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虐虐更健康
“吃吃吃，有點演員的自覺好嗎。別不把減肥的痛苦當回事。”李魚心情舒暢許多。
“不知道誰口口聲聲說自己天生麗質，還在乎減肥？”沈敵陽揉揉臉。
“當然在乎。胖了上鏡效果差。”李魚轉身開門，“明天還有工作，先回了。拜。”
“拜。”等門關上，沈敵陽才回家。
他拿瓶飲料坐在沙發上撥通經紀人的電話。
“我的沈少爺喲，大半夜有什麽吩咐？”剛躺下的鄭哥坐起來，就怕加班。
“有個叫孫番番的人你記一下，以後有她的節目和劇我都不參加。”沈敵陽喝口飲料，輕描淡寫道，“查查她背後的金主是誰，有合作的話暫時停了。這人眼神不好。”
“……”鄭哥深吸一口氣，“沈少爺終于在娛樂圈玩膩，想回家繼承億萬家産了？”
沈敵陽往後一靠，非常不贊同道：“混娛樂圈怎麽是玩呢。這是我的事業。”
“反正公司是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鄭哥揉揉眉心道，“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沈敵陽話音剛落，對面就挂斷了。
他撇撇嘴，誰才是老板啊。
将飲料喝完，沈敵陽沐浴後上床睡覺。
明天要不要去做早餐呢……
他迷迷糊糊直到睡着，這個問題也沒答案。
第二天起得晚了些，壓根沒時間吃東西。
“看你一臉菜色，吃點墊墊吧。”李魚丢過去一個面包。
簡單吃些，他們趕場去參加宣傳活動。
一直到劇播出當天，方能喘口氣。
劇在七點半黃金檔播出，李魚特意買了爆米花和可樂，拉沈敵陽一起守在電視機前。
小王切一些水果，小田刷手機看網上的消息。
轉眼到時間，電視劇正式播出。
開局很老套，溫文爾雅的王爺遇刺受傷，被美麗的蝶妖撿到。
盡管老套，架不住男俊女美，運鏡更有古典韻味。
再配上唯美的bgm，足夠勾人。
觀衆剛看入神，就沒了。
滿腹的話要說，無數觀衆火速跑到官方社交平臺催更。
“不就是加錢嗎？這錢我出，趕緊把後面的放出來！不然寄刀片。”
“這俊男美女，顏狗的春天啊。這劇神了，随便截一張都可以當壁紙。”
“甜爆了！這樣的甜劇我愛看，多來一百集！”
……
四個人互相看看，莫名有點同情現在熱情的觀衆們。
因為這是個悲劇啊。
“呃，我能想象大結局時，網上一片哀嚎了。”李魚突然有些不忍，“原著……”
“很多觀衆不看原著的。”小田幹笑，“就怕原著黨劇透。”
“應該沒事，導演不是說了有改編。”小王弱弱道，“即使改編并不大。”
“……”四個人再度同情觀衆們。
注定要吃刀子，而他們還不知道。
李魚心虛吃爆米花：“虐虐更健康，我相信觀衆的接受能力。”
其他人點點頭。
如果，如果觀衆失控的話……
大不了他們拔了網線，眼不見為淨。
劇每周二、三、四播出，每天更新兩集。
網上平臺會在當天十點後刷新集數。
前面劇情很甜，觀衆們笑眯眯追着。
就算中間有些小誤會、小摩擦，很快和好。
正當觀衆們沉迷追劇，即将見證男女主大婚時。
劇情急轉直下。
反派蹦出來殺了女主的至親，給男主下了無解的劇毒。
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愛人受到傷痛。
女主堅韌無畏，和男主尋找反派想讨回解藥。
“解藥？無藥可解。若你肯犧牲自己，或許他還有一線生機。你是妖，可以用你畢生妖力為他祛毒。可你會嗎？失去妖力的你活不過一天，終會變回原形腐朽。”
女主看着清醒時間越來越短，日漸消瘦的男主。
心裏早有了答案。
男主和女主一起去做了很多開心的事。
想将最美好的時光留在彼此心裏。
“人妖殊途，你們是不能在一起的。一死一活，已經是你們最好的結局。”
一死一活，誰死誰活？
女主瞞着男主，用全部妖力為他祛除毒素。
“我是妖。我應該回到山中修煉，以求得道飛升。”
女主提出分別，男主同意了。
男主送女主進山，微笑看着女主越走越遠……
蝶妖的身體極其虛弱，強撐着走進樹林。
