子！”他的聲音在夜裏傳得很遠很遠。
……
“到了。”她指指前面一棟黑洞洞沒有燈光的房子。
他沒有放下她，“你鑰匙呢？”
“在包裏。”她習慣性地揚了揚包，就像以前他背着她的時候，問她東西裝在哪，她把包揚起讓他自己找的時候。
而他卻習慣性地單手托着她，用另一只手找她的鑰匙，不一會就找到了，拿起鑰匙擰開了門。
他打開了燈，把她放在沙發上，擡起頭來看到她和另一個男人的婚紗照，那些照片深深刺激了他，他的頭開始翻天倒海般的疼痛，他不敢看那些婚紗照，卻又想要再看看，看得再仔細些。
“你走吧。”她害怕他會想起來什麽。
她的話吸引了他的目光，“你家裏有藥嗎？你腳應該是受傷了。”他再次蹲下來，擡起她的腳。
“不用了，待會會有人回來的，會有人幫我處理的，你先回去吧。”
他看了看她，見她執意如此，點點頭，“那我先回去了。”
她看着他将門帶上了，僞裝的冷漠瞬間瓦解，重重地靠在沙發上。
在古一城走後約半個小時，她聽到屋外汽車的聲音，如果應該沒有錯，是黎昕回來了。
她要起來，她現在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不小心碰到手受傷處，生理反應很自然地就縮回了手，人也沒有了支撐點，就要落地，身後卻有人扶住了她。
她沒有回頭，聞到他身上的氣味，她知道是他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