生命緩緩流逝，她仿佛走在尖刀之上。
腳步遲緩，痛苦得宛如溺水的人不能呼吸。
她靠着樹幹，想再走遠一些。
臉色蒼白如紙，她艱難喘息。
走不了了……
即使全身刺痛，她也必須離開。
又艱難走出幾步，她跌倒在地。
無力再支撐，她變回原形在地上、枯葉上掙紮。
直到力氣越來越小，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那只絢爛的藍色蝴蝶失去了光彩，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風拂過，野獸踩過。
她的身體被風幹，破破爛爛已拼不出完整的模樣……
觀衆看到這裏已淚流滿面，美好的女主為什麽是這樣的結局？
然而接下來依舊重擊。
望着蝶妖遠去，再也看不見身影，缃王捂着唇吐出一大口血。
黑色的血。
反派騙了他們，蝶妖修為太低，哪怕傾盡妖力也無法清除毒素。
“王爺，你身上的毒根本沒解。你這又是何苦。”
“她本是山間無憂無慮的蝶，我不應該束縛她。知曉她能繼續修煉，我便心滿意足。”
缃王自知時日無多，回到王府開始交代後事。
他被劇毒折磨，每天吐很多血。
身邊伺候的人看到那樣的場景觸目驚心。
而缃王卻越發沉靜，等待着死亡降臨。
他時常望蝶妖離去的大山方向，幻想藍色的蝴蝶在山間、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足夠了……
缃王吐出的黑血越來越多，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一個夜裏，憔悴的他緩緩伸出手，似要抓住什麽。
最終，他沒有抓住。
倒在自己幻想的那個身影前，倒在快碰到的一瞬間。
缃王薨，舉國喪。
城中一片素缟，百姓哀傷，悲痛哭泣。
他出殡那天，經過那座山，山中風幹的殘破蝴蝶被風卷向遠方……
當片尾曲出來，觀衆們哭得不能自已。
他們久久無法從悲傷的情緒中出來。
等半個小時過去，觀衆們漸漸緩過來後。
他們紛紛上官方社交平臺，聲讨該死的編劇！
“編劇你有沒有心！我可以接受他們一起死，但不是這個死法。”
“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編劇你出來，看我不打洗你！”
“一個以為毒解了，對方可以一生平穩。一個以為放下了，對方能自由自在。編劇，你咋不上天呢？哪怕他們相依相偎，共赴黃泉，也不至于這麽虐！”
“都認為對方過得很好，安心接受自己的結局。啊啊啊，我不同意！”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寫的什麽！你怎麽能讓他們BE！”
“前面有多甜，後面就有多虐。編劇不做人，拿我四十米砍刀來！”
“我受不了了，編劇在哪？我要寄刀片！”
“編劇發刀很高興嗎？抱歉，我們不高興。把老子的男女主還回來！”
……
沈敵陽和李魚看到官方社交平臺淪陷，默契裝死。
“其實也還好吧。”李魚試圖安慰，“他們也算死得其所。”
“你真這麽想？”沈敵陽皺眉，“造成這樣的局面，難道不是他們溝通不夠的原因？”
“怎麽溝通？”李魚挑眉，“告訴生命垂危的愛人，我可以救你，代價是我死？別站着說話不腰疼，換成你，你說得出口嗎？即使說得出口，對方肯定不願意那般活下去。”
沈敵陽不以為意：“反正也活不了。把話說開，好好相處到最後時刻才對。”
“不對。”李魚垂眸，“我飾演蝶妖，我能很清楚感覺到她的想法。已經失去親人，她沒法再忍受失去愛人的痛。我能救你，不管付出什麽也要救你。你比我的命更重要。”
“可是我不要用你的命換我的命。”沈敵陽直視李魚，“我本凡人，壽命十分短暫。我只想在你的生命中當一個過客，與現在的你相愛相守。而不是剝奪你翺翔天地的自由。”
兩個人望着對方，無法說服自己支持彼此的觀點。
他們宛如缃王和蝶妖，産生分歧……
說他們錯嗎？
他們誰也沒錯。可正因為都沒錯，才顯得那樣的結局越發悲涼。